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抚过雕栏，台上烛火猎猎作响，几度熄灭又复燃，如玉的脸庞明暗交替。
席瑾岚端坐于檀木桌边，纤纤素手轻挑，银针掠过火尖，又没入绸缎锦绣。
香炉已燃尽，只余袅袅烟丝盘旋于帘布流苏之上，缥缈似水雾。
在一旁等候已久的丫鬟忧心忡忡地上前一步，将蜡线剪短一截，屋内顿时亮了一个度。
“小姐，天晚了。”她试图劝说。
“不急。”席瑾岚拉出线，借着光细看针脚半晌，淡道，“我那妹妹回了家，自是要备些礼的，琼玉，你来看看，这芙蓉绣得可还好？”
琼玉应道：“小姐的针线活一直是顶尖的。”她犹豫片刻，低声细语，“三小姐昨日回府，二少爷和四小姐都去探望过了，夫人虽不满，可……”
“爹满意便是了。”席瑾岚嘴角微扬，拿起手边的琉璃珠比了比颜色，又串起线来，“我这儿也快好了，等天明了便送过去，身为长姐，也该问候问候。”
“……是。”
席家作为京城四大权贵之一，但凡有点风吹草动便是路人皆知，其一家之主席景安更是当朝户部尚书，旁人虽说不敢惹火烧身，但将些琐事趣闻当成饭后谈资的也不在少数。
而现今长安之内人口相传的便是一件事——席家失踪已久的三小姐被找回来了！
原本这席景安只有两女一男，大小姐和二少爷皆为嫡出，四小姐尚且年幼，是爱妾所生。
传闻席家家主曾倾心于一位胡姬，只是天妒红颜，诞下一女便亡故，那个女婴也被歹人偷走，这么多年始终没有线索，谁曾想如今竟找着了。
昨日街上敲锣打鼓，轿撵成群，席景安亲自在门口等候，接一庶女罢了，却用了如此大的阵仗，实在让人唏嘘。
此事一出，最愤然的当属席瑾岚之母了，只是面子得做足，所有人都在恭喜道贺时，她便是慈母，人一散，她便敛了笑，一眼不多看这便宜女儿。
但这个家到底还是席景安说了算，没人敢怠慢这位横空杀出来的三小姐，就连二少爷席钦叶和四小姐席茯苓也各自前去嘘寒问暖，将礼数尽了个遍。
蜡油混浊，顺着烛身下滑，在盏底凝成一片红湖。
席瑾岚端详着自己绣了半月的披肩，上面的芙蓉栩栩如生，仿若是从布料上长出来的一般，两边的琉璃珠温润无瑕，即使是在这样昏暗的环境下依然可见其光泽细腻。
这本是席瑾岚准备自己留着的，现在倒是刚好派上用场。
她长吁口气，揉了揉发酸的手腕，向琼玉叮嘱道：“帮我收起来，明日合着那些补品一起送去。”
琼玉点点头，小心翼翼地收拾着残料：“四更天了，小姐快些安置吧。”
窗外突然吹入一阵风，带着丝丝凉意，烛火几欲覆灭，屋内暗了又亮。席瑾岚微微眨眼，指腹轻蹭脸颊，她垂眸看着上面的水渍，沉吟道：“下雨了，窗关紧些，边上的那些绣品都收起来，还有刚晒干的药材，免得受潮。”
“是。”琼玉看着窗户附近琳琅满目的绣线丝绸，上前拉下红漆窗，再三确认锁好，“太阳落山时药材便收回来了，小姐放心。”
席瑾岚并未马上起身，只是无意似的询问：“听说我那位妹妹颇会些新奇的医方，进府之前就小有名气？”
“回小姐，奴婢打听过，三小姐之前是靠在东街那边替病人看病过活的，据说医术不错。”琼玉惋惜地摇头，“不过由于太过于冒进，咱们府上没敢请她进府。”
半晌无人接话，独属于深夜的寂静充斥着整个闺房。席瑾岚轻敲桌面，灯花飘坠，转瞬即逝。
随着一声哼笑，带着丝嘲意。
“有点意思。”
一夜无话。
清晨，席瑾岚早早便醒了，洗漱一阵后，琼玉为其梳发，铜镜映着她略显疲惫的凤眸，只能用胭脂增添些红润。
她抹着口脂，问道：“其他人可起了？”
“回小姐，老爷和夫人都在大堂，其余人应该也差不多了。”
“三妹呢？”
“……”琼玉敛眉，“三小姐今早亲自熬了粥送去，老爷很是高兴。”
“哦？倒也孝顺。”
