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瑾岚有些意外，这不是常识吗？大家闺秀怎么能轻易抛头露面？
她字斟句酌道：“我们身份不同，自然要矜持些，否则难免落人口舌，日后婚嫁……”
“真是封……”席默识咋舌，硬生生将接下来的话吞了回去，“算了，想来也是。”
轿子并不算特别稳，左摇右晃，上下颠簸，她看着即使如此仍沉稳端坐的席瑾岚，忍不住轻啧，别过头不再言语。
对于她没说完的话，席瑾岚也不想追问，这位妹妹似乎有什么独到的见解，但大概也不会有多顺耳。
一路畅然，两人没有过多的交谈，正应了那句“话不投机半句多”。等轿子落地，婢女提醒到了，席瑾岚才拿起旁边的面纱斗笠，一边戴一边道：“今时不同往日，既然回来了，便入乡随俗吧。”
席默识不语，只是学着她的样子戴上斗笠，纱帘让她的视线受到了极大的阻碍，不由得又增了一分心烦。
席瑾岚刚下轿，顿时汇集了四周的视线，人们用羡慕和异样的眼光打量着这位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姑娘，她并不在意，倒是席默识低声骂了句什么，竟伸手拉着姐姐就往店里闯。
“在外不可失态……”有些责备的意思。
席默识只摇头，当外面的喧闹完全被下人和门阻隔的时候才松手：“姐姐，别这么循规蹈矩，长时间被那么多人盯着是会出事故的。”
“……”进个门的时间能有多长……
席瑾岚无奈地叹口气，理了理被她捏得皱巴巴的衣袖，转身对点头哈腰的掌柜道：“这个月的账簿给我看看。”
“是，是，早就备好了。”
掌柜一脚踢在旁边小二的屁股上，后者差点没站稳，却仍恭恭敬敬地把手中的簿子递过去，顺便带着一干贵客上了二楼。
进了隔间，小二一走，席默识迫不及待地一把扯下斗笠，靠在椅子上深吸口气，还没呼出气，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命令。
“坐好。”
“……”席默识差点被这口气呛死，她眼神复杂地抬起头，对上一双秋水般波澜不惊的凤眸，细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
她妥协了，慢慢坐直，“不服”两字却差点写脸上。
席瑾岚垂眼，细长的手指轻翻着半旧的书页，另一只手拨打着算盘，啪嗒声不绝于耳。
屋内只有四个人，除去她们便是随身的丫鬟，都站在门口以防外人窥视，席默识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算账，不多时便眼皮打架，手不自觉撑上下巴，困意成倍增长。
风拂额发，交织遮面，有节奏的拍打声极其催眠，不知何处而来的清淡药香更是沁人心脾，紧绷的心弦逐渐放松。
呼吸声逐渐绵长，席瑾岚动作一滞，微蹙眉：“三妹——”
砰！
楼下猛地一声巨响，紧接着便是暴起的喧哗，席默识惊得差点跳起来，顿时清醒了不少。她起身往窗外看，密密麻麻的士兵围在巷子外，个个手持长矛，严阵以待，百姓们或被驱赶，或落荒而逃，中间似乎围着什么人，但这个角度看不见里面。
席瑾岚也走来瞥了一眼，随后便关上窗，阻止了席默识继续往外看的视线。
“别看这些，若是被卷进去便不好办了。”她坐回原位，光滑的双颊被阳光衬得又白了一个度，“来，教你算账，别又睡着了。”
席默识恋恋不舍地挪过去，低声嘀咕：“好好的美人，怎么这么古板……”
席瑾岚只当听不见，一字一句地传授起方法来。
若说她真心实意地想教会这位妹妹些什么，倒也不尽然，只是爹那边至少要能交差，自己教便教了，学不学得会就不关她的事了。
