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纸片人穿女仆装跳大小姐那样震撼！
婉转地问过后，许诺明白了洋脉就是网络。
就算她拒绝认证，想要接入洋脉也需要付费，也就是买流量套餐。
她一没本地身份二身无分文，只能等认证完再用“许诺”的余额买了。
而且还要尽快买，目前余粮只够一周，除了熟悉新世界，当务之急中急是还要找份糊口的工作。
盯着人鱼的尾巴，许诺长叹了一口气。
一个普通人类在这种世界能找什么样的工作？
她以前就是个打杂的咸鱼，没什么不可替代的专业技能。寄希望于继承“许诺先生”的工作？这不靠谱的家伙给她不留债务已经是相当不错了。
被盯着看久了，人鱼似乎有点不自在，见许诺似乎没有更多的问题要问，祂转过身，把鱼尾藏进了G层繁多的工具中。
枯燥的等待开始，许诺才察觉到一点异样。
好安静。
桌子下宛如背景音般持续了许久的嘎吱嘎吱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
她回过头，桌边一片狼藉，垃圾桶被安静无声地推翻，里头的垃圾躺了一地，几个鱼骨被特地拣出来的，吃剩的碎片明显有规律地朝向一个方向。
从空罐头堆里，许诺看到熟睡的小两只。
他们手里还紧紧握着沾满污秽的鱼头，两具小小的身体依偎在一起，起伏很小，呼吸声也谨慎到几乎没有。
看着好冷，小孩在地上睡觉会生病的吧？
不是这睡姿跟蟑螂躲在蟑螂窝有什么区别！
许！诺！先！生！
人生第一次对自己的名字有了恨意，许诺咬牙切齿地趴在地上，伸长手臂想把两只捞出来。
好重！还臭烘烘！
捞出个离自己近的，她把小鱼抱到肩头。
小鱼崽热乎乎的，呼吸用力，心跳声激烈。这么点小鼻嘎，就算这么恶劣的环境，也依然在努力生存。
许诺感慨着起身，却听见后来传来美人鱼尖锐的鸣叫，不刺耳也很短促，她莫名其妙地转过身，只见美人鱼皱着眉头，神情警告中带着不解。
“怎么了……咦？”她突然发现右肩有点使不上劲。
紧接着是剧痛袭来，耳朵才后知后觉地听到肉帛撕裂声。
许诺有点茫然地转过头，正对上一双瞪得圆圆的，瞳孔放大到极致的眼睛。
她的动作似乎触发了小鱼的自保机制，完全是身体下意识反应，小鱼张开嘴，就着她的脖子恶狠狠来了一口。
颈项和肩膀连接的肩窝初一整块肉被硬生生撕咬下来，肩窝直接陷下去一块，鲜血顺着锁骨淋漓而下。
许诺愣了，始作俑者也愣了。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慢吞吞“嘶”了一声，感慨道，“好险好险……”
好险不是动脉。好险咬的不是左手，不然她估计顺势就把小孩扔出去了。
血流得不算快，但许诺能感到体力已经开始流逝，她省着力气，把小鱼轻轻放到了地上。
做了坏事，小鱼看起来并未歉意，他像块石头坐在地上，瞳孔依旧是大到极致的黑。
这个神情让许诺想起楼下粉店养的猫。害怕的时候瞳孔会放大，捕猎时也会。
大概……以前经常挨打吧？
怎么办？她应该做出什么反应？
都养出这样的蟑螂+猫的结合体了，她总不可能指望“许诺”给她留下个什么可靠的育儿经吧！
……美人鱼那个反应是不是也以为她又要打祂的崽了？
按住血管，她真诚地看向人鱼，“抱歉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
许诺下意识退了一步。
