昭只找了一块石头抱在胸前，屏气凝神蹲在窗下。
山雨冰凉，雨丝顺着她纤细的脖颈滑进衣襟，冰得她打了一个冷颤，身上好不容易积聚的暖意迅速消散。
她无法心安理得一直藏在这里。
这个身体因为出生时早产，身体孱弱，山路难走，走一会儿便要止步喘息一会儿，谢聿珩也不催促，她停下，他就站在树下静默等着。
如果不是等她，他应该不会这么快被追上。
可她也清楚，如果谢聿珩不能对敌，她介入也是以卵击石。
昭只还没想好怎么做，里面忽然“砰”的一声，重物掷于地面的声音惊得她陡然一颤。
“你她娘的还真活着！”
张千不可置信瞪着里头这个找了近半月的人，他三两步走过去，抬腿踹了两脚，“动一动，还能动吗？”
窗下的昭只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垂着眸静止不动。
“你还真是命硬啊，可让我们兄弟好找，老子这就先挑了你的腿筋，看你这次还怎么跑！”
“谢聿珩。”昭只没有再等，蹲在窗下忽然出声。
她声音刚落，里头的枯草似乎发出极轻微的声响。
同时还有一声大喝：“谁？”
张千往窗口慢慢挪着脚步，“谁，给老子出来。”
昭只脑袋贴着墙壁，凝神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她双手紧紧抱着石头，微微仰头，目光一瞬不瞬盯着窗框。
当一道身影探出窗子时，她没有犹豫，将手中的石头向他门面撞去。
昭只动作虽快，却没用全力，只想将人砸晕即可，不想弄出性命。
可这人反应更快，身体岿然不动，只脑袋迅速向后仰去，轻轻松松避过石头的攻击，同时伸过一只大手，一把抓住昭只的手腕。
张千没想到是如此貌美的小娘子，声音大喜，“哈哈哈哈...今日真他娘的有福了。”
他身形魁梧，手上劲力惊人，昭只手腕剧痛，无法挣脱，另只手拢在袖中，紧紧握着发钗。
张千将她扯到身前细看，凑近脖颈间闻了闻，“真他娘的又香又嫩，你放心，爷也会让你好好舒服....”
昭只没等他说完，身体忽然主动贴了上去，张千怔愣了一瞬，就在此时，昭只另只手中的发钗猛地向他脖颈刺去。
张千瞬间向后躲去，但钗子还是在他脖颈划出一道血痕。
昭只见谢聿珩起身，
他大怒，手上发狠一扭。
昭只听到自己胳膊传来撕裂的声音，她痛得叫出声。
这时一道青色身影流光般晃过来，她还没看清如何动作，就听见“喀”的一声，眼前抓着自己胳膊的人，脑袋歪歪耷拉了下去。
昭只呆住，看见一闪而来的谢聿珩眼神冰冷，杀意弥漫。
昭只伸出手，发颤地抓过他的手腕，“走。”
可谢聿珩只翻过窗子，就重重倒在地上。
她心知今日自己和谢聿珩很难逃脱，待那两人回来，见同伴已死，必定会穷追不舍。
但此时唯一撑在她心里的是——不能呆在此处等死。
她用力拽谢聿珩，“还能坚持吗？那两个人快回来了？”
谢聿珩的脸惨白的可怕，小臂伤口迸裂，流血不止，刚才应该是耗了他全力。
远处传来说话声，“娘的，腿都蹲麻了。”
“谁说不是，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什么吃的都没有，老子都饿瘦了。”
昭只见他仍然流血，从衣襟里拿出帕子，给他包扎，她一条胳膊用不上力，让谢聿珩帮忙。
谢聿珩睁开眼，看向她。
过了几秒，他站起来，牵住她的手，虚弱道：“往北面走。”
那两人很快发现他们。
“在那儿，大哥。”
“追，被让他跑了！”
草屋的北面，不远处是一处悬崖。
昭只和谢聿珩站在崖边，她往后看了眼，崖底深不可见底。
她转过脸，最后问：“暗器还有吗？”
谢聿珩摇摇头。
昭只垂下眼帘。
草屋内的暗器，果然是最后一枚！
昭只没问为何往崖边来，她明白此种时刻，走哪个方向，结果都不会好。
纵身一跃，起码不会被凌虐至死。
