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璃月被自己这个想法骇的四肢生寒，只觉得大热天的，手心冒汗，脚底都透出丝丝寒气，越想越是可能。
谢顾清他是平素温和样子，可若真有人惹了他，他也不是任人欺负的性子！
现在惹他的人是自己，五年前她说完那一番绝情的话，心里难过的刀子戳一样。头天哭肿了眼睛，看东西都是迷迷糊糊的，只想着赶紧说完，赶紧离开，也没顾得上去看谢顾清的神情。
他当时是什么神情，难过，伤心，不解？还是生气，愤恨，恼怒她非要在此时说这样一番一刀两断的话？
楚璃月想不起来。
但要是那时起谢顾清就开始记恨她，却拿她没有办法，在心底藏了五年，这时好不容易抓住机会了呢？
楚璃月绕着屋子走了几圈，心里恐惧的紧。
她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那还是谢顾清十五岁的时候，她刚刚开始学着刺绣，头一件东西，就是给谢顾清绣了一只荷包。荷包上绣了竹子，她刚学，绣工差，一棵挺秀的青竹愣是叫她绣成一团。
当时不觉，还乐颠颠的跑去送给谢顾清。
谢顾清收了荷包，竟然还夸她绣的好看，赞赏的拍拍她的头，系在了腰间。
谢顾清天生就是读书的料子，书孰里的夫子常以他为榜样，自然惹了不少人嫉妒。其中就有一个，惯常看谢顾清不顺眼的，不知怎么就看到了他腰间的荷包，以为抓到了把柄，好一通戏弄。
谢顾清自然不理他，可不知怎么的，说到最后扯到楚璃月的身上，也不知说了什么，谢顾清眼神一沉，冷冷看了他一眼。
等下午楚璃月偷偷去找谢顾清，就看见他冷着脸，领着那名学子的后衣领，将人往湖里按。
她当时还小，又是知州独女，书塾里的人都认识她，没人拦她，谢顾清也就不知道她要来。
楚璃月愣愣的站在那里，看着眼前手脚扑通的水花，一时呆愣住，又看见谢顾清脸上，从来没有见过的凶狠表情，竟然吓的哭了起来。
等谢顾清听见声音，回头发现楚璃月，冰冷的神情一僵，眼睫下敛，松开手拿出手帕擦了擦。叹了一口气，才走到楚璃月面前，挡住刚刚的地方。
楚璃月眼睛哭的通红，看着他时有一瞬的惊恐。
他想伸手拍拍她的头，手臂抬了一半，改为拉着她的衣袖。
谢顾清第一次感到了不知所措，毕竟从来没有什么事会让他觉得为难，他安慰道：“哭什么？”
末了又说：“刚刚那人眼睛里进了虫子，弄弄不出来，只好让我帮到湖里他洗一洗。”
楚璃月停了哭声，抬头看他，“真的？”
谢顾清带着人离开，淡淡“嗯”了一声。
楚璃月皱眉，“可是之前我眼睛里进了沙子，顾清哥哥怎么不是这样给我洗的？”
不知想到什么，谢顾清耳朵一红，干巴巴道：“那是阿月你，要我对他像对阿月一样，怎么能行？”
楚璃月一想：谢顾清低头帮人吹眼睛里的东西，两人靠的极近，想想是奇怪的很。
这样一打岔，楚璃月也就信了，不再纠结，转而说起今天的目的。
不过这一切都是年幼的楚璃月好骗，后来偶然又碰见那为被迫“洗眼睛”的学子，她这才知道了实情。
想到这儿，楚璃月默默坐下来倒了一杯冷茶。
一个荷包都能如此，更何况婚姻大事。
谢顾清怎么在这个时候。
偏偏在这个时候！
手里冰凉的茶水透过掌心，顺着手臂往心口传。一直到雪白的瓷杯都被她暖的温热，楚璃月突然将茶盏放下，直起身。
不行！
她要想办法，逃出去！
夜深静谧，虫鸣不断。
泼墨的夜色，天上只漏着有零碎星子。
一个身影鬼祟，绕着墙边一颗柿子树半天。末了，人影上前摸了摸，又站在下面看了半天才离开，身影在漆黑的夜色里显出几分落荒而逃。
人影走了没多久，不远处，屋顶和墙头的交叠处一个黑色人影略微迟疑，最后消失，向着城东的方向掠去。
再接着，黑影消失再一处府上。
