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回到家,朱母脸色不大好看,不同于下午她和谈母其乐融融达成共识的样子。

    问起来,朱母竟说谈言民这男孩子人品性情都是上乘,偏偏太听母亲的话这点是个败笔。

    深究谈言民从小父亲去世,由母亲一手带大,肯定事事都依着母亲的话来。

    朱母一面懊悔自己看走了眼,说什么也不肯让朱妏妏跟着妈宝男生活:“以前还以为民民是孝顺,心疼他妈妈一个人操持不容易。”

    朱父有些替谈言民说话的意思,然而也认同朱母的顾虑:“早点发现弊端早点及时止损,民民这孩子人品挺好的。做朋友也不错。”

    朱妏妏算是看出来,父母彻底在房子上和谈家谈掰。兴许是以小窥大,借此瞧出朱妏妏真嫁过去少不得在经济大事上受委屈。

    做父母的都不愿意宝贝女儿嫁过去给人家当保姆。

    谈母当初使劲撮合这桩婚事,肯定是看中她家经济宽绰。再来朱妏妏也确实条件卓越,是当妻子的好人选。

    朱母这会想着这些,就免不了心头憋闷:“我当真以为她是真喜欢妏妏想拿女儿似的对她好。”

    朱父则说,这世上做婆婆的没有一个不偏心儿子,反而胳膊肘往外拐去帮媳妇的。

    在朱妏妏的人生大事上,两老操心到头来成一场空,难免都颓着肩膀丧气沉沉。

    朱妏妏想起白天海伦和谭琦玥跟自己聊的八卦,禁不住把这家常笑话,说出来给二老听:“所以人家为什么都说找父母双亡的男人好,就少了这一层婆媳关系。”

    朱母琢磨她的态度,也不像惋惜自己不和谈言民成了。

    越瞅越狐疑,朱母却先压下了心里那一层的怀疑。

    拽着朱妏妏的胳膊,她咬着耳朵问:“你跟妈妈说说,要是真不想结婚了,那就不结了,我们手上积蓄也不少直接给你在市中心买一套,反正你有几个姐姐也是这么一个人过的。”

    朱妏妏还没说上话表达自己的意见。朱父唯恐自己被落单似的,赶紧把身子探过来:“那也不成,我们都走了妏妏一个人怎么办。那就找个父母双亡的男人好了,我不信没有这种优质男。”

    朱妏妏笑得非常勉强:“爸,你别捣乱了,我还是听妈妈的。”

    朱母想起身边还真有这么个身世凄惨的人物,顿时不做声了。

    继她之后,朱父也像反应过来这句玩笑背后的隐含意思,无言地看了看电视。

    然后不掩饰说错话的局促,朱父咳嗽了一声:“我肯定没说蒋鹤贤那孩子。”

    偏偏回应他的,是母女俩心照不宣的缄默。

    朱父直接拿了那本班主任递过来的相册。

    他指着里面一页,无意被拍到抽烟的蒋鹤贤的虚影。

    朱父态度坚决:“我前几天就看见这张不慎抓拍到的抽烟图了,想想还是没打算告诉你们娘儿俩,毕竟都这么多年了,从前叛逆点也不是大事。现在想想,这鹤贤真不是个能托付的好对象,高中就敢在老师眼皮子底下偷偷摸摸了,结了婚也乖不到哪去。”

    朱妏妏也不愿意朱父批评得如此直白难听。

    她没有多看那几张泛着青春旧影的回忆照片,皱着眉说:“我跟他又不可能,也不必这么说他。”

    朱母倒是第一次见蒋鹤贤抽烟的这一面,惊诧得直吊眉梢:“还有这回事,藏得可真够好的。要不是抓拍到了还发现不了呢。”

