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
107
五条悟就这样被夏油杰撵出自己宿舍。
嗯……去加班。
毕竟咒灵这东西只是冬天不太活跃而已，不代表它会消失。
不知道杰是怎么沟通的，五条悟在路上连轴转了两天，辅助监督跟接力赛一样，定点轮换。
等换到第四个辅助监督时，五条悟任务做完直接去夏油杰那扛起伏黑惠连夜跑回京都老家。
杰居然把3级的拔除任务都给他翻出来了，他才不要当任劳任怨的冤大头！
“小惠~~~”五条悟才刚开口。
“过得很好，没有想你。”
伏黑惠板着脸抢先回答道，忙着将自己的脑袋从五条悟手下拯救出来。
五条悟当即捂住心口，歪倒在后座上，伏黑惠见状又不动声色地往边上挪了挪。
车窗在经过隧道时映出五条悟阖目小憩的侧脸，透着与平日不同的沉静，连头发丝瞧着都像是往下耷拉了点。
所以，最后还是道歉失败被甩了吧……
伏黑惠扭头看向黑乎乎的窗外叹了口气，悄悄往五条悟身边又蹭回去一点点。
而五条悟之后的表现更像是在佐证伏黑惠的猜想。
两周的寒假转瞬即逝，除了有夏油杰邀约的圣诞节，剩余假期里五条悟就没迈出过五条家的大门。
如果说假期还能说成他只是单纯懒得出门，那么回到高专后的五条悟整个人则是肉眼可见的烦躁。
比起无休止的加班，接到分配给的五条悟的咒灵拔除任务反而成了辅助监督的庞大压力来源，似乎连咒术界高层也隐隐察觉。
于是，一个短短的寒假过后，夏油杰在他自己完全不知道的情况下变得炙手可热起来。
听起来好像还不错？
夏油杰对此只想呵呵两声。
头顶一众辅助监督的殷切期盼，肩扛同校师生的谆谆叮嘱，眼下挂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夏·最强の挚友·油杰终于忍不住了。
“悟，你最近怎么了？”
“啊？老子最近怎么了？”
五条悟正忙着通关前两天刚出的新游戏，听到后随口应了声，直到等候在一旁的夏油杰抽走了他的手柄。
距离通关只差一步之遥，结果又得重新开始，五条悟也不生气，转头去看夏油杰，却被夏油杰的状态吓了一跳。
“杰，你怎么变成这样！咒灵吞太多了么？”
“你不要因为最近任务不多，就干脆来者不拒啊。”
面对五条悟少见的贴心发言，夏油杰只当自己没听到。
“你觉得我这样是因为谁？”
夏油杰笑得阴恻恻的，他头一次觉得咒术师的负面情绪不会产生咒灵有点可惜。
不然的话，他现在就能在五条悟说完这句话后立马把咒灵甩到他的脸上，让悟好好感受下他最近到底怎么了。
“老子怎么会知道。”
五条悟警惕地瞅了眼黑气已经冒出头顶的夏油杰，小声嘟囔了句，对夏油杰伸手，“快点把手柄还给老子。”
“悟，你真没觉得你最近状态不对劲么？”
夏油杰没好气地拍开五条悟的手，眉头紧锁，一脸严肃，“你在焦虑什么？”
“哈？焦虑？”五条悟不敢置信地指向自己，“杰，你是在说老子么？”
夏油杰的表情不似作伪，他点点头，“是的，你没意识到你现在都快将自己绷成一根快断的弦了吗？”
“特别是辅助监督，生怕一不留神，你在任务路上一言不合就断掉。”
“是怕老子出事么？”
“不，是怕他们自己出事。”
夏油杰面无表情道，“不然你以为为什么你现在这么闲，他们现在压根不敢将任务分给你。”
