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阳宗的山门巍峨壮观,两座巨大的石狮守护在两旁,它们的眼睛仿佛蕴含着灵性,注视着每一位前来的修仙者。

    穿过山门,是一条蜿蜒的石阶,两旁种满了奇花异草,散发出淡淡的灵气,让人心旷神怡。

    作为修仙界排名第五的大宗门,清阳宗一般并不需要宗门弟子一直看守山门。

    但是也会有巡山的弟子,巡山弟子一般两两一组,四组弟子交错巡视。

    谢宴沿阶而上,并没有遇见任何一组巡山弟子。

    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排除宗门被屠了,只剩下宗门大比。

    目的其一是为了激发弟子的修炼热情,也是增加实战经“验,其二也是宗门内部考核,前十者可以在下次宗门比式之前,获得宗门资源的优先权。

    三年一小比,五年一大比。弟子:通常都十分热心参加这种比试,台下观看者也是收货满满。观看他人比赛而顿悟的弟子也不在少数。

    天问剑剑灵早就飘在一前面踢花惹草。因为是灵体,对花草造不成伤害,甚至花草纹丝不动。但是天问依旧乐此不疲。

    仙剑虽然存在多年,但是剑灵确实诞生不久,依旧一副七八岁孩子模样。

    模样清秀,唇红齿白,白色衣服上也是和剑身一样的纹路,阳光下,也会像剑身一样发出流动的光芒。

    天问不喜欢宋辞,因此宋辞在的时候,天问是绝对不会从剑里出来的。

    但是天问又比较喜欢外面的世界,每次出来都很兴奋。

    但是今天谢宴觉得他有点兴奋过头了。

    往日里,自己外出攒功德,多看凡间的凡剑一眼,天问也是会吵吵闹闹,不依不饶的。

    今天他手里拿着其他剑,天问居然也视若无睹。

    不对劲,这很不对劲。

    剑修一般比较喜欢直来直往,不喜欢弯弯绕绕,遇事不决,通常选择直接拔剑。

    谢宴虽然没有直接拔剑习惯,但是一样的直来直去,有疑问就提出来。

    天问回头给了他一个白眼,“那女人走了,我高兴还不行吗?我跟你讲,照我对她的了解,她绝对不会回来找你的,总与摆脱她了。”

    “师父她不是这样的人,她说了会来接我的。”

    天问: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她了。我连她几岁尿床我都知道。

    思及此处,打了个冷颤。狠人绝对的狠人。当初自己再三拒绝她,并且告诉她,他晓因果,解疑惑条件的,必须剑有某种联系。比如被剑伤到什么的。

    就看见宋辞拿起剑就捅自己一个洞。

    仙人一般情况下不会死,但是他毕竟是天道的一部分化身,更是仙剑。所以手法不好,她真的会挂。

    见到记忆的时候,天问只想说,该,活该被关在哪里。

    宗门的中心是一座宏伟的大殿,名为“清阳殿”,殿顶覆盖着琉璃瓦,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在清阳殿的四周,分布着众多的修炼室和丹房,每一座建筑都显得古朴典雅,与周围的自然环境和谐相融。