    那张照片,本来是班主任用相机记录操场奔跑的运动健儿的图片。

    主角应是对着镜头笑眯眯的朱妏妏。把躲在领奖台边,低头点烟的蒋鹤贤也一并拍进了镜头。

    朱妏妏知道父母是学生时代最讨厌行事不轨的家长那类型。

    她率先合上相册,一副没收了的样子。

    又顿了顿,朱妏妏才想好措辞说:“爸爸,你自己以前都抽烟还说人家呢。”

    朱父靠在沙发上,仰天沉思着看那水晶吊灯。借由他的口,把朱母的小心思也一起说了出来:“熬过高中那三年再抽烟就没人管了,偏偏就是有人忍不了这一时。你说这种人能成大器吗。”

    朱妏妏不想再继续这个背后说人闲话的话题。

    洗漱完,就上楼睡觉了。在明亮柔和的梳妆镜光下注视自己的脸。

    双唇的红艳似乎在提醒她白天里被人摁着强吻的画面。

    她适才不自觉在父母面前,给蒋鹤贤辩护。越发觉得自己浑身充满了不和谐的矛盾。这种感受,只有在大学刚和蒋鹤贤分手那段日子产生过躯干性焦虑。

    她紧紧闭眼,连眉毛都蹙成了个深结。

    良久才疏解一般长长地呼口气。胸口好受了些。

    工作合作的原因,朱妏妏与蒋鹤贤的交集必不可少。正如蒋鹤贤那句“明天见”证实到现实中。

    她第二天连请假也赶不及,就和蒋鹤贤在公司碰面了。

    他穿着笔挺的西装,出现在朱妏妏再熟悉不过的玻璃大楼。黑色崭新反光的壁面反射着他挺拔的身姿,头发一丝不苟地打理成精英人士的寻常姿态。

    他甫一露面即刻成为焦点的中心。

    但他这人还和少年时一样,仿佛眼睛长在头顶。

    看着人时对谁都在笑。走近了与他交谈,才觉出他那笑对谁都没达眼底。

    谭琦玥跟在他身后,一路目睹他如何目下无尘地翩然进了招待外宾的会议室。

    拿着咖啡杯猫着腰再溜走出来,她第一时间用手指点着海伦的额头:“这人是个高段位,你别想了,我们做女的靠近他只会受伤。不是谈恋爱的好对象。”

    朱妏妏从他进门的一开始,就埋头打字。

    清脆的键盘敲击声,非但不能排除那些杂乱的纷纷议论声,在心底反而搅弄起更深的涟漪。

    海伦不能理解,这种美男不结婚就算了。谈谈恋爱还不行。

    她转着凳子凑到朱妏妏跟前,企图拉救兵。

    但见朱妏妏的神色表情又觉没戏,海伦撇着嘴摇头:“妏妏倒好,这么平静,毫不关心的样子。我们三姐妹就我一个对着帅哥兴奋呗。那我也不叫了。”

    谭琦玥好笑地也拉了把椅子,坐在朱妏妏座位边,斜眼。

    她瞅着海伦单纯的脸:“我们平时都只是附和着环境叫帅哥犯花痴,谁真想当花痴啊,小傻子。那也太拉低档次了。”

    纵观办公室一群人,哪个不是看惯精英而早就不波澜起伏的人。

    等蒋鹤贤一消失。众人就都漠不关心地低头办公了。

    海伦一时也觉羞赧,不好意思地挡了挡脸。

    见朱妏妏话少,还以为她是刚和相亲对象分了,心情不佳。

    海伦说:“妏妏,打起精神来。工作为上,爱自己为先,结婚真的没那么重要。”

    朱妏妏唯恐日后有人又拿她感情生活做文章。

    今天来公司,一早就含蓄而委婉地与相好的姐妹透露了此事。反正人都是喜见别人坏事,反而不像别人志得意满时会满腹牢骚去使坏的。再加上不想落下用私生活哗众取宠的话柄。

    只和小姐妹们说了这事。借她们的口小范围传播。

    一来不会惹是生非,二来能把之前每天在楼下接她的相亲这桩黄花事给了结了。

    谭琦玥转着黑亮的眼珠子便生一计,说:“你要是想身边暂时清净,就先把这事压下去不公布,我私底下有个小群,我时不时地会露一嘴,比如说我们三姐妹都单身这事。这样我们三个抱团也没人敢单独挑衅落单的一个。”