虽这样想，昭只还是不由自主地握紧手指，后背冒出细细密密的汗。
那两人很快追上来。
昭只认命地闭上双眼，忽听得一声如雷巨响，她睁开眼睛，仰头，看见空中飘着几缕淡淡的轻烟。
信号弹？
她还没反应过来，谢聿珩忽然过来揽住了她的腰，在她耳边极淡极轻的说了一声“别怕”。
旋即拥着她，跃下悬崖。
*
昭只再睁开双眼时，窗外树影映入青纱软帘。
屋内的床榻精雕细镂，帘幔轻盈飘逸，瓷器玉器皆玲珑剔透，光泽温润，墙壁上挂着一幅充满诗意与意境的烟雨图，就连地上铺就的青砖也是青墨凿花的，整间屋子风致雅韵，贵气非凡。
那日跳崖后，最终坠入湖中，没了意识，她最后不知道是怎么被谢聿珩的人发现救回的。
醒来时，人已在勋国公府。
她在榻上细养了月余，身体才慢慢好转起来。
这一月，她边养身体，边向婢女乘月，问清了勋国公府的背景家世。
勋国公府世代鼎贵，其先祖为开国元勋，立下赫赫战功，战乱平息之后，明智地转为文官，此后世代袭爵，根基深厚，是本朝鼎盛的名门望族之一。
谢聿珩就是勋国公府的嫡长子，他本身今后会继承国公府爵位，萌封做官，但他却自己走了正途科举，于今年三月在殿试中考取了进士功名，得皇上亲赐了官职。
门被推开，乘月跟一个婢女托着菊纹银盘进来，“姑娘，用饭了。”
昭只走到盆架前净手，屋外忽然传进来一阵琴音，乘月转过头问：“姑娘可觉得吵，要不要关窗？”
“今日阳光好，开着吧，外头是谁在抚琴？”
乘月把菜肴布置停当，笑着回：“是旁边院子的姐姐们在练琴，过些日子便要考核了。”
昭只疑惑问：“考核？”
“是，三公子冠礼已过，大夫人在为公子择选通房。”乘月舀了小半碗香汤圆子放在昭只手边，“本来春日时就该选好了，但当时公子接了旨去蜀中办案了，这才拖到现在。”
昭只知道三公子便是谢聿珩，她眨眨眼，惊讶地问：“通房还要考核琴技啊？”
通房丫鬟身份低微，除了要满足主子生理需求，还要服侍他洗漱更衣，身份虽比贴身婢女地位略高一些，但其实也还是仆人。
她以为只要学煮茶熏香就够了，没想到竟还要通琴技。
乘月道：“因为三公子有时会犯头疾，疼痛难耐时，琴声能分散些痛苦，有时也能助眠，所以太太让公子的侍妾通些琴艺。”
原来如此。
昭只听完点点头，低头专心用饭。
乘月让一个小婢女在边上候着，自己推门出来，准备去前面看看小潘大夫今日怎的还没过来。
白姑娘是和三公子一同被抬进府里，两人都伤势惨重。
躺在布舆上面的少女脸白如纸，昏死不动，一条胳膊软绵绵垂着，犹如一条已经失去生命的藤蔓。
小潘大夫检查过她的手臂，急忙给开了药，好让她有些气力，但奈何怎么都灌不进去，无法，小潘大夫直接只得直接复位。
过程中，少女疼得惊醒过来，知晓自己已经获救后，她极努力配合着大夫，乘月此时想起当时场景，心脏还不由得揪紧，因为拖的久，复位了三次才终于接好。
榻上的少女冷汗涔涔，小脸白到透明，像是一张破碎了的白纸。
许是知晓，不是在自己家中，少女从头至尾硬生生忍着，没有出声喊疼。
再之后又开始发热，高烧不退，梦里不断说着胡话，至今养了月余，雪白的小脸才见着一丝血色。
想到这里，乘月已经来到前院，正要寻一个小厮出府看看，乘珠忽然从身后叫住她：“做什么去，这么急？”
乘珠跟她是同一批进府的，两人都是九岁时进来，自幼在一块学规矩，关系一直比旁人要亲密些。
乘月道：“小潘大夫今日还没过来，我正准备叫个人去看看。”
乘珠问：“白姑娘今日有好些吗？”
乘珠在三公子身边伺候，公子醒来后，隔两日便会吩咐她去探望白姑娘，回去公子会仔细询问。
乘月摇摇头，“气色好一点了，但还是弱不禁风的，看着风吹一下就倒。”
乘珠这时四下望了望，忽然凑过来悄悄道：“你好好伺候着，这位白姑娘是有大福气的。”
乘月好奇地问：“什么福气？”
