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随便找个江湖人士，向他问李殊是谁，你听到的都比我这里详细。”
李殊轻轻摇晃茶杯，露出一个奇怪的笑容。
宋成蹊沉默片刻，方才开口：“你，看起来脸色很不好。”
“我不想说。”李殊喝了一口热茶，不冷不热道：“你以后总会知道的。”
“至少现在我懒得说。”他放下茶杯，三指缓缓敲着木桌，“而我知道你在找一个人。”
“他给了你一刀一谱。”
宋成蹊脸色泛白，刷的一声站起来，冰冷刀锋直指李殊：“你是怎么知道的？！”
“小心你的伤口。”李殊不甚在意地望她。
“我去找过极意楼。”李殊微垂眼眸，“想要求证一件事。”
“钟离楼主给了我三条路。”
“第一条路我做不到。”
宋成蹊莫名感到胸腔一阵闷塞，他好像很……悲伤。
悲伤到无奈。
李殊轻轻笑了一下：“第二条路，我也不会做。”
“第三条，他让我来找一个人。”
“你找他？你也找他？”宋成蹊呼吸凝滞，她迷茫地喃喃道，“找到然后呢……”
他能帮我翻案吗？他能帮我重新回到原本的生活吗？
……我不知道我该做什么，我不知道哪里是我的归宿。
李殊却并不答，只淡淡道：“我认识你的这把刀。”
“他曾经背在身上。”
李殊露出一点怀念的神色：“我曾有一把剑，剑铭同阙。”
“他见我第一面，与我开口。”
“你有大富大贵，你或骄奢淫逸。”
“不如同阙提剑。”
“你为什么要教我剑？”十三岁的少年锦绣华衣，绵绵如玉。
男人看着少年。
真像啊......一样的细长挑眉，清澈明亮的眼睛，不是临死之前，双眸赤血，不是从眉到脸，狰狞鲜红的刀伤。
为什么你们都死了，我却没死？
“你很像我的一个故人。”
“很像很像。”
李殊抬头看着这个两鬓泛白的男人，他看起来年近四十，背上一把冷凝凝的剑，腰间还佩着一把泛着幽幽莹色的剑。
他看见李殊的目光，取下背上剑，直直递给他：“你若愿意，收下同阙。”
“你若不愿，浑噩一生，倒也无妨。”
“他们说我富贵，说我奢靡，说我目中无人说我盛气凌然权势滔天。”
“没人说我浑噩一生。”
云霭退散，厚重云层散开，天际罅隙中散出一丝天光，照在少年脸上，只见眉眼明亮，气度自在。
李殊握住剑柄：“未尝不可。”
……
“你的剑呢？”
李殊微微偏头：“我早就弃剑不修了。”
“你……”
宋成蹊哑然无言。
李殊却翻手出镖，射入木门三分：“我不修剑，入奇门走诡道，又有谁奈我何？”
宋成蹊想开口，又合上了唇。
“我十三岁之前，别人告诉我，一山一书二谷三楼四派，上清，碧落，无相，柳丘，公西，南郭……正道门派，千古传承，做的是顺应天道之事，行的是拯救苍生之道。”
“都是假的。”
李殊轻轻地笑了，露出他那双微微的尖牙，以及眼底无法遮掩的叹息。
“三年前百花聚鼎，李桔诬我，没人帮我。”他复说，“帮我有什么用？”
“人心里的成见就像一座大山。”
“你搬不开的，我也不行。”
宋成蹊看着冰冷的月色，接触他，然后穿过了他。
“我来汶水是为了找一个东西，却不想，遇见了你啊。”
李殊轻开折扇：“傻的天真，蠢的可爱。”
“初入江湖，被骗尽钱财，还被我知道你的刀铭，猜透你的前路。”李殊微微拿扇轻点鼻尖，“是馋你兔子，也是要找你得取情报。”
“我以为万无一缺，却被一个三流杀手挡了道。”
“趁着我还没看透你的算计之前，把我榨个干净？”宋成蹊反而把刀收鞘，似乎毫不在乎他显露的恶意。
“那你为何不继续？”
“我改主意了。”李殊收起折扇，直指宋成蹊，“我要你做我手中刀剑。”