刚刚的神情已经如水从人鱼面上融化，祂的面容回归常态，本色出演。暗蓝眼睛注视着人类的伤口，皱缩的瞳孔正在细微震动，淡蓝色的舌头从唇边一扫，留下一排微露的尖利牙齿。
喉结上下滑动，显然新鲜的血肉刺激了祂作为鱼的动物性。
伤口让许诺处于弱势的猎物状态，许诺看着人鱼，迟疑地思考了一会儿。
不是，人鱼吃人吗？
可是祂和“许诺”都有小孩了，没有生殖隔离，算同一物种吧？同类相食不是会有朊病毒吗？
而且人鱼一直在帮她，这大尾巴一扇上来她就晕了了，还不是想吃就吃？有什么怀疑的必要？
许诺的人生信条除了珍惜每一个纸片人，就是绝不为勾心斗角内耗！
“麻烦你想想办法！”她急急指了下自己的肩，转身去捏小孩的腮帮：“吐出来！”她奶怎么哄她来着？“粑粑！臭的！有毒，不能吃，吃了会生病，宝宝听话！”
好在并没有哄太久。
小鱼从咬她那一口起就完全老实下来，纯粹任人摆布的娃娃鱼，许诺还算轻松地把那块肉从鱼嘴里抠了出来。
对着流满涎水的肉犹豫了一会儿，她眼一闭心一横，填回肩上的伤口——“嘶嘶嘶！！！”
连“嘶”好几声，许诺头晕脑胀泪眼朦胧地坐回了椅子。
怎么办？刚来就光荣负伤？
用脑子想都知道，无论在哪个世界，治病是不可能便宜的。
脑子干巴巴地检索过好几个处理伤口防止感染的方法，耳边又传来人鱼的短促鸣叫。
循声看去，美人鱼双手捧着一只果冻状生物。
水母，手掌大小，看着就很治愈的绿色。明显刚捞出来，伞面下的垂唇和触手还在蠕动。
【最后】【一只】。
【活着】【才有】【效果】。
失血和疼痛让许诺有点发懵，但她还记得大多数水母对人类来说有毒。
“我是人类，”她向美人鱼强调：“这个对你可能有用，对我可能有毒。”
【解毒】美人鱼眉头紧皱，写字的速度快了不少，【他们】【牙齿】【有毒】【这个】【治愈】【解毒】。
啊？
许诺连忙看了眼肩窝。
那团被撕扯下来的肉勉强地填补了她的伤口，血暂时地止住了，但并非因为塞回来的肉。
伤口附近的肉明显发黑，呈现出一种发烫的烧焦状态。
啊啊啊啊啊！
“人鱼救救！”许诺几乎是跪着抱住了人鱼的大尾。
“嗷嗷呜呜啊啊啊啊！！”透明的伞状头被用力拍到伤口。
鲜血如墨入水。从外伞面的触手开始，下伞面里的垂唇蠕动着慢慢将伤口缺失的血肉填满，绿色水母被迅速地染成血红色。
许诺先是感到一阵剧烈的疼痛，紧接着是很强的电流感，慢慢地就没那么痛了。
身体也慢慢不再发麻，许诺揉揉跪痛的膝盖，抽泣着站起来，“谢谢……谢谢你……嗝。”
她哆嗦着打了个哭嗝，从人鱼的瞳孔看到自己狼狈的脸。
被恐惧和死亡逼成白纸似的苍白脸庞成为最好的画纸，因为正对鱼缸，斑斓的鱼尾倒影从她面庞游过，悠闲的生活姿态像在嘲笑她作为穿越者的中庸。
应该没暴露吧……
许诺怂怂地揉揉脸，看向让她生死一线的小鱼崽子。
两条小鱼显然对接下来的事情早有准备。
攻击的那只在反应过来后就迅速地爬回桌子底下，紧紧地贴住兄弟。另一只也早已被空气里的血腥味吵醒，兄弟两的眼神如出一辙，他们警觉地盯着许诺，防备她的报复。
这么点小，这么严重的应激障碍，要是出现在某部作品，就算长大成了反派，横竖也得是个人气角色。
“没事的没事的，”怕再次激怒两条小鱼，许诺忍痛安慰道：“很好啊！做得很好！被打就是要反抗，逆来顺受只会让本就看不起你的人得寸进尺。”
“你们已经有打败我的能力，说明我已经打不过你们了，所以……”她怂怂地劝慰道：“你们以后，绝不会再挨我的打了。”
所以也没必要攻击我了！
小鱼们自然不会给出任何回复，在两条炯炯的注视下，许诺又怂怂地退了几步。
她留恋地看了眼桌子上方的床，果断走向舱门。
