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寺庙里闲逛，卫小凤有意往人多的地方走，又不想让谢忱看出来，便慢慢往大殿前方向踱步。
不知为什么，她觉得跟这个辰国七王子单独待着，很不自在。
路过一个偏殿，见殿门紧闭，门口有些人在排队。他们三三两两的站着，看起来什么人都有，官绅，农户，商户。
卫小凤好奇，问一个路过的小沙弥，“这偏殿是做什么的？为甚这么多人在此？“
而且大家手里或多或少拿了些东西，但又没有执香的。
沙弥施礼回道：”施主不知，广灵寺住持慈悲为怀，为了让佛法普渡众生，每月初一十五，都会广开功德，解众生燃眉之急，以期福报。“
呃……
今儿是十五没错。
但，开什么功德？
”这些信众是来借钱的。“谢忱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略带了丝戏谑。
小沙弥见有人解释，便合掌告退。
”借钱？“卫小凤好奇道。
”京城是繁华富贵之地，但也有不少平民在此讨生活，柴米油盐，生活起居，每天睁眼就会用到钱，总会遇到捉襟见肘的时候，周转不开，就需要借钱。“
谢忱看着排队的人，解释道。
哦，那还真是来借功德的，都是香客们平日捐的功德。
这些人，看面色，显然只是遇到了些周转的麻烦，尚未达到食不果腹的程度。虽然是来借钱，但态度没有太多焦虑，甚至带着几份轻松。
也难怪卫小凤看不出这是来借钱的。
此时，正有一对中年夫妇从殿内走出，面带喜悦，手里拿着份契纸。路过二人身边，卫小凤拦道：”这位娘子，请留步。“
夫妇中的妇人抬头看来，见一对金童玉女站在眼前，仿佛是坠入凡间的仙人仙女，不禁惊为天人。
”这位娘子，不知可否将手中契纸借我看看。“
仙女开口，男人不禁愣神，妇人则连忙将手里的契纸递过来。
卫小凤微微一笑，点头致谢。
看着契纸上的内容，她却慢慢皱起了眉头。
这份借契上写着，借功德三百贯，月生福报四分，两年还讫，共计六百五十七贯。”
她看了看面前恭敬老实的夫妇，两人穿着干净，身材精瘦，但精气神十足。
“二位借钱，是要做什么用啊？”
妇人见仙女一般的姑娘跟她说话，没有设防，回道：“我二人本是从老家种田，帮工，供儿子念书，儿子出息，被京中的贵人看中，来京中谋生，我二人商量，家里人口简单，就我们三人，不如一起来京中常住，也好为儿子打点一二。这些年虽然存了些钱，但没想到京中物价还是比我们小地方高了许多，现如今看中一户民居，想买了做我们一家的落脚地，手中存钱不够，再者，我们也得有些本钱再起个糊口的营生。本来甚是愁苦，人生地不熟的没有地方借钱，这不，卖房的中人介绍说咱们广灵寺大慈大悲，是可以借些功德周转的，只需要回些福报，这算是解了我们燃眉之急。”
二人显然十分高兴，感恩非常。
他们的眼中充满对未来京中生活的希望。
“为什么不在城中的民间典行借？”身旁的谢忱出声问道。
夫妇二人见看起来清冷俊俏的公子也开口，有些受宠若惊，忙道：“也有打听过城中典行，据说有一家典行甚是亲民，只收三分利，而且可以用些值钱的消息去还利，但听说这典行年头不多，只在城中开了两年，我二人商议，还是来广灵寺比较稳妥，毕竟于我们而言，是笔不小的开支，也算是做些功德。”
谢忱听后笑笑，不再说话。
卫小凤看看二人，又看看在殿外排队的众人，温声道：“二位，可否在此稍候，此契借我一用。”
尽管是看着像仙女的官家小姐提出的要求，二人也面露难色，毕竟她手上捏着他们一家人的希望。
但好在她只要契纸，并没有要借的银钱，所以二人对视一眼，勉强答应。
却见这明艳的姑娘转身向偏殿走去。
二人目光紧随，谢忱也有些意外，便都踱步跟上。
卫小凤跟守门的沙弥行礼，说了几句话，小沙弥甚是为难的样子。
卫小凤叹道：“我与太女前来，自然是要顺便看看咱们广灵寺的功德做得如何，也好在太女面前有个交待。”
小沙弥连忙答应入内禀报，不一会儿，便转身回来，请卫小凤进去。
夫妇二人和谢忱也准备跟上，却被沙弥拦住。