“跟着你半个月了，我一直觉得你的刀法很奇怪。”李殊开口，“你见过别人的刀吗？”
“不是那些不入流的刀修。”
“你见过一刀山河吗？”李殊站起来，“你又见过一剑霜寒十四州吗？”
“你用刀，却是剑融的刀。”
“你使的刀谱，却是剑谱所改。”
李殊淡淡道：“你身上藏的东西，不比我少。”
宋成蹊闻到白色纱布里溢出的血色，靠紧了胸前的刀：“你想做什么？”
李殊敲了敲头：“我找不到他。”
“你知道吗？”
“我找不到他。”
“从我叛风雨山庄，毁道入魔，两千多日，我都在找他。”
“找不到，找不到！”
李殊一字一句吐出带着血意的句子：“江湖上没这个人，没人知道这么一个四十岁两鬓泛霜带酒带剑的剑客。”
“好像教了我两年剑法的人不存在过，好像钟离楼主给我的路是错的。”
“直到你出现。”
李殊轻吐一口气：“直到你出现，我看见你的刀铭，想明白了很多……”
“你不是武林人，也不是江湖士，你居然曾身处皇朝麾下，踏进了我们的地盘。”
李殊踱步走到窗边，看着夜色沉沉：“你杀了一个人，逃亡来找人吗？”
宋成蹊瞬息站起，挥刀直斩：“我没有！我没有！！”
她握紧拳头，面上是深深的厌恶：“你们都不信我！为什么！！”
李殊侧身轻巧送走刀锋，‘铮’地一声，他开口：“你要别人怎么信？”
“要别人相信几乎不可能存在的事实？”
“如果是看别人，你愿意放下心里的成见吗？？”李殊平静说道，“你救一个差点被凌辱的女人，而杀了那个男人，听起来是不是合情合理？”
“凭什么女人突然疯了一样拿着你的刀刺死了男人呢？”
李殊看着她：“只有你才能杀死一个壮年男人不是吗？”
“毕竟你从小习武，没有一个人打的过你，更何况……”
“宋家世代仵作。”宋成蹊沉沉接了他的话，“没人信我。”
“没人信我。”
李殊开口：“宋成蹊，你信什么？”
（本章完）
李殊轻轻摇晃茶杯，露出一个奇怪的笑容。
宋成蹊沉默片刻，方才开口：“你，看起来脸色很不好。”
“我不想说。”李殊喝了一口热茶，不冷不热道：“你以后总会知道的。”
“至少现在我懒得说。”他放下茶杯，三指缓缓敲着木桌，“而我知道你在找一个人。”
“他给了你一刀一谱。”
宋成蹊脸色泛白，刷的一声站起来，冰冷刀锋直指李殊：“你是怎么知道的？！”
“小心你的伤口。”李殊不甚在意地望她。
“我去找过极意楼。”李殊微垂眼眸，“想要求证一件事。”
“钟离楼主给了我三条路。”
“第一条路我做不到。”
宋成蹊莫名感到胸腔一阵闷塞，他好像很……悲伤。
悲伤到无奈。
李殊轻轻笑了一下：“第二条路，我也不会做。”
“第三条，他让我来找一个人。”
“你找他？你也找他？”宋成蹊呼吸凝滞，她迷茫地喃喃道，“找到然后呢……”
他能帮我翻案吗？他能帮我重新回到原本的生活吗？
……我不知道我该做什么，我不知道哪里是我的归宿。
李殊却并不答，只淡淡道：“我认识你的这把刀。”
“他曾经背在身上。”
李殊露出一点怀念的神色：“我曾有一把剑，剑铭同阙。”
“他见我第一面，与我开口。”
“你有大富大贵，你或骄奢淫逸。”
“不如同阙提剑。”
“你为什么要教我剑？”十三岁的少年锦绣华衣，绵绵如玉。
男人看着少年。
真像啊......一样的细长挑眉，清澈明亮的眼睛，不是临死之前，双眸赤血，不是从眉到脸，狰狞鲜红的刀伤。
为什么你们都死了，我却没死？
“你很像我的一个故人。”
“很像很像。”
李殊抬头看着这个两鬓泛白的男人，他看起来年近四十，背上一把冷凝凝的剑，腰间还佩着一把泛着幽幽莹色的剑。
他看见李殊的目光，取下背上剑，直直递给他：“你若愿意，收下同阙。”