这里房屋矗立，府院林立，在寸土寸金的京城，住的都是达官显贵。
另一边，楚璃月摸着月色回到房间，悄摸的进屋，关门，整个动作带着十二分小心，没有发出一丝响动。
是她想的简单了。她刚出生父亲就中了进士，家中一步步好起来，从小到大娇惯的养着，别说是爬树翻墙，她连话都没大声说过几回。
做过最出格的事，还是十二岁时，被谢顾清带着，跑到后山摘野果子吃。
她吃，谢顾清摘。
楚璃月丧气的想，这爬树出去，她怕是不行了。
第二日。
吃过早饭，楚璃月就借着饭后消食的缘由，在院子里乱逛。
之前她虽说认得路，也都是下人通常走的路，墙根，草丛，偏僻荒凉的院落这些地方，她都是有意避开走的。现在，楚璃月专往这些地方走。
芝儿被她打发走了，没有人时，楚璃月四下顾看，努力记住每一个细节。
往高处不行，她就向想着，能不能往下面找，最好是有个年久失修的破洞，实在不行狗洞也行。
楚璃月素齿咬紧，虽然不成体统，但只要能出去，她也顾不得这么多。
一早上，楚璃月无功而返。
等吃了午饭，楚璃月继续寻找。
五月的天，太阳已经毒辣的厉害，晒在人身上火辣辣的，没一会，就让人浑身通红。
楚璃月热的满头大汗，待了一会，就只能先回去了，等到天气不那么热了。
就这样找了一天，还真让她找到个地方。
是在厨房偏西一点的位置，靠近柴房的位置，有个不大的狗洞。
洞口不大，但她身材纤细，若是紧帖着地，使劲儿蜷着身子，差不多能钻过去。
心里有了打算，晚饭一过，她就借着早睡，支开芝儿早早躺在床上。
等到三更天，楚璃月起身，拿上早早收拾好的行礼出去，偷偷溜着墙根，找白天打探好的没人的小路，一路顺畅无比，来到了柴房旁边。
这狗洞估计许久都未用过了，这个地方也偏僻，下人打扫时也注意不到，此时墙边长了一臂高的杂草，将洞口挡的差不多，若非她看的仔细，也要将这处忽略过去。
楚璃月蹲下身，先仔细的比划了洞口，又往自己身上比划几下。确认真的能通过，她心中忍不住一喜，至于这趴狗洞并非一个闺秀应该做的事情，这种羞耻感，早就被她的喜悦冲刷的没剩下多少了。
她伸手，先把行礼塞了过去。
紧接着，楚璃月趴在地上，双手放在胸前，护着头，手脚并用，一点点的往前挪动。
虽然她护着脸，可地上的灰尘因为她的动作，还是被激起还多，但此时，她哪里顾得上这些。
谢顾清五年未见，恐怕还心中记恨她。他不让她离开，也一定是在找机会，伺机报复她。此时若不离开，只怕还不知道有什么在等着她。
楚璃月动作更快，不过片刻，就终于从里面爬了出来。
她拍拍身上的尘土，捡起地上的包袱，也拍了拍，才重新背在身上。
终于出来了！
楚璃月抬首打探四周。透过月光只只模模糊糊看个大概，但路还是能看清楚的，她不敢停留，找到路后就向着左边走去。
路是小路一头接着墙，是死路，一头狭长，估计通向大路，楚璃月走了半晌，终于看见宽阔的大路，心里又是一阵高兴。
小路走到尽头，一个拐角，直通大路。楚璃月转身，正撞见前面亮着的两盏灯笼。
她心中一跳，就转身向另一边跑。
大半夜的，她逃出来，遇见活人，实在太惊悚了。
可她一转身，后面也是一盏灯笼。
夜色漆黑，只有一轮弯弯的下玄月倒挂在黑色的幕布上。
灯笼的照亮范围有限，她看不清楚面前的来人，只能看见他手掌宽大修长，骨节分明，在昏黄的烛光下，透着惨白。
来人缓步走向她，楚璃月下意识后退两步，又随后意识到身后也有两个人。
无处可逃，楚璃月下意识来人不怀好意。可摆在面前的只有刚刚走来时的狭长小道，小道是条死路，还有一个狗洞，她开始思考从狗洞爬回去的可能性。
面前的人还在继续向她走来，脚步不急不缓，像是拿定了她无处可逃。
后面明明有两个人，但下意识的，楚璃月觉得她面前的这一个人更加气势逼人。