五条悟闻言不由张大嘴巴，“但是，我觉得我自己情绪很稳定啊。”他晕乎乎地眨眨眼，试图向夏油杰寻找认同。
“杰，难道你也觉得老子情绪状态很糟糕么？”
“是的。”
如果说原先还抱着一点开玩笑的态度，在听到杰也这么说后，五条悟脸上的笑意一点点收敛。
回到高专的头几天里，他确实是有些生气。
但那只是因为游月又一次莫名其妙失去踪迹，哪怕到今天也没看到人影。
可是他也只有在头几天意识到时有一点点生气而已，毕竟这种情况放在游月身上属实是屡见不鲜。
而且他一直将情绪控制的很好，就算生气也只是针对游月，根本不可能出现连辅助监督都能怕成这样的情况。
现在连杰也这么说……
“焦虑？杰说他在焦虑？”
五条悟的手不自觉摸向心口处。
从方才起就没放过五条悟神情变化的夏油杰一下跳起来，“悟，你心口怎么了，难道真的有诅咒师给你成功下诅咒了？”
诅咒么？
五条悟摇摇头，他不可能连自己中了诅咒都不知道，但他确实在杰点明后觉察到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异。
“杰，老子感觉需要去找硝子检查一下。”
硝子自然是什么也没检查出来。
五条悟对这个检查结果一点都不意外，不过他的状态在这之后确实有好转，这让周遭的人都不约而同地松口气。
他们表现是像是一颗随时被引爆的炸弹终于被安全排除一样。
被当成易爆危险品的本人非常不乐意，“老子的状态明明和之前没有任何变化！”
“差太多了好么！”
夏油杰和家入硝子异口同声地大声反驳，五条悟只得悻悻败下阵来。
不过总归事情是圆满解决了，但是作为危机事件被解决的五条悟内心疑虑不减反增。
他又一次摸向心口的位置。
就是这里。
焦虑？杰说他在焦虑？
108
在一个再寻常不过的深夜。
五条悟很快为这个问题找到了答案——是游月啊。
两个世界的转换在发生时一如既往毫无规律可言，甚至无需前置，它的每一次降临都是随心所欲。
上一秒的五条悟刚刚打开冰箱，下一秒他已经置身一片荒沼中。
光秃的树木扭曲出张牙舞爪的形状，明明扎根在陆地，根部附近却生长着红白色的珊瑚，躯干上纠缠着同色吸盘状的树瘤，沼泽地表涌动着暗褐色的泥浆，并时不时像是沸腾般随机在一处炸开，升腾起猩红色的烟雾，断裂的刀剑，骷髅化的头颅、断骨更是随处可见。
这一回他倒是一眼就瞧到了游月的身影。
在沼泽深处的中央，又是一座只剩残壁的废墟。
她正躺在废墟前方的珊瑚丛上，如果忽略暗红的天空，诡异的红日，看上去颇有两分安逸。
他们现在的距离几乎隔了大半沼泽，很显然，五条悟的行动范围每一次都在扩大。
然而随着五条悟的不断靠近，游月却始终安静躺在那里没有动作，五条悟不禁皱了皱眉。
总不可能真的在睡觉吧？
这里的野外并不存在绝对安全之所，你看到的每一个类人生物、动植物、甚至脚下的地面都可能突然冒出一个不明生物给予你致命一击。
在没有任何掩体和防御措施下，放任自己暴露在露天环境里，明显不是游月的风格。
想到了某种糟糕的可能，五条悟不由面上一黑，脚上的步伐又加快些许。
没有办法，谁叫游月的前科实在是“劣迹斑斑”。
跨过大半沼泽后，五条悟悬在半空的心安稳落地，还好还好。
呼吸平稳，四肢完好，脸色苍白但一没病容，二没死气，就连身上的长袍也看着很是合身，一看就不是随手捡的。
看来确实只是睡着了而已。
