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静谧无声，连聒噪的虫儿都没了。
楚璃月一颗狂跳不止的心又重新回到胸腔，还是跳动的剧烈，但此时不止心有余悸，还因为着愤怒。
她这话不是疑问，而是肯定。现在回想刚刚，分明是谢顾清早就知道她要从这里逃走，故意堵她。等抓到她，也不开口提醒，看着她以为又遇见贼人，惊慌失措，不得不又重新回到这里。
想明白这一切，楚璃月瞪着他，忿忿道：“谢大人为看这出戏也是守了半宿，可算满意？”
她此时还坐在地上，衣裙凌乱，不用照镜子，也知道此时她的样子必定狼狈极了。
她从来没有像今晚这样慌张过。仿佛又回到了被山匪追杀的那夜。
只是之前救她的人，此时正戏谑的看着她。
谢顾清：“自然。”
听见他承认，楚璃月心中恼怒更甚。
谢顾清嘲笑：“只是没想到，楚姑娘也是大家闺秀，竟然也能作出怕狗洞这种事情。”
楚璃月忍不住开口：“那也要感谢谢大人的教导。”
楚璃月在遇见谢顾清之前，也是安宁娴静，与凌州的闺秀们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后来，被谢顾清带着去了几次后山，得了野趣，倒是做了许多之前从未做过的事。
见面至今，两人之间总是争锋相对，敌意满满，现在确实第一次主动提起一起的事。
一时间两人都沉默下来。
楚璃月说完，谢顾清盯着她看了会儿，转身就离开。
没有理会她的气愤，甚至没有多说一句关于她的话，只是走之前，淡淡说了一句：“把洞堵上。”
“是。”
黑暗中有人回复。
因为灯笼被找亮的地方重新陷入黑暗。
谢顾清离开后并没有走，而是进了院子的一处。他偶尔会在这里过夜，所有东西都准备的齐全，无需再额外准备。
进屋，谢顾清解下披风，回头看向身后的人。
赵光一进来，先扑通跪在地上，双手抱拳，请罪道：“是属下监察不利，请主子责罚。”
谢顾清走到软塌上坐下，看着他，并未说话。
没说责罚，也没说不责罚，赵光心里忐忑，额间开始沁处汗珠，腰身也更压低了些。
“主子。”
赵光并非一般的护卫。当时谢家毕竟是尚书府，府上有不少忠心耿耿的护卫，谢家夫妇身死，仍有不少的人选择继续跟着谢顾清。
否者在那样的环境下，谢顾清守着偌大的谢家，无疑于稚儿抱金在闹事，群狼环伺，他能活着到凌州求学本身就不是易事。
更何况，谢顾清从来都不是什么以德报怨的大善人。
赵光是跟着他最早的一批，也最得谢顾清的信任。他从前就跟着谢顾清在凌州，自然清楚他和楚家姑娘之间的过往和情谊。
当初楚家姑娘悔婚，赵光也在心底嘀咕过不识好歹，后来主子救人，他也在场。赵光媳妇娶的早，媒人说好亲，两人就在一起了，半点波澜没有。对曲曲绕绕的情感是半点不通。
谢顾清看见楚璃月遇难，救下人，又将人安排在一处，好吃好喝的养着，连楚姑娘的下人都安排好了。
赵光理所当然的以为，谢顾清对楚璃月旧情难忘。
赵光认识楚璃月，又是把人当做未来夫人看，怎么也没想到，那样看起来矜贵端庄的大家闺秀，会做出爬狗洞这种事来。
发现异常的时候，他也没在意，还是周嬷嬷过来说了一嘴，才有今天晚上的事。
赵光觉得他想的对，楚家姑娘在谢顾清心里重要，主子是为了楚家姑娘差点逃走的事情生气。他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喘，等着责骂。
果然，谢顾清开口问他：“错在哪里？”
赵光：“属下疏忽，差点让楚姑娘逃走。”
谢顾清：“还有呢？”
还有？
赵光疑惑，“属下以后会片刻不停的盯着楚姑娘。绝不让她离开我的视线。”
谢顾清抬头看他。