留给她的时间不多，哪怕她能从洞里爬出去，也要看这三人给不给她机会。
握着包袱的手指蜷起，紧接着包袱被她用力丢向前面，然后头也不回的往后跑。
楚璃月心跳的极快，下一刻像是要从胸腔里跳出来。她不敢回头，只一个劲往前跑。
等跑到了头，她又气喘吁吁的顺着墙根往前摸。
在哪里，在哪里？
她记得就在这附近啊！
找到了！
找到洞口，楚璃月赶紧趴下，往院子里爬去。她这次爬的极快，也顾不得其他，头撞在墙上，连朱钗丢了都没有察觉到。
谁曾想，刚刚好不容才出去，还没一盏茶的时间，她竟然又自己回来了。
她爬的时候心里还在惧怕。怕后面的歹人追上，再把她拉出去，等整个身子都爬进来，心里才长松一口气。
暂时，安全了。
而一墙之隔的另一边漆黑一片，并没有她想象中追来的三人。
楚璃月，一屁股坐在地上，一时也没察觉到，眼前的光线不知什么时候变得明亮，一人提着灯笼，正站在她不远处。
后知后觉意识到不对，楚璃月手脚僵硬，咬着牙缓缓抬起头，看向光源处。
这人为了追她，竟然还敢私闯民宅！
灯光晃动，人影走近，在楚璃月腿边停下来。
他单手举起灯笼，修长的手指仿佛要人性命的鬼爪，楚璃月下意识抬手一躲。
这时刚巧灯笼被抬到楚璃月头顶，看到她动作，和此时狼狈的模样，来人挑眉，轻蔑一笑。
“现在倒是知道害怕了。”
！！！
楚璃月听清声音，蓦的放下手臂，扭头看向面前的人。
灯笼里透出的光线昏黄且不甚明亮，照亮的范围也实在有限，她刚刚害怕，根本顾不上去看提着灯笼的人。
此时这人靠的近，灯笼被上抬，楚璃月顺着光线，第一眼看见的还是那只骨节修长的手，再往上，顺着月白衣袖，便看见他系了一件墨黑色的披风。
披风和夜色完美融合，像是披着整个夜幕。而这夜色的主人，此时依然腰身挺直，一张轮廓分明的脸，面上淡淡，眼皮半压，垂眸看她。
分明就是谢顾清！
楚璃月咬牙切齿：“你是故意的！”
谢顾清他是平素温和样子，可若真有人惹了他，他也不是任人欺负的性子！
现在惹他的人是自己，五年前她说完那一番绝情的话，心里难过的刀子戳一样。头天哭肿了眼睛，看东西都是迷迷糊糊的，只想着赶紧说完，赶紧离开，也没顾得上去看谢顾清的神情。
他当时是什么神情，难过，伤心，不解？还是生气，愤恨，恼怒她非要在此时说这样一番一刀两断的话？
楚璃月想不起来。
但要是那时起谢顾清就开始记恨她，却拿她没有办法，在心底藏了五年，这时好不容易抓住机会了呢？
楚璃月绕着屋子走了几圈，心里恐惧的紧。
她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那还是谢顾清十五岁的时候，她刚刚开始学着刺绣，头一件东西，就是给谢顾清绣了一只荷包。荷包上绣了竹子，她刚学，绣工差，一棵挺秀的青竹愣是叫她绣成一团。
当时不觉，还乐颠颠的跑去送给谢顾清。
谢顾清收了荷包，竟然还夸她绣的好看，赞赏的拍拍她的头，系在了腰间。
谢顾清天生就是读书的料子，书孰里的夫子常以他为榜样，自然惹了不少人嫉妒。其中就有一个，惯常看谢顾清不顺眼的，不知怎么就看到了他腰间的荷包，以为抓到了把柄，好一通戏弄。
谢顾清自然不理他，可不知怎么的，说到最后扯到楚璃月的身上，也不知说了什么，谢顾清眼神一沉，冷冷看了他一眼。
等下午楚璃月偷偷去找谢顾清，就看见他冷着脸，领着那名学子的后衣领，将人往湖里按。
她当时还小，又是知州独女，书塾里的人都认识她，没人拦她，谢顾清也就不知道她要来。
楚璃月愣愣的站在那里，看着眼前手脚扑通的水花，一时呆愣住，又看见谢顾清脸上，从来没有见过的凶狠表情，竟然吓的哭了起来。
