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闹了这么一通,用晚饭的时间比平常晚了不少。山里昼夜温差大,外边冷得很,所以将桌子放到了里屋,点上油灯照明。

    饭吃得好好的,秦时予不知为何又想起兄嫂净手这事儿来,匆匆咽下嘴里的饭菜,唇边的米都还来不及舔去,咬着筷子含糊不清问叶澜,“所以你们到底在笑何事,为何不能让我和妹妹知道?”

    说罢,月姐儿也双眼有神地看向她。

    提起这事儿叶澜就觉得好笑,她轻咳了一声,原本就没有要说的打算,谁知道秦铮往她碗里夹了一块金瓜,打断了她的声音,“今日累了,多吃些。”

    突如其来故作正经,叶澜实在没绷住笑,一瞧见他,话还没说上一句,张口就直接将饭喷在了秦铮脸上。

    他因着气流下意识闭上眼睛,反应过来了直接没了动作。叶澜边笑边伸手帮他擦脸,嘴里不住念叨着“对不住”。话是如此,实际上笑得越来越大声。

    两个孩子还没见过大哥这般窘样,瞧了瞧大哥,见他面上没有愠气,而后也被叶澜的声音感染,跟着她一块笑起来。

    她将他脸上的米全摘了,还盯着他仔仔细细端详了好一会儿,十分确认一粒米不剩,“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千万别跟我计较!”

    叶澜的指腹也有一层茧,只不过相较于秦铮的薄得多,虽不似小儿般柔嫩,但比自己的好上太多。方才笑得久了,她一张脸笑得通红,眼角还挂着泪花。

    没敢多看她一会儿,计较自然也是不会的,秦铮拿了筷子就继续吃。因着这个插曲,谁都忘了最开始笑的原因。

    用完饭收拾碗筷沐浴,叶澜收拾起明日秦铮赶集要买卖的东西。要卖的无非就是那些禽类,要买的可就多了,酿酒要用到的糯米,做酱油要用的黄豆,还有零零散散的东西一堆。

    秦铮去得早,叶澜起身之后已经不见他的身影,想来是天不亮就出发了。她将收进屋里的茶籽全搬了出来,等露气不那么重了才倒在地上摊平。煮完早饭两个孩子正好起了,用完饭开下荒,等日头大了就回家做些别的。

    昨晚晒的南瓜子已经干了,粒粒饱满。搓去外边那一层薄膜,锅里稍微开始热的时候往里头撒上一把盐。等烧热了,能看见一层薄薄的热气出来,便可以往里头倒瓜子了。

    不断翻炒,直至瓜子从米白变得金黄,外壳变脆了,有盐味,但并不觉得咸时便可以出锅。因着瓜子里没有沙子灰也不多,炒剩下的盐甚至还可以留着炒菜。

    刚出锅拿在手里还烫着,等凉了之后叶澜给每个人都抓去一小把。

    两个孩子不会吃,拿了一粒就直接放进嘴里嚼,连籽带皮全都咽了进去。那皮有什么好吃的,除了有点子咸味之外刮嗓子得很,立刻就梗着脖子把手里剩的那些放回了碗里。

    叶澜伸手拿了一个给他们演示,像是吃普通瓜子一样竖着放在门牙间轻轻一嗑,听见极小声的“咔哒”就好。他们不怎么会吃就用手顺着缝扒开,像她这样会吃的,吃什么瓜子都没有太大差别。

    外边的皮是微咸的,里边的仁甜甜的。嗑瓜子最是消磨时间,兄妹俩又尝试了几下,上手了就同叶澜一起在屋檐下磕了一刻钟,要不是僧多粥少,三人指定能坐着磕上一天。

    嘴巴不忙了,叶澜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打算做南瓜栗子糖水。

    昨日已经将栗子开好了背,现在处理起来就省去了这一步骤。洗干净之后倒进锅里,铁锅导热快,栗子熟的也快,等去了皮才换成砂锅炖煮。

    锅里的水咕嘟咕嘟冒着泡泡,栗子壳里的色素将水染成了浅褐色。叶澜看着这水微微出神,倒是能用栗子壳染布,只不过她只是在互联网上刷到过而已,染布不似种地这般能自己摸索,如是想着便放弃了这个念头。

    煮栗子的时候把金瓜切成块,再拿出三两根甘薯来,依着食物本身的甜味就不用放太多饴糖。

    切好这些,栗子也差不多煮好了。放到凉水里镇一下,沿着开的口子把皮扒了。里头的绒毛不太好去,她找了根之前剩的竹子,拿柴刀劈出了一小根,顶部削成尖的,简易版竹签就有了,挑绒毛很方便。

    眼看一堆活都已经做完了,一旁帮着烧火的予哥儿抬头看了眼天色,疑惑大哥为何这个点了还没回来。

    这倒是提醒了叶澜。平时他这个点早就回了,今日要买的东西也不多多,还是说野物不好卖了,所以现在还没回?

    她没有多想,见砂锅里的水差不多要开了,正要往里头放甘薯,外头李寡妇火急火燎喊住她,“出事了!”

