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春风轻拂,带来丝丝暖意,金碧辉煌的紫禁城内,却笼罩在一片肃穆与凝重之中。

    殿试的临近,使得新帝的人选愈发迫切,亟待解决。

    三月初二早朝,众大臣各抒己见。

    原淑妃与祥妃的亲人因病体缠身,意外离世。

    府中丫鬟下人皆被疏散,不知所踪,朝堂仅有昌盛侯与忠勤伯两位皇亲国戚,特意受邀至此。

    前几日的早朝,臣子们各执一词。

    一方力挺血脉纯粹的醇亲王,认为其登基方能保明昭王朝万世昌隆,不负太祖皇帝与为国捐躯的大长公主遗愿。

    另一方则主张选贤不选亲,认为定国公二公子温润如玉、德才兼备,加之先帝平定边关的赫赫战功,以及定国公二公子在文华殿所受的熏陶,皆使他具备登基为帝的资格。

    彼时朝臣们情绪激动,手中的笏板几乎成为争斗的武器,每每到了最后都要给上对方一榔头,那脆弱的笏板竟然从未当庭断裂过。

    因各方意见相左,互不相让,且此事关乎国本,至关重要,明远太后与众臣商议良久都未达成过共识。

    时至今日,三月初二的早朝,局势再度生变。

    往日支持二公子的大臣们皆选择了沉默,中立以待,唯有兵部依旧据理力争。

    明远太后此次倒是未含糊其辞,反倒雷霆出手,当庭罗列出定国公数十条害民罪责。

    虽因先帝战功赫赫,未曾公诸于世,但这种种罪责确实难以推诿,兵部因此噤若寒蝉,不敢妄言。

    内阁首辅、中极殿大学士、正一品太师兼吏部尚书庆如韩挺身而出,高声阐述醇亲王与二公子的优缺点,言辞掷地有声,随后下跪叩首,力挺醇亲王改姓为国姓,登基称帝。

    明远太后闻言,思索后颔首赞同。

    依照明昭王朝规制,登基大典须得隆重谨慎。

    三月初三早朝后,乾清宫内重臣云集,钦天监手持星图,口诵天文,为登基大典选定吉日良辰。

    钦天监道:“启禀太后娘娘,微臣夜观星象,但见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星明亮且位置端正,金星与木星交相辉映,构成‘双星报喜’的罕见吉兆。

    更令人叹为观止的是,昨夜星云缓缓游移,其形宛若真龙腾空,此乃龙脉之气显现。种种异象,皆昭示真龙天子即将降临,预示着我朝必将天下太平,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一番言辞恳切、寓意深远的恭维之后,终引出众臣最为关切之事。

    三月初八的辰时三刻,乃是上天赐予的吉时,亦是新帝登基的良辰吉日。

    时光荏苒,筹备工作紧锣密鼓,却又有条不紊。

    三月初三,明远太后亲颁懿旨,命醇亲王斋戒沐浴,静候于府邸之中足不出户。

    同时,命礼部与钦天监携手筹备登基大典,务必做到尽善尽美,不可懈怠。

    三月初八,辰时三刻,紫禁城内钟鼓齐鸣,百官齐聚,共贺新帝登基。

    新帝在黄罗伞盖的簇拥下,缓步登上奉先殿,举行祭天仪式,向天地神明虔诚祷告,祈求国泰民安、五谷丰登,继而步入奉先殿,端坐于金光闪闪的龙椅之上,接受文武百官的朝拜。

    百官跪拜完毕,礼部尚书高声宣读登基诏书,昭告年号改为昌煜,宁郡王晋升为宁亲王、赏赐丰厚,定国公二公子特封为明亲王,并赐宅邸作为王府。

    诏书宣读完毕,昌煜帝赐百官起身,并设宴款待群臣,以示皇恩浩荡、普天同庆。

    宴席结束后,昌煜帝亲自前往太庙,手持玉圭,三叩九拜,虔诚至极地祭拜列祖列宗,以表孝心与敬意。

    此后,昌煜帝又巡视皇城内外,慰问百姓疾苦。

    百姓与刚刚结束会试的学子们纷纷跪地叩首,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至此,繁杂的登基大典终于彻底结束。

    &

    明日便是殿试,因着新帝初登大宝,对政务尚不熟悉,明远太后继续垂帘听政,同时于今日宣布,乡试将长久定于子、卯、午、酉这四个年份的八月进行。

    亲王府的修缮工程浩大,至少需要数月时间方能完成,陆承韫暂时居于定国公府,每日需上朝参政。

    今日朝会刚刚结束,陆承韫正欲回房换下官服时,抬眸意外瞧见已静默用膳的……她。

    萧沁澜仿佛对这里了如指掌,头也不抬,对着门口之人毫不客气,“常服在床中,我挑的,换完了记得陪我用膳。”

    陆承韫脚步微微一顿,随即嘴唇自然上扬,慢条斯理地关好房门,在她身后脱掉官服,换上轻便的家常衣衫。

    待他坐稳后,萧沁澜亲自为他盛了一碗羹汤,泰然自若地笑道:“国公府后厨做的,我特意监管。”

    陆承韫眼底微光掠过,纯粹的黑瞳辩不明情绪,只是神情一如既往的柔和,语气带着太过明显的笑意,“借花献佛?你倒是越来越会偷懒了。”

    萧沁澜凝视着他的目光,故作不知,“不生气?”