    朱妏妏明白她的意思,当即抿唇挑眉点头。剩个海伦傻乎乎地摇尾巴追问:“什么意思。”

    谭琦玥揉着海伦的小脸蛋,给她喂饼干,跟哄妹妹似的揪她鼻子:“没事了,玩去吧。”

    朱妏妏进主管办公室之时,蒋鹤贤碰巧从里间插兜出来,两人擦肩而过彼此都没看谁。

    犹如昨天在她家的那一场情动接吻,只是个意外中的意外。

    不必多提也不必回想。朱妏妏也颇想将这段记忆从二人脑海里都洗刷过去。

    否则她真的难以面对那时没有及时推开蒋鹤贤,险些酿成大错的自己。

    朱妏妏及时整理好自己外强中干的沮丧心情,站在主管跟前,听她指点今后的工作进程。

    时不时点头微笑,特别的公事公办。看上去她没有一点受蒋鹤贤影响的起伏和波动。

    朱妏妏喜欢这种不受干扰,不紧不慢却又步履沉稳的自己。

    临出门时,主管忽地叫住她。正当朱妏妏等着她冷不丁冒出一句刁钻提问来。主管却如舵手调转方向。

    主管把话题转了个一百八十度大弯:“你知道我为什么选你来做这个项目,没有选那位前主管留下的业务能力高超的小陈么。”

    朱妏妏脑中一瞬警铃大作,回得很谨慎:“您愿意给我这新人机会,我心里很感激。”

    主管笑着抚了抚飘柔靓丽的头发,点着朱妏妏刚交上去的报告一页。

    “他人缘不好,公司里没几个能和他交好的,这点不如你。以后你俩共同做事的机会还有,你先锻炼一下,以后我会再分工作给你们。届时两人互补,对公司也有利。”

    朱妏妏有种身处漩涡中心,而摸不清事态的感觉。连惶急也感知不出,只觉出了一阵茫然和无措。

    有如游走在公司制度的灰色地带,看着这些操纵权利的上司玩弄游戏。

    而她稍走错一步就会落成齑粉下场。

    时值午休,朱妏妏没有一如既往和海伦琦玥下去吃饭。

    而是待在办公室,将事做完了才点份外卖。继续边吃边看那些密密麻麻写着专业术语的化生器械的报告书。

    她当然没必要在工作上还和蒋鹤贤视若水火。

    两家都是合作共利的关系,甚至要相互帮助,才能互利互惠。可她还是尽量避免蒋鹤贤在她们公司大楼附近游动的范围。

    一个人磨蹭着将外卖扔了,临时接到母亲的电话。

    朱妏妏站在隐蔽的角落里听她絮叨。

    朱母早上去社区做志愿者活动可气坏了。竟然遇到个见不得别人好的夫妻,一直阴阳朱妏妏眼高手低。

    说什么他们家几个孩子都二十七八就嫁到好对象。

    而条件最好的朱妏妏眼光太高,才高不成低不就,云云。

    朱妏妏听了只觉想笑,但也知道朱母是位在外边很想体面受人欢迎的性子。

    她耐着性子,抚平朱母满腔无处诉说的委屈:“世界的参差就是这样。我们公司就没人这么说,但小区里什么工作的人都有,哪怕薪水不低。老一辈的固有思想套在那了,赚多少也拗不过来的。”

    朱母是真气狠了,好半天缓过来也不见平日的端庄文雅。

    她抖着嗓子说:“我是听不得那句高不成低不就。我们也不是没有供你一辈子的钱,你自己更是能一个人活得好好的,被他们说成只能靠男人生活,什么玩意都是。”她咬牙切齿,“明天我就和你爸爸给你直接把房买了,没血缘的都靠不住。现在的人都太精了。”

