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当空，一只麻雀急速跃过闷得滚烫的校园，落在玻璃窗外树叶葱郁的枝条上。
玻璃窗内，是个娇俏的身影。
“老师，你多扣了我三分。”司娇将试卷小心翼翼地挪到老师的桌子上。
刘芳头都没抬，注意力依旧集中在手头的作业上，慢悠悠接了句。
“嗯，我下次注意。”
司娇：“……”
耳边女声的消失，刘芳没放在心上。
只不过不出半响，她隐隐约约听到了窸窣的抽泣声。刘芳握着红笔的手微微抖了下，打了一个大大的叉，眉头拧起来带着不耐烦，忍住上翻的白眼。
“司同学？”虽带着笑，但是那种皮笑肉不笑的违和感。
司娇紧紧抿着嘴，眼泪已经盈满眼眶，在打转，随时都可能有一串滚烫的热流涌出。
“司娇同学，这也就是开学第一个月的一个小月考，老师批改很累的，有点失误很正常，成绩已经张贴出来了，你想改就在试卷改改就行了。”刘芳继续压制着自己无奈的情绪。
恰好，一滴泪水溅在了试卷上。司娇低下头，头发遮住了面庞，看不出表情。
她有些委屈但又隐忍地说：“老师，我妈妈对我要求很严的，如果我这次没进班级前十，会受些皮肉痛苦，到下次考试前晚饭都不会有了。”
刘芳乳腺隐隐作痛，无奈长长叹了口气。
司娇进教室前将眼泪擦干净，压抑住想上扬的嘴角，眸子掩饰不住地露出些许得意。
她轻轻扫了一眼，坐在左边靠窗倒数第三排的方泽凡，方泽凡挑着眉，回望了下，表情很自得。
司娇坐在中间第二排，她不慌不忙坐下。
刘芳不一会儿进来了，将一个新的成绩单递给第一排的同学。
“这次月考，是我们高二分班来第一次月考，成绩大家应该都看过了。下一步怎么办，大家心里也应该有数了。当然了一些同学也不要自我否定，这只是一个开始，有些同学也不要太骄傲。”
“还有，就是有些同学卷面分出了点问题，我重新排了下排名。这是新的成绩单，程洋你等会贴在那里。其他的同学，卷面分只要改错的不是特别离谱就不用来找我了，这次只是个月考，检测一下最近的学习情况，不牵扯什么重要的评测。”
刘芳腔调里满满的“莫烦老娘”。
方泽凡听到这，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心中闪过一丝慌张。
他这次比司娇那个讨厌鬼只多了两分，排名第十。
司娇托着腮看着程洋把原本的月考成绩单撕了下来，将新的贴了上去。行云流水动作刚刚完成。
余光有个影子跑过，将程洋扯开。
程洋见过无视纪律的，但前脚班主任刚走，后脚就这明晃晃挑战刘班威严的，方泽凡是第一人，他拍了拍方泽凡的肩，给他比了个大拇指。
方泽凡哪有心情看他。
司娇微眯着眼，见台上的人表情陡然变了，他舌尖顶着腮，张了张嘴，看样子是骂了她一句。
司娇掀着眼帘往门外瞥了眼，嘴角微抬，低下头，在本子上打了个叉。
“方泽凡！”刘芳回来取落下讲台的手机，便看到这公然挑衅课堂纪律的一幕，气得脸抖了抖，“你当你家啊，自习课随便跑！”
方泽凡表情从错愕变成讨好，像极了对主人摇着尾巴的小狗狗，举了举从地上捡起来的成绩单：“老师，我捡垃圾……”
司娇忍不住蔑笑一声。
刘芳：“这么喜欢捡垃圾，那这周……”
值日小组的欢呼躁得方泽凡耳朵疼。
.
