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晌午刚过，下过一场雨，湖面暮霭如烟。
湖心八角亭挂了八面薄纱，防蚊的药包在亭内软榻边放了一圈，空气中凉凉的薄荷味驱散夏日江南雨后特有的闷热。
亭内软榻之上，华挽月正闭眼假寐，身边只留了个小丫头在她身边扇动着蒲扇。
丫鬟黛衣沿着栈桥一路小跑进了纱帐，急道：“小姐，方公子他又来了！这次用的理由是找小公子读书，正朝着小公子房里去呢！”
华挽月眼睛都没睁开，声音轻轻柔柔，“拦住他，轰出去。”
黛衣为难，“可他是知府家的公子啊，若他被赶出华府的事传出去，外面的又会议论大小姐了……”
“如今的议论还少吗？”华挽月昨夜没睡好，这会儿有点脑仁儿疼，抬手揉太阳穴，“去叫温大和你一起，方文竹是个外强中干的，若是不走，就让温大吓一吓他。”
“是。”
黛衣脚步匆匆说地离开，华挽月身边的丫头小绵看着她张了张嘴，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说什么，又重新跟个装饰似的安静下来。
“想去找小公子？”
华挽月冷不丁出声，小绵吓得扇子抖了下，怯怯弱弱地道，“奴婢不敢。”
华挽月缓缓睁了眼。
她一身简单的浅红挑丝锦缎长衣，领口睡的散乱，乌黑长发在侧颈随意梳成一个抓髻，散落的青丝垂坠于颈窝锁骨，衬得柔美的面庞多了鲜妍蛊惑。
她坐起身，天然绯珠串耳铛随着她的动作滑落发丝间，懒散地活动了下肩膀，“想去就去。”
“奴婢真的没有。”小绵脸红，“只是想起上午出去给小姐买糕点，听见外面有人议论说夫人老爷下个月就要把您送给方公子做妾。”
“嗯，挺有趣。”华挽月仍是柔和的语调。
小绵那点儿提起小公子的羞赧立刻灰飞烟灭，尖着嗓子道，“小姐！他们如此编排你，您还笑得出来！女子名声没了，就算知府没逼婚成功，以后扬州城还有谁家敢让小姐过门。”
华挽月温柔地笑着看她，“瞧瞧，我家小绵儿长大了，都敢训斥起小姐了。”
“小姐~”小绵娇嗔着放下扇子，“新知府不是好惹的，您得当回事儿啊！”
华挽月摸摸她的小脸蛋，“我知道，我已经有办法了。”
华家三代从商，成立的华氏商行在江南地界是数一的龙头老大，积累的资本足够支撑她择一门合适的亲事，就算是找个上门婿或终身不嫁也未尝不可。
但最近和她家有交情的老知府卸任，新上任的知府大人对华氏商行频频出手，像只野狼似的伺机而动，随时想把华家吞进肚里去。
“恰巧”知府家的公子方文竹在街上对华挽月惊鸿一瞥、一见钟情，自那以后日日登门拜见，用尽各种借口，只想求再见华挽月一面。
他们的计策很成功。
在华挽月连方文竹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的时候，扬州城的所有人都已经知道，华氏商行的大小姐是知府家大公子方文竹未来的贵妾。
为什么是妾呢？
因为大郦朝重农抑商，就算华家再有钱，也是士农工商里最低贱的商户，更何况方家是京城世家的旁支，做个贵妾已经很抬举华挽月了。
知府和知府儿子，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逼迫华家要么交出产业要么奉献女儿。
事实上无论华家选哪一个，华挽月在扬州的名声都已经臭了。不可能有人家敢和知府作对，敢对华挽月求娶。
也正因如此，小绵根本不相信华挽月说已经有了办法，焦虑道：“小姐，你求求老爷吧，不能让你嫁给方公子。”
华挽月秀眉微挑，“为何？按理说嫁入知府，就算做妾，不也是我们华家高攀了吗？”
“当然是小姐不愿意，还有……”小绵的面色凝重几分，“知府过于猛进了，奴婢总觉得不对劲。”
华挽月没想到还未及笄的小丫头竟能想到这一层，颇感意外，“不愧是敢暗恋我弟弟的丫头，聪明。”