乘珠又凑近了些，在她耳边小声道：“我听见三公子跟大夫人说，要纳她为妾。”
乘珠眼睛睁大，“真的...！真的吗？！”
乘月无比肯定地猛点了两下头，“真的，三公子从不提通房的事，第一次提此事，就是开口收她进房，公子今后很定会很宠她。”
乘月很高兴，但很快道：“可是公子还未娶妻，如何纳妾？”
“好像说是先收了进房，等后头有了嫡妻就直接升了做妾室。”乘珠顿了顿，道：“我后头也没听真切，你也知道，公子不喜人进他屋子，我们都是在外头守着，不过大概是这么个意思，你好好照料着。”
乘珠希望乘月能做个贴身婢女，这样每月银钱会多一点点，冬日里做得活计也会轻松一些，起码不会再把手冻伤。
乘月也知道乘珠的用心，赶紧点点头。
这时小潘大夫手里拎着药匣走过来，乘珠最后嘱咐道：“你先不要跟白姑娘说，我听着大夫人的意思像是不太同意，别没的叫人家空欢喜一场，若闹起来，累的我们受罚。”
乘月点头应了声“好”，两人才分开。
“小潘大夫今日怎的来迟了？”乘月上前两步迎上去。
潘丙是府中新聘的府医，年岁尚轻，刚值弱冠之年，府中原有一位年岁大的潘大夫，为示区别，府中众人便叫他“小潘大夫”。
潘丙换了一只手提药匣，笑着回：“今日府门口停了大小十几顶各色官轿，门卫进来送门帖，便多等了会儿。”
乘月知道这些官轿都是来找三公子的，不由惊讶：“这么多？公子的伤不是还没好吗？”
潘丙看着乘月惊讶的神情，耐心道：“此行公子伤重，又立了大功，昨日嘉奖的圣旨已经下来，公子的很多同僚和友人想必要来探病和祝贺，这几日府上宾客都不会少的。”
两人边走边说，很快到了扶疏院。
小潘大夫诊完脉，重新开了一副滋补的药剂，耐心叮嘱着注意事项。
乘月也在一旁用心记着。
说话间，大夫人院里的云枝姐姐忽然过来。
五日后，大夫人要为三公子设庆功宴，请白姑娘一定要出席。
山雨冰凉，雨丝顺着她纤细的脖颈滑进衣襟，冰得她打了一个冷颤，身上好不容易积聚的暖意迅速消散。
她无法心安理得一直藏在这里。
这个身体因为出生时早产，身体孱弱，山路难走，走一会儿便要止步喘息一会儿，谢聿珩也不催促，她停下，他就站在树下静默等着。
如果不是等她，他应该不会这么快被追上。
可她也清楚，如果谢聿珩不能对敌，她介入也是以卵击石。
昭只还没想好怎么做，里面忽然“砰”的一声，重物掷于地面的声音惊得她陡然一颤。
“你她娘的还真活着！”
张千不可置信瞪着里头这个找了近半月的人，他三两步走过去，抬腿踹了两脚，“动一动，还能动吗？”
窗下的昭只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垂着眸静止不动。
“你还真是命硬啊，可让我们兄弟好找，老子这就先挑了你的腿筋，看你这次还怎么跑！”
“谢聿珩。”昭只没有再等，蹲在窗下忽然出声。
她声音刚落，里头的枯草似乎发出极轻微的声响。
同时还有一声大喝：“谁？”
张千往窗口慢慢挪着脚步，“谁，给老子出来。”
昭只脑袋贴着墙壁，凝神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她双手紧紧抱着石头，微微仰头，目光一瞬不瞬盯着窗框。
当一道身影探出窗子时，她没有犹豫，将手中的石头向他门面撞去。
昭只动作虽快，却没用全力，只想将人砸晕即可，不想弄出性命。
可这人反应更快，身体岿然不动，只脑袋迅速向后仰去，轻轻松松避过石头的攻击，同时伸过一只大手，一把抓住昭只的手腕。
张千没想到是如此貌美的小娘子，声音大喜，“哈哈哈哈...今日真他娘的有福了。”
他身形魁梧，手上劲力惊人，昭只手腕剧痛，无法挣脱，另只手拢在袖中，紧紧握着发钗。
张千将她扯到身前细看，凑近脖颈间闻了闻，“真他娘的又香又嫩，你放心，爷也会让你好好舒服....”