等谢顾清听见声音，回头发现楚璃月，冰冷的神情一僵，眼睫下敛，松开手拿出手帕擦了擦。叹了一口气，才走到楚璃月面前，挡住刚刚的地方。
楚璃月眼睛哭的通红，看着他时有一瞬的惊恐。
他想伸手拍拍她的头，手臂抬了一半，改为拉着她的衣袖。
谢顾清第一次感到了不知所措，毕竟从来没有什么事会让他觉得为难，他安慰道：“哭什么？”
末了又说：“刚刚那人眼睛里进了虫子，弄弄不出来，只好让我帮到湖里他洗一洗。”
楚璃月停了哭声，抬头看他，“真的？”
谢顾清带着人离开，淡淡“嗯”了一声。
楚璃月皱眉，“可是之前我眼睛里进了沙子，顾清哥哥怎么不是这样给我洗的？”
不知想到什么，谢顾清耳朵一红，干巴巴道：“那是阿月你，要我对他像对阿月一样，怎么能行？”
楚璃月一想：谢顾清低头帮人吹眼睛里的东西，两人靠的极近，想想是奇怪的很。
这样一打岔，楚璃月也就信了，不再纠结，转而说起今天的目的。
不过这一切都是年幼的楚璃月好骗，后来偶然又碰见那为被迫“洗眼睛”的学子，她这才知道了实情。
想到这儿，楚璃月默默坐下来倒了一杯冷茶。
一个荷包都能如此，更何况婚姻大事。
谢顾清怎么在这个时候。
偏偏在这个时候！
手里冰凉的茶水透过掌心，顺着手臂往心口传。一直到雪白的瓷杯都被她暖的温热，楚璃月突然将茶盏放下，直起身。
不行！
她要想办法，逃出去！
夜深静谧，虫鸣不断。
泼墨的夜色，天上只漏着有零碎星子。
一个身影鬼祟，绕着墙边一颗柿子树半天。末了，人影上前摸了摸，又站在下面看了半天才离开，身影在漆黑的夜色里显出几分落荒而逃。
人影走了没多久，不远处，屋顶和墙头的交叠处一个黑色人影略微迟疑，最后消失，向着城东的方向掠去。
再接着，黑影消失再一处府上。
这里房屋矗立，府院林立，在寸土寸金的京城，住的都是达官显贵。
另一边，楚璃月摸着月色回到房间，悄摸的进屋，关门，整个动作带着十二分小心，没有发出一丝响动。
是她想的简单了。她刚出生父亲就中了进士，家中一步步好起来，从小到大娇惯的养着，别说是爬树翻墙，她连话都没大声说过几回。
做过最出格的事，还是十二岁时，被谢顾清带着，跑到后山摘野果子吃。
她吃，谢顾清摘。
楚璃月丧气的想，这爬树出去，她怕是不行了。
第二日。
吃过早饭，楚璃月就借着饭后消食的缘由，在院子里乱逛。
之前她虽说认得路，也都是下人通常走的路，墙根，草丛，偏僻荒凉的院落这些地方，她都是有意避开走的。现在，楚璃月专往这些地方走。
芝儿被她打发走了，没有人时，楚璃月四下顾看，努力记住每一个细节。
往高处不行，她就向想着，能不能往下面找，最好是有个年久失修的破洞，实在不行狗洞也行。
楚璃月素齿咬紧，虽然不成体统，但只要能出去，她也顾不得这么多。
一早上，楚璃月无功而返。
等吃了午饭，楚璃月继续寻找。
五月的天，太阳已经毒辣的厉害，晒在人身上火辣辣的，没一会，就让人浑身通红。
楚璃月热的满头大汗，待了一会，就只能先回去了，等到天气不那么热了。
就这样找了一天，还真让她找到个地方。
是在厨房偏西一点的位置，靠近柴房的位置，有个不大的狗洞。
洞口不大，但她身材纤细，若是紧帖着地，使劲儿蜷着身子，差不多能钻过去。
心里有了打算，晚饭一过，她就借着早睡，支开芝儿早早躺在床上。
等到三更天，楚璃月起身，拿上早早收拾好的行礼出去，偷偷溜着墙根，找白天打探好的没人的小路，一路顺畅无比，来到了柴房旁边。
这狗洞估计许久都未用过了，这个地方也偏僻，下人打扫时也注意不到，此时墙边长了一臂高的杂草，将洞口挡的差不多，若非她看的仔细，也要将这处忽略过去。
楚璃月蹲下身，先仔细的比划了洞口，又往自己身上比划几下。确认真的能通过，她心中忍不住一喜，至于这趴狗洞并非一个闺秀应该做的事情，这种羞耻感，早就被她的喜悦冲刷的没剩下多少了。