五条悟盘腿坐下，目光被珊瑚丛不远处正在沼泽里四处移动的腐败花朵所吸引，但没一会视线就不受控制地飘回到游月身上，然后被他急急忙忙拉开，如此反复几次后，他干脆放弃挣扎，转了个方向，光明正大看起游月来。
现在的游月看起来和在高专里躺着的游月似乎重叠起来了。
好微妙，又有一点点别扭。
五条悟有些不自然地移开视线。
幸好现在是睡着了……
毕竟他到现在还没怎么和游月正常相处过嘛。
不过，五条悟微妙的别扭只持续了一会会，他重新看向游月，只不过这次的神情逐渐凝重起来。
从他过来到现在时间过去了快半小时，而游月却始终保持着这个状态。
现在的游月当然不可能有高专的记忆，更不可能认识一名叫五条悟的同期。
他对现在的游月来讲，只是幼年时匆匆见过三面的陌生人（灵体）而已，或许相遇时有一点点特别，但时间最能消磨记忆。
五条悟眼中的十几天，对游月来讲，却是七八年的光阴，也许会更久，足够将五条悟重新在记忆里变成陌生人。
一个还是三头身时就知道清扫自己痕迹的人警惕心会这么差么？
五条悟可不觉得他会让游月能放下戒备。
“游月。”
他迟疑了一会，喊出游月的名字，他知道游月是可以听到他声音的。
但他接连喊了好几声，音量也逐渐提高，游月还是没有给他一丝回应。
再迟钝的人都能看出问题，更何况是五条悟。
是昏迷么？但他还不至于连昏迷和睡觉的状态都无法区分。
五条悟眉头紧紧皱起，明知道自己触碰不到游月，还是下意识伸手探向她的额头。
他自然没能触碰到游月的额头，但同样也没有触碰到空气。
有什么东西被打破了。
是水面。
五条悟的指尖像投入水面的石子，荡开一圈圈的涟漪。
于是，平静的水面被打破，掩藏的真实自水面浮现。
那是……濒死的游月。
涣散的瞳孔，穿喉而过的伤口，吸满血液的血色珊瑚，还有几近逼停的心跳。
对比起横切颈部的狰狞可怖，腹部的伤口被严严实实地埋在游月的左手掌心下，源源不断的血液从指缝中涌出，而现在，它已接近干涸。
在这种情况下，五条悟却掩面大笑起来，笑声中透出咬牙切齿的意味。
果然，果然，他就知道……
等到五条悟重新抬起头时，脸上神色淡淡，看向游月的眼神却化作凌厉的利刃，就差给游月身上再添几道伤口。
伸出的手还没碰到腹部的伤口，就已经被长袍上的鲜血染得通红。
他现在冷静极了。
处理伤口？哈，开什么玩笑。
五条悟的视线落到游月越来越灰败的脸上，扩散的瞳孔里盛满头顶猩红色的太阳。
“还真是狼狈啊，游月酱。”
“是太弱了么？一定是吧，所以才会每次都这么糟糕。”
像是听到了他的嘲讽，游月的手指突然轻轻抽动了一下，撞上了五条悟还没收回的手，手指蜷缩时恰巧勾住了他的指尖。
也许只是无意识的神经反射而已，五条悟垂眸冷冷看着，被勾住的那截指尖却在游月手指力道消失后依旧停在原处。
渐渐的，即使他的指尖没有用力，游月的手指也很好地保持着弯曲的僵硬状态。
熠熠生辉的金色流光被沼泽的风托起，飘到五条悟眼前，将他唤醒。
夜晚的沼泽危机四伏的同时，又在这金色流光的映衬下流露出惊心动魄的瑰丽。
而那双和金色流光同样璀璨的双瞳此刻却早已暗淡无光。
太过安静了。
安静到连呼吸和心跳都为此停止。
五条悟低下头。
所以，这就是焦虑的源头么。
“能按着老子打的人，不可以死得毫无价值。”
“毕竟你也没那么弱嘛~”
“会活的哦，游月？”