大户人家的少爷小姐哪里用亲自做饭，平日里学些诗书女工，琴棋丹青才是常事，如此行为听起来倒也稀奇。
整理完毕，主仆两人带着东西出了门，刚下过雨的后院带着些泥土的芬芳，她们绕过曲折的小道，转入花木扶疏之处，刚翻新过的奢华豪宅映入眼帘。三三两两的下人候在门口，屋里时不时传来少女银铃般的笑声和男人浑厚的笑语。
“大小姐。”婢女朝她行礼。
席瑾岚颔首，抬步进屋。
此时屋内人不多，除了席景安和其夫人赵静瑜，便是席茯苓和其母，以及昨日才回来的商默识了。
或者，现在该叫席默识。
“爹，娘。”席瑾岚乖顺地微蹲请安，五岁的席茯苓窝在自己娘怀里，甜糯地叫了声“长姐”。
“好，好，坐吧。”席景安向来疼这个女儿，此刻本就心情不错，说话时都没收住笑。
席瑾岚坐在母亲下方的位置，一招手，琼玉立马端着礼盒上前，递给席默识身后的丫鬟。
“这些年三妹在外吃了不少苦，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还望不要嫌弃。”端淑的语气。
听了这话，从她进来开始便没有说话的妹妹顿时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长姐言重了，我感激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嫌弃？”
“喜欢便好。”
席景安对她们姐妹和睦的场景十分满意，摸了摸下巴的胡须，向自己夫人问道：“叶儿为何还没来？如此怠懒，怎能继承我的衣钵？”
赵静瑜扯出一个笑：“老爷多虑了，是叶儿听闻默识喜好钻研医术，特意去寻稀罕物了。”
正说着，仓促的脚步声传来，带着玉佩撞在金属上的叮当声，可见其主人跨步之大。
来人身穿青蓝色的广袖云肩长袍，走到大堂中央拱手行礼：“爹，娘。”少年转向席瑾岚，“长姐。”
“嗯，听说你替你三妹找稀罕物去了？”席景安手指点着把手，不徐不疾道，“是什么东西还要你亲自去？”
“回爹，是我好友收藏了一本药谱，我用去年收到的那块和田玉换了来。”席钦叶让下人拿出来，当着所有人的面送给席默识。
后者道了谢接过来看，翻了两页便觉得索然无味，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转而又带上笑：“多谢二哥，真是好东西。”
这不明显的变化被席瑾岚尽收眼中，她勾起嘴角，小口抿着清茶，苦涩回甘的味道从舌根开始蔓延，她享受地眯起眼，目送自己弟弟归座。
“今天有一件要事，关于东边医馆的。”席家资产不少，店铺更是遍布长安，多数都是在席景安自己名下，但单凭他一人也忙不过来，于是有一部分在交给席钦叶打理。
一般来说，女子不经商，但席瑾岚凭借自身出色的表现也分了两家，这让她在外的名声提高了不少，席景安便也随她去了。
店铺即是立足资本，席景安身为朝廷命官，更是不能缺少银钱，整个席府的正常运转都依赖于这些商业运营，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所有人屏息凝神，等他的下文。
“识儿在那边有些根基，我想把那家医馆试着交给她打理，也好减轻些负担。”席景安似乎没觉得这样的处置有何不妥，毕竟对他而言，这不过只是上百家店铺中的其中一家罢了。
但在其他人看来就完全不是这么回事了。
片刻的沉寂后，赵静瑜率先开口：“老爷，识儿刚回来，对这些怕是还不太了解，不如先学一些相关的流程，也好……”
“这点我考虑过了。”席景安摆摆手，打断了她的话，“岚儿精通药理，刚好合着些经验一起教她，边做边学，也没什么不好。”