她伸手，先把行礼塞了过去。
紧接着，楚璃月趴在地上，双手放在胸前，护着头，手脚并用，一点点的往前挪动。
虽然她护着脸，可地上的灰尘因为她的动作，还是被激起还多，但此时，她哪里顾得上这些。
谢顾清五年未见，恐怕还心中记恨她。他不让她离开，也一定是在找机会，伺机报复她。此时若不离开，只怕还不知道有什么在等着她。
楚璃月动作更快，不过片刻，就终于从里面爬了出来。
她拍拍身上的尘土，捡起地上的包袱，也拍了拍，才重新背在身上。
终于出来了！
楚璃月抬首打探四周。透过月光只只模模糊糊看个大概，但路还是能看清楚的，她不敢停留，找到路后就向着左边走去。
路是小路一头接着墙，是死路，一头狭长，估计通向大路，楚璃月走了半晌，终于看见宽阔的大路，心里又是一阵高兴。
小路走到尽头，一个拐角，直通大路。楚璃月转身，正撞见前面亮着的两盏灯笼。
她心中一跳，就转身向另一边跑。
大半夜的，她逃出来，遇见活人，实在太惊悚了。
可她一转身，后面也是一盏灯笼。
夜色漆黑，只有一轮弯弯的下玄月倒挂在黑色的幕布上。
灯笼的照亮范围有限，她看不清楚面前的来人，只能看见他手掌宽大修长，骨节分明，在昏黄的烛光下，透着惨白。
来人缓步走向她，楚璃月下意识后退两步，又随后意识到身后也有两个人。
无处可逃，楚璃月下意识来人不怀好意。可摆在面前的只有刚刚走来时的狭长小道，小道是条死路，还有一个狗洞，她开始思考从狗洞爬回去的可能性。
面前的人还在继续向她走来，脚步不急不缓，像是拿定了她无处可逃。
后面明明有两个人，但下意识的，楚璃月觉得她面前的这一个人更加气势逼人。
留给她的时间不多，哪怕她能从洞里爬出去，也要看这三人给不给她机会。
握着包袱的手指蜷起，紧接着包袱被她用力丢向前面，然后头也不回的往后跑。
楚璃月心跳的极快，下一刻像是要从胸腔里跳出来。她不敢回头，只一个劲往前跑。
等跑到了头，她又气喘吁吁的顺着墙根往前摸。
在哪里，在哪里？
她记得就在这附近啊！
找到了！
找到洞口，楚璃月赶紧趴下，往院子里爬去。她这次爬的极快，也顾不得其他，头撞在墙上，连朱钗丢了都没有察觉到。
谁曾想，刚刚好不容才出去，还没一盏茶的时间，她竟然又自己回来了。
她爬的时候心里还在惧怕。怕后面的歹人追上，再把她拉出去，等整个身子都爬进来，心里才长松一口气。
暂时，安全了。
而一墙之隔的另一边漆黑一片，并没有她想象中追来的三人。
楚璃月，一屁股坐在地上，一时也没察觉到，眼前的光线不知什么时候变得明亮，一人提着灯笼，正站在她不远处。
后知后觉意识到不对，楚璃月手脚僵硬，咬着牙缓缓抬起头，看向光源处。
这人为了追她，竟然还敢私闯民宅！
灯光晃动，人影走近，在楚璃月腿边停下来。
他单手举起灯笼，修长的手指仿佛要人性命的鬼爪，楚璃月下意识抬手一躲。
这时刚巧灯笼被抬到楚璃月头顶，看到她动作，和此时狼狈的模样，来人挑眉，轻蔑一笑。
“现在倒是知道害怕了。”
！！！
楚璃月听清声音，蓦的放下手臂，扭头看向面前的人。
灯笼里透出的光线昏黄且不甚明亮，照亮的范围也实在有限，她刚刚害怕，根本顾不上去看提着灯笼的人。
此时这人靠的近，灯笼被上抬，楚璃月顺着光线，第一眼看见的还是那只骨节修长的手，再往上，顺着月白衣袖，便看见他系了一件墨黑色的披风。
披风和夜色完美融合，像是披着整个夜幕。而这夜色的主人，此时依然腰身挺直，一张轮廓分明的脸，面上淡淡，眼皮半压，垂眸看她。
分明就是谢顾清！
楚璃月咬牙切齿：“你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