小绵烧水壶似的叫起来，“小姐！我没有！”
“好，没有没有。”华挽月不再逗她，脸上笑意淡了些，“你说的对，他们过于冒进，定是别有所图。”
图什么？
钱呗。
都说强龙不压地头蛇。
可新知府上任还没两个月，便对华氏商行这个地头蛇施压，足以见得他背后的靠山有多强大。
知府公子又恰在此时给了华家一个台阶，简直是在明明白白地通知华家，这门婚事不应也得应。
在华挽月看来，就算华家应了，以嫁妆之名向知府献上钱财无数，之后也不见得太平——他们若是寻个借口直接把华家屠尽，以华挽月之手接手整个华氏商行，也不是不可能。
华家父母虽然有防备心，但常年身居高位，被底下人捧惯了，可能觉得知府不会这么大胆。
但华挽月却习惯先思考所有事的最坏结果。
而她的解决办法也很简单——知府拿权势来压华家，她就找个权势更大的压回去。
巧的是，这个月楚王世子来了扬州。
左右是做妾，做世家旁支的妾，哪有做王爵世子的妾来的有排面。
想到楚王世子，华挽月眼底多了几分满意。
别的不说，至少楚王世子的模样她是看过的。
虽然是个光头，但也是个足以媲美前世大厂3D建模的绝美光头，对着那样一张脸，是以后两人生气都要扇自己耳光的程度，若真能得手，后半辈子的眼福就有了。
华挽月问：“大后日世子在猎场开设法会，我和小公子的衣服准备好了吗？”
小绵似是明白了什么，贴心道：“小姐放心，特意选的上好棉布，夫人那边也去提醒了。”
商户不可穿丝绸，虽说如今管的不太严，但毕竟是去见世子，在这些小细节方面还是得注意。
“做得好，就奖励你去小公子的院子，把温大叫回来。”
小绵嘴上说着“小姐真坏”，实际跑出去时雀跃得都快蹦起来。
华挽月敛了习惯性的温柔笑意，向来柔美娇俏的眉眼此时竟变得清冷如雪，周身多了冷冽的气质。
她抱起旁边的琵琶，不紧不慢奏出一曲春江花月夜。
楚王世子，姓李，名随昱，字上雅，号无戒慧士，自有好佛法，三岁默经五岁入寺，十岁才回到楚王府，而后也经常到寺庙小住。
他是楚王独子，对佛法堪称痴迷，清心寡欲的名声从京城传到了江南。
楚王夫妻满京城给他找媳妇都没找到，闹到了圣上面前，他直接把自己头发剃了要就地皈依，吓得楚王夫妻再也不敢逼他。
就是这样一个人，来了扬州之后包了猎场，请来普灵寺的和尚，为猎场里丢了性命的野物们超度。
若是以前，华挽月定要事不关己地嘲笑一声“圣母，有病”。
但如今，这位对野味都抱有惋惜之心的天真蠢萌的世子，却是华挽月的救命稻草，是如今扬州唯一能在权势上压过知府的人。
华挽月特意让温大到京城打听过楚王爷和楚王妃的为人如何。
楚王爷从未有过侍妾通房，年轻时在战场上战功赫赫，早早上交了兵权远离权利纷争，一身旧疾在京疗养。楚王妃亲身照顾多年，两人感情深厚，美名在外。
一对恩爱夫妻、一个痴迷佛法的天真世子，简直是顶配的婆家。
京城不乏世家想要把女儿嫁到楚王府，可偏偏楚王世子丝毫不松口。直至楚王世子当着皇帝把头发剃了，京城家的女儿们才消停下来。
她们消停是因为她们有退路，京城有大把的好男儿让任她们挑选，华挽月可没有。
不嫁世子，她极可能落得家破人亡，她赌不起。
所以华挽月必须要嫁给世子。
她一不求正妻之位，二不图真心真爱，只是想进王府大门，侧室妾室都行。
猎场法会，就是她计划的第一步。
她要在这里与世子结识，给他留下印象。
接下来他们将频繁相遇，先当朋友再当妹，最后变成小宝贝。
楚王世子越喜欢她，她以后的日子就越舒坦。
若他真的郎心似铁，那华挽月也不介意狠一点，上些硬手段。
好日子都是自己争来的，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温大很快回来，华挽月本想和他商量猎场之事，还没开口，温大就道：“老爷回来了，刚好碰见方公子，两人现在还在谈话。”