“……”没想到还扯上了自己的女儿，赵静瑜一时语塞，还未想好该怎么劝，又听自己夫君问道，“岚儿，你怎么看？”
突然被点名的席瑾岚看母亲一眼，扬起笑：“一切听爹的安排。”
“嗯，岚儿懂事。”他看向席默识，“识儿，你可要认真学，以三个月为期，让为父刮目相看才好。”
闻言，席默识忙起身谢道：“必不负爹所望。”
席瑾岚挑眉，她好像从这句话里听出了……兴奋？还有得意。
罢了。
席钦叶插不上嘴，但见长姐没反对，只好默认了，席茯苓还小，也听不太明白，她娘倒是脸色变了几番，抱着她的手也有些发抖，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女儿的头，像是期许，又像忧虑。
此事过后，一家子又聊了些家长里短的小事，不多时便散了。
席瑾岚刚琢磨着是去自己管理的药店看看，还是先去找席默识聊聊，那人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叫住了她。
“姐姐。”
她脚下一顿，含笑转身：“三妹。”
“我在外时便听闻过姐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连经商也是巾帼不让须眉，店铺的事，还请姐姐多费心。”席默识讨好地眨眨眼，笑却不及眼底，这个表情席瑾岚见多了，倒也不意外。
“妹妹谬赞。”她抿唇微笑，头边下垂的簪珠随风轻晃，“费心说不上，只是一点小建议。”
两人互相吹嘘一番，一起往府外去。
大家闺秀出门一般乘坐轿子，不轻易与人见面，两人同入一架，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三妹在医药方面似乎颇有心得，不如回了府与我商讨商讨？”
席默识正掀起帘子的一角往外看，她撇撇嘴，答非所问：“为什么要避着人？大家长得都一样，又没多个鼻子多个眼睛的。”
席瑾岚端坐于檀木桌边，纤纤素手轻挑，银针掠过火尖，又没入绸缎锦绣。
香炉已燃尽，只余袅袅烟丝盘旋于帘布流苏之上，缥缈似水雾。
在一旁等候已久的丫鬟忧心忡忡地上前一步，将蜡线剪短一截，屋内顿时亮了一个度。
“小姐，天晚了。”她试图劝说。
“不急。”席瑾岚拉出线，借着光细看针脚半晌，淡道，“我那妹妹回了家，自是要备些礼的，琼玉，你来看看，这芙蓉绣得可还好？”
琼玉应道：“小姐的针线活一直是顶尖的。”她犹豫片刻，低声细语，“三小姐昨日回府，二少爷和四小姐都去探望过了，夫人虽不满，可……”
“爹满意便是了。”席瑾岚嘴角微扬，拿起手边的琉璃珠比了比颜色，又串起线来，“我这儿也快好了，等天明了便送过去，身为长姐，也该问候问候。”
“……是。”
席家作为京城四大权贵之一，但凡有点风吹草动便是路人皆知，其一家之主席景安更是当朝户部尚书，旁人虽说不敢惹火烧身，但将些琐事趣闻当成饭后谈资的也不在少数。
而现今长安之内人口相传的便是一件事——席家失踪已久的三小姐被找回来了！
原本这席景安只有两女一男，大小姐和二少爷皆为嫡出，四小姐尚且年幼，是爱妾所生。
传闻席家家主曾倾心于一位胡姬，只是天妒红颜，诞下一女便亡故，那个女婴也被歹人偷走，这么多年始终没有线索，谁曾想如今竟找着了。
昨日街上敲锣打鼓，轿撵成群，席景安亲自在门口等候，接一庶女罢了，却用了如此大的阵仗，实在让人唏嘘。
此事一出，最愤然的当属席瑾岚之母了，只是面子得做足，所有人都在恭喜道贺时，她便是慈母，人一散，她便敛了笑，一眼不多看这便宜女儿。
但这个家到底还是席景安说了算，没人敢怠慢这位横空杀出来的三小姐，就连二少爷席钦叶和四小姐席茯苓也各自前去嘘寒问暖，将礼数尽了个遍。
蜡油混浊，顺着烛身下滑，在盏底凝成一片红湖。