在找出和谐相处的方法前，她这几天无必要还是去甲板上睡吧。
——咯吱。“噗通。”
不知是不是幻听，在许诺推开半掩的门时，同时听到了一声什么东西落水声。
她的世界绝不会存在的生物，隐隐作痛的伤口，脊背上无法忽视的视线，都在提醒她已经没有粗心大意的资格。
推开舱门，她很小心地探出双眼睛。
“您好，许业主……啊，您更换义体了？”
一张兜帽下的白色笑脸面具从船头转向她的方向，露出微笑。
心脏砰砰跳，许诺咽了下口水：“你好……”她试探着捏了个设定：“我的记忆暂时……还不完整，请问你是？”
白色长袍，兜帽里泄露出的柔软金发，她其实对笑脸面具并不陌生——之前在桅杆上站立的白袍夜行者。
近看，夜行者的白袍质感沉坠，布料上纺织有特定角度才能观赏到的银色暗纹。兜帽顶部垂下来一只月牙形状的玻璃蓝吊坠，月牙里长着牙齿——像一个微笑的嘴。
过长的袍角早已被污水晕染出大片黑色，黑水顺着纹路蜿蜒而上，吸满水的纹路化成漆黑的锁链，强行剥开外袍，暴露出夜行者包裹在西装里的躯体。
白色西装一尘不染，硬挺的布料被夜行者的身体撑满，虽没有丁点肉色暴露在外，但是依然能让旁观者从线条里一窥来者的力量级。
靠得越近，极高的身高和巨大的块头带来的压迫感让许诺的心跳愈快。
……简直是纸片人走进现实。
但她还是更喜欢祂们在纸片上的样子……
许诺瑟瑟发抖地挺直胸膛。
业主，刚刚这个人这么称呼她。
管它什么意思，都带“主”字了，这个人看起来也没有攻击意图，总不会上来就捏爆她头盖骨罢？
果然，在距离半米处，白袍人彬彬有礼地停了下来:“那重新认识一下吧，我是您小区里的保安，理嘉图，这么晚还不睡，失眠了？”
啊？
“倒没什么事啦，家里小孩闹脾气而已。”接地气的身份让许诺松了口气:“不过理先生？你们的工作服好特别啊，”酱紫炫酷！“你来我家有什么事吗？”
“您是说这个吗？”理嘉图屈指敲了敲笑脸面具:“这个啊，公司规定啦。虽然我也因此很烦恼，据说河豚肉非常鲜美，所以老有业主想尝尝鲜呢。”
啊？
“河豚？”看着永远在笑的白色面具，许诺茫然住了:“哪里有……？”
【认证完毕，功能已开启。】
颅内突然再次传来细雨的声音。
温柔但不含感情的声音落下，许诺身边的世界突然开始绽放。
洁白的海鸥呼啦啦展开翅膀，海的女儿倚在桅杆上朝她微笑，群鱼花团锦簇地在天空中游动。绮丽的楼宇拔地而起，曾经被她断定为废墟和危楼的楼丛升起一只只斑斓的热气球。
鲜花、美女与冒险，在楼丛的几何面上缤纷呈现。整个世界仿佛被一个个绮丽的电子弹窗塞满，变得馥郁而繁华。
在楼宇之巅，最显眼的桥虹桥上，有一行巨大的蓝色倒计时。
【距离黑水日：29：23：50：29。】
许诺突然联想到什么，注意力却被从头顶浮游而过的巨型冥河水母所吸引，几乎能感受到它垂下来的触手的柔软，她下意识伸手，想去抚摸在水母触手间穿梭的银鱼群。
但她举起的手被轻轻掩了一下。
“嘿，你在看哪里，业主小姐？”
许诺猛得回过神，看向前方。
刚刚还是人气纸片人模样的理嘉图突然换了身装束。
他穿着非常标准的蓝白色一看就是工作服的紧身制服，也长着一身非常标准并不惹眼的肌肉群，笑脸面具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人头大小的鱼缸。
湛蓝色的电子水里，一只气鼓鼓的河豚代替了理嘉图的头，圆圆的身体正对着她，瘪瘪的小嘴嘟嘟囔囔地，吐出一串标准的温柔男低音。