    朱妏妏换了个手接电话,低声说:“你千万别冲动。我再过几年靠自己都能买首付了,你俩的积蓄可别动。”

    朱母说:“我不要你苦哈哈地存钱,你就可劲地买奢侈品化妆品一堆东西就够了。我们本来就是本地人,其实不买第二套房也绰绰有余的,还不是离你公司太远了,看你每天地铁通勤太累……”

    朱妏妏能听出朱母急着给她买房的用图,叹息一声没有戳穿。

    两母女又聊了几句。总算回到平日的冷静和温馨。

    临挂断时,朱母提了一嘴谈言民:“民民大学时见过你奶奶,这事你还记得么。当时你俩怎么也不肯承认你们谈恋爱,现在能明明白白告诉妈妈,你们到底有没有事儿?”

    朱妏妏也不知道她怎么就又提这茬了,说:“我和谈言民大学有没有那一段,你们不是问过很多遍了么。再问我也是那答案。”

    朱母咬重音词说:“怕你俩避嫌,我们信不了。”

    朱妏妏心底有气流动,又觉脚底鞋跟很高,站在这说话很不舒服。

    她又往旁边挪了挪。低头看自己的脚跟,反问道:“那我说我俩好过一段,总行了吧。”

    朱母语气微微冷淡:“仗着你俩不可能了就在这跟我胡扯是吧。那我直说了,你那段时间状态很不一样,不是民民,肯定有别人,对不对?”

    朱妏妏不说话。

    朱母紧咬着不松口,在那头长叹:“你看你,谈了分了,爸妈什么都不知道。”

    这句话,把朱妏妏带到看似遥远实则虚幻的那几年。

    从前因为朱父朱母并不看好蒋鹤贤而百般隐藏。

    一如现在,极尽隐藏他们二人当年有过一段般遮遮掩掩。

    事隔经年,她们早早分手了。而朱父朱母对蒋鹤贤的意见仍旧尖锐而固执。什么都没改变,改变的只有她和蒋鹤贤的爱情。

    像冬天落在枝头的雪。融化后再不会回来。

    像a市每逢冬天一定银装素裹的城市,总会能充满堆雪的孩子。

    s市却不会再有名为朱妏妏和蒋鹤贤的爱情。正如s市的冬天很少见雪,她们的爱情也再不复还。

    朱妏妏忽然感觉中午的外卖在胃里翻腾,她捂着肚子一直忍耐,顾不上额头细密的汗珠轻声说:“妈妈,你都知道了还问它做什么呢。都过去了,不会再回来了。”

    亲密无间的母女间,鲜少有今天这段漫长的沉默。

    耳膜里震着中午一大群午休的上班族的聊天声。

    她躲在一个没人看见的地方通话。聊完之后,觉得胃还是不大舒服。她低头干吃了颗胃药。

    准备乘电梯回部门的时候,朱妏妏停住了脚。

    蒋鹤贤站在她躲着的空车后面的地方,脚边已经一堆烧烂了的烟蒂。

    朱妏妏想若无其事地离开,看蒋鹤贤伸出的那只手,就下意识闪身。

    抬头的时候,她多少带了点刚刚还没从那通电话里抽出来的情绪。

    蒋鹤贤歪着头,将他停在后面的车门打开。也不顾朱妏妏的意愿,将她的肩膀揽住。

    蒋鹤贤又在她羞恼之际,俯身在她耳畔提醒:“我看见有好几个你的同事往这走来了,你不想让别人发现你我的关系吧。”

    朱妏妏动作停顿,半推半就地被带上了后座。

    蒋鹤贤随之探身进来。刚将车窗门都关上就低头,靠近朱妏妏时看见她牙关都在颤动。

    蒋鹤贤怔然:“你在怕我么。”

    朱妏妏抬眸瞧着他,轻微别过脸:“我不认识现在的你。”