“你若不愿，浑噩一生，倒也无妨。”
“他们说我富贵，说我奢靡，说我目中无人说我盛气凌然权势滔天。”
“没人说我浑噩一生。”
云霭退散，厚重云层散开，天际罅隙中散出一丝天光，照在少年脸上，只见眉眼明亮，气度自在。
李殊握住剑柄：“未尝不可。”
……
“你的剑呢？”
李殊微微偏头：“我早就弃剑不修了。”
“你……”
宋成蹊哑然无言。
李殊却翻手出镖，射入木门三分：“我不修剑，入奇门走诡道，又有谁奈我何？”
宋成蹊想开口，又合上了唇。
“我十三岁之前，别人告诉我，一山一书二谷三楼四派，上清，碧落，无相，柳丘，公西，南郭……正道门派，千古传承，做的是顺应天道之事，行的是拯救苍生之道。”
“都是假的。”
李殊轻轻地笑了，露出他那双微微的尖牙，以及眼底无法遮掩的叹息。
“三年前百花聚鼎，李桔诬我，没人帮我。”他复说，“帮我有什么用？”
“人心里的成见就像一座大山。”
“你搬不开的，我也不行。”
宋成蹊看着冰冷的月色，接触他，然后穿过了他。
“我来汶水是为了找一个东西，却不想，遇见了你啊。”
李殊轻开折扇：“傻的天真，蠢的可爱。”
“初入江湖，被骗尽钱财，还被我知道你的刀铭，猜透你的前路。”李殊微微拿扇轻点鼻尖，“是馋你兔子，也是要找你得取情报。”
“我以为万无一缺，却被一个三流杀手挡了道。”
“趁着我还没看透你的算计之前，把我榨个干净？”宋成蹊反而把刀收鞘，似乎毫不在乎他显露的恶意。
“那你为何不继续？”
“我改主意了。”李殊收起折扇，直指宋成蹊，“我要你做我手中刀剑。”
“跟着你半个月了，我一直觉得你的刀法很奇怪。”李殊开口，“你见过别人的刀吗？”
“不是那些不入流的刀修。”
“你见过一刀山河吗？”李殊站起来，“你又见过一剑霜寒十四州吗？”
“你用刀，却是剑融的刀。”
“你使的刀谱，却是剑谱所改。”
李殊淡淡道：“你身上藏的东西，不比我少。”
宋成蹊闻到白色纱布里溢出的血色，靠紧了胸前的刀：“你想做什么？”
李殊敲了敲头：“我找不到他。”
“你知道吗？”
“我找不到他。”
“从我叛风雨山庄，毁道入魔，两千多日，我都在找他。”
“找不到，找不到！”
李殊一字一句吐出带着血意的句子：“江湖上没这个人，没人知道这么一个四十岁两鬓泛霜带酒带剑的剑客。”
“好像教了我两年剑法的人不存在过，好像钟离楼主给我的路是错的。”
“直到你出现。”
李殊轻吐一口气：“直到你出现，我看见你的刀铭，想明白了很多……”
“你不是武林人，也不是江湖士，你居然曾身处皇朝麾下，踏进了我们的地盘。”
李殊踱步走到窗边，看着夜色沉沉：“你杀了一个人，逃亡来找人吗？”
宋成蹊瞬息站起，挥刀直斩：“我没有！我没有！！”
她握紧拳头，面上是深深的厌恶：“你们都不信我！为什么！！”
李殊侧身轻巧送走刀锋，‘铮’地一声，他开口：“你要别人怎么信？”
“要别人相信几乎不可能存在的事实？”
“如果是看别人，你愿意放下心里的成见吗？？”李殊平静说道，“你救一个差点被凌辱的女人，而杀了那个男人，听起来是不是合情合理？”
“凭什么女人突然疯了一样拿着你的刀刺死了男人呢？”
李殊看着她：“只有你才能杀死一个壮年男人不是吗？”
“毕竟你从小习武，没有一个人打的过你，更何况……”
“宋家世代仵作。”宋成蹊沉沉接了他的话，“没人信我。”
“没人信我。”
李殊开口：“宋成蹊，你信什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