五条悟就这样被夏油杰撵出自己宿舍。
嗯……去加班。
毕竟咒灵这东西只是冬天不太活跃而已，不代表它会消失。
不知道杰是怎么沟通的，五条悟在路上连轴转了两天，辅助监督跟接力赛一样，定点轮换。
等换到第四个辅助监督时，五条悟任务做完直接去夏油杰那扛起伏黑惠连夜跑回京都老家。
杰居然把3级的拔除任务都给他翻出来了，他才不要当任劳任怨的冤大头！
“小惠~~~”五条悟才刚开口。
“过得很好，没有想你。”
伏黑惠板着脸抢先回答道，忙着将自己的脑袋从五条悟手下拯救出来。
五条悟当即捂住心口，歪倒在后座上，伏黑惠见状又不动声色地往边上挪了挪。
车窗在经过隧道时映出五条悟阖目小憩的侧脸，透着与平日不同的沉静，连头发丝瞧着都像是往下耷拉了点。
所以，最后还是道歉失败被甩了吧……
伏黑惠扭头看向黑乎乎的窗外叹了口气，悄悄往五条悟身边又蹭回去一点点。
而五条悟之后的表现更像是在佐证伏黑惠的猜想。
两周的寒假转瞬即逝，除了有夏油杰邀约的圣诞节，剩余假期里五条悟就没迈出过五条家的大门。
如果说假期还能说成他只是单纯懒得出门，那么回到高专后的五条悟整个人则是肉眼可见的烦躁。
比起无休止的加班，接到分配给的五条悟的咒灵拔除任务反而成了辅助监督的庞大压力来源，似乎连咒术界高层也隐隐察觉。
于是，一个短短的寒假过后，夏油杰在他自己完全不知道的情况下变得炙手可热起来。
听起来好像还不错？
夏油杰对此只想呵呵两声。
头顶一众辅助监督的殷切期盼，肩扛同校师生的谆谆叮嘱，眼下挂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夏·最强の挚友·油杰终于忍不住了。
“悟，你最近怎么了？”
“啊？老子最近怎么了？”
五条悟正忙着通关前两天刚出的新游戏，听到后随口应了声，直到等候在一旁的夏油杰抽走了他的手柄。
距离通关只差一步之遥，结果又得重新开始，五条悟也不生气，转头去看夏油杰，却被夏油杰的状态吓了一跳。
“杰，你怎么变成这样！咒灵吞太多了么？”
“你不要因为最近任务不多，就干脆来者不拒啊。”
面对五条悟少见的贴心发言，夏油杰只当自己没听到。
“你觉得我这样是因为谁？”
夏油杰笑得阴恻恻的，他头一次觉得咒术师的负面情绪不会产生咒灵有点可惜。
不然的话，他现在就能在五条悟说完这句话后立马把咒灵甩到他的脸上，让悟好好感受下他最近到底怎么了。
“老子怎么会知道。”
五条悟警惕地瞅了眼黑气已经冒出头顶的夏油杰，小声嘟囔了句，对夏油杰伸手，“快点把手柄还给老子。”
“悟，你真没觉得你最近状态不对劲么？”
夏油杰没好气地拍开五条悟的手，眉头紧锁，一脸严肃，“你在焦虑什么？”
“哈？焦虑？”五条悟不敢置信地指向自己，“杰，你是在说老子么？”
夏油杰的表情不似作伪，他点点头，“是的，你没意识到你现在都快将自己绷成一根快断的弦了吗？”
“特别是辅助监督，生怕一不留神，你在任务路上一言不合就断掉。”
“是怕老子出事么？”
“不，是怕他们自己出事。”
夏油杰面无表情道，“不然你以为为什么你现在这么闲，他们现在压根不敢将任务分给你。”
五条悟闻言不由张大嘴巴，“但是，我觉得我自己情绪很稳定啊。”他晕乎乎地眨眨眼，试图向夏油杰寻找认同。
“杰，难道你也觉得老子情绪状态很糟糕么？”