    空中流动着金色的光芒,那是宗门阵法在流转,维持着这场大比。

    殿前广场上升起许多小擂台,两两对决,精彩纷呈,点到为止。

    剑修所谓的点到为止,是不取人性命,不断人修行,留口气给医修弟子们练习。

    擂台下的弟子也是看得目不转睛,也会和身边的人讨论剑招,评价失误的点,再自省一下。

    剑修的世界比较单纯,除了剑就是比试。即使因为比划躺尸半个月,伤好后依旧哥俩好。

    也有少数人例外,例如他的师弟,江佑。

    攒功德之前谢宴也不是很理解江佑的嫉妒与疯狂。

    自己虽然有大师兄之称,只是因为自己是被遗弃在山门口的,宗门六长老收养了他。幼儿入门的他,理所当然的在这一辈新生的排行第一。

    江佑虽然排行是二师兄,确实实打实的掌门首徒,掌门继位后,第一次招生中的第一名。

    二人一同受宗门教导,对于师弟江佑提出的比试请求,自己也是全力以赴。

    在谢宴看来,两者切磋,全力以赴是对对手最大的尊重,因此两人切磋后,一个躺十天,一个躺半个月。伤好之后有空接着切磋。

    如果不是那天背后捅刀,江佑废他经脉时疯狂的话语和扭曲的面容,他会一直以为他们是兄友弟恭的师兄弟。

    攒功德的四十年,谢宴遇到很多事,也懂了很多道理。

    对于江佑做的的事,他却还是不太懂,就比如很多人听了很多道理,却依旧过关自己的一生一样。

    孩子不听话,多半是教育力度不够,欠打。

    想到江佑最疯狂的样子,谢宴觉得这孩子练剑练出毛病了,脑子不太正常。

    对于江佑来说,他不在乎自己是不是从来没有赢过谢宴。在乎的是掌门更看重谢宴,师弟师妹们以谢宴为首,进而忽视他的付出,他为宗门做的贡献,甚至觉得他不配为掌门首徒。

    欲使其灭亡,必先让其疯狂。

    促使江佑在凡界对他下手的,从来不是那件意外得来的宝物,而是同门二十年多以来的压在心底的嫉妒。

    长久的压抑自己想法,极容易滋生心魔。长此以往道心不稳,甚至将来晋升元婴时,天劫难渡,死在雷劫之下。

    江佑当时的状态,明显是滋生了心魔,且不是一两天那种。

    面对心魔,正常人选择勘破心魔,自己师弟不太正常,选择解决自己。

    这样想着,谢宴不由苦笑,到底是一同长大的师弟。自己没有亲人,视江佑为自己弟弟。

    嘴上对宋辞说,要让师弟尝尝他当初的感觉,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实际到了这一步,想的居然是开解师弟。

    掌门与长老们也是要面子的,这种场合一向

    是不会与弟子们一块在广场上看比赛的,哪怕现在高处坐着也不行。

    所以掌门和长老们在大殿里升起水镜坐着看。

    谢宴用神识在广场上扫了一圈,没看到江佑,应该在大殿陪在掌门身边。转身朝大殿走去。

    在谢宴用神识扫视时,掌门谢无魏就察觉到了。

    有些化神后期修为的他,神识早已覆盖广场,对场上密切关注着。

    谢宴此举相当于大摇大摆的走进别人家,然后走掉,以为别人没有看见,过于招摇了。

    本来打算起身出去一探究竟的,发现来人居然朝大殿过来。本来已经半起身了,于是顺势又坐了回去。

    一旁的六长老章燕,也就是掌门夫人,斜看了掌门一眼,“呦,这才多久呀,就坐不住。怎么椅子上有刺?”

    谢无魏听了,不敢说话。

    前日夫妻两人切磋,谢无魏想着章燕刚迈入化神期,于是过程中悄悄放水。自己以为放水的行为很隐蔽,没想到被夫人识破。

    章燕连夜搬回第六峰,现在也没有搬回来。

    其他几位长老见二人相处这样,也是心照不宣,装作没有看见。生怕一会儿被二人来着评理,在自己徒弟面前丢了面子。

    谢宴走进大殿,看着熟悉的长辈们,忽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一股酸涩的情绪涌上心头。

    谢宴走上前,端正的行礼。

    声音略微有些沙哑,却依旧温和悦耳。

    “弟子谢宴,见过掌门及各位长老。”