昭只没等他说完，身体忽然主动贴了上去，张千怔愣了一瞬，就在此时，昭只另只手中的发钗猛地向他脖颈刺去。
张千瞬间向后躲去，但钗子还是在他脖颈划出一道血痕。
昭只见谢聿珩起身，
他大怒，手上发狠一扭。
昭只听到自己胳膊传来撕裂的声音，她痛得叫出声。
这时一道青色身影流光般晃过来，她还没看清如何动作，就听见“喀”的一声，眼前抓着自己胳膊的人，脑袋歪歪耷拉了下去。
昭只呆住，看见一闪而来的谢聿珩眼神冰冷，杀意弥漫。
昭只伸出手，发颤地抓过他的手腕，“走。”
可谢聿珩只翻过窗子，就重重倒在地上。
她心知今日自己和谢聿珩很难逃脱，待那两人回来，见同伴已死，必定会穷追不舍。
但此时唯一撑在她心里的是——不能呆在此处等死。
她用力拽谢聿珩，“还能坚持吗？那两个人快回来了？”
谢聿珩的脸惨白的可怕，小臂伤口迸裂，流血不止，刚才应该是耗了他全力。
远处传来说话声，“娘的，腿都蹲麻了。”
“谁说不是，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什么吃的都没有，老子都饿瘦了。”
昭只见他仍然流血，从衣襟里拿出帕子，给他包扎，她一条胳膊用不上力，让谢聿珩帮忙。
谢聿珩睁开眼，看向她。
过了几秒，他站起来，牵住她的手，虚弱道：“往北面走。”
那两人很快发现他们。
“在那儿，大哥。”
“追，被让他跑了！”
草屋的北面，不远处是一处悬崖。
昭只和谢聿珩站在崖边，她往后看了眼，崖底深不可见底。
她转过脸，最后问：“暗器还有吗？”
谢聿珩摇摇头。
昭只垂下眼帘。
草屋内的暗器，果然是最后一枚！
昭只没问为何往崖边来，她明白此种时刻，走哪个方向，结果都不会好。
纵身一跃，起码不会被凌虐至死。
虽这样想，昭只还是不由自主地握紧手指，后背冒出细细密密的汗。
那两人很快追上来。
昭只认命地闭上双眼，忽听得一声如雷巨响，她睁开眼睛，仰头，看见空中飘着几缕淡淡的轻烟。
信号弹？
她还没反应过来，谢聿珩忽然过来揽住了她的腰，在她耳边极淡极轻的说了一声“别怕”。
旋即拥着她，跃下悬崖。
*
昭只再睁开双眼时，窗外树影映入青纱软帘。
屋内的床榻精雕细镂，帘幔轻盈飘逸，瓷器玉器皆玲珑剔透，光泽温润，墙壁上挂着一幅充满诗意与意境的烟雨图，就连地上铺就的青砖也是青墨凿花的，整间屋子风致雅韵，贵气非凡。
那日跳崖后，最终坠入湖中，没了意识，她最后不知道是怎么被谢聿珩的人发现救回的。
醒来时，人已在勋国公府。
她在榻上细养了月余，身体才慢慢好转起来。
这一月，她边养身体，边向婢女乘月，问清了勋国公府的背景家世。
勋国公府世代鼎贵，其先祖为开国元勋，立下赫赫战功，战乱平息之后，明智地转为文官，此后世代袭爵，根基深厚，是本朝鼎盛的名门望族之一。
谢聿珩就是勋国公府的嫡长子，他本身今后会继承国公府爵位，萌封做官，但他却自己走了正途科举，于今年三月在殿试中考取了进士功名，得皇上亲赐了官职。
门被推开，乘月跟一个婢女托着菊纹银盘进来，“姑娘，用饭了。”
昭只走到盆架前净手，屋外忽然传进来一阵琴音，乘月转过头问：“姑娘可觉得吵，要不要关窗？”
“今日阳光好，开着吧，外头是谁在抚琴？”
乘月把菜肴布置停当，笑着回：“是旁边院子的姐姐们在练琴，过些日子便要考核了。”
昭只疑惑问：“考核？”
“是，三公子冠礼已过，大夫人在为公子择选通房。”乘月舀了小半碗香汤圆子放在昭只手边，“本来春日时就该选好了，但当时公子接了旨去蜀中办案了，这才拖到现在。”
昭只知道三公子便是谢聿珩，她眨眨眼，惊讶地问：“通房还要考核琴技啊？”
通房丫鬟身份低微，除了要满足主子生理需求，还要服侍他洗漱更衣，身份虽比贴身婢女地位略高一些，但其实也还是仆人。