司娇和方泽凡从小就是不共戴天的仇人。要说他们的梁子从什么时候接下来的，只能说——
妈妈的肚子里时。
也可能没出生时…
司娇从她很小的时候，因为棒棒糖被方泽凡抢走后，打掉了他一颗大门牙，获得了妈妈十根棒棒糖的奖励，虽然后来把自己的牙齿吃坏掉了。但是从妈妈对自己的赞赏中，她埋下了一个清晰的认知。
她谁都可以输，唯独方泽凡不可。
或者赢的时候，顺便把方泽凡也赢了。
方泽凡也是非常讨厌这个住在他楼下的野丫头。
好歹不歹，从小住在一个小区，又在一个高中，该死的高二分班，又分到了一起。
方泽凡倒是不关心他妈和司娇妈妈的什么陈年旧账。
他只是单纯的讨厌这丫头。
从小那股骄傲的劲儿，就惹人厌，有什么好得意的，看本大爷不把你踩脚下，踩得粉身碎骨！
方泽凡蹂躏着手里的成绩单，狠狠盯着司娇的后背。
司娇感受到了背后的怨气，她扭过头对上他的眼神。
妈的！！
刚才她口型什么意思？
找死吗？
方泽凡笑出了声，随意往后一靠，一副让她吃不了兜着走的姿态。
后桌的赵睿，猛地推了他一下后背：“别碰老子桌子！”
方泽凡回头一看，因为刚才自己的动作，赵睿的桌子上的画作，扭曲了几分。
方泽凡立刻低头哈腰，讨好地说了句sorry。
在变脸这方面，方泽凡有惊为天人的天赋。
方泽凡的气从不会过夜，一般当场就报。
下课铃声响起，班级所有人都是开始争分夺秒往食堂冲。
方泽凡起身冲刺，路过某个身影，撞了下她的肩膀。
撞得不重但刚好使司娇踉跄了一下，她看到方泽凡回头挑衅看着她，司娇压了下眼角，伸手拽住他。
“跑什么呢，想一周值日变成一个月？”
“靠！”方泽凡突然像是想起什么，止住步子，他咬牙切齿望着那副挑衅变到司娇脸上。
方泽凡和赵睿甩着垃圾桶，一人拿着根烤肠慢悠悠地回教室，一路上招惹了不少目光。
在楼梯处遇到了吃完晚饭刚回来的司娇，徐可然挽着她，正开心地聊着什么。
抬起眸子看到方泽凡的那一刻，司娇突然想起来她作文里写过的那句话，狭路相逢勇者胜。
方泽凡翻了白眼，额前的头发被汗水打湿，带着些许少年的戾气，情绪外扬毫不收敛：“晦气。”
徐可然则不小心对上赵睿漆黑的眸子，随后触电般甩开。
赵睿是寸头，寡淡的单眼皮拉着长长的眼尾，看向别人的时候，总带着些侵略性，让人不自觉畏惧，再加上高中生素有的缺觉，眼底的黑眼圈泛着淡青色，更添了几分桀骜。
徐可然下意识躲在司娇身后，拉了拉她的衣角。
司娇交叉着手臂睨着方泽凡，视线里根本没有赵睿：“怎么了，手下败将。”
她流水的眸子夹杂着挑衅和嘲讽，高傲的气势压过了方泽凡的一米八的身高。
方泽凡压不住心性，是个一点就炸的炮仗：“你跟我耍心眼子，你这个，心机深重的恶毒女人！”
司娇笑出声，淡淡回道：“万年不变的词，你啥时候能精进下词汇？”
方泽凡将垃圾桶摔在司娇面前，又挺身挡住了她的路：“赔我的晚饭。”
司娇微眯着眼，气定自若地看了他一眼，随而露出楚楚可怜的模样，带着些哭腔：“方泽凡，是你违反纪律被罚来值日，为什么反过来怪我！”
这一喊招来了许多目光，包括刘芳的。
司娇从方泽凡身边过去的时候，带着气音低低笑了一声。
徐可然紧跟着她，顶着司娇的气势。
.