卫小凤回头，见谢忱正笑不达意地看着沙弥，而夫妇二人正担心的望着她手中的契纸。
“劳烦您二位，在门口等一下。我一会儿就出来。这借契您放心。”
卫小凤微笑着对夫妇二人说，然后跟谢忱点了下头，道：“谢公子也在此稍候。”
谢忱看着她窈窕的身影隐入门后，慢慢收起了笑意。
小沙弥和夫妇二人觉得身边的公子忽然冷了很多，都本能的往远处退了退。
见殿门在眼前关上，谢忱回头，认真打量了下中年夫妇，然后又审视的眼光看向后边排队的众人。
背在身后的手在衣袖中捻了几下。
这些人，有什么值得她跑到里面出头的？他们自愿来的，又不是没有便宜的去处。
过了半炷香的时间，排队的众人已经有些不耐烦，有人问小沙弥：“刚才进去的姑娘是什么人？我们在这排队呢，她凭什么打个招呼就能进去？”
语气里颇多不满。
小沙弥只回了个佛礼，闭口不答。这引起了众人更多的不满，牢骚声逐渐多了起来。
中年夫妇也开始面露焦色。
谢忱看着说话的汉子，冷笑一声，斜眼看了看紧闭的殿门，又扫了眼眼前的众人。
不知为何，这公子虽穿着普通的月白色长衫，但一身贵气，神情中带出些不屑的神情时又透出些妖冶。
见他立在门前，众人渐渐安静，都注视着紧闭的殿门。
过了一会儿，殿门打开，明艳的身影从里面走了出来，面带微笑，手中仍然捏着份契纸。
典座和小沙弥也起身相送，来到殿门边。
见众人都看向她，她微笑抱拳道：“对不住了，耽误大家时间，我奉太女之命，与典座核对一下功德。不打扰各位，各位继续。”
典座施礼相送。
众人见这位是官家小姐，又是奉太女命行事，连典座都起身相送，便也没有了怒气。
卫小凤将契纸还给夫妇二人，与众人告辞，和谢忱转身离去。
夫妇二人目送一对璧人离去，然后将手中契纸展开，看了又看。
“天啊！孩儿他爹，你看，这，这不是我们刚才那份契纸。”妇人看着契纸，惊叹道。
众人听她惊呼，都好奇的看了过来，男人看了看契纸，也面露疑惑。
典座施礼道：“二位，这确实不是你们先前的契纸，还需要二位入内，重新签个章，这新的借契才能生效。”
“这位大哥，你这契纸出了什么问题？刚才那官家小姐拿你的借契做了什么？”
之前不满的汉子又出声问道。
“这……”男人看了看汉子，又看了看典座。见典座点头，便道：“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借契上要还的福报变少了。”
男人解释道：”这借契之前写的，到期一次本利结纳六百五十七贯，如今，这借契上写着，到期一次本利结纳五百八十八贯。“
众人一听，议论纷纷。
“这是怎么回事儿？”
“不知道啊？但，终归算是好事吧？这样虽然功德少了，但负担是实打实轻些了。”
听众人议论，典座清了清嗓子，见众人安静下来，才道：“刚才那位小姐，代太女巡视，太女为了分担众生疾苦，决定为各位承担一部分福报，功德自然还是记在各位自己身上，以示我佛慈悲，王恩浩荡，阿弥陀佛。”
众人一听，自是对佛祖和皇家千恩万谢。
谢忱二人离开这个院子往前殿走去，正见到众人的反应，不禁嗤笑道：“这老和尚，明明是计算有差池，说得倒是冠冕堂皇。这些蠢人，感谢什么佛祖王恩，真真该感谢的，还是我们心如菩萨的卫大小姐。”
卫小凤回头看了他一眼，见他桃花眼里满是笑意，知道他在调侃自己，便只是一笑。
谢忱见她无所谓的态度，心情不爽。
“连个感谢的话都落不着，为什么要帮这些人？”
在宫里帮他那会儿，好歹他是登门道谢了。
虽然，他登门也不完全为了道谢。
他不明白，说这姑娘傻吧，她心思很敏锐，头脑也很灵活，说她不傻吧，她图什么？
不说这些愚夫，就是出手救他这件事，她也从没有主动提起。
于她而言，仿佛就是随手一帮，似乎真的完全无所求。
他不相信。
他的世界里，唯利是图，趋利避害，这是常态。怎么可能有人不图回报？又不是真的菩萨。
救他那会儿，他虽有些醉意，但看到了她眼中的惊艳。那会儿，她图的，是他的色。
但之后，这种所图似乎被折断了。
恐怕救他的时候不知他的身份。
现在，她真的不图他什么，甚至有点不想跟他在一起行动的意思。