席默识听得有些心不在焉，走了好几次神，但这样的状态没持续多久，因为很快门外便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小二在外面狂敲，嘴里喊着：“大小姐，三小姐，俞将军来查逃犯了，就在楼下！”
琼玉一惊，应下后急步上前拿起斗笠给自家小姐戴上，席默识的丫鬟绿萝也紧随其后。
席瑾岚手上没停，借着纱帘的缝隙继续算着：“这里要注意，很容易算错，还有这一项，不能漏。”
“……”这也太冷静了，席默识心如狂擂，完全听不进去，她还没见过军事上的大人物，更不知道这种检查会不会有危险。
外面的声音逐渐大了起来，似乎在靠近，她终于忍不住了，在席瑾岚的喋喋不休中插嘴道：“姐姐，你不怕吗？”
席瑾岚停了两秒：“怕也没用，做自己的事就好，等他查完自会离开，没做亏心事，便不怕鬼敲门。”
其实她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了，小时候和爹一起出门，不知是谁犯了事，引起了官兵的主意，那时是下午，处理却一直持续到了晚上。
她至今仍记得当时的火光通天，身着胄甲的卫兵成排成列，与铺天盖地的黑暗一同降下极致的压迫感，窒息压抑。
话音刚落，门突然被扣响，薄纱上的黑影密密麻麻，看来人不少。
“打扰了。”
席瑾岚长出口气：“进。”
席默识下意识地贴近姐姐，像未出世的幼猫缩了爪子寻求庇护。
门吱呀一响，被人推开，两边站着全副武装的士兵，从二楼一直沿着楼梯排到一楼。席默识透过纱布看见一个黑衣紧袖中袍、扎着高马尾的男人迈了进来，看不清面容，只能看到修长挺拔的身姿。
几个士兵跟在他后面进了门，开始在房内四处翻。
席瑾岚漠然地看着这一切，感觉抓着自己衣服的手又紧了些，她安抚地拍拍妹妹的手背，始终目不斜视地看着账本，没分一个眼神给来人。
几分钟后，士兵回到男人身边，低声说了句什么便退回了队伍。
男人顿了顿，朝她们拱手行礼：“多谢配合。”刚才在门外没听清，如今听来倒像是偏向成熟的少年，较为磁性的声音稚气未脱尽。
知道这间屋子的人身份不简单，他也不多留，说完便带着人退了出去。
席默识松了口气，一低头才发现席瑾岚的衣袖已经被自己拽得不成样子了，她有些尴尬地慢慢松开手，忽地想起什么，又伸手轻轻地替她拍平褶皱。
天不知什么时候阴了下来，阳光消失殆尽，窗外的枝叶也有些摇曳，似乎是昨晚那场雨还未下尽，连空气都显得有些潮湿。
“罢了，今天就到这里，先回去吧。”外面的声音似乎已经彻底远去，席瑾岚合上账簿，心道真是出师不利，一出门就遇到这种事。
席默识应下，乖乖地跟着下楼。
将账簿还给掌柜，两人再次出门上轿，可能是因为天气缘故，这次街上没什么人了。行到半路，突然飘起了雨丝。
席默识探头看着抬轿人在风雨中疾行，转头问：“他们这么淋雨没事吗？”
席瑾岚正闭目养神，闻言睁开眼，像看什么新事物一样看她：“这些事哪里顾得上来？回府后自有姜汤分给他们。”
“……”少女再次回头看向窗外，自言自语道，“人人平等不好吗……”
平等？席瑾岚觉得好笑：“若是平等，你便不在轿子上了。”
席默识像没听到，自顾自地出着神，冰凉的雨线落在她脸上，随行的绿萝撑着伞，急得不行，好说歹说才让她把头缩回去。
回到席府，席瑾岚让下人去通报一声自己和妹妹回来的消息，随后便与席默识兵分两路，各自回屋。
刚到房门口，雨突然大了，瓢泼的大雨几乎让人一米之外便看不清路，砸在地上的水泡一个接一个，破裂时又溅出更细小的水花。
琼玉收了伞，关上门后见小姐站在窗旁看什么，忙上前道：“小姐，此次出行怕是受了寒，还是先去沐浴暖暖身子吧。”
席瑾岚摇头，手指轻抚打湿的绣帕，这还是个半成品。
随着她的动作，琼玉也发现了不对，抬头看去，窗户果然没关，而且这帕子不应该在这儿。