    原以为是叶刘氏又在闹事,没成想她没出事,秦铮出事了。

    没由来的,叶澜心底半点不慌,镇定自若地让予哥儿把灶膛里的火给熄了,又给这俩孩子取了些枣糕薯干来垫垫肚子,“乖乖在家待着,嫂嫂去去就来。”

    出了院门,见李寡妇领着她朝另一个不常走动的方向去,叶澜疑惑问她究竟出了何事。

    李映香瞧叶澜脸色,那话不知如何开口的好,嗫嚅好几下,嘴角都干裂了,还是最后狠了一把心,边说边把头扭开,“说是你家秦大把赵家姑娘的身子瞧了去!”

    这话怎么听怎么觉得熟悉,叶澜想起来,巧了吗不是,她就是这么把这男人骗回家的!

    “您给我细细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秦铮在集上的事儿做完便回了,到了村口被赵芙蓉拦下,说是自家房子好像有些裂,想让他帮着去看看。

    赵家情景同叶二家大差不差,都是鳏夫带着女娃子,只不过较于叶澜来说赵芙蓉就没那么幸运,她爹酗酒,不喝酒时还好,一喝起酒来就容易红脖子动粗。她娘从前还怀着身子呢,结果孩子就这么给打没了。她爹酒醒后那个悔啊,说以后再也不喝了,可还是管不住,她娘受不了,去山上找了根粗脖子树就了结了自己,等被发现时脸都被山上的野兽咬了去。

    自那以后赵芙蓉她爹就不怎么喝酒了,但他酗酒打人这事儿传了出去,家里又没点钱,万不会有人嫁过来给他娃儿当后娘的。他先前喝多了伤了身子,干起重活来没那么利索,秦铮年轻力大,村里谁家有什么活也会叫他帮着做做,都是顺手的事,他向来不拒绝,把背篓让旁边地里的村民帮着盯一下就跟着赵芙蓉去了。

    原以为赵芙蓉她爹也在家,可去了才发现院子里空落落的。她将人迎进去,秦铮只进了院子就不再多走。赵芙蓉便自己进了屋子要给他倒茶喝,没成想撒在了自己衣裳上,于是进屋换了件,结果晃眼间瞧见窗外有人影在晃动,她走近了看,还和那人对上了视线,当即尖叫起来,把周围的人都引了过来。

    哭着说了一通,具体的谁又真晓得,只知道有人看见秦铮确确实实在她院里待了。

    两人到的时候赵芙蓉正攥着衣襟哭得梨花带雨,她爹在旁边眼睛睁得圆圆的,不知是因为吃了酒还是啥,双目通红布满了血丝。周围有人嬉笑说秦大又要娶新媳妇了,引得周边一通哄笑。

    又不是大富大贵的人家三妻四妾,更何况两个媳妇都是这样娶来的,只会让人笑话死。

    秦铮铁青着脸,脊背挺得直直的,说多错多,反而显得自己做贼心虚。他抿唇不语,脸色在见到叶澜来了之后才有所缓和,想去寻她的眼睛,没成想她连看都不看自己。

    等人走到身边了,立刻同她说话,“我秦铮不会做这等龌龊事!”

    这叶澜固然知道,毕竟他俩能成婚全靠她龌龊,相处这么长一段日子,她对秦铮不说了解十分也有六七成。但如此严肃的时候,还是先找出关键性证据才是。

    环顾一圈村民,她还瞧见了叶盼娣和叶刘氏,母女俩应该是去集上卖了绣品,回来恰好碰上这档子事的。叶澜今早去开荒时听说那叶刘氏昨晚在家里大闹了好一通,甚至提了包袱要回娘家,谁知叶大根本不理。回娘家当然是为了气叶大的,谁不知道她娘家兄弟姐妹多,哪里容得下她一个出嫁女,况且还是和夫家闹掰回来的。

    叶刘氏巴不得此事闹得再大些,最好秦铮能把叶澜给休了娶赵芙蓉。此时满脸阴险毒辣,方才起哄的也有她。

    叶盼娣的表现则别扭的很,她始终沉默着,有汗从额头上流下来也不擦,唇角抿得直直的,双手垂在两边,食指扣着大拇指。

    没再多看,叶澜问道,“瞧见我家相公在院子里的是哪个?”

    立刻有人站了出来,此人是赵家邻居,说确实亲眼瞧见了秦铮进了赵家院子。

    叶澜走了一圈,询问之后确定了赵芙蓉屋子所对的窗户是哪一扇。那窗户是在侧边,若是看到人影得有个人去了屋侧才是。

    “那你可看见我相公去了侧边?”

    “这我如何晓得?我又不是一直盯着人家院子,只看见秦大确实是去了,接着我便进屋做自己的事。”

    “你是说我拿自己的清白诬蔑一个有妇之夫?好歹我还是未出阁的女子,晓得什么是礼义廉耻!”

    秦铮站在叶澜身后,忍不住同她解释,“我只瞧了一眼外边,她进屋之后我便出了院子。”

    叶澜面色沉了下来。即便秦铮确确实实同他所说在赵芙蓉进去之后便走出了院子,但没有目击者,谁说的都不能百分之百可信。

    边上有人嘟囔秦铮不是这样的人,也有人嚷嚷让秦铮再娶一房不就行了。

    啜泣声嬉笑声,嗡嗡的声音吵得叶澜头疼,本以为此事就这样陷入了僵局之中,却是有一人站了出来。

    “我能作证秦大没有在院里多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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