“是的。”
如果说原先还抱着一点开玩笑的态度，在听到杰也这么说后，五条悟脸上的笑意一点点收敛。
回到高专的头几天里，他确实是有些生气。
但那只是因为游月又一次莫名其妙失去踪迹，哪怕到今天也没看到人影。
可是他也只有在头几天意识到时有一点点生气而已，毕竟这种情况放在游月身上属实是屡见不鲜。
而且他一直将情绪控制的很好，就算生气也只是针对游月，根本不可能出现连辅助监督都能怕成这样的情况。
现在连杰也这么说……
“焦虑？杰说他在焦虑？”
五条悟的手不自觉摸向心口处。
从方才起就没放过五条悟神情变化的夏油杰一下跳起来，“悟，你心口怎么了，难道真的有诅咒师给你成功下诅咒了？”
诅咒么？
五条悟摇摇头，他不可能连自己中了诅咒都不知道，但他确实在杰点明后觉察到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异。
“杰，老子感觉需要去找硝子检查一下。”
硝子自然是什么也没检查出来。
五条悟对这个检查结果一点都不意外，不过他的状态在这之后确实有好转，这让周遭的人都不约而同地松口气。
他们表现是像是一颗随时被引爆的炸弹终于被安全排除一样。
被当成易爆危险品的本人非常不乐意，“老子的状态明明和之前没有任何变化！”
“差太多了好么！”
夏油杰和家入硝子异口同声地大声反驳，五条悟只得悻悻败下阵来。
不过总归事情是圆满解决了，但是作为危机事件被解决的五条悟内心疑虑不减反增。
他又一次摸向心口的位置。
就是这里。
焦虑？杰说他在焦虑？
108
在一个再寻常不过的深夜。
五条悟很快为这个问题找到了答案——是游月啊。
两个世界的转换在发生时一如既往毫无规律可言，甚至无需前置，它的每一次降临都是随心所欲。
上一秒的五条悟刚刚打开冰箱，下一秒他已经置身一片荒沼中。
光秃的树木扭曲出张牙舞爪的形状，明明扎根在陆地，根部附近却生长着红白色的珊瑚，躯干上纠缠着同色吸盘状的树瘤，沼泽地表涌动着暗褐色的泥浆，并时不时像是沸腾般随机在一处炸开，升腾起猩红色的烟雾，断裂的刀剑，骷髅化的头颅、断骨更是随处可见。
这一回他倒是一眼就瞧到了游月的身影。
在沼泽深处的中央，又是一座只剩残壁的废墟。
她正躺在废墟前方的珊瑚丛上，如果忽略暗红的天空，诡异的红日，看上去颇有两分安逸。
他们现在的距离几乎隔了大半沼泽，很显然，五条悟的行动范围每一次都在扩大。
然而随着五条悟的不断靠近，游月却始终安静躺在那里没有动作，五条悟不禁皱了皱眉。
总不可能真的在睡觉吧？
这里的野外并不存在绝对安全之所，你看到的每一个类人生物、动植物、甚至脚下的地面都可能突然冒出一个不明生物给予你致命一击。
在没有任何掩体和防御措施下，放任自己暴露在露天环境里，明显不是游月的风格。
想到了某种糟糕的可能，五条悟不由面上一黑，脚上的步伐又加快些许。
没有办法，谁叫游月的前科实在是“劣迹斑斑”。
跨过大半沼泽后，五条悟悬在半空的心安稳落地，还好还好。
呼吸平稳，四肢完好，脸色苍白但一没病容，二没死气，就连身上的长袍也看着很是合身，一看就不是随手捡的。
看来确实只是睡着了而已。
五条悟盘腿坐下，目光被珊瑚丛不远处正在沼泽里四处移动的腐败花朵所吸引，但没一会视线就不受控制地飘回到游月身上，然后被他急急忙忙拉开，如此反复几次后，他干脆放弃挣扎，转了个方向，光明正大看起游月来。