高中放学晚，司娇今天又慢吞吞地整理试卷上的错题。
回家时，路上人群稀疏。
小区楼道里，老式地灯泡散着晕黄的光线，显得楼梯破旧了许多，灯罩上也附着斑驳的岁月痕迹。
细碎声音，从楼道间传来。
她脚步轻了几分。
“老爸，你别和那李阿姨跳什么广场舞了，上次被我妈发现受的罪你忘记了？连累我也好几天没打游戏！”方泽凡皱着眉拉着老爸商量。
“人情呀，人情——”方爸也一脸无奈，“你妈那里你帮我再兜着呗。”
“我可不。”方泽凡甩开他爸的手。
“好小子，好儿子，老爸给你买个新电脑。”
方泽凡嘁了一声：“你才做不了主。”
方爸无奈，含含糊糊地说：“零花钱，零花钱…”
“多少？”方泽凡语气都是兴奋。
方爸：“十块？”
“喂狗呢？”
“二十！”
方泽凡：“五十！”
“不行！”
方泽凡扯着嗓子：“老妈！我爸他要去和……唔唔……”
方爸一脸心痛：“行行行……”
正当他们“猥琐”交易时，楼下的声控灯突然亮起来了。
司娇上了拐角楼梯，故意加重了脚步声。
方爸亲切喊：“娇娇回来了。”
司娇礼貌点下头，目光很快对上了方泽凡。
方泽凡一脸唾弃。
他们住的还是老的小区，有六层高，没有电梯，司娇家住在二楼，方泽凡家在三楼。
方爸把钱塞给方泽凡，就慌慌张张下楼了。
方泽凡倒退着上了一个阶梯，没站稳，差点摔倒，整个人贴在了墙上，看着司娇，呆愣了几秒。
这种状态，很像被司娇吓得不可动弹。
司娇吝啬瞥了他一眼，转身开了门。
方泽凡为自己的失手懊恼，没忍住打了自己一下，一下子打住了耳朵，哀嚎着上了楼梯。
“好疼，好疼……”
回到家，方泽凡把成绩单拍在了桌子上。
方妈很快从唠叨他老爸去哪了，转移到了这个成绩单。
方妈立刻喜笑颜开：“可以呀，我的宝，比楼下那家，还多了两分。你早点给妈妈说，妈妈还能给你做顿好的。”
方泽凡故作谦虚：“哎呀，妈妈，小意思，我还有待多多努力。”
方妈捏了捏方泽凡的脸：“我儿子就是厉害。”
方泽凡还憋笑着摆着手：“小事小事。”
方妈：“让那婆娘得意，明天我就把这成绩单甩在她脸上！”
方泽凡立马坐直：“别了老妈，我看司娇还挺难过的，这次算小考，等下次期中你再把成绩甩在她脸上。”
方妈：“儿子还挺谦虚，整得老妈也怪不好意思的。好，下次你把她女儿甩得远远的，我再把成绩单甩在她脸上！”
方泽凡满意地摊在沙发上，零花钱和游戏，嘿嘿，可以兼得。
“儿子，你怎么笑得那么可恶？”方妈疑惑。
方泽凡捏了捏憋僵了的脸：“今天被老师夸得不好意思了。”
楼下。
“比方泽凡多了一分，”司妈语气里满是兴奋，“听见吗，老司，你女儿可是比你长脸多了，你还对那女人低声下气的。”
司爸摁着遥控器，撇着嘴：“你看你说的，我那是邻里间的正常客气，哪有什么低声下气。”
司娇不好意思抿了抿嘴唇：“我看方泽凡还挺难过的，不过考了十一名，还不错的成绩。”
话外里。没我高，一分高也是高。
次日清晨。
方泽凡咬着半块面包，衣领扣子都没扣好，就冲下了楼。
刚下到一半，遇到刚好出来的，已经整理收拾好的司娇。
眼神交流了片刻。
方泽凡立马冲下楼梯，跑在司娇的前面。
学习有时赢不过，方泽凡就会将目光放在歪门邪道。