席瑾岚端详着自己绣了半月的披肩，上面的芙蓉栩栩如生，仿若是从布料上长出来的一般，两边的琉璃珠温润无瑕，即使是在这样昏暗的环境下依然可见其光泽细腻。
这本是席瑾岚准备自己留着的，现在倒是刚好派上用场。
她长吁口气，揉了揉发酸的手腕，向琼玉叮嘱道：“帮我收起来，明日合着那些补品一起送去。”
琼玉点点头，小心翼翼地收拾着残料：“四更天了，小姐快些安置吧。”
窗外突然吹入一阵风，带着丝丝凉意，烛火几欲覆灭，屋内暗了又亮。席瑾岚微微眨眼，指腹轻蹭脸颊，她垂眸看着上面的水渍，沉吟道：“下雨了，窗关紧些，边上的那些绣品都收起来，还有刚晒干的药材，免得受潮。”
“是。”琼玉看着窗户附近琳琅满目的绣线丝绸，上前拉下红漆窗，再三确认锁好，“太阳落山时药材便收回来了，小姐放心。”
席瑾岚并未马上起身，只是无意似的询问：“听说我那位妹妹颇会些新奇的医方，进府之前就小有名气？”
“回小姐，奴婢打听过，三小姐之前是靠在东街那边替病人看病过活的，据说医术不错。”琼玉惋惜地摇头，“不过由于太过于冒进，咱们府上没敢请她进府。”
半晌无人接话，独属于深夜的寂静充斥着整个闺房。席瑾岚轻敲桌面，灯花飘坠，转瞬即逝。
随着一声哼笑，带着丝嘲意。
“有点意思。”
一夜无话。
清晨，席瑾岚早早便醒了，洗漱一阵后，琼玉为其梳发，铜镜映着她略显疲惫的凤眸，只能用胭脂增添些红润。
她抹着口脂，问道：“其他人可起了？”
“回小姐，老爷和夫人都在大堂，其余人应该也差不多了。”
“三妹呢？”
“……”琼玉敛眉，“三小姐今早亲自熬了粥送去，老爷很是高兴。”
“哦？倒也孝顺。”
大户人家的少爷小姐哪里用亲自做饭，平日里学些诗书女工，琴棋丹青才是常事，如此行为听起来倒也稀奇。
整理完毕，主仆两人带着东西出了门，刚下过雨的后院带着些泥土的芬芳，她们绕过曲折的小道，转入花木扶疏之处，刚翻新过的奢华豪宅映入眼帘。三三两两的下人候在门口，屋里时不时传来少女银铃般的笑声和男人浑厚的笑语。
“大小姐。”婢女朝她行礼。
席瑾岚颔首，抬步进屋。
此时屋内人不多，除了席景安和其夫人赵静瑜，便是席茯苓和其母，以及昨日才回来的商默识了。
或者，现在该叫席默识。
“爹，娘。”席瑾岚乖顺地微蹲请安，五岁的席茯苓窝在自己娘怀里，甜糯地叫了声“长姐”。
“好，好，坐吧。”席景安向来疼这个女儿，此刻本就心情不错，说话时都没收住笑。
席瑾岚坐在母亲下方的位置，一招手，琼玉立马端着礼盒上前，递给席默识身后的丫鬟。
“这些年三妹在外吃了不少苦，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还望不要嫌弃。”端淑的语气。
听了这话，从她进来开始便没有说话的妹妹顿时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长姐言重了，我感激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嫌弃？”
“喜欢便好。”
席景安对她们姐妹和睦的场景十分满意，摸了摸下巴的胡须，向自己夫人问道：“叶儿为何还没来？如此怠懒，怎能继承我的衣钵？”
赵静瑜扯出一个笑：“老爷多虑了，是叶儿听闻默识喜好钻研医术，特意去寻稀罕物了。”
正说着，仓促的脚步声传来，带着玉佩撞在金属上的叮当声，可见其主人跨步之大。
来人身穿青蓝色的广袖云肩长袍，走到大堂中央拱手行礼：“爹，娘。”少年转向席瑾岚，“长姐。”
“嗯，听说你替你三妹找稀罕物去了？”席景安手指点着把手，不徐不疾道，“是什么东西还要你亲自去？”
