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死透了,才叫他们把尸体搬到石林外远些的地方去,绝不能让祁归舟发现密室。

    士兵不久便找到了库鲁达几人,把尸首吊起来挂在城门外。

    库鲁达已死,继位的是奇可鲁,一个刚满十岁的小孩儿,骄慢爱哭不成器。还有个代他掌权的母亲,弱懦妇人也不足挂齿。

    悬尸震慑三日后,祁归舟率轻骑百人部队,夜袭西璃皇宫。擒拿小新皇,其母随之投降,交出宝玺,以示臣服。

    胜利的鼓声响彻天边,招回了些客络城的百姓,毕竟家在这里,破了修修也能住。催促时威速将欠的粮钱还了,本是做好事,可千万别被说抢了东西不给钱。

    “夫人,您的心真是又善又狠。佩服。”边说还边给我竖了个大拇哥。我白了一眼,手做抹刀状,警告他俩管好嘴,二人点头如捣蒜,速速去办了。

    来帮祁归舟收拾行李,偶然看到了奇可鲁母子被关押的营帐,离我并不远,杀他只是几步道的事儿。可他实在太小了,我有些心软。趁祁归舟带兵操练的空隙,还是没忍住偷偷溜进了进去。

    可一进帐我就傻眼了,二人团在一起哼哼哧哧,这比他当初爬上我的身体还让人作呕。

    整个西璃皇室都有病,就是他们把西璃民风也带坏了。真留不得。

    幸好宋明川也够狠,大军一回朝就把二人秘密处死了。

    我的仇几乎算是报完了,除了宋明川。留着他,是因为祁归舟的理想正依托他实现。而且,这一世他安稳得出奇,丝毫不给我动手的机会。

    庆功宴上,祁归舟向皇帝请旨,愿长驻西疆边境,传化大兴风尚。皇帝大赞其有鸿鹄之志,特指派数十夫子圣儒同去开教。

    平定战乱,是他的理想。开化民风,是我的愿望。

    西璃恶源已除,那片黄沙地域、也该开出新的花。

    宴会后,我去看了祝云岚。明明比我还小一岁,却如风前残烛,随时会熄灭。

    夏日衣衫轻薄,凭她衣领扯得再高,道道凸起疤痕也清晰可见。那是我做的。是她这一世仍暗害我的代价。

    她顺着我的目光,低头扫了一眼,戏谑地扯开领口,绕是我有所准备,也觉触目惊心。

    “我可没割你那么多刀。”

    “当然不是你。祝云初,你心痛过吗?”她戳了戳我的心口,接着说,“看你那副傻样子,真不知道我到底输在了哪里。皇上他那么爱你,你竟一点不知道。”

    又来了,这套说辞她就说不够吗?我有些不耐烦,转身要走。她快步拦过来,眼里冒火。罢了,反正也是最后一面,那就再听她唠叨唠叨吧。

    她毫不避讳地扒开衣服,几近□□地跟我比划起来。

    “这里,是大婚那晚他打的。他说娶我、只是为了成全你。”

    “这里,是去积元寺求子,他警告我、这辈子都别想有他的孩子。”

    “这里,是我找家丁欺辱你,他说绝不能容忍我再用同样的法子陷害你。你瞧他都气傻了,若不是第一次,我哪里会失手。”

    “这,这,还有这,就都是我自己弄的了。哈哈,他从未碰过我,只宠幸别的女人,你说我怎么能不心痛呢?疼一次,我就割一次……”

    “够了!”我一点都不想再听了,“你把握不住他,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我对他、也没丁点儿兴趣。”

    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她笑得肆虐张扬,眼泪却流个不止。我没再回头,彻底离开了。

    下辈子,你也换个人爱吧。

    回到国公府,父亲正在逗弄一个小童咿咿呀呀。我喊了声“焕儿”,圆溜溜的小脑袋转来转去,像是在寻何人叫他。我蹲下张开双臂迎接,他也终于找到了声音来源,支着两颗小乳牙,往我这边爬。

    向父亲深深一拜,他帮我把焕儿养得很好,我要将孩子带去西疆,不会再错过他任何一个阶段。

    在将军府的最后一晚,祁归舟搂着我坐在院子里那棵桃花树下。他的眉眼更硬挺了,下颌也愈发分明,少年的稚气已逐渐蜕变成男人的坚毅。我很庆幸,这一世他没再染上半点嗜血凶残的样子。

    “你真的愿去西疆?”

    他从无数战火里拼杀出来,终成了威震八方的大将军,要他跟我去默守边疆,我并不确定。

    “我已经很努力的解救过许多人了,攒的功德,足够余生只陪你一人。”

    目光沉沉,我吻上他,尽情释放满腔的欣喜。

    晚风卷落枝头桃花,树影下美人衣衫半褪,香腮含粉。□□微颤,抖落颈窝片片花瓣。光洁玉腿也抵上男人胸膛,一坠一坠,是遮不住的满园春色。

    桃花很香,我到西疆后也栽了几棵。还有一些叫不出名字,但都能带给我快乐。

    宋明川派来的夫子们很厉害,短短两年,学堂开得遍地,人伦礼教,传化得个个倒背如流。他还支持贸易,互通有无,赚到了真金白银,原来扭劲儿的西璃人也更愿意向我们靠近。

    世人都说祁归舟是利天利民、功勋卓著的大将军,但只有西疆百姓称将军夫人才是真的劳苦功高。

    三年后,西疆已跟内境大多的繁华之地,相差无几。皇帝大悦,亲巡西疆。还给我赐了“永安夫人”称号,要我前去领旨。

    许久不见,我都快忘了宋明川的样子。

    今日他并未穿那明晃晃的龙袍,只着一件天青色暗纹长袍。高高绾着冠发,眉眼修长疏朗,面如温润宝玉,很像我最初嫁给他时的样子。有那么一瞬,竟晃了眼。

    “稍支开了归舟片刻,我想同你说些话。”

    他语气轻柔和缓,不知为何,我突然鼻头有些酸,下意识想躲。

    “别怕,我不会再伤害你了。”

    “其实很早以前我就被诊出难有子嗣,所以那时你有孕,我万念俱灰。”

    大脑一片空白,他在说什么?!

    “我已是百般疼你爱你,不懂你为何还要背叛我。祝云岚又说你早就跟府里人有染,我怒气上头,深信不疑,狠心扔你去了别庄。甚至仍不解气、丧心病狂送你去西璃,才使你遭受了莫大耻辱。是我对不住你。”

    心脏不停痉挛,比刀剜过还疼,我泪水直涌,良久才能好好喘上一口气。不知道他眼中的我有多错愕,我只觉得一切都是假的。

    怪不得祝云岚要那样说,怪不得他那么多女人如今也只得了一个公主,怪不得我生子了他便给祁归舟可袭承三代的王位……

    “为何不早点告诉我,拒婚那一刻、你明明就已经知道我也重生了。”

    颤栗抬手,制止住他前移的脚步,一字一顿,“回答我。”

    “上一世,祁归舟歼灭西璃后,潜进宫把我也杀了。我想,他爱你、应比我深。”

    像苍鸟终飞过山峦,我仰头看他,笑得如落败梨花。

    我走后,宋明川又说了句什么,可我听不见了。

    “真好骗,死了就能重生吗?我当然是自缢的,不然怎么去地府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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