他感觉到了，也很不喜。
不知为什么，她觉得跟这个辰国七王子单独待着，很不自在。
路过一个偏殿，见殿门紧闭，门口有些人在排队。他们三三两两的站着，看起来什么人都有，官绅，农户，商户。
卫小凤好奇，问一个路过的小沙弥，“这偏殿是做什么的？为甚这么多人在此？“
而且大家手里或多或少拿了些东西，但又没有执香的。
沙弥施礼回道：”施主不知，广灵寺住持慈悲为怀，为了让佛法普渡众生，每月初一十五，都会广开功德，解众生燃眉之急，以期福报。“
呃……
今儿是十五没错。
但，开什么功德？
”这些信众是来借钱的。“谢忱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略带了丝戏谑。
小沙弥见有人解释，便合掌告退。
”借钱？“卫小凤好奇道。
”京城是繁华富贵之地，但也有不少平民在此讨生活，柴米油盐，生活起居，每天睁眼就会用到钱，总会遇到捉襟见肘的时候，周转不开，就需要借钱。“
谢忱看着排队的人，解释道。
哦，那还真是来借功德的，都是香客们平日捐的功德。
这些人，看面色，显然只是遇到了些周转的麻烦，尚未达到食不果腹的程度。虽然是来借钱，但态度没有太多焦虑，甚至带着几份轻松。
也难怪卫小凤看不出这是来借钱的。
此时，正有一对中年夫妇从殿内走出，面带喜悦，手里拿着份契纸。路过二人身边，卫小凤拦道：”这位娘子，请留步。“
夫妇中的妇人抬头看来，见一对金童玉女站在眼前，仿佛是坠入凡间的仙人仙女，不禁惊为天人。
”这位娘子，不知可否将手中契纸借我看看。“
仙女开口，男人不禁愣神，妇人则连忙将手里的契纸递过来。
卫小凤微微一笑，点头致谢。
看着契纸上的内容，她却慢慢皱起了眉头。
这份借契上写着，借功德三百贯，月生福报四分，两年还讫，共计六百五十七贯。”
她看了看面前恭敬老实的夫妇，两人穿着干净，身材精瘦，但精气神十足。
“二位借钱，是要做什么用啊？”
妇人见仙女一般的姑娘跟她说话，没有设防，回道：“我二人本是从老家种田，帮工，供儿子念书，儿子出息，被京中的贵人看中，来京中谋生，我二人商量，家里人口简单，就我们三人，不如一起来京中常住，也好为儿子打点一二。这些年虽然存了些钱，但没想到京中物价还是比我们小地方高了许多，现如今看中一户民居，想买了做我们一家的落脚地，手中存钱不够，再者，我们也得有些本钱再起个糊口的营生。本来甚是愁苦，人生地不熟的没有地方借钱，这不，卖房的中人介绍说咱们广灵寺大慈大悲，是可以借些功德周转的，只需要回些福报，这算是解了我们燃眉之急。”
二人显然十分高兴，感恩非常。
他们的眼中充满对未来京中生活的希望。
“为什么不在城中的民间典行借？”身旁的谢忱出声问道。
夫妇二人见看起来清冷俊俏的公子也开口，有些受宠若惊，忙道：“也有打听过城中典行，据说有一家典行甚是亲民，只收三分利，而且可以用些值钱的消息去还利，但听说这典行年头不多，只在城中开了两年，我二人商议，还是来广灵寺比较稳妥，毕竟于我们而言，是笔不小的开支，也算是做些功德。”
谢忱听后笑笑，不再说话。
卫小凤看看二人，又看看在殿外排队的众人，温声道：“二位，可否在此稍候，此契借我一用。”
尽管是看着像仙女的官家小姐提出的要求，二人也面露难色，毕竟她手上捏着他们一家人的希望。
但好在她只要契纸，并没有要借的银钱，所以二人对视一眼，勉强答应。
却见这明艳的姑娘转身向偏殿走去。
二人目光紧随，谢忱也有些意外，便都踱步跟上。
卫小凤跟守门的沙弥行礼，说了几句话，小沙弥甚是为难的样子。
卫小凤叹道：“我与太女前来，自然是要顺便看看咱们广灵寺的功德做得如何，也好在太女面前有个交待。”
小沙弥连忙答应入内禀报，不一会儿，便转身回来，请卫小凤进去。
夫妇二人和谢忱也准备跟上，却被沙弥拦住。
卫小凤回头，见谢忱正笑不达意地看着沙弥，而夫妇二人正担心的望着她手中的契纸。
“劳烦您二位，在门口等一下。我一会儿就出来。这借契您放心。”