现在的游月看起来和在高专里躺着的游月似乎重叠起来了。
好微妙，又有一点点别扭。
五条悟有些不自然地移开视线。
幸好现在是睡着了……
毕竟他到现在还没怎么和游月正常相处过嘛。
不过，五条悟微妙的别扭只持续了一会会，他重新看向游月，只不过这次的神情逐渐凝重起来。
从他过来到现在时间过去了快半小时，而游月却始终保持着这个状态。
现在的游月当然不可能有高专的记忆，更不可能认识一名叫五条悟的同期。
他对现在的游月来讲，只是幼年时匆匆见过三面的陌生人（灵体）而已，或许相遇时有一点点特别，但时间最能消磨记忆。
五条悟眼中的十几天，对游月来讲，却是七八年的光阴，也许会更久，足够将五条悟重新在记忆里变成陌生人。
一个还是三头身时就知道清扫自己痕迹的人警惕心会这么差么？
五条悟可不觉得他会让游月能放下戒备。
“游月。”
他迟疑了一会，喊出游月的名字，他知道游月是可以听到他声音的。
但他接连喊了好几声，音量也逐渐提高，游月还是没有给他一丝回应。
再迟钝的人都能看出问题，更何况是五条悟。
是昏迷么？但他还不至于连昏迷和睡觉的状态都无法区分。
五条悟眉头紧紧皱起，明知道自己触碰不到游月，还是下意识伸手探向她的额头。
他自然没能触碰到游月的额头，但同样也没有触碰到空气。
有什么东西被打破了。
是水面。
五条悟的指尖像投入水面的石子，荡开一圈圈的涟漪。
于是，平静的水面被打破，掩藏的真实自水面浮现。
那是……濒死的游月。
涣散的瞳孔，穿喉而过的伤口，吸满血液的血色珊瑚，还有几近逼停的心跳。
对比起横切颈部的狰狞可怖，腹部的伤口被严严实实地埋在游月的左手掌心下，源源不断的血液从指缝中涌出，而现在，它已接近干涸。
在这种情况下，五条悟却掩面大笑起来，笑声中透出咬牙切齿的意味。
果然，果然，他就知道……
等到五条悟重新抬起头时，脸上神色淡淡，看向游月的眼神却化作凌厉的利刃，就差给游月身上再添几道伤口。
伸出的手还没碰到腹部的伤口，就已经被长袍上的鲜血染得通红。
他现在冷静极了。
处理伤口？哈，开什么玩笑。
五条悟的视线落到游月越来越灰败的脸上，扩散的瞳孔里盛满头顶猩红色的太阳。
“还真是狼狈啊，游月酱。”
“是太弱了么？一定是吧，所以才会每次都这么糟糕。”
像是听到了他的嘲讽，游月的手指突然轻轻抽动了一下，撞上了五条悟还没收回的手，手指蜷缩时恰巧勾住了他的指尖。
也许只是无意识的神经反射而已，五条悟垂眸冷冷看着，被勾住的那截指尖却在游月手指力道消失后依旧停在原处。
渐渐的，即使他的指尖没有用力，游月的手指也很好地保持着弯曲的僵硬状态。
熠熠生辉的金色流光被沼泽的风托起，飘到五条悟眼前，将他唤醒。
夜晚的沼泽危机四伏的同时，又在这金色流光的映衬下流露出惊心动魄的瑰丽。
而那双和金色流光同样璀璨的双瞳此刻却早已暗淡无光。
太过安静了。
安静到连呼吸和心跳都为此停止。
五条悟低下头。
所以，这就是焦虑的源头么。
“能按着老子打的人，不可以死得毫无价值。”
“毕竟你也没那么弱嘛~”
“会活的哦，游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