“奇怪，我昨晚明明收起来了，窗户也是关上的才对。”她左右看看，却没见着其它绣品，当视线再次落在那条帕子上时，琼玉突然一阵后怕，“小姐，咱们屋里刚才是不是有人？！”
席瑾岚看着手上带着泥土的残雨，认同了这个说法：“有谁踩过这个桌子——琼玉，去看看放绣品的柜子。”
“是。”
等候的过程中，她拿起绣帕轻嗅，极淡的茶香……
由于常接触药物的关系，她的绣品一般带着一股淡淡的药香，不应该沾上茶叶的气息才对。
“小姐，柜子是乱的，还有水。”琼玉快步赶了回来，急道，“那歹人怕是躲柜子里了，不小心带出了这条帕子，翻窗的时候掉下来的。”
席瑾岚神色微凝：“差人去告诉爹，然后把我的绣品清点一遍，去。”
“是，小姐。”
琼玉刚出去，门立刻就被敲响了，软糯的声音叫道：“长姐，茯苓得到了个好东西，长姐快看。”
席瑾岚愣了愣，走到门口拉开门，一低头，披着貂毛宽巾的席茯苓正睁着圆圆的杏眼巴巴地看着她，身后的丫鬟解释道：“姨娘在夫人那儿，四小姐非要出来玩，刚才奴婢去取伞，转个身的功夫就……”
“……”席瑾岚俯身摸摸妹妹的头，轻声问，“是什么东西？谁给的？”
小丫头甜甜地笑起来，伸出肉嘟嘟的小手，掌心里躺着一块残玉，白绿交融，中间还透着一点红，若非摔碎了，怕是价值连城。
“不是谁给的，是茯苓刚才捡的。”她像邀功一样期待地看着姐姐，小小的梨涡盛满笑意。
席瑾岚拿起残玉，放在鼻前闻了闻，眼睫微颤，转而笑道：“茯苓真厉害，但是碎了的玉不吉利，下次不要乱捡，好不好？”
茯苓眨巴眨巴大眼睛，似懂非懂：“好。”
阵阵凉风袭来，檐上的风铎叮当作响，清脆悦耳。
少女攥紧玉石，示意丫鬟先带妹妹回去，等目送两人走远，琼玉也回来了，她道已经将消息传了过去，只是老爷在议事，一时半会儿怕是没空。
席瑾岚将残玉放在桌上，道：“这是茯苓捡到的，和那绣帕上一样，都有茶香。”
她字斟句酌道：“我们身份不同，自然要矜持些，否则难免落人口舌，日后婚嫁……”
“真是封……”席默识咋舌，硬生生将接下来的话吞了回去，“算了，想来也是。”
轿子并不算特别稳，左摇右晃，上下颠簸，她看着即使如此仍沉稳端坐的席瑾岚，忍不住轻啧，别过头不再言语。
对于她没说完的话，席瑾岚也不想追问，这位妹妹似乎有什么独到的见解，但大概也不会有多顺耳。
一路畅然，两人没有过多的交谈，正应了那句“话不投机半句多”。等轿子落地，婢女提醒到了，席瑾岚才拿起旁边的面纱斗笠，一边戴一边道：“今时不同往日，既然回来了，便入乡随俗吧。”
席默识不语，只是学着她的样子戴上斗笠，纱帘让她的视线受到了极大的阻碍，不由得又增了一分心烦。
席瑾岚刚下轿，顿时汇集了四周的视线，人们用羡慕和异样的眼光打量着这位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姑娘，她并不在意，倒是席默识低声骂了句什么，竟伸手拉着姐姐就往店里闯。
“在外不可失态……”有些责备的意思。
席默识只摇头，当外面的喧闹完全被下人和门阻隔的时候才松手：“姐姐，别这么循规蹈矩，长时间被那么多人盯着是会出事故的。”
“……”进个门的时间能有多长……
席瑾岚无奈地叹口气，理了理被她捏得皱巴巴的衣袖，转身对点头哈腰的掌柜道：“这个月的账簿给我看看。”
“是，是，早就备好了。”
掌柜一脚踢在旁边小二的屁股上，后者差点没站稳，却仍恭恭敬敬地把手中的簿子递过去，顺便带着一干贵客上了二楼。
进了隔间，小二一走，席默识迫不及待地一把扯下斗笠，靠在椅子上深吸口气，还没呼出气，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命令。
“坐好。”