    蒋鹤贤本来并没有想再像昨天那么冲动的索吻意图。

    可当他看见,朱妏妏以为又要被重蹈覆辙而闭眼的样子。他乘势将她的身体摆正。

    扶着她细软的胳膊,蒋鹤贤就低头亲了下她的脸颊。

    脸而已。

    温软的触感和昨天那种惊涛骇浪完全不同。

    蒋鹤贤停了半晌,看她还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问道:“刚刚你和你妈妈打电话。”

    朱妏妏的话仍是硬邦邦的不留情面,明知会在他的雷点上跳动,偏看不惯他那副做了坏事仍事后悠然的态度。

    她垂眸兀自说:“你都偷听到了何必还问我。”

    蒋鹤贤没有解释他的偷听行为。反正他这人,连违背校规大学退学都那么理所当然。

    朱妏妏相信,他即便真的如她一开始错以为的去和不三不四的人混了。

    他会用现在的风轻云淡来无声掩盖一切。

    蒋鹤贤的声音听起来很淡,像白水一样浇到人头顶都感觉冰凉:“那你电话里说的都是真的了?”

    朱妏妏终于正眼了他一眼,像要找回昨天无缘无故就落败认输的气势:“是又怎样。”

    她最后一句话想必又戳中了蒋鹤贤的肺管子。因为她无论如何想不通,蒋鹤贤怎么能这么理所当然。

    在爱都回不来的时候,明明能保持冷静地当个普通老同学的现在,还能像从前那样肆意占有她的隐秘空间。

    朱妏妏唯一不敢直视的问题,是她自己也无法平静地面对蒋鹤贤。

    所以说完那话她又迅速添补了一句:“我敢承认,你敢么?”

    蒋鹤贤用行动无言地回答她的,是直接倾倒下来的身体。他虽然看着瘦但骨头重量还在那。朱妏妏不想和他在这么私密的地方缠绕。

    因为她根本无处可躲,不论哪个姿势都四肢相交格外暧昧。

    蒋鹤贤将她捞在自己怀里似的压着她的身体,眉眼淡淡地低垂:“那我们现在在做什么呢。”

    只想把自己蜷缩到谁都看不见的朱妏妏,一听这话就难免激动,把嘴唇死死咬得泛白也还是要说:“你这不算强迫我吗,你经过我同意了吗?”

    蒋鹤贤果然没再下一步亲密的动作。

    呼吸却从吐息里,一点点和她的气息交缠。

    他的味道仍是那种清列而干净。逼仄升温的狭小车载空间加重了他那股压迫感。

    蒋鹤贤的态度有些寻味,不太认真也不怎么在意似的,两只手抵在她泛红的脸颊旁边:“你不如早点结婚让我死心,熬不到下半年十月前,否则我怕我控制不住自己,对你做真正的非分之事。”

    朱妏妏不明白他为什么又能扯到结婚的事上,可见她和谈言民还真是他的眼中钉。

    朱妏妏还想开口,一阵天旋地转已经被蒋鹤贤又抱了起来。

    这回坐起来。蒋鹤贤没再碰她,径自下车去抽烟了。

    他留给她单独一人从另一地方下车的时间。而朱妏妏在他推门下车的一瞬,蓦地开口:“蒋鹤贤,你回不去了么。”

    蒋鹤贤诧然回头,似乎在疑惑她为什么这么说,拧着从刚才就没平复的眉头。而后他了然了。

    蒋鹤贤带着昨天他看着朱妏妏和谈言民的那副表情。

    他昨天也是这么眯着眼望着朱妏妏,和她身边那所谓和她家世匹配,相貌登对,长辈喜欢的相亲对象。

    朱妏妏讨厌他这种前一秒还无所谓,后一秒又能把她随意压倒的散漫性子。

    她接着说:“让我回到大学的时候,我不会再想喜欢你。”

    蒋鹤贤沉默了一会,扭头本来不想再回应,可想想仍是不甘心回过脸:“我一直这么副模样,你看错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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