“回爹，是我好友收藏了一本药谱，我用去年收到的那块和田玉换了来。”席钦叶让下人拿出来，当着所有人的面送给席默识。
后者道了谢接过来看，翻了两页便觉得索然无味，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转而又带上笑：“多谢二哥，真是好东西。”
这不明显的变化被席瑾岚尽收眼中，她勾起嘴角，小口抿着清茶，苦涩回甘的味道从舌根开始蔓延，她享受地眯起眼，目送自己弟弟归座。
“今天有一件要事，关于东边医馆的。”席家资产不少，店铺更是遍布长安，多数都是在席景安自己名下，但单凭他一人也忙不过来，于是有一部分在交给席钦叶打理。
一般来说，女子不经商，但席瑾岚凭借自身出色的表现也分了两家，这让她在外的名声提高了不少，席景安便也随她去了。
店铺即是立足资本，席景安身为朝廷命官，更是不能缺少银钱，整个席府的正常运转都依赖于这些商业运营，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所有人屏息凝神，等他的下文。
“识儿在那边有些根基，我想把那家医馆试着交给她打理，也好减轻些负担。”席景安似乎没觉得这样的处置有何不妥，毕竟对他而言，这不过只是上百家店铺中的其中一家罢了。
但在其他人看来就完全不是这么回事了。
片刻的沉寂后，赵静瑜率先开口：“老爷，识儿刚回来，对这些怕是还不太了解，不如先学一些相关的流程，也好……”
“这点我考虑过了。”席景安摆摆手，打断了她的话，“岚儿精通药理，刚好合着些经验一起教她，边做边学，也没什么不好。”
“……”没想到还扯上了自己的女儿，赵静瑜一时语塞，还未想好该怎么劝，又听自己夫君问道，“岚儿，你怎么看？”
突然被点名的席瑾岚看母亲一眼，扬起笑：“一切听爹的安排。”
“嗯，岚儿懂事。”他看向席默识，“识儿，你可要认真学，以三个月为期，让为父刮目相看才好。”
闻言，席默识忙起身谢道：“必不负爹所望。”
席瑾岚挑眉，她好像从这句话里听出了……兴奋？还有得意。
罢了。
席钦叶插不上嘴，但见长姐没反对，只好默认了，席茯苓还小，也听不太明白，她娘倒是脸色变了几番，抱着她的手也有些发抖，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女儿的头，像是期许，又像忧虑。
此事过后，一家子又聊了些家长里短的小事，不多时便散了。
席瑾岚刚琢磨着是去自己管理的药店看看，还是先去找席默识聊聊，那人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叫住了她。
“姐姐。”
她脚下一顿，含笑转身：“三妹。”
“我在外时便听闻过姐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连经商也是巾帼不让须眉，店铺的事，还请姐姐多费心。”席默识讨好地眨眨眼，笑却不及眼底，这个表情席瑾岚见多了，倒也不意外。
“妹妹谬赞。”她抿唇微笑，头边下垂的簪珠随风轻晃，“费心说不上，只是一点小建议。”
两人互相吹嘘一番，一起往府外去。
大家闺秀出门一般乘坐轿子，不轻易与人见面，两人同入一架，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三妹在医药方面似乎颇有心得，不如回了府与我商讨商讨？”
席默识正掀起帘子的一角往外看，她撇撇嘴，答非所问：“为什么要避着人？大家长得都一样，又没多个鼻子多个眼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