琴弦发出一声凄厉的怪叫，应声而断。
华挽月轻轻吁一口气，“看来我爹顶不住了。”
温大没有出声。
华挽月放下琵琶，从几案下拿出一张画着猎场场地图的纸，“不管他们，计划照常。”
猎场法会这日很快就到了。
华挽月今日穿了一身鹅黄半袖花边襦裙，裙摆特意改短了些，方便在猎场活动。
她弟弟华逐辰的衣裳也是她挑的，鸭卵青净面直裰，衬得小正太面如冠玉，可爱又正经。
姐弟俩跟着华老爷华夫人下了马车，停车处已经到处都是香车宝马，各家的小厮或提或搬着各种野物，野兔野鸡最常见，一些大手笔的甚至有野鹿野狼。
猎场空地处已经扎好了数十遮阳营帐，一大群灰袍和尚盘腿坐在中央最大的营帐下，双手合十，闭眼休息。
猎场的人接过华家准备放生的兔子带走，一位侍女带又来将华家人到安排好的帐子。
侍女恭敬道：“法会半个时辰后开始，先由高僧讲经，再进行超度，最后举行放生仪式。各位自便。”
华家的位置是商户之首，但离中心的世子位置还是很远，中间有不少当官的或地主之类。
华逐辰一落坐就朝着华挽月侧过来，偷偷摸摸从袖子里摸出一只珍珠发钗塞给她，“别让娘看见，不然又要唠叨我。”
华挽月喜欢天然海水珍珠，全扬州城都知道，每每谁家新店有了珍珠饰品，总是第一个送到她这里来。
华逐辰攒了三个月的零花钱，才让人在外地找了件模样新奇的给她带回来。
华挽月借着弟弟的身影遮挡，好好打量了发钗，眼中满是惊喜，“谢谢阿辰，我很喜欢。”
华逐辰笑嘻嘻地挠了挠脑袋，一转头，就看见华夫人在不停地张望，眼神明显是在向中央瞟。
华逐辰问：“娘，你在看什么？”
“知府家的大公子……在那！”华夫人眼睛一亮，“他之前来拜访你们都不让我见，我还以为是个丑的，这不是模样还不错吗，也不知道学识如何。”
她用胳膊肘怼了华逐辰一下，“你去帮你姐姐试试。”
华逐辰脸色沉下来，“我不去，我不准你把姐姐嫁给他。”
湖心八角亭挂了八面薄纱，防蚊的药包在亭内软榻边放了一圈，空气中凉凉的薄荷味驱散夏日江南雨后特有的闷热。
亭内软榻之上，华挽月正闭眼假寐，身边只留了个小丫头在她身边扇动着蒲扇。
丫鬟黛衣沿着栈桥一路小跑进了纱帐，急道：“小姐，方公子他又来了！这次用的理由是找小公子读书，正朝着小公子房里去呢！”
华挽月眼睛都没睁开，声音轻轻柔柔，“拦住他，轰出去。”
黛衣为难，“可他是知府家的公子啊，若他被赶出华府的事传出去，外面的又会议论大小姐了……”
“如今的议论还少吗？”华挽月昨夜没睡好，这会儿有点脑仁儿疼，抬手揉太阳穴，“去叫温大和你一起，方文竹是个外强中干的，若是不走，就让温大吓一吓他。”
“是。”
黛衣脚步匆匆说地离开，华挽月身边的丫头小绵看着她张了张嘴，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说什么，又重新跟个装饰似的安静下来。
“想去找小公子？”
华挽月冷不丁出声，小绵吓得扇子抖了下，怯怯弱弱地道，“奴婢不敢。”
华挽月缓缓睁了眼。
她一身简单的浅红挑丝锦缎长衣，领口睡的散乱，乌黑长发在侧颈随意梳成一个抓髻，散落的青丝垂坠于颈窝锁骨，衬得柔美的面庞多了鲜妍蛊惑。
她坐起身，天然绯珠串耳铛随着她的动作滑落发丝间，懒散地活动了下肩膀，“想去就去。”
“奴婢真的没有。”小绵脸红，“只是想起上午出去给小姐买糕点，听见外面有人议论说夫人老爷下个月就要把您送给方公子做妾。”
“嗯，挺有趣。”华挽月仍是柔和的语调。
小绵那点儿提起小公子的羞赧立刻灰飞烟灭，尖着嗓子道，“小姐！他们如此编排你，您还笑得出来！女子名声没了，就算知府没逼婚成功，以后扬州城还有谁家敢让小姐过门。”
华挽月温柔地笑着看她，“瞧瞧，我家小绵儿长大了，都敢训斥起小姐了。”
