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住在客栈三楼,向外看得极为清楚。

    街道上的一些商铺、茶楼也没能幸免,招牌纷纷倒下,门窗大破,满地狼藉。混乱人群东窜西窜,不知哪里才安全。客栈老板好心来砸门,“姑娘快走吧,西边打仗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你们去哪儿?”

    “就往东边逃吧,反正哪儿都比在这等死强。”

    时威有令牌,我们当晚就去了驿站。驿站小官常常来报战况,伤亡多少、前退多少,他描述得真切,光是听就让人胆战心惊。

    我将匕首藏进里衣小兜,睡觉也不离身。

    战火烧了整七天,西璃城门终于是被攻破了。可我却没想象中的高兴。

    从驿站到边境线一路,以往漆满仕女图的墙壁、全被炮火轰炸得破烂不堪,漏洞茅屋也在风中摇摇欲坠。走几步就有未燃尽的滚滚黑烟,依旧诉说着战事的可怕。

    坚硬如泥石都这般,更何况人。遍地尸首不用说,残着身子、只剩出气儿的才更是可怜。

    以前做鬼时,日日飘荡在此,但我没血没肉,感受不到。现在真的闻见那股浓烈腥臭味,才知道祁归舟说的、哪怕早结束一日战乱是什么意思。

    我好像也终于知道心结到底在哪儿了。可怜的人不止我一个。

    果断安排时威搜罗城中米铺和酒馆,有掌柜在的,就多给些银子,没有的就先拿走。时进则跟我去寻几位大夫,人比物不好办,留个力气大的,实在不同意还能绑来。

    他俩说我不像贵妇人,倒像是土匪,还是土匪头子那种。

    着忙一大天,还拉上了驿站小官,终于是把粥棚和诊摊支上了。米香将附近流民一点点吸引过来,我换了身便装,撸起袖子给受伤的人上药,倒还真有了几分医者的样子。

    有个满脸是血的小姑娘怯怯蹭过来,血渍干涸在眼皮上,只有眨巴眼的时候,才能看见眼皮下的蓝瞳。

    她想开口又倏地闭紧了嘴,泪汪汪望了我一眼,就转身要走。她在这里,属于敌人。定是怕我不救她、或者拿她发泄。

    轻声叫住,简单给她处理起伤口。伤害过我的是库鲁达一家,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呢,不过是长了双一样的眼睛。或许她也是被迫才来到异地他乡的吧。

    女孩儿小声说谢谢,那蹩脚口音一听就是西璃的,我低声提醒她别说话了。这里这么多遭难的人,他们可不会像我这样窝囊,见到仇人一定拼了命的报复。

    我刚扬手喊下一个过来,有人突然狠狠拽住我胳膊,差点拽我一个踉跄。我没好气儿地要骂人,一回头就看见那双怒火满盈的眼睛,瞬间没了底气。只敢讪讪笑着,极为难看。

    完蛋,被发现了。

    “我不带你来,你就自己来,是吗。”他头一次对我发狠,暴戾程度不亚于上一世的宋明川。

    我哑口无言,低头绞着衣摆,一心想要怎么哄他才能好。

    回驿站后,他把我绑在床头,扒得只剩一件里衣。屋里很冷,我忍不住打抖,他也不理,继续褪我裤子。我不停扭腰,没有一点作用不说,反而帮他褪得更快。

    啪啪两声,清脆而响亮。我瞬间脸热得上头,忙喊不要,换来的却是两个更狠的屁板子。我瘪着嘴,眼泪扑簌扑簌往下掉。

    “你可想过我?你若出事,我怎么活。”

    嘶哑又蛊人的嗓音快要将我吞噬,强忍着不答。可心中滞气带得我胸脯上下起伏,领口早已蹿了上去,他微微一探就握住了粉嫩小桃。我不由得嘤咛,他竟直接将小衣全部撩起,一口咬住,又羞又疼。

    匕首咣当掉地,他扫了一眼,又继续磋磨我。过了很久才发泄完,我软着身子,求他好好同我说话。

    他捡起地上匕首问哪儿来的。

    刀刃出鞘,反着冷冽光芒,闪过来时,还带阎王阴森的眼、一并瞪着我。

    “花钱买的,防身用。”

    反手又给我一个屁板子。

    “昨日打得太分散,竟让库鲁达溜跑了,不过他吃了我一枪,想来也活不久了”用手点了点我心口的位置,“我命人严守边境线,不信堵不到他。”

    祁归舟眼底渐渐浮起追捕的快感,甚至是嗜血的兴奋。我真的慌了,突然记起那个血驰沙场、癫狂披靡的魍魉少年。忙抱住他不停说我知错了。

    匆匆哄走他,换上一身利落紧衣,喊上时威二人往一处密石林走。他俩倒是忠心,什么也不问,只坚定又警惕地跟在我身后。

    这里的石头大部分都有一层楼那样高,密密压压。我转了几圈,盯上一块大石,顺边缘细细敲击试探。几声之后,一道石门赫然炸裂开来,烟尘消散,石门里竟散出几缕微弱的光。

    真好,你果然藏在这。

    “不管里面出来几个人,全部杀无赦。别给暗厂丢人。”

    二人闻言,皆是一惊。其实我就发现他们身上并没有宫里常用的熏香味儿,反而在包袱上有些许雪松香,跟宋明川书房里的一样。而暗厂,则是我上一世就知道的。

    我没空解释,掏出火折子,把枯草团一团点燃,扔在石门边。不一刻,几个掩面咳嗽的人就跑了出来。

    “动手!”一声令下,时威二人立刻冲进浓烟,干脆麻利,刀刀致命。

    哀嚎声渐落,我也走过去,挨个踢踢脸,终于停在一个满脸络腮胡,鼻梁有刀疤的男人身边。

    此人正是我梦魇里最常见到的库鲁达,他大口大口出着气儿,却很少有进去的。让时威把他架到亮一点的地方,我要清清楚楚地看他死。

    “把他裤子扒了,腿分开。”

    库鲁达气得眼睛直往外凸,浑浊眼球上布满血丝。费力要抬手,但不到一半又骤然垂下。

    我缓缓蹲下,鄙夷地捻起那块儿丑东西。勾起嘴角如鬼魅,舌尖轻舔上唇,用他最爱的表情,手起刀落,一刀斩个干净。

    只听他呜呜嚎叫,身子却动也不动了,我开心极了。

    扫了一眼时威,想叫他扶住库鲁达,却见二人皆捂着命根子目瞪口呆。听到我轻咳示意,才回过神干起正事。

    “这是阎王爷的匕首,你把它弄脏了,等你去了地府,大人他定叫你赔给他。”

    “什么?不知道怎么去呀,那我送你啊。”

    奋力一捅,胸膛正中间霎时漏出个血窟窿。祁归舟刺的位置不对,他的心脏不在偏右的地方,而在正中间。这是他从前亲手拉着叫我揉过的地方。我还得谢谢他。

    没人能再使祁归舟疯魔、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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