    “为何生气?”

    言毕,陆承韫斟酌着话语,起身坐到她身旁,轻轻抚了抚那发髻上垂落的步摇,“沁澜,你会做润知的皇后吗?”

    还有,消息是不是你散步的?润知登基是不是你的计划?以及……

    此生颠簸,谁会是真正的傻子呢?

    片刻的沉默后,陆承韫嘴角的微笑渐渐淡去,眼帘轻垂,整个人好似被一层薄雾与幽暗所笼罩,颓废失落至极。

    萧沁澜不答反问,“你如此费心培养暗卫,心中难道没有丝毫图谋?”

    陆承韫垂着眼眸,“培养暗卫,不过是求生存之道罢了。”

    “你不是志在皇位吗?”

    “那也仅是出于自保。”

    “……你认为太后下令赐死定国公夫妇,是理所当然之举?”

    “子不议父过。是否有罪,自有王朝律法裁断。”

    “……”

    萧沁澜默然片刻后深深叹息,无奈的情绪显而易见,“即便你恪守律法,我仍然要说明,定国公那些谣言并非我散布的。”

    “是,我知道。”陆承韫抬起漆黑深沉的眼眸,握住她的手不曾松开,牢牢钳制,“谣言之所以仅流传三日,乃是初语楼出面干预。沁澜,你为此事费了不少心思。”

    能稳居高位者,自不会太过愚钝。

    事情已按预期进展大半,不容半分差池。

    看来,需加强监视了。

    萧沁澜用另一只手将粥碗递至他面前,“事已至此,我自会设法解决。要凉了,快些用吧。”

    “嗯。”陆承韫顺从接过,细细品味着每一口。

    羹汤温热,雾气缭绕,朦胧间,他的面容变得愈发模糊。

    萧沁澜直视着他,“待明日殿试结束,便该为皇兄挑选皇妃,充盈后宫了。”

    陆承韫大致明了她的心意,抬眼含笑望向她,“我会亲自探查各官员品性,确保陛下后宫再无前淑妃之辈。”

    “‘有你,我自是安心的’。”萧沁澜粲然一笑,说罢递给他一枚精致小巧之物,“我名下产业皆由艳遥联络掌管。这是信物机械纹章,你先收好,日后可随意调动。对了,该这样使用……”

    陆承韫听罢低头端详。

    名字独特,样式亦非凡品,外观古朴而又不失奇巧。

    整体以青铜铸就,呈圆形,直径约莫一掌之宽。

    表面镌刻着繁复的机械纹理,中心镶嵌着一枚晶莹剔透的琉璃珠,琉璃珠四周环绕着一圈机关。

    据她所述,这些机关看似简约,实则精妙绝伦。

    一旦被触动解锁,琉璃珠内的微型机械装置便会启动,富有韵律与穿透力的声音会骤然响起。

    这些虽难解,却并非关键所在。

    最为奇特的是,密钥内藏有金条密卷,可防水火之灾。

    卷上绘有难以辨识的地图与符号,非寻常文字所能及。

    陆承韫取出那小巧厚重的金条,指着那些诡异的符号问道:“这是何意?”

    萧沁澜挑眉道:“中华文字,博大精深。你猜?”

    闻听此话,陆承韫果真手捧金条,翻来覆去地研究了许久,直至萧沁澜用罢早膳,仍未能解出其中一二。

    古代木工技艺精湛,奇思妙想层出不穷。

    萧沁澜虽不敢断言这密钥无法被复刻,但密钥与金条二者缺一不可。

    而金条上那些现代的英文、俄文与汉语拼音,才是她与下属联络的核心所在。

    经商四载,她从不为钱财所困。

    这金条上的字母,每周都会固定更换一次。

    联络之时,无需打开密钥,只需准确说出内容,方能成功传递信息。

    中华文化,源远流长,博大精深。

    此言非虚,就算有人能在一周内复刻出一模一样的字母,也绝不可能准确念出金条上的内容。

    初语楼势力庞大,这法子有九成九的把握,确保信息不被篡改。

    酒足饭饱之后,萧沁澜以手帕擦拭嘴角,对身旁的人多了几分耐心。

    他心情还算愉悦地凑近陆承韫耳畔,摩挲着他的脖颈,指尖落在喉结处,深情无比道:“菜已凉了,此事不必急于一时。我已提前嘱咐了艳遥,待你适应完毕,我再为你拆碎了讲解。”

    话落,她起身欲离开。

    “要回宫吗?”陆承韫仰头望向她,语气难以捉摸。

    “时辰尚早,这些饭菜已凉,你刚刚下朝应是饿了。我去唤元栖来,让他为你重新温热。”

    明白她的意思后,陆承韫起身逼近几步,高大的身躯牢牢覆盖住她,抬手覆在那红润无辜的嘴唇上,撩人的嗓音如山间晨露,“不必麻烦,有你,便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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