赵光匆忙解释：“除了楚姑娘休息的时候。”
谢顾清冷笑一声，骇的赵光抖了抖。
谢顾清少时便展现出和常人不同的老辣，若非如此，他和兄弟们也不会真心实意的跟着他。尤其是来京城以后，更是变得喜怒言于色，让人愈发琢磨不透，也让人更加恐惧。
谢顾清等了片刻，才缓缓开口：“院里有那样一个狗洞，若是让不轨之人发现，你说后果会如何？”
会如何？
自然是寻身材娇小的探子，悄悄潜进来。
被谢顾清这样一点，赵光想到可能发生的事，身上直接激出一身冷汗。
是他监查不利竟然出现这样的纰漏，着实不应该。
赵光俯身磕头：“是属下的错。”
谢顾清点头，摆手让他离开：“自去领罚。”
赵光离开，走到外面，夜风一吹，思绪又转了一个弯儿。
主子这是什么意思？
生气责怪他不是因为差点让楚姑娘逃走，只是因为那个狗洞？
赵光想不通，难道主子对楚姑娘真没有那方面的意思了？
另一边，被赵光念叨的楚璃月，摸索着起身。她刚刚爬进来的时候没注意，磨到了手掌，此时一片热辣辣的疼，朱钗也丢了， 头发散披下来。
顺着原路返回，楚璃月又回到住处。
点了灯，窸窸窣窣半天，将衣物换下来，重新梳洗，才拿出前几天涂伤剩下的药，拿了干净的帕子，小心翼翼的再灯光下上药。
其实也不是很大的伤口，只是掌心磨的通红，几处划伤的地方，流出细小的血珠。
楚璃月涂着上药，眼前就逐渐模糊起来，泪水又不自觉的流出来。
凭什么！
谢顾清这么戏耍她！
楚璃月现在回想，谢顾清估计白日就得了消息，并且猜出来她的打算。他不想让她离开，为了那所谓的报酬，又不愿意告诉她，就故意在门外等着，看着她狼狈的从狗洞里钻来钻去，最后又自己乖乖的回来。
而谢顾清呢，他什么都没有做，像是看一个小丑，最后末了才让人把洞封上，堵了她辛苦找到的希望。
这人怎么能这样坏，这样过分呢！
哭累了，楚璃月才抽抽噎噎的睡过去，迷迷糊糊间她想：绝不能让谢顾清这样欺负她。
第二日，楚璃月开始准备她的计划。
楚璃月的计划非常简单：她要绝食！
谢顾清一天不将锦书还给她，她就一天不吃饭。
谢顾清关她，但目前来说却没有伤害她，楚璃月不知道他后面有什么计划，刚好趁着这个机会试一试。
想好一切，楚璃月去找芝儿说，今天都不用给她准备饭食了，也好让周嬷嬷知道，报信给谢顾清。
楚璃月刚出门，没走两步，就见前面来了一行人，谢顾清走在前面。
楚璃月想到昨天，没出息的一怂，脚步后退，又退回到房间内。
谢顾清昨天没走？他来这里做什么？
楚璃月很快就知道谢顾清要做什么了。他身后带着的几名下人手里都提着食盒，四个食盒往桌上一放，就开始布菜。
往常只楚璃月一个人的时候，都是芝儿来送饭，通常早饭只有一个食盒，虽然日日变着花样可终归没有谢顾清这样奢侈。
早食摆了一桌，谢顾清缓缓坐下，没动筷子。
谢顾清今日穿了一件深蓝色的对襟长袍，只在袖口和衣领处绣了浅金色的兰花纹样。他这样坐着，不看他面前的桌子，倒像是来处理公务，不像来吃饭的。
楚璃月看着一桌的吃食，色香味俱全，光看着就让人忍不住食指大动。她甚至惊奇的发现竟然有许多都是她喜欢吃的。楚璃月记得，谢顾清之前在吃食上并不太在意，无论什么都吃，从来不挑食。
她心中逐渐有一个大胆的猜想。
楚璃月试探着坐到桌子旁边，看谢顾清没有反对。便向旁边下人要来一份碗筷。
青白玉色的瓷碗落在一双无骨的素手上，随后是褚褐色的竹筷。
碗里盛着红枣炖的白粥，米粒软烂，被红枣染得透着浅红，简简单单，冒着丝丝的甜气。
楚璃月一瞬间被勾的口齿生津。
汤匙和碗碰撞，发出细微的声响，接着，她又吃了块雪白的桂花发糕，一块花瓣样式的红豆糕。
谢顾清也开始动作。