“小姐~”小绵娇嗔着放下扇子，“新知府不是好惹的，您得当回事儿啊！”
华挽月摸摸她的小脸蛋，“我知道，我已经有办法了。”
华家三代从商，成立的华氏商行在江南地界是数一的龙头老大，积累的资本足够支撑她择一门合适的亲事，就算是找个上门婿或终身不嫁也未尝不可。
但最近和她家有交情的老知府卸任，新上任的知府大人对华氏商行频频出手，像只野狼似的伺机而动，随时想把华家吞进肚里去。
“恰巧”知府家的公子方文竹在街上对华挽月惊鸿一瞥、一见钟情，自那以后日日登门拜见，用尽各种借口，只想求再见华挽月一面。
他们的计策很成功。
在华挽月连方文竹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的时候，扬州城的所有人都已经知道，华氏商行的大小姐是知府家大公子方文竹未来的贵妾。
为什么是妾呢？
因为大郦朝重农抑商，就算华家再有钱，也是士农工商里最低贱的商户，更何况方家是京城世家的旁支，做个贵妾已经很抬举华挽月了。
知府和知府儿子，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逼迫华家要么交出产业要么奉献女儿。
事实上无论华家选哪一个，华挽月在扬州的名声都已经臭了。不可能有人家敢和知府作对，敢对华挽月求娶。
也正因如此，小绵根本不相信华挽月说已经有了办法，焦虑道：“小姐，你求求老爷吧，不能让你嫁给方公子。”
华挽月秀眉微挑，“为何？按理说嫁入知府，就算做妾，不也是我们华家高攀了吗？”
“当然是小姐不愿意，还有……”小绵的面色凝重几分，“知府过于猛进了，奴婢总觉得不对劲。”
华挽月没想到还未及笄的小丫头竟能想到这一层，颇感意外，“不愧是敢暗恋我弟弟的丫头，聪明。”
小绵烧水壶似的叫起来，“小姐！我没有！”
“好，没有没有。”华挽月不再逗她，脸上笑意淡了些，“你说的对，他们过于冒进，定是别有所图。”
图什么？
钱呗。
都说强龙不压地头蛇。
可新知府上任还没两个月，便对华氏商行这个地头蛇施压，足以见得他背后的靠山有多强大。
知府公子又恰在此时给了华家一个台阶，简直是在明明白白地通知华家，这门婚事不应也得应。
在华挽月看来，就算华家应了，以嫁妆之名向知府献上钱财无数，之后也不见得太平——他们若是寻个借口直接把华家屠尽，以华挽月之手接手整个华氏商行，也不是不可能。
华家父母虽然有防备心，但常年身居高位，被底下人捧惯了，可能觉得知府不会这么大胆。
但华挽月却习惯先思考所有事的最坏结果。
而她的解决办法也很简单——知府拿权势来压华家，她就找个权势更大的压回去。
巧的是，这个月楚王世子来了扬州。
左右是做妾，做世家旁支的妾，哪有做王爵世子的妾来的有排面。
想到楚王世子，华挽月眼底多了几分满意。
别的不说，至少楚王世子的模样她是看过的。
虽然是个光头，但也是个足以媲美前世大厂3D建模的绝美光头，对着那样一张脸，是以后两人生气都要扇自己耳光的程度，若真能得手，后半辈子的眼福就有了。
华挽月问：“大后日世子在猎场开设法会，我和小公子的衣服准备好了吗？”
小绵似是明白了什么，贴心道：“小姐放心，特意选的上好棉布，夫人那边也去提醒了。”
商户不可穿丝绸，虽说如今管的不太严，但毕竟是去见世子，在这些小细节方面还是得注意。
“做得好，就奖励你去小公子的院子，把温大叫回来。”
小绵嘴上说着“小姐真坏”，实际跑出去时雀跃得都快蹦起来。
华挽月敛了习惯性的温柔笑意，向来柔美娇俏的眉眼此时竟变得清冷如雪，周身多了冷冽的气质。
她抱起旁边的琵琶，不紧不慢奏出一曲春江花月夜。
楚王世子，姓李，名随昱，字上雅，号无戒慧士，自有好佛法，三岁默经五岁入寺，十岁才回到楚王府，而后也经常到寺庙小住。