    看见谢宴的时候,各位长老虽然有些激动,但是还是比较克制,端着两分矜持。

    从奶娃娃看着长大的孩子,投入的感情本就比寻常弟子要多些。本来以为出了意外,已经亡故。现在回来了,不仅好好的,修为也有所提升。

    最激动还是六长老章燕,直接从椅子上飞奔过来,一把将人抱住。

    “宴儿,我的宴儿,你终于回来了。”语气哽咽,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

    谢宴轻轻拍着章宴的肩膀,安抚这她的情绪。目光直直的朝掌门身后望去。

    江佑身穿天蓝色的弟子服,身姿挺拔,发髻高高束起,面容俊朗,眉宇之间是自信与傲气。如同一颗青松立于广袤的土地之上,风过不折,雨过不惧。

    这样的江佑,如同初升的朝阳,意气风发富有生机。

    这副样子,是谢宴不曾见过的。

    面对谢宴投过来的目光,江佑脸色一变,随即恢复正常,打算听天由命。

    谢宴将未回宗门的这些年的经历,简短诉说。

    入夜后,江佑躲着人,悄悄来第六峰后山小树林。

    虽然是半夜,宗门内卷严重,弟子们闻鸡起舞,不少人选择半夜偷摸练剑。

    从第二峰到第六峰,江佑遇到不下十人对着月光练剑。

    江佑来到小树林,一来就看到谢宴穿着白色道袍,怀里报抱着剑,看月亮的样子。

    一副遗世独立,恍若马上要飞升的仙人样子。

    也许从前自己会嫉妒的要死,但是现在他已经没有什么感觉了。

    江佑走过去,站在他面前。想说什么,却不知道如何开口,最后只能喊一句,“师兄。”

    谢宴心情也很复杂。

    运起灵力进入江佑体内,在他四肢游走,最后落入丹田处。

    灵力入体的时候江佑就察觉了,他可以反抗,却并没有这门做,反而放松身体,任谢宴的灵力在身体里游走。

    他人灵力在自己体内是游走是一件很奇妙的事。

    身体已经微微出汗,额头上已经有密密麻麻的薄汗,脸颊泛起红韵。

    “你生心魔了。为什么?”

    谢宴肯定的说,江佑的丹田,黑色的气体在金丹周围环绕,试图入侵金丹。金丹底部已经微微变成黑色。

    江佑心底的防线彻底被击碎,跌落在地。

    他可以厉声质问他,痛斥他,甚至可以二话不说直接废了他修为,唯独不可以带着温和的语气关心他。

    坐在地上的江佑,抬头迎上谢宴疑惑的目光,认命一般的开口。

    “对,我生心魔了,早在很久以前就有了。”

    “我嫉妒你,我也恨自己的平庸,不如你。觉得如果没有你,大家肯定会关注到我。我想杀了你。”

    “确实这么做了,困顿我多年的心魔消失了。回到宗门,报告你的死讯。诸位掌门和长老都没有起疑,毫不犹豫的选择相信我的话,因为在他们看来我们关系是那样的好。”

    “开始确实很开心,众人的目光放回在我身上,我学着你的样子开始与同门相处。”

    “是我狭隘了,才发现大家其实一直关注,关心着我。”

    “我一边享受着同门的追捧,师长的关心,一边愧疚与后悔日益折磨着我。”

    “在我翻进宗祠,在众多魂灯里找你你的魂灯,发现他并没有熄灭时,喜悦与恐惧两种情绪将我包围。”

    “你没有死,成了我最大的心魔。”

    听完江佑的自述,谢宴心情更复杂了。

    师弟本性不坏,心魔本就会刺激,放大人的欲望与恐惧,近而会忽视周边的一切,陷入死角,如果不及时消除心魔,理智会被心魔吞噬,成为只知道杀戮的魔。

    师弟以为将自己杀了,欲望得到满足,心魔自然就消失了。心魔消失后,被遮蔽的双眼自然能看到以前看不到的东西。

    让他意外的是,这家伙居然又生了心的心魔。关键心魔还是因为他。

    果然自己决定退出宗门是正确的选择,他这是克师弟呀。

    “江佑,你生病了。我欲退出宗门,在此之前我会待上一段时间。两个月我会向掌门请辞,届时你随我一起出山,我带你去万佛宗解决心魔。”

    思考了下万佛宗出手的价格,“费用你自己出。”

    “问题解决后,你好自为之。”

    拿出手帕,蹲下去,为江佑擦点眼泪。

    拜宋辞所赐,他储物戒指里多的是手帕,

    “心魔遮住你的双眼,蒙蔽你的心。我知道这并不是你本性,我们阿佑本身是一个优秀且很好的人。”

    “君能洗尽世间念,何处楼台无明月。”

    满天星辉之下,皎皎月光中,寂静的山林,白衣少年行走其间……

    积石如玉,列松如翠。

    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

    金色散满光辉透过树叶,撒入林中,光影斑驳。

    天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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