“……”席默识差点被这口气呛死，她眼神复杂地抬起头，对上一双秋水般波澜不惊的凤眸，细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
她妥协了，慢慢坐直，“不服”两字却差点写脸上。
席瑾岚垂眼，细长的手指轻翻着半旧的书页，另一只手拨打着算盘，啪嗒声不绝于耳。
屋内只有四个人，除去她们便是随身的丫鬟，都站在门口以防外人窥视，席默识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算账，不多时便眼皮打架，手不自觉撑上下巴，困意成倍增长。
风拂额发，交织遮面，有节奏的拍打声极其催眠，不知何处而来的清淡药香更是沁人心脾，紧绷的心弦逐渐放松。
呼吸声逐渐绵长，席瑾岚动作一滞，微蹙眉：“三妹——”
砰！
楼下猛地一声巨响，紧接着便是暴起的喧哗，席默识惊得差点跳起来，顿时清醒了不少。她起身往窗外看，密密麻麻的士兵围在巷子外，个个手持长矛，严阵以待，百姓们或被驱赶，或落荒而逃，中间似乎围着什么人，但这个角度看不见里面。
席瑾岚也走来瞥了一眼，随后便关上窗，阻止了席默识继续往外看的视线。
“别看这些，若是被卷进去便不好办了。”她坐回原位，光滑的双颊被阳光衬得又白了一个度，“来，教你算账，别又睡着了。”
席默识恋恋不舍地挪过去，低声嘀咕：“好好的美人，怎么这么古板……”
席瑾岚只当听不见，一字一句地传授起方法来。
若说她真心实意地想教会这位妹妹些什么，倒也不尽然，只是爹那边至少要能交差，自己教便教了，学不学得会就不关她的事了。
席默识听得有些心不在焉，走了好几次神，但这样的状态没持续多久，因为很快门外便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小二在外面狂敲，嘴里喊着：“大小姐，三小姐，俞将军来查逃犯了，就在楼下！”
琼玉一惊，应下后急步上前拿起斗笠给自家小姐戴上，席默识的丫鬟绿萝也紧随其后。
席瑾岚手上没停，借着纱帘的缝隙继续算着：“这里要注意，很容易算错，还有这一项，不能漏。”
“……”这也太冷静了，席默识心如狂擂，完全听不进去，她还没见过军事上的大人物，更不知道这种检查会不会有危险。
外面的声音逐渐大了起来，似乎在靠近，她终于忍不住了，在席瑾岚的喋喋不休中插嘴道：“姐姐，你不怕吗？”
席瑾岚停了两秒：“怕也没用，做自己的事就好，等他查完自会离开，没做亏心事，便不怕鬼敲门。”
其实她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了，小时候和爹一起出门，不知是谁犯了事，引起了官兵的主意，那时是下午，处理却一直持续到了晚上。
她至今仍记得当时的火光通天，身着胄甲的卫兵成排成列，与铺天盖地的黑暗一同降下极致的压迫感，窒息压抑。
话音刚落，门突然被扣响，薄纱上的黑影密密麻麻，看来人不少。
“打扰了。”
席瑾岚长出口气：“进。”
席默识下意识地贴近姐姐，像未出世的幼猫缩了爪子寻求庇护。
门吱呀一响，被人推开，两边站着全副武装的士兵，从二楼一直沿着楼梯排到一楼。席默识透过纱布看见一个黑衣紧袖中袍、扎着高马尾的男人迈了进来，看不清面容，只能看到修长挺拔的身姿。
几个士兵跟在他后面进了门，开始在房内四处翻。
席瑾岚漠然地看着这一切，感觉抓着自己衣服的手又紧了些，她安抚地拍拍妹妹的手背，始终目不斜视地看着账本，没分一个眼神给来人。
几分钟后，士兵回到男人身边，低声说了句什么便退回了队伍。
男人顿了顿，朝她们拱手行礼：“多谢配合。”刚才在门外没听清，如今听来倒像是偏向成熟的少年，较为磁性的声音稚气未脱尽。