谢顾清吃饭时举止文雅，腰背依然挺直，动作不急不躁，五指修长，抬手举箸时衣袖晃动，都美好的像是一副画。
虽然如此，可他吃饭却不慢，很快就解决大半。
分别五年，这是两人第一次同桌吃饭。
两人都没有说话，整个房间里只能偶尔听见汤匙和碗沿的碰撞声。
谢顾清吃完就要离开，丝毫没有停留，仿佛真的只是来吃一顿饭。
楚璃月一急，上前两步，伸手拉住谢顾清的袖摆。
葱白如玉的手指轻轻落在深蓝色的袖子上，正捏着袖摆上绣着暗金色纹样上，金色的丝线偏硬，硌的楚璃月指尖微微泛起痒意。
她轻轻开口，喊他的名字：“谢顾清。”
女子声音轻柔，娇娇俏俏的，像是少时在路边遇见的小猫，翘着尾巴，软软的贴着人叫唤。
谢顾清没回头，也没将衣袖扯开，任她拉着。
楚璃月抿着唇，低头看那被她拉住的袖摆，那两根纤白的手指仿佛感知到主人的心意，又微微蜷了蜷。
楚璃月：“父亲出了事，我现在还有非常重要的事去做，你不能这样关着我。你要，心中有气，只管打我骂我，可父亲一定是被冤枉的，父亲也算是看着你长大，你就算心里气我，可那件事父亲他不知道，你不能算在他头上。”
谢顾清听她用少时的情谊做威胁，终于转过身，缓缓将还攥在楚璃月手中的衣袖扯回，低头看她。
谢顾清低头时，眼尾会微微上扬。他本就是清冷的样貌，往常站那不动时，广袖宽袍就很像是月下请冷冷的神君。现在他眼尾向上，看人时，带着点睥睨的味道，让被盯着的人不敢再轻举妄动。
谢顾清：“你要如何？”
楚璃月上前一步，抬头认真看他，“你放了锦书他们，让我离开。”
她也不敢奢求谢顾清会帮她。
两人此时因为楚璃月的动作离的极近，近到说话时呼出的气息都落在谢顾清秀白的面颊上。
气息带着丝丝的甜，是刚刚白粥里红枣的味道。
谢顾清：“不行。”
楚璃月故技重施，抬手又去拉谢顾清袖子。
谢顾清一闪，转身快步离开，不再理会她。
楚璃月：“谢顾清！”
楚璃月一颗狂跳不止的心又重新回到胸腔，还是跳动的剧烈，但此时不止心有余悸，还因为着愤怒。
她这话不是疑问，而是肯定。现在回想刚刚，分明是谢顾清早就知道她要从这里逃走，故意堵她。等抓到她，也不开口提醒，看着她以为又遇见贼人，惊慌失措，不得不又重新回到这里。
想明白这一切，楚璃月瞪着他，忿忿道：“谢大人为看这出戏也是守了半宿，可算满意？”
她此时还坐在地上，衣裙凌乱，不用照镜子，也知道此时她的样子必定狼狈极了。
她从来没有像今晚这样慌张过。仿佛又回到了被山匪追杀的那夜。
只是之前救她的人，此时正戏谑的看着她。
谢顾清：“自然。”
听见他承认，楚璃月心中恼怒更甚。
谢顾清嘲笑：“只是没想到，楚姑娘也是大家闺秀，竟然也能作出怕狗洞这种事情。”
楚璃月忍不住开口：“那也要感谢谢大人的教导。”
楚璃月在遇见谢顾清之前，也是安宁娴静，与凌州的闺秀们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后来，被谢顾清带着去了几次后山，得了野趣，倒是做了许多之前从未做过的事。
见面至今，两人之间总是争锋相对，敌意满满，现在确实第一次主动提起一起的事。
一时间两人都沉默下来。
楚璃月说完，谢顾清盯着她看了会儿，转身就离开。
没有理会她的气愤，甚至没有多说一句关于她的话，只是走之前，淡淡说了一句：“把洞堵上。”
“是。”
黑暗中有人回复。
因为灯笼被找亮的地方重新陷入黑暗。
谢顾清离开后并没有走，而是进了院子的一处。他偶尔会在这里过夜，所有东西都准备的齐全，无需再额外准备。
进屋，谢顾清解下披风，回头看向身后的人。
赵光一进来，先扑通跪在地上，双手抱拳，请罪道：“是属下监察不利，请主子责罚。”
