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辞镜并没有在容州多待,三日后便又整装出发了。

    九日后,军队总算是到达了京城,兵临城下。

    姚辞镜和蒋无厌停在城门下,抬头向城墙上望去。

    帝后携手,丞相则是站在皇后的身边,其余宗亲皆靠后站着。

    等到军队彻底停下时,蒋无厌偷偷瞄了一眼姚辞镜。

    姚辞镜没什么表情,眼眸低垂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蒋无厌老感觉姚辞镜要搞事,心里突突的。

    忽的一声极其轻的笑传到蒋无厌的耳中,差点给她搞晕。

    完了,这人要搞事……

    姚辞镜嘴角轻扬,扯出一抹级淡的笑,随而翻身下马行礼。

    “领将姚辞镜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说是行礼,可姚辞镜根本没有跪下,只是微微躬身。

    在大家等着她向皇后行礼时,姚辞镜像个没事人一样依旧站着不说话。

    蒋无厌心里明白,这是姚辞镜故意的,便也和她一样只向皇帝行礼问安。

    怕什么,她蒋无厌可是姚辞镜的人,姚辞镜怎么做她也怎么做就行。

    众将士不明所以,姚骑军更是随了姚辞镜和她一样,只向皇帝行礼。

    姚将军怎么做肯定有她的道理,跟着她走就行。

    陈窈瑜在城墙上脸都要红了,但是面对姚辞镜和她身后的姚骑军她不得不“大度”地咽下这口气。

    姚辞镜笑得眉眼弯弯,好笑地看向陈窈瑜。

    看着自己讨厌的人无可奈何地挣扎,真的好舒心,心情都变好了。

    皇帝感受不到这些暗流涌动,甚至对姚辞镜的无礼视若无睹。

    只是欣慰地看向姚辞镜,开口夸奖。

    “姚爱卿替朕保卫北塞是大功一件,一路上又劳累奔波,朕甚是欣慰,先进城吧。”

    姚辞镜想了想,先让一部分军队先行,自己则是走在队伍中间进城。

    百姓们欢呼着,也有的流着泪。

    阳光明媚,黑马上的少女熠熠生辉,时不时向百姓们招手。

    季竹笙看着这一幕,嘴角也也带起了笑意,眸中世界只存在一人。

    随影看了一眼笑得温柔的季竹笙,又看了一眼城墙下骑着马的姚镜辞,心中有了大大的疑惑。

    再次转头看向季竹笙时,季竹笙早已经调整好情绪,恢复成了那个情绪不外露的锦穆王。

    随影:嗯…随便吧。

    等姚辞镜到了姚府门口时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皇帝特许姚辞镜修整一日再恢复上朝。

    现如今是午时,姚辞镜有大概两日的时间休息。

    此时,从大门里跑走出来一位妇人,随之而来的是一位老头,他们穿着朴素的衣裳,面容慈祥温和。

    姚辞镜认出来了,这是看着她长大,亲人去世后将她护在身后的吴嬷嬷和赵夫子啊。

    看着台阶下的风尘仆仆的姚辞镜,吴嬷嬷抓住身旁赵夫子的胳膊,不敢置信地问:“老头子,这是阿镜,对吗?”

    赵夫子拍了拍她的手,沉重地点了点头。

    姚辞镜看着这夫妇两人,缓了口气,笑了,四年来最舒心的笑。

    没等两口子过来,姚辞镜先一步跑向了他们,冲进府中,冲进了吴嬷嬷的怀抱中。

    吴嬷嬷看着自己怀中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姚辞镜,眼睛红了,眼泪流了下来,颤抖着双手将她紧紧的抱住。

    赵夫子在一旁,眼眶也湿润了,但还是忍着安慰:“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姚辞镜再也忍不住,湿红的眼睛流下清泪,直至呜咽。

    吴嬷嬷看着抱着的孩子哭了,自己也哭,边哭边拍着姚辞镜的背。

    带着哽咽的声音传入姚辞镜耳中,是吴嬷嬷:“我的好孩子,你才多大啊,这些年,真真是让你委屈受苦了啊。”

    姚辞镜喜欢报喜不报忧,每每回信都是让他们照顾好自己,对自己的处境一点不提。

    但吴嬷嬷赵夫子夫妇怎么会不懂,出生无父,四岁是去祖父母亲,十五岁出征,战场上刀剑无眼,这孩子,吃了不少苦头。

    三年的时间,让一个活泼的小女孩变成了做事处处缜密的将军。

    姚将军百战百胜,所以苦头自己一一咽下。

    “彭”的一声,是东西落入地板的声音。

    姚辞镜抬头便看到了一位红衣的少年。

    少年明显是跑着回来了,此时喘着气,一双桃花眼中是抑制不住的欣喜,还有难以察觉的害怕。

    姚辞树本是想要今日待在府中等姐姐凯旋的,但他又想到姐姐在北塞吃了挺多苦的,于是自己便出门去给姐姐买她最爱的炸酥饼。

    出门太急什么都没带,炸酥饼拿到手后几乎是飞跑这回家的。

    还好,他赶上了,于是一回家便是先前姐姐抱着吴嬷嬷哭的场面。

    姚辞镜看着自己的这个弟弟,原本还小小一个跟在姐姐屁股后面的别扭小娃娃如今也是和她一样高了。

    见姚辞树还是一副愣愣的模样,赵夫子赶忙开口到:“快来看看你姐姐,你姐姐回来了。”