她以为只要学煮茶熏香就够了，没想到竟还要通琴技。
乘月道：“因为三公子有时会犯头疾，疼痛难耐时，琴声能分散些痛苦，有时也能助眠，所以太太让公子的侍妾通些琴艺。”
原来如此。
昭只听完点点头，低头专心用饭。
乘月让一个小婢女在边上候着，自己推门出来，准备去前面看看小潘大夫今日怎的还没过来。
白姑娘是和三公子一同被抬进府里，两人都伤势惨重。
躺在布舆上面的少女脸白如纸，昏死不动，一条胳膊软绵绵垂着，犹如一条已经失去生命的藤蔓。
小潘大夫检查过她的手臂，急忙给开了药，好让她有些气力，但奈何怎么都灌不进去，无法，小潘大夫直接只得直接复位。
过程中，少女疼得惊醒过来，知晓自己已经获救后，她极努力配合着大夫，乘月此时想起当时场景，心脏还不由得揪紧，因为拖的久，复位了三次才终于接好。
榻上的少女冷汗涔涔，小脸白到透明，像是一张破碎了的白纸。
许是知晓，不是在自己家中，少女从头至尾硬生生忍着，没有出声喊疼。
再之后又开始发热，高烧不退，梦里不断说着胡话，至今养了月余，雪白的小脸才见着一丝血色。
想到这里，乘月已经来到前院，正要寻一个小厮出府看看，乘珠忽然从身后叫住她：“做什么去，这么急？”
乘珠跟她是同一批进府的，两人都是九岁时进来，自幼在一块学规矩，关系一直比旁人要亲密些。
乘月道：“小潘大夫今日还没过来，我正准备叫个人去看看。”
乘珠问：“白姑娘今日有好些吗？”
乘珠在三公子身边伺候，公子醒来后，隔两日便会吩咐她去探望白姑娘，回去公子会仔细询问。
乘月摇摇头，“气色好一点了，但还是弱不禁风的，看着风吹一下就倒。”
乘珠这时四下望了望，忽然凑过来悄悄道：“你好好伺候着，这位白姑娘是有大福气的。”
乘月好奇地问：“什么福气？”
乘珠又凑近了些，在她耳边小声道：“我听见三公子跟大夫人说，要纳她为妾。”
乘珠眼睛睁大，“真的...！真的吗？！”
乘月无比肯定地猛点了两下头，“真的，三公子从不提通房的事，第一次提此事，就是开口收她进房，公子今后很定会很宠她。”
乘月很高兴，但很快道：“可是公子还未娶妻，如何纳妾？”
“好像说是先收了进房，等后头有了嫡妻就直接升了做妾室。”乘珠顿了顿，道：“我后头也没听真切，你也知道，公子不喜人进他屋子，我们都是在外头守着，不过大概是这么个意思，你好好照料着。”
乘珠希望乘月能做个贴身婢女，这样每月银钱会多一点点，冬日里做得活计也会轻松一些，起码不会再把手冻伤。
乘月也知道乘珠的用心，赶紧点点头。
这时小潘大夫手里拎着药匣走过来，乘珠最后嘱咐道：“你先不要跟白姑娘说，我听着大夫人的意思像是不太同意，别没的叫人家空欢喜一场，若闹起来，累的我们受罚。”
乘月点头应了声“好”，两人才分开。
“小潘大夫今日怎的来迟了？”乘月上前两步迎上去。
潘丙是府中新聘的府医，年岁尚轻，刚值弱冠之年，府中原有一位年岁大的潘大夫，为示区别，府中众人便叫他“小潘大夫”。
潘丙换了一只手提药匣，笑着回：“今日府门口停了大小十几顶各色官轿，门卫进来送门帖，便多等了会儿。”
乘月知道这些官轿都是来找三公子的，不由惊讶：“这么多？公子的伤不是还没好吗？”
潘丙看着乘月惊讶的神情，耐心道：“此行公子伤重，又立了大功，昨日嘉奖的圣旨已经下来，公子的很多同僚和友人想必要来探病和祝贺，这几日府上宾客都不会少的。”
两人边走边说，很快到了扶疏院。
小潘大夫诊完脉，重新开了一副滋补的药剂，耐心叮嘱着注意事项。
乘月也在一旁用心记着。
说话间，大夫人院里的云枝姐姐忽然过来。
五日后，大夫人要为三公子设庆功宴，请白姑娘一定要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