“业主小姐，我是来通知你，你的水电费再拖欠下去，要交滞纳金了哦。”
就算她拒绝认证，想要接入洋脉也需要付费，也就是买流量套餐。
她一没本地身份二身无分文，只能等认证完再用“许诺”的余额买了。
而且还要尽快买，目前余粮只够一周，除了熟悉新世界，当务之急中急是还要找份糊口的工作。
盯着人鱼的尾巴，许诺长叹了一口气。
一个普通人类在这种世界能找什么样的工作？
她以前就是个打杂的咸鱼，没什么不可替代的专业技能。寄希望于继承“许诺先生”的工作？这不靠谱的家伙给她不留债务已经是相当不错了。
被盯着看久了，人鱼似乎有点不自在，见许诺似乎没有更多的问题要问，祂转过身，把鱼尾藏进了G层繁多的工具中。
枯燥的等待开始，许诺才察觉到一点异样。
好安静。
桌子下宛如背景音般持续了许久的嘎吱嘎吱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
她回过头，桌边一片狼藉，垃圾桶被安静无声地推翻，里头的垃圾躺了一地，几个鱼骨被特地拣出来的，吃剩的碎片明显有规律地朝向一个方向。
从空罐头堆里，许诺看到熟睡的小两只。
他们手里还紧紧握着沾满污秽的鱼头，两具小小的身体依偎在一起，起伏很小，呼吸声也谨慎到几乎没有。
看着好冷，小孩在地上睡觉会生病的吧？
不是这睡姿跟蟑螂躲在蟑螂窝有什么区别！
许！诺！先！生！
人生第一次对自己的名字有了恨意，许诺咬牙切齿地趴在地上，伸长手臂想把两只捞出来。
好重！还臭烘烘！
捞出个离自己近的，她把小鱼抱到肩头。
小鱼崽热乎乎的，呼吸用力，心跳声激烈。这么点小鼻嘎，就算这么恶劣的环境，也依然在努力生存。
许诺感慨着起身，却听见后来传来美人鱼尖锐的鸣叫，不刺耳也很短促，她莫名其妙地转过身，只见美人鱼皱着眉头，神情警告中带着不解。
“怎么了……咦？”她突然发现右肩有点使不上劲。
紧接着是剧痛袭来，耳朵才后知后觉地听到肉帛撕裂声。
许诺有点茫然地转过头，正对上一双瞪得圆圆的，瞳孔放大到极致的眼睛。
她的动作似乎触发了小鱼的自保机制，完全是身体下意识反应，小鱼张开嘴，就着她的脖子恶狠狠来了一口。
颈项和肩膀连接的肩窝初一整块肉被硬生生撕咬下来，肩窝直接陷下去一块，鲜血顺着锁骨淋漓而下。
许诺愣了，始作俑者也愣了。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慢吞吞“嘶”了一声，感慨道，“好险好险……”
好险不是动脉。好险咬的不是左手，不然她估计顺势就把小孩扔出去了。
血流得不算快，但许诺能感到体力已经开始流逝，她省着力气，把小鱼轻轻放到了地上。
做了坏事，小鱼看起来并未歉意，他像块石头坐在地上，瞳孔依旧是大到极致的黑。
这个神情让许诺想起楼下粉店养的猫。害怕的时候瞳孔会放大，捕猎时也会。
大概……以前经常挨打吧？
怎么办？她应该做出什么反应？
都养出这样的蟑螂+猫的结合体了，她总不可能指望“许诺”给她留下个什么可靠的育儿经吧！
……美人鱼那个反应是不是也以为她又要打祂的崽了？
按住血管，她真诚地看向人鱼，“抱歉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
许诺下意识退了一步。
刚刚的神情已经如水从人鱼面上融化，祂的面容回归常态，本色出演。暗蓝眼睛注视着人类的伤口，皱缩的瞳孔正在细微震动，淡蓝色的舌头从唇边一扫，留下一排微露的尖利牙齿。
喉结上下滑动，显然新鲜的血肉刺激了祂作为鱼的动物性。