知道这间屋子的人身份不简单，他也不多留，说完便带着人退了出去。
席默识松了口气，一低头才发现席瑾岚的衣袖已经被自己拽得不成样子了，她有些尴尬地慢慢松开手，忽地想起什么，又伸手轻轻地替她拍平褶皱。
天不知什么时候阴了下来，阳光消失殆尽，窗外的枝叶也有些摇曳，似乎是昨晚那场雨还未下尽，连空气都显得有些潮湿。
“罢了，今天就到这里，先回去吧。”外面的声音似乎已经彻底远去，席瑾岚合上账簿，心道真是出师不利，一出门就遇到这种事。
席默识应下，乖乖地跟着下楼。
将账簿还给掌柜，两人再次出门上轿，可能是因为天气缘故，这次街上没什么人了。行到半路，突然飘起了雨丝。
席默识探头看着抬轿人在风雨中疾行，转头问：“他们这么淋雨没事吗？”
席瑾岚正闭目养神，闻言睁开眼，像看什么新事物一样看她：“这些事哪里顾得上来？回府后自有姜汤分给他们。”
“……”少女再次回头看向窗外，自言自语道，“人人平等不好吗……”
平等？席瑾岚觉得好笑：“若是平等，你便不在轿子上了。”
席默识像没听到，自顾自地出着神，冰凉的雨线落在她脸上，随行的绿萝撑着伞，急得不行，好说歹说才让她把头缩回去。
回到席府，席瑾岚让下人去通报一声自己和妹妹回来的消息，随后便与席默识兵分两路，各自回屋。
刚到房门口，雨突然大了，瓢泼的大雨几乎让人一米之外便看不清路，砸在地上的水泡一个接一个，破裂时又溅出更细小的水花。
琼玉收了伞，关上门后见小姐站在窗旁看什么，忙上前道：“小姐，此次出行怕是受了寒，还是先去沐浴暖暖身子吧。”
席瑾岚摇头，手指轻抚打湿的绣帕，这还是个半成品。
随着她的动作，琼玉也发现了不对，抬头看去，窗户果然没关，而且这帕子不应该在这儿。
“奇怪，我昨晚明明收起来了，窗户也是关上的才对。”她左右看看，却没见着其它绣品，当视线再次落在那条帕子上时，琼玉突然一阵后怕，“小姐，咱们屋里刚才是不是有人？！”
席瑾岚看着手上带着泥土的残雨，认同了这个说法：“有谁踩过这个桌子——琼玉，去看看放绣品的柜子。”
“是。”
等候的过程中，她拿起绣帕轻嗅，极淡的茶香……
由于常接触药物的关系，她的绣品一般带着一股淡淡的药香，不应该沾上茶叶的气息才对。
“小姐，柜子是乱的，还有水。”琼玉快步赶了回来，急道，“那歹人怕是躲柜子里了，不小心带出了这条帕子，翻窗的时候掉下来的。”
席瑾岚神色微凝：“差人去告诉爹，然后把我的绣品清点一遍，去。”
“是，小姐。”
琼玉刚出去，门立刻就被敲响了，软糯的声音叫道：“长姐，茯苓得到了个好东西，长姐快看。”
席瑾岚愣了愣，走到门口拉开门，一低头，披着貂毛宽巾的席茯苓正睁着圆圆的杏眼巴巴地看着她，身后的丫鬟解释道：“姨娘在夫人那儿，四小姐非要出来玩，刚才奴婢去取伞，转个身的功夫就……”
“……”席瑾岚俯身摸摸妹妹的头，轻声问，“是什么东西？谁给的？”
小丫头甜甜地笑起来，伸出肉嘟嘟的小手，掌心里躺着一块残玉，白绿交融，中间还透着一点红，若非摔碎了，怕是价值连城。
“不是谁给的，是茯苓刚才捡的。”她像邀功一样期待地看着姐姐，小小的梨涡盛满笑意。
席瑾岚拿起残玉，放在鼻前闻了闻，眼睫微颤，转而笑道：“茯苓真厉害，但是碎了的玉不吉利，下次不要乱捡，好不好？”
茯苓眨巴眨巴大眼睛，似懂非懂：“好。”
阵阵凉风袭来，檐上的风铎叮当作响，清脆悦耳。
少女攥紧玉石，示意丫鬟先带妹妹回去，等目送两人走远，琼玉也回来了，她道已经将消息传了过去，只是老爷在议事，一时半会儿怕是没空。
席瑾岚将残玉放在桌上，道：“这是茯苓捡到的，和那绣帕上一样，都有茶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