他是楚王独子，对佛法堪称痴迷，清心寡欲的名声从京城传到了江南。
楚王夫妻满京城给他找媳妇都没找到，闹到了圣上面前，他直接把自己头发剃了要就地皈依，吓得楚王夫妻再也不敢逼他。
就是这样一个人，来了扬州之后包了猎场，请来普灵寺的和尚，为猎场里丢了性命的野物们超度。
若是以前，华挽月定要事不关己地嘲笑一声“圣母，有病”。
但如今，这位对野味都抱有惋惜之心的天真蠢萌的世子，却是华挽月的救命稻草，是如今扬州唯一能在权势上压过知府的人。
华挽月特意让温大到京城打听过楚王爷和楚王妃的为人如何。
楚王爷从未有过侍妾通房，年轻时在战场上战功赫赫，早早上交了兵权远离权利纷争，一身旧疾在京疗养。楚王妃亲身照顾多年，两人感情深厚，美名在外。
一对恩爱夫妻、一个痴迷佛法的天真世子，简直是顶配的婆家。
京城不乏世家想要把女儿嫁到楚王府，可偏偏楚王世子丝毫不松口。直至楚王世子当着皇帝把头发剃了，京城家的女儿们才消停下来。
她们消停是因为她们有退路，京城有大把的好男儿让任她们挑选，华挽月可没有。
不嫁世子，她极可能落得家破人亡，她赌不起。
所以华挽月必须要嫁给世子。
她一不求正妻之位，二不图真心真爱，只是想进王府大门，侧室妾室都行。
猎场法会，就是她计划的第一步。
她要在这里与世子结识，给他留下印象。
接下来他们将频繁相遇，先当朋友再当妹，最后变成小宝贝。
楚王世子越喜欢她，她以后的日子就越舒坦。
若他真的郎心似铁，那华挽月也不介意狠一点，上些硬手段。
好日子都是自己争来的，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温大很快回来，华挽月本想和他商量猎场之事，还没开口，温大就道：“老爷回来了，刚好碰见方公子，两人现在还在谈话。”
琴弦发出一声凄厉的怪叫，应声而断。
华挽月轻轻吁一口气，“看来我爹顶不住了。”
温大没有出声。
华挽月放下琵琶，从几案下拿出一张画着猎场场地图的纸，“不管他们，计划照常。”
猎场法会这日很快就到了。
华挽月今日穿了一身鹅黄半袖花边襦裙，裙摆特意改短了些，方便在猎场活动。
她弟弟华逐辰的衣裳也是她挑的，鸭卵青净面直裰，衬得小正太面如冠玉，可爱又正经。
姐弟俩跟着华老爷华夫人下了马车，停车处已经到处都是香车宝马，各家的小厮或提或搬着各种野物，野兔野鸡最常见，一些大手笔的甚至有野鹿野狼。
猎场空地处已经扎好了数十遮阳营帐，一大群灰袍和尚盘腿坐在中央最大的营帐下，双手合十，闭眼休息。
猎场的人接过华家准备放生的兔子带走，一位侍女带又来将华家人到安排好的帐子。
侍女恭敬道：“法会半个时辰后开始，先由高僧讲经，再进行超度，最后举行放生仪式。各位自便。”
华家的位置是商户之首，但离中心的世子位置还是很远，中间有不少当官的或地主之类。
华逐辰一落坐就朝着华挽月侧过来，偷偷摸摸从袖子里摸出一只珍珠发钗塞给她，“别让娘看见，不然又要唠叨我。”
华挽月喜欢天然海水珍珠，全扬州城都知道，每每谁家新店有了珍珠饰品，总是第一个送到她这里来。
华逐辰攒了三个月的零花钱，才让人在外地找了件模样新奇的给她带回来。
华挽月借着弟弟的身影遮挡，好好打量了发钗，眼中满是惊喜，“谢谢阿辰，我很喜欢。”
华逐辰笑嘻嘻地挠了挠脑袋，一转头，就看见华夫人在不停地张望，眼神明显是在向中央瞟。
华逐辰问：“娘，你在看什么？”
“知府家的大公子……在那！”华夫人眼睛一亮，“他之前来拜访你们都不让我见，我还以为是个丑的，这不是模样还不错吗，也不知道学识如何。”
她用胳膊肘怼了华逐辰一下，“你去帮你姐姐试试。”
华逐辰脸色沉下来，“我不去，我不准你把姐姐嫁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