伤口让许诺处于弱势的猎物状态，许诺看着人鱼，迟疑地思考了一会儿。
不是，人鱼吃人吗？
可是祂和“许诺”都有小孩了，没有生殖隔离，算同一物种吧？同类相食不是会有朊病毒吗？
而且人鱼一直在帮她，这大尾巴一扇上来她就晕了了，还不是想吃就吃？有什么怀疑的必要？
许诺的人生信条除了珍惜每一个纸片人，就是绝不为勾心斗角内耗！
“麻烦你想想办法！”她急急指了下自己的肩，转身去捏小孩的腮帮：“吐出来！”她奶怎么哄她来着？“粑粑！臭的！有毒，不能吃，吃了会生病，宝宝听话！”
好在并没有哄太久。
小鱼从咬她那一口起就完全老实下来，纯粹任人摆布的娃娃鱼，许诺还算轻松地把那块肉从鱼嘴里抠了出来。
对着流满涎水的肉犹豫了一会儿，她眼一闭心一横，填回肩上的伤口——“嘶嘶嘶！！！”
连“嘶”好几声，许诺头晕脑胀泪眼朦胧地坐回了椅子。
怎么办？刚来就光荣负伤？
用脑子想都知道，无论在哪个世界，治病是不可能便宜的。
脑子干巴巴地检索过好几个处理伤口防止感染的方法，耳边又传来人鱼的短促鸣叫。
循声看去，美人鱼双手捧着一只果冻状生物。
水母，手掌大小，看着就很治愈的绿色。明显刚捞出来，伞面下的垂唇和触手还在蠕动。
【最后】【一只】。
【活着】【才有】【效果】。
失血和疼痛让许诺有点发懵，但她还记得大多数水母对人类来说有毒。
“我是人类，”她向美人鱼强调：“这个对你可能有用，对我可能有毒。”
【解毒】美人鱼眉头紧皱，写字的速度快了不少，【他们】【牙齿】【有毒】【这个】【治愈】【解毒】。
啊？
许诺连忙看了眼肩窝。
那团被撕扯下来的肉勉强地填补了她的伤口，血暂时地止住了，但并非因为塞回来的肉。
伤口附近的肉明显发黑，呈现出一种发烫的烧焦状态。
啊啊啊啊啊！
“人鱼救救！”许诺几乎是跪着抱住了人鱼的大尾。
“嗷嗷呜呜啊啊啊啊！！”透明的伞状头被用力拍到伤口。
鲜血如墨入水。从外伞面的触手开始，下伞面里的垂唇蠕动着慢慢将伤口缺失的血肉填满，绿色水母被迅速地染成血红色。
许诺先是感到一阵剧烈的疼痛，紧接着是很强的电流感，慢慢地就没那么痛了。
身体也慢慢不再发麻，许诺揉揉跪痛的膝盖，抽泣着站起来，“谢谢……谢谢你……嗝。”
她哆嗦着打了个哭嗝，从人鱼的瞳孔看到自己狼狈的脸。
被恐惧和死亡逼成白纸似的苍白脸庞成为最好的画纸，因为正对鱼缸，斑斓的鱼尾倒影从她面庞游过，悠闲的生活姿态像在嘲笑她作为穿越者的中庸。
应该没暴露吧……
许诺怂怂地揉揉脸，看向让她生死一线的小鱼崽子。
两条小鱼显然对接下来的事情早有准备。
攻击的那只在反应过来后就迅速地爬回桌子底下，紧紧地贴住兄弟。另一只也早已被空气里的血腥味吵醒，兄弟两的眼神如出一辙，他们警觉地盯着许诺，防备她的报复。
这么点小，这么严重的应激障碍，要是出现在某部作品，就算长大成了反派，横竖也得是个人气角色。
“没事的没事的，”怕再次激怒两条小鱼，许诺忍痛安慰道：“很好啊！做得很好！被打就是要反抗，逆来顺受只会让本就看不起你的人得寸进尺。”
“你们已经有打败我的能力，说明我已经打不过你们了，所以……”她怂怂地劝慰道：“你们以后，绝不会再挨我的打了。”
所以也没必要攻击我了！
小鱼们自然不会给出任何回复，在两条炯炯的注视下，许诺又怂怂地退了几步。
她留恋地看了眼桌子上方的床，果断走向舱门。
在找出和谐相处的方法前，她这几天无必要还是去甲板上睡吧。
——咯吱。“噗通。”
不知是不是幻听，在许诺推开半掩的门时，同时听到了一声什么东西落水声。