方泽凡走在路上，叼着面包，把上领的扣子扣好。抬头看到前面熟悉的身影。
靠，抄近路。
等到快到门口，方泽凡已经把司娇甩得远远的。
司娇没兴趣给他玩赛跑游戏。
方泽凡看到门口有检查证件的老师，左找右找都没找到自己的走读证。
咬了咬手指，四处瞥了瞥。
看着一群同学涌进，看似心不在焉地混进去了，装作和旁边同学聊天。
“你衣服不错。”
同学：“这不是校服吗？”
方泽凡余光瞥着检查人员：“挺好看的。”
同学：“你穿的不就是吗。”
“等下！”检查老师喊住。
方泽凡装作没听见，内心有些慌张：“你衣服挺好看的。”
同学：“……”
“别弓腰了，同学到这边，哪个班的，报备一下。”
人群一下子空了，方泽凡在那个圈里异常明显，他笑呵呵：“我吗？呵呵呵，我呀。”
方泽凡直起腰，走向检查老师面前。
老师瞥了他一眼：“还挺高，以后走路要堂堂正正走，弓什么腰，仪态不好看。”
方泽凡立马挺直背：“老师，你说得对，我狠狠记住了，我先走了。”刚迈出一步。
“回来！”
方泽凡无奈，低下头，老老实实站着。
“哪个班的？”
“高二三班……”
此时，司娇举起走读证，示意老师，趾高气扬地走了进去。
方泽凡撇着嘴，按了按想踹出去的腿。
“看什么看！名字！班主任是谁？扣分！”
方泽凡软了下来：“老师，你行行好，放过我吧，我就这一次，别扣分了，求求了——”
“别求我，求你班主任去。”
“别啊，老师。”方泽凡开始拉住检查男老师的胳膊。
“哎呀哎呀，一米八的同学了，你可别恶心我。”
方泽凡眨着眼睛：“老师老师～”
玻璃窗内，是个娇俏的身影。
“老师，你多扣了我三分。”司娇将试卷小心翼翼地挪到老师的桌子上。
刘芳头都没抬，注意力依旧集中在手头的作业上，慢悠悠接了句。
“嗯，我下次注意。”
司娇：“……”
耳边女声的消失，刘芳没放在心上。
只不过不出半响，她隐隐约约听到了窸窣的抽泣声。刘芳握着红笔的手微微抖了下，打了一个大大的叉，眉头拧起来带着不耐烦，忍住上翻的白眼。
“司同学？”虽带着笑，但是那种皮笑肉不笑的违和感。
司娇紧紧抿着嘴，眼泪已经盈满眼眶，在打转，随时都可能有一串滚烫的热流涌出。
“司娇同学，这也就是开学第一个月的一个小月考，老师批改很累的，有点失误很正常，成绩已经张贴出来了，你想改就在试卷改改就行了。”刘芳继续压制着自己无奈的情绪。
恰好，一滴泪水溅在了试卷上。司娇低下头，头发遮住了面庞，看不出表情。
她有些委屈但又隐忍地说：“老师，我妈妈对我要求很严的，如果我这次没进班级前十，会受些皮肉痛苦，到下次考试前晚饭都不会有了。”
刘芳乳腺隐隐作痛，无奈长长叹了口气。
司娇进教室前将眼泪擦干净，压抑住想上扬的嘴角，眸子掩饰不住地露出些许得意。
她轻轻扫了一眼，坐在左边靠窗倒数第三排的方泽凡，方泽凡挑着眉，回望了下，表情很自得。
司娇坐在中间第二排，她不慌不忙坐下。
刘芳不一会儿进来了，将一个新的成绩单递给第一排的同学。
“这次月考，是我们高二分班来第一次月考，成绩大家应该都看过了。下一步怎么办，大家心里也应该有数了。当然了一些同学也不要自我否定，这只是一个开始，有些同学也不要太骄傲。”