    姚辞树反应过来,眼泪大颗大颗的掉,再怎么别扭的性子在这一刻不复存在。

    他冲进姚辞镜的怀中,无声的哭泣着,身子抑制不住的颤抖。

    姚辞镜见状,带着哭腔的嗓音开口:“我们的阿树长大了,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这几年支撑着姚府,辛苦了。”

    看着埋在自己肩头哭泣的少年,这那里还是在外残忍粗暴的姚国公。

    姚辞镜在边塞也听到了不少关于姚辞树的传闻。

    传闻说,姚辞树在姚辞镜走后的第二年,十五岁封了姚国公。

    传闻说,姚辞树离经叛道,以姚国公的身份大肆发展姚家的商业,入了商道赚钱。

    传闻还说,姚辞镜性情残暴,对人下手狠辣。

    可姚辞镜听到这些传言只觉得心疼。

    一个人为了守好姚家,如果不狠,无数双眼睛盯着姚家这块肥肉。

    姚辞树入商道,那时因为朝廷发的军粮有时候不按时,他想到了在北塞的姐姐,于是将姚府的钱袋子塞满,以防万一,三年来姚辞树一共向北塞运输了五次军粮与军晌。

    这些外人不懂,她这个做姐姐的还能不懂吗?

    姚辞树逐渐稳定下来,在姚辞镜面前站好,委委屈屈地叫了一声:“阿姐…”

    姚辞镜没说话,摸了摸他的头,笑着看向他投以一个安心的眼神。

    吴嬷嬷夫妇两个看着这两个姐弟欣慰地笑,开口对他俩说:“好了,外边站着累,进屋,我老婆子今天做了一桌子的菜呢,咱们先吃饭。”

    说完意识到什么,往姚辞镜身边看了看,又往门外看了看。

    蒋无厌与姚辞镜是一同长大的关系,当年将府也被皇后党派拉了下水,满门抄斩,是姚母用了自个的免死金牌保住了蒋无厌的一条命。

    可以说蒋无厌就是姚府的一份子,也是吴嬷嬷看着长大的孩子。

    姚辞镜知道她这是在找蒋无厌,于是对她解释到:“无厌去领兵进营地了,这会应该快到了。”

    说曹操曹操到,不一会蒋无厌便走进了姚府。

    蒋无厌看着向自己投来目光的众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是不是来晚了?”

    吴嬷嬷赶忙招呼她过来到自己身边:“什么晚不晚,无厌这是和阿镜一样,跟我这个老婆子生疏了。”

    蒋无厌赶忙走向吴嬷嬷,夸张地回答:“嬷嬷这你就冤枉我了啊,我和阿镜在北塞那是天天都想着你,我和阿镜还说恨不得飞回来看你呢!”

    蒋无厌这话把吴嬷嬷逗的直乐呵。

    蒋无厌安慰完吴嬷嬷,又忽然开口:“对了,大门外怎么会有一袋酥饼啊?”

    看着空荡荡的手,姚辞树忽然想到什么,开口到:“呀,我的炸酥饼!”

    一瞬间吴嬷嬷往姚辞树脑袋上弹了个脑瓜崩,有些生气地指着门口掉在地上的炸酥饼:“臭小子,你就这样糟践食物是不是!?”

    姚辞树捂着自己的脑袋,边跑过去边埋怨道:“别哎呀弹我脑袋,刚才见到阿姐太兴奋了嘛,又不是故意的,下次一定注意。”

    捡到炸酥饼的姚辞树赶忙往院子里跑,向只撒了欢的大狗。

    吴嬷嬷瞪了一眼姚辞树,喊道:“慢着点,别摔着,没个正形,改天就让你阿姐教训教训你!”

    姚辞树不以为意,回喊着:“我不听,阿姐才不会罚我呢!再不行无厌姐会拦着我阿姐的!”

    蒋无厌突然被点到,赶忙表忠心:“臭小子别污蔑我,我可是你姐这边的!”

    大家听到这两人的对话都哈哈地笑了起来。

    黄昏满天,撒照在天地之间,院子里饭香肆意。

    微风穿过花丛,空气是甜的,心,也是……

    姚辞镜这样想着,笑意盈盈。

    终于,回到了属于她的温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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