她的世界绝不会存在的生物，隐隐作痛的伤口，脊背上无法忽视的视线，都在提醒她已经没有粗心大意的资格。
推开舱门，她很小心地探出双眼睛。
“您好，许业主……啊，您更换义体了？”
一张兜帽下的白色笑脸面具从船头转向她的方向，露出微笑。
心脏砰砰跳，许诺咽了下口水：“你好……”她试探着捏了个设定：“我的记忆暂时……还不完整，请问你是？”
白色长袍，兜帽里泄露出的柔软金发，她其实对笑脸面具并不陌生——之前在桅杆上站立的白袍夜行者。
近看，夜行者的白袍质感沉坠，布料上纺织有特定角度才能观赏到的银色暗纹。兜帽顶部垂下来一只月牙形状的玻璃蓝吊坠，月牙里长着牙齿——像一个微笑的嘴。
过长的袍角早已被污水晕染出大片黑色，黑水顺着纹路蜿蜒而上，吸满水的纹路化成漆黑的锁链，强行剥开外袍，暴露出夜行者包裹在西装里的躯体。
白色西装一尘不染，硬挺的布料被夜行者的身体撑满，虽没有丁点肉色暴露在外，但是依然能让旁观者从线条里一窥来者的力量级。
靠得越近，极高的身高和巨大的块头带来的压迫感让许诺的心跳愈快。
……简直是纸片人走进现实。
但她还是更喜欢祂们在纸片上的样子……
许诺瑟瑟发抖地挺直胸膛。
业主，刚刚这个人这么称呼她。
管它什么意思，都带“主”字了，这个人看起来也没有攻击意图，总不会上来就捏爆她头盖骨罢？
果然，在距离半米处，白袍人彬彬有礼地停了下来:“那重新认识一下吧，我是您小区里的保安，理嘉图，这么晚还不睡，失眠了？”
啊？
“倒没什么事啦，家里小孩闹脾气而已。”接地气的身份让许诺松了口气:“不过理先生？你们的工作服好特别啊，”酱紫炫酷！“你来我家有什么事吗？”
“您是说这个吗？”理嘉图屈指敲了敲笑脸面具:“这个啊，公司规定啦。虽然我也因此很烦恼，据说河豚肉非常鲜美，所以老有业主想尝尝鲜呢。”
啊？
“河豚？”看着永远在笑的白色面具，许诺茫然住了:“哪里有……？”
【认证完毕，功能已开启。】
颅内突然再次传来细雨的声音。
温柔但不含感情的声音落下，许诺身边的世界突然开始绽放。
洁白的海鸥呼啦啦展开翅膀，海的女儿倚在桅杆上朝她微笑，群鱼花团锦簇地在天空中游动。绮丽的楼宇拔地而起，曾经被她断定为废墟和危楼的楼丛升起一只只斑斓的热气球。
鲜花、美女与冒险，在楼丛的几何面上缤纷呈现。整个世界仿佛被一个个绮丽的电子弹窗塞满，变得馥郁而繁华。
在楼宇之巅，最显眼的桥虹桥上，有一行巨大的蓝色倒计时。
【距离黑水日：29：23：50：29。】
许诺突然联想到什么，注意力却被从头顶浮游而过的巨型冥河水母所吸引，几乎能感受到它垂下来的触手的柔软，她下意识伸手，想去抚摸在水母触手间穿梭的银鱼群。
但她举起的手被轻轻掩了一下。
“嘿，你在看哪里，业主小姐？”
许诺猛得回过神，看向前方。
刚刚还是人气纸片人模样的理嘉图突然换了身装束。
他穿着非常标准的蓝白色一看就是工作服的紧身制服，也长着一身非常标准并不惹眼的肌肉群，笑脸面具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人头大小的鱼缸。
湛蓝色的电子水里，一只气鼓鼓的河豚代替了理嘉图的头，圆圆的身体正对着她，瘪瘪的小嘴嘟嘟囔囔地，吐出一串标准的温柔男低音。
“业主小姐，我是来通知你，你的水电费再拖欠下去，要交滞纳金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