谢顾清走到软塌上坐下，看着他，并未说话。
没说责罚，也没说不责罚，赵光心里忐忑，额间开始沁处汗珠，腰身也更压低了些。
“主子。”
赵光并非一般的护卫。当时谢家毕竟是尚书府，府上有不少忠心耿耿的护卫，谢家夫妇身死，仍有不少的人选择继续跟着谢顾清。
否者在那样的环境下，谢顾清守着偌大的谢家，无疑于稚儿抱金在闹事，群狼环伺，他能活着到凌州求学本身就不是易事。
更何况，谢顾清从来都不是什么以德报怨的大善人。
赵光是跟着他最早的一批，也最得谢顾清的信任。他从前就跟着谢顾清在凌州，自然清楚他和楚家姑娘之间的过往和情谊。
当初楚家姑娘悔婚，赵光也在心底嘀咕过不识好歹，后来主子救人，他也在场。赵光媳妇娶的早，媒人说好亲，两人就在一起了，半点波澜没有。对曲曲绕绕的情感是半点不通。
谢顾清看见楚璃月遇难，救下人，又将人安排在一处，好吃好喝的养着，连楚姑娘的下人都安排好了。
赵光理所当然的以为，谢顾清对楚璃月旧情难忘。
赵光认识楚璃月，又是把人当做未来夫人看，怎么也没想到，那样看起来矜贵端庄的大家闺秀，会做出爬狗洞这种事来。
发现异常的时候，他也没在意，还是周嬷嬷过来说了一嘴，才有今天晚上的事。
赵光觉得他想的对，楚家姑娘在谢顾清心里重要，主子是为了楚家姑娘差点逃走的事情生气。他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喘，等着责骂。
果然，谢顾清开口问他：“错在哪里？”
赵光：“属下疏忽，差点让楚姑娘逃走。”
谢顾清：“还有呢？”
还有？
赵光疑惑，“属下以后会片刻不停的盯着楚姑娘。绝不让她离开我的视线。”
谢顾清抬头看他。
赵光匆忙解释：“除了楚姑娘休息的时候。”
谢顾清冷笑一声，骇的赵光抖了抖。
谢顾清少时便展现出和常人不同的老辣，若非如此，他和兄弟们也不会真心实意的跟着他。尤其是来京城以后，更是变得喜怒言于色，让人愈发琢磨不透，也让人更加恐惧。
谢顾清等了片刻，才缓缓开口：“院里有那样一个狗洞，若是让不轨之人发现，你说后果会如何？”
会如何？
自然是寻身材娇小的探子，悄悄潜进来。
被谢顾清这样一点，赵光想到可能发生的事，身上直接激出一身冷汗。
是他监查不利竟然出现这样的纰漏，着实不应该。
赵光俯身磕头：“是属下的错。”
谢顾清点头，摆手让他离开：“自去领罚。”
赵光离开，走到外面，夜风一吹，思绪又转了一个弯儿。
主子这是什么意思？
生气责怪他不是因为差点让楚姑娘逃走，只是因为那个狗洞？
赵光想不通，难道主子对楚姑娘真没有那方面的意思了？
另一边，被赵光念叨的楚璃月，摸索着起身。她刚刚爬进来的时候没注意，磨到了手掌，此时一片热辣辣的疼，朱钗也丢了， 头发散披下来。
顺着原路返回，楚璃月又回到住处。
点了灯，窸窸窣窣半天，将衣物换下来，重新梳洗，才拿出前几天涂伤剩下的药，拿了干净的帕子，小心翼翼的再灯光下上药。
其实也不是很大的伤口，只是掌心磨的通红，几处划伤的地方，流出细小的血珠。
楚璃月涂着上药，眼前就逐渐模糊起来，泪水又不自觉的流出来。
凭什么！
谢顾清这么戏耍她！
楚璃月现在回想，谢顾清估计白日就得了消息，并且猜出来她的打算。他不想让她离开，为了那所谓的报酬，又不愿意告诉她，就故意在门外等着，看着她狼狈的从狗洞里钻来钻去，最后又自己乖乖的回来。
而谢顾清呢，他什么都没有做，像是看一个小丑，最后末了才让人把洞封上，堵了她辛苦找到的希望。
这人怎么能这样坏，这样过分呢！
哭累了，楚璃月才抽抽噎噎的睡过去，迷迷糊糊间她想：绝不能让谢顾清这样欺负她。
第二日，楚璃月开始准备她的计划。