“还有，就是有些同学卷面分出了点问题，我重新排了下排名。这是新的成绩单，程洋你等会贴在那里。其他的同学，卷面分只要改错的不是特别离谱就不用来找我了，这次只是个月考，检测一下最近的学习情况，不牵扯什么重要的评测。”
刘芳腔调里满满的“莫烦老娘”。
方泽凡听到这，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心中闪过一丝慌张。
他这次比司娇那个讨厌鬼只多了两分，排名第十。
司娇托着腮看着程洋把原本的月考成绩单撕了下来，将新的贴了上去。行云流水动作刚刚完成。
余光有个影子跑过，将程洋扯开。
程洋见过无视纪律的，但前脚班主任刚走，后脚就这明晃晃挑战刘班威严的，方泽凡是第一人，他拍了拍方泽凡的肩，给他比了个大拇指。
方泽凡哪有心情看他。
司娇微眯着眼，见台上的人表情陡然变了，他舌尖顶着腮，张了张嘴，看样子是骂了她一句。
司娇掀着眼帘往门外瞥了眼，嘴角微抬，低下头，在本子上打了个叉。
“方泽凡！”刘芳回来取落下讲台的手机，便看到这公然挑衅课堂纪律的一幕，气得脸抖了抖，“你当你家啊，自习课随便跑！”
方泽凡表情从错愕变成讨好，像极了对主人摇着尾巴的小狗狗，举了举从地上捡起来的成绩单：“老师，我捡垃圾……”
司娇忍不住蔑笑一声。
刘芳：“这么喜欢捡垃圾，那这周……”
值日小组的欢呼躁得方泽凡耳朵疼。
.
司娇和方泽凡从小就是不共戴天的仇人。要说他们的梁子从什么时候接下来的，只能说——
妈妈的肚子里时。
也可能没出生时…
司娇从她很小的时候，因为棒棒糖被方泽凡抢走后，打掉了他一颗大门牙，获得了妈妈十根棒棒糖的奖励，虽然后来把自己的牙齿吃坏掉了。但是从妈妈对自己的赞赏中，她埋下了一个清晰的认知。
她谁都可以输，唯独方泽凡不可。
或者赢的时候，顺便把方泽凡也赢了。
方泽凡也是非常讨厌这个住在他楼下的野丫头。
好歹不歹，从小住在一个小区，又在一个高中，该死的高二分班，又分到了一起。
方泽凡倒是不关心他妈和司娇妈妈的什么陈年旧账。
他只是单纯的讨厌这丫头。
从小那股骄傲的劲儿，就惹人厌，有什么好得意的，看本大爷不把你踩脚下，踩得粉身碎骨！
方泽凡蹂躏着手里的成绩单，狠狠盯着司娇的后背。
司娇感受到了背后的怨气，她扭过头对上他的眼神。
妈的！！
刚才她口型什么意思？
找死吗？
方泽凡笑出了声，随意往后一靠，一副让她吃不了兜着走的姿态。
后桌的赵睿，猛地推了他一下后背：“别碰老子桌子！”
方泽凡回头一看，因为刚才自己的动作，赵睿的桌子上的画作，扭曲了几分。
方泽凡立刻低头哈腰，讨好地说了句sorry。
在变脸这方面，方泽凡有惊为天人的天赋。
方泽凡的气从不会过夜，一般当场就报。
下课铃声响起，班级所有人都是开始争分夺秒往食堂冲。
方泽凡起身冲刺，路过某个身影，撞了下她的肩膀。
撞得不重但刚好使司娇踉跄了一下，她看到方泽凡回头挑衅看着她，司娇压了下眼角，伸手拽住他。
“跑什么呢，想一周值日变成一个月？”
“靠！”方泽凡突然像是想起什么，止住步子，他咬牙切齿望着那副挑衅变到司娇脸上。