卫小凤微笑着对夫妇二人说，然后跟谢忱点了下头，道：“谢公子也在此稍候。”
谢忱看着她窈窕的身影隐入门后，慢慢收起了笑意。
小沙弥和夫妇二人觉得身边的公子忽然冷了很多，都本能的往远处退了退。
见殿门在眼前关上，谢忱回头，认真打量了下中年夫妇，然后又审视的眼光看向后边排队的众人。
背在身后的手在衣袖中捻了几下。
这些人，有什么值得她跑到里面出头的？他们自愿来的，又不是没有便宜的去处。
过了半炷香的时间，排队的众人已经有些不耐烦，有人问小沙弥：“刚才进去的姑娘是什么人？我们在这排队呢，她凭什么打个招呼就能进去？”
语气里颇多不满。
小沙弥只回了个佛礼，闭口不答。这引起了众人更多的不满，牢骚声逐渐多了起来。
中年夫妇也开始面露焦色。
谢忱看着说话的汉子，冷笑一声，斜眼看了看紧闭的殿门，又扫了眼眼前的众人。
不知为何，这公子虽穿着普通的月白色长衫，但一身贵气，神情中带出些不屑的神情时又透出些妖冶。
见他立在门前，众人渐渐安静，都注视着紧闭的殿门。
过了一会儿，殿门打开，明艳的身影从里面走了出来，面带微笑，手中仍然捏着份契纸。
典座和小沙弥也起身相送，来到殿门边。
见众人都看向她，她微笑抱拳道：“对不住了，耽误大家时间，我奉太女之命，与典座核对一下功德。不打扰各位，各位继续。”
典座施礼相送。
众人见这位是官家小姐，又是奉太女命行事，连典座都起身相送，便也没有了怒气。
卫小凤将契纸还给夫妇二人，与众人告辞，和谢忱转身离去。
夫妇二人目送一对璧人离去，然后将手中契纸展开，看了又看。
“天啊！孩儿他爹，你看，这，这不是我们刚才那份契纸。”妇人看着契纸，惊叹道。
众人听她惊呼，都好奇的看了过来，男人看了看契纸，也面露疑惑。
典座施礼道：“二位，这确实不是你们先前的契纸，还需要二位入内，重新签个章，这新的借契才能生效。”
“这位大哥，你这契纸出了什么问题？刚才那官家小姐拿你的借契做了什么？”
之前不满的汉子又出声问道。
“这……”男人看了看汉子，又看了看典座。见典座点头，便道：“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借契上要还的福报变少了。”
男人解释道：”这借契之前写的，到期一次本利结纳六百五十七贯，如今，这借契上写着，到期一次本利结纳五百八十八贯。“
众人一听，议论纷纷。
“这是怎么回事儿？”
“不知道啊？但，终归算是好事吧？这样虽然功德少了，但负担是实打实轻些了。”
听众人议论，典座清了清嗓子，见众人安静下来，才道：“刚才那位小姐，代太女巡视，太女为了分担众生疾苦，决定为各位承担一部分福报，功德自然还是记在各位自己身上，以示我佛慈悲，王恩浩荡，阿弥陀佛。”
众人一听，自是对佛祖和皇家千恩万谢。
谢忱二人离开这个院子往前殿走去，正见到众人的反应，不禁嗤笑道：“这老和尚，明明是计算有差池，说得倒是冠冕堂皇。这些蠢人，感谢什么佛祖王恩，真真该感谢的，还是我们心如菩萨的卫大小姐。”
卫小凤回头看了他一眼，见他桃花眼里满是笑意，知道他在调侃自己，便只是一笑。
谢忱见她无所谓的态度，心情不爽。
“连个感谢的话都落不着，为什么要帮这些人？”
在宫里帮他那会儿，好歹他是登门道谢了。
虽然，他登门也不完全为了道谢。
他不明白，说这姑娘傻吧，她心思很敏锐，头脑也很灵活，说她不傻吧，她图什么？
不说这些愚夫，就是出手救他这件事，她也从没有主动提起。
于她而言，仿佛就是随手一帮，似乎真的完全无所求。
他不相信。
他的世界里，唯利是图，趋利避害，这是常态。怎么可能有人不图回报？又不是真的菩萨。
救他那会儿，他虽有些醉意，但看到了她眼中的惊艳。那会儿，她图的，是他的色。
但之后，这种所图似乎被折断了。
恐怕救他的时候不知他的身份。
现在，她真的不图他什么，甚至有点不想跟他在一起行动的意思。
他感觉到了，也很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