楚璃月的计划非常简单：她要绝食！
谢顾清一天不将锦书还给她，她就一天不吃饭。
谢顾清关她，但目前来说却没有伤害她，楚璃月不知道他后面有什么计划，刚好趁着这个机会试一试。
想好一切，楚璃月去找芝儿说，今天都不用给她准备饭食了，也好让周嬷嬷知道，报信给谢顾清。
楚璃月刚出门，没走两步，就见前面来了一行人，谢顾清走在前面。
楚璃月想到昨天，没出息的一怂，脚步后退，又退回到房间内。
谢顾清昨天没走？他来这里做什么？
楚璃月很快就知道谢顾清要做什么了。他身后带着的几名下人手里都提着食盒，四个食盒往桌上一放，就开始布菜。
往常只楚璃月一个人的时候，都是芝儿来送饭，通常早饭只有一个食盒，虽然日日变着花样可终归没有谢顾清这样奢侈。
早食摆了一桌，谢顾清缓缓坐下，没动筷子。
谢顾清今日穿了一件深蓝色的对襟长袍，只在袖口和衣领处绣了浅金色的兰花纹样。他这样坐着，不看他面前的桌子，倒像是来处理公务，不像来吃饭的。
楚璃月看着一桌的吃食，色香味俱全，光看着就让人忍不住食指大动。她甚至惊奇的发现竟然有许多都是她喜欢吃的。楚璃月记得，谢顾清之前在吃食上并不太在意，无论什么都吃，从来不挑食。
她心中逐渐有一个大胆的猜想。
楚璃月试探着坐到桌子旁边，看谢顾清没有反对。便向旁边下人要来一份碗筷。
青白玉色的瓷碗落在一双无骨的素手上，随后是褚褐色的竹筷。
碗里盛着红枣炖的白粥，米粒软烂，被红枣染得透着浅红，简简单单，冒着丝丝的甜气。
楚璃月一瞬间被勾的口齿生津。
汤匙和碗碰撞，发出细微的声响，接着，她又吃了块雪白的桂花发糕，一块花瓣样式的红豆糕。
谢顾清也开始动作。
谢顾清吃饭时举止文雅，腰背依然挺直，动作不急不躁，五指修长，抬手举箸时衣袖晃动，都美好的像是一副画。
虽然如此，可他吃饭却不慢，很快就解决大半。
分别五年，这是两人第一次同桌吃饭。
两人都没有说话，整个房间里只能偶尔听见汤匙和碗沿的碰撞声。
谢顾清吃完就要离开，丝毫没有停留，仿佛真的只是来吃一顿饭。
楚璃月一急，上前两步，伸手拉住谢顾清的袖摆。
葱白如玉的手指轻轻落在深蓝色的袖子上，正捏着袖摆上绣着暗金色纹样上，金色的丝线偏硬，硌的楚璃月指尖微微泛起痒意。
她轻轻开口，喊他的名字：“谢顾清。”
女子声音轻柔，娇娇俏俏的，像是少时在路边遇见的小猫，翘着尾巴，软软的贴着人叫唤。
谢顾清没回头，也没将衣袖扯开，任她拉着。
楚璃月抿着唇，低头看那被她拉住的袖摆，那两根纤白的手指仿佛感知到主人的心意，又微微蜷了蜷。
楚璃月：“父亲出了事，我现在还有非常重要的事去做，你不能这样关着我。你要，心中有气，只管打我骂我，可父亲一定是被冤枉的，父亲也算是看着你长大，你就算心里气我，可那件事父亲他不知道，你不能算在他头上。”
谢顾清听她用少时的情谊做威胁，终于转过身，缓缓将还攥在楚璃月手中的衣袖扯回，低头看她。
谢顾清低头时，眼尾会微微上扬。他本就是清冷的样貌，往常站那不动时，广袖宽袍就很像是月下请冷冷的神君。现在他眼尾向上，看人时，带着点睥睨的味道，让被盯着的人不敢再轻举妄动。
谢顾清：“你要如何？”
楚璃月上前一步，抬头认真看他，“你放了锦书他们，让我离开。”
她也不敢奢求谢顾清会帮她。
两人此时因为楚璃月的动作离的极近，近到说话时呼出的气息都落在谢顾清秀白的面颊上。
气息带着丝丝的甜，是刚刚白粥里红枣的味道。
谢顾清：“不行。”
楚璃月故技重施，抬手又去拉谢顾清袖子。
谢顾清一闪，转身快步离开，不再理会她。
楚璃月：“谢顾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