方泽凡和赵睿甩着垃圾桶，一人拿着根烤肠慢悠悠地回教室，一路上招惹了不少目光。
在楼梯处遇到了吃完晚饭刚回来的司娇，徐可然挽着她，正开心地聊着什么。
抬起眸子看到方泽凡的那一刻，司娇突然想起来她作文里写过的那句话，狭路相逢勇者胜。
方泽凡翻了白眼，额前的头发被汗水打湿，带着些许少年的戾气，情绪外扬毫不收敛：“晦气。”
徐可然则不小心对上赵睿漆黑的眸子，随后触电般甩开。
赵睿是寸头，寡淡的单眼皮拉着长长的眼尾，看向别人的时候，总带着些侵略性，让人不自觉畏惧，再加上高中生素有的缺觉，眼底的黑眼圈泛着淡青色，更添了几分桀骜。
徐可然下意识躲在司娇身后，拉了拉她的衣角。
司娇交叉着手臂睨着方泽凡，视线里根本没有赵睿：“怎么了，手下败将。”
她流水的眸子夹杂着挑衅和嘲讽，高傲的气势压过了方泽凡的一米八的身高。
方泽凡压不住心性，是个一点就炸的炮仗：“你跟我耍心眼子，你这个，心机深重的恶毒女人！”
司娇笑出声，淡淡回道：“万年不变的词，你啥时候能精进下词汇？”
方泽凡将垃圾桶摔在司娇面前，又挺身挡住了她的路：“赔我的晚饭。”
司娇微眯着眼，气定自若地看了他一眼，随而露出楚楚可怜的模样，带着些哭腔：“方泽凡，是你违反纪律被罚来值日，为什么反过来怪我！”
这一喊招来了许多目光，包括刘芳的。
司娇从方泽凡身边过去的时候，带着气音低低笑了一声。
徐可然紧跟着她，顶着司娇的气势。
.
高中放学晚，司娇今天又慢吞吞地整理试卷上的错题。
回家时，路上人群稀疏。
小区楼道里，老式地灯泡散着晕黄的光线，显得楼梯破旧了许多，灯罩上也附着斑驳的岁月痕迹。
细碎声音，从楼道间传来。
她脚步轻了几分。
“老爸，你别和那李阿姨跳什么广场舞了，上次被我妈发现受的罪你忘记了？连累我也好几天没打游戏！”方泽凡皱着眉拉着老爸商量。
“人情呀，人情——”方爸也一脸无奈，“你妈那里你帮我再兜着呗。”
“我可不。”方泽凡甩开他爸的手。
“好小子，好儿子，老爸给你买个新电脑。”
方泽凡嘁了一声：“你才做不了主。”
方爸无奈，含含糊糊地说：“零花钱，零花钱…”
“多少？”方泽凡语气都是兴奋。
方爸：“十块？”
“喂狗呢？”
“二十！”
方泽凡：“五十！”
“不行！”
方泽凡扯着嗓子：“老妈！我爸他要去和……唔唔……”
方爸一脸心痛：“行行行……”
正当他们“猥琐”交易时，楼下的声控灯突然亮起来了。
司娇上了拐角楼梯，故意加重了脚步声。
方爸亲切喊：“娇娇回来了。”
司娇礼貌点下头，目光很快对上了方泽凡。
方泽凡一脸唾弃。
他们住的还是老的小区，有六层高，没有电梯，司娇家住在二楼，方泽凡家在三楼。
方爸把钱塞给方泽凡，就慌慌张张下楼了。
方泽凡倒退着上了一个阶梯，没站稳，差点摔倒，整个人贴在了墙上，看着司娇，呆愣了几秒。
这种状态，很像被司娇吓得不可动弹。
司娇吝啬瞥了他一眼，转身开了门。
方泽凡为自己的失手懊恼，没忍住打了自己一下，一下子打住了耳朵，哀嚎着上了楼梯。
“好疼，好疼……”
回到家，方泽凡把成绩单拍在了桌子上。
方妈很快从唠叨他老爸去哪了，转移到了这个成绩单。
方妈立刻喜笑颜开：“可以呀，我的宝，比楼下那家，还多了两分。你早点给妈妈说，妈妈还能给你做顿好的。”
方泽凡故作谦虚：“哎呀，妈妈，小意思，我还有待多多努力。”
方妈捏了捏方泽凡的脸：“我儿子就是厉害。”
方泽凡还憋笑着摆着手：“小事小事。”
方妈：“让那婆娘得意，明天我就把这成绩单甩在她脸上！”
方泽凡立马坐直：“别了老妈，我看司娇还挺难过的，这次算小考，等下次期中你再把成绩甩在她脸上。”
方妈：“儿子还挺谦虚，整得老妈也怪不好意思的。好，下次你把她女儿甩得远远的，我再把成绩单甩在她脸上！”
方泽凡满意地摊在沙发上，零花钱和游戏，嘿嘿，可以兼得。
“儿子，你怎么笑得那么可恶？”方妈疑惑。
方泽凡捏了捏憋僵了的脸：“今天被老师夸得不好意思了。”
楼下。
“比方泽凡多了一分，”司妈语气里满是兴奋，“听见吗，老司，你女儿可是比你长脸多了，你还对那女人低声下气的。”
司爸摁着遥控器，撇着嘴：“你看你说的，我那是邻里间的正常客气，哪有什么低声下气。”
司娇不好意思抿了抿嘴唇：“我看方泽凡还挺难过的，不过考了十一名，还不错的成绩。”
话外里。没我高，一分高也是高。
次日清晨。
方泽凡咬着半块面包，衣领扣子都没扣好，就冲下了楼。
刚下到一半，遇到刚好出来的，已经整理收拾好的司娇。
眼神交流了片刻。
方泽凡立马冲下楼梯，跑在司娇的前面。
学习有时赢不过，方泽凡就会将目光放在歪门邪道。
方泽凡走在路上，叼着面包，把上领的扣子扣好。抬头看到前面熟悉的身影。
靠，抄近路。
等到快到门口，方泽凡已经把司娇甩得远远的。
司娇没兴趣给他玩赛跑游戏。
方泽凡看到门口有检查证件的老师，左找右找都没找到自己的走读证。
咬了咬手指，四处瞥了瞥。
看着一群同学涌进，看似心不在焉地混进去了，装作和旁边同学聊天。
“你衣服不错。”
同学：“这不是校服吗？”
方泽凡余光瞥着检查人员：“挺好看的。”
同学：“你穿的不就是吗。”
“等下！”检查老师喊住。
方泽凡装作没听见，内心有些慌张：“你衣服挺好看的。”
同学：“……”
“别弓腰了，同学到这边，哪个班的，报备一下。”
人群一下子空了，方泽凡在那个圈里异常明显，他笑呵呵：“我吗？呵呵呵，我呀。”
方泽凡直起腰，走向检查老师面前。
老师瞥了他一眼：“还挺高，以后走路要堂堂正正走，弓什么腰，仪态不好看。”
方泽凡立马挺直背：“老师，你说得对，我狠狠记住了，我先走了。”刚迈出一步。
“回来！”
方泽凡无奈，低下头，老老实实站着。
“哪个班的？”
“高二三班……”
此时，司娇举起走读证，示意老师，趾高气扬地走了进去。
方泽凡撇着嘴，按了按想踹出去的腿。
“看什么看！名字！班主任是谁？扣分！”
方泽凡软了下来：“老师，你行行好，放过我吧，我就这一次，别扣分了，求求了——”
“别求我，求你班主任去。”
“别啊，老师。”方泽凡开始拉住检查男老师的胳膊。
“哎呀哎呀，一米八的同学了，你可别恶心我。”
方泽凡眨着眼睛：“老师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