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几个，怎么又跑到这里来摆摊，不是说过了不许过来！日日赶，日日过来，再往这里跑，我们可就不客气了！”
几个守山门的小沙弥看到这边几个摆摊的妇人，过来驱赶，凶神恶煞的语气实在看不出佛门修养。
几个妇人很是慌乱，赶紧边道歉，边收拾东西。
顾洧回身看过去，几个沙弥见到他，俱是一顿，显然，这二王子在广灵寺带发修行，他们是知道的，虽然没有见过二王子真容，但见到带发修行的弟子也能猜个大概。
“这山门外不是可以让信众摆摊吗？为何驱赶他们？”几人语气毫无佛门慈悲，顾洧有些怒意，语气中便带了谴责之意。
几人向顾洧施了礼，看看他身后的妇人，为难道：“师兄不知，山门外的摊贩基本是固定那几户，已是形成惯例，这几人每日暮时来，又不卖什么正经东西，长日如此，很是影响山门声誉。”
卫小凤走到两个孩子面前，蹲下身去，看袋中的山货，两个孩子显然有些害怕，依偎在妇人身边，小姑娘躲在哥哥身后，大大的眼睛，好奇的看着面前的漂亮姐姐。
见姐姐玉手托起一个灵芝，惊讶的问：“这是灵芝吗？是谁采到的？”
小姑娘怯怯的说：“是我……是我和哥哥采到的，山里，山里有很多好东西，我们没有采小个的，娘亲说，得留给山神……”
妇人笑着给女儿捋了捋头发，对卫小凤施礼道：“贵人，我们知道，一般东西你们看不上眼，我们东西不多，但确是货真价实的山里的山货，贵人如果需要，看看买点什么带回去，这山受佛门滋养，是很有灵性的。”
说完小心的撇撇顾洧身后几个瞪着她的沙弥。
谢忱走到卫小凤身边，看看她手中的灵芝，道：“这灵芝品相很好，你们为何不拿到城中卖给药铺？”
妇人窘迫的拽拽衣袖，道：“贵人，我们，我们偶而也会去城中卖些药材柴禾，但，毕竟距城中有段路程，家里有男人的还好些，我一个妇人，实在不好把孩子舍下太长时间，再者说，城中药铺多有固定的供货，我们偷偷去卖几次，也并不能多卖几个钱……”
周围几个人都已经将口袋收拾好，看着妇人这边，沙弥见他们不走，怒目相瞪，几人便踌躇着离开了。
妇人见几人离开，也开始收拾，边用眼神询问几个贵人，是否能买点东西。
小女孩怯怯的说：“姐姐，我们，我们灵芝很好的。”
卫小凤笑笑，伸出手去想摸摸小女孩的头，妇人赶忙拦住，道：“贵人，贵人，我们，我们身上脏，别脏了贵人的手。”
拦完又觉得不合适，忙把手缩了回去。
卫小凤的笑容淡了下来。
妇人见自己惹贵人不高兴了，赶忙道歉，几个沙弥见状，立刻上前赶人，“快些离开，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顾洧的脸彻底阴沉了下来。他没想到，这佛门弟子的戾气这么重，如此这般，与衙门酷吏有什么区别？
“这几袋山货我买了，这柴也一并算一下，劳烦几位小师傅送到寺中斋厨。”卫小凤看看几个沙弥，凝声道。
妇人很是惊喜，忙让孩子们合计下手中山货一共有多少，卫小凤从腰间摸出一角碎银，道：“不用算了，这角碎银可够？”
妇人看着卫小凤手中的碎银，双手合十道：“多谢，多谢贵人，谢佛祖保佑，够了，这些足够了。”
几个小沙弥莫名被摊派了活计，敢怒不敢言，气冲冲的走向妇人，夺过手中的柴禾道：“算你走运，今天佛祖保佑，你遇到贵人，还不速速下山。”
妇人忙道：“是，是，辛苦几位小师傅了。”
几个小沙弥拿了妇人的柴禾转身回寺门，妇人也将两个孩子拢在一起，对着三人千恩万谢，准备下山。
谢忱一直面带微笑，冷眼旁观，这几个孩子还有母亲相护，在他看来已是十分幸运。
顾洧摸摸身上，发现他穿僧袍出来，身上没带什么钱财，脸上露出些无奈。他走到妇人跟前，递上手中的串珠，说：“这位施主，我在这广灵寺修行，如若有什么难处，可到寺里找我，问寺中，找带发修行的僧人就可以。”
顾洧虽然修行，但尚未出家，没有法号。
妇人赶忙道谢，拉着几个孩子要给三人磕头，顾洧忙俯身拦住。
卫小凤却是笑道：“你先别忙着道谢，我且问你，这山门外白天香客多，你们母子不白天来摆摊，偏偏这个时候才过来，是个什么道理？”
顾洧凝目看过来，带着疑惑，妇人解释道：“姑娘有所不知，这山门外摆摊的摊主，都是常年固定的，我们不好在他们在的时候来。”
顾洧问道：“这是什么道理？你们来，他们还赶你不成？”
妇人看了看眼前的带发僧人，又看了看另外两个贵人，不知道如何开口。
“你说就是，我能猜到个大概。你说说看，我看我猜的对不对。”卫小凤笑着说，谢忱却是一副凉凉的态度。
他终于知道卫小凤叫顾洧出来的原因了。
妇人见众人反应，多少有点知道姑娘的意思是让她说给这个僧人听，便道：“贵人，这山门外摆摊，是沾了广灵寺福泽的，需要定时交些福报给寺中，要不然，会不得庇佑。”
换个直白点的说法，她没钱 ，交不起租金，自然不能跟交了钱的一起摆摊。
摊主不同意，寺里也不会同意。
几个小沙弥显然是受过命令的赶人的。
顾洧却有些愣在当场。
卫小凤见顾洧的反应，笑笑说：“天色不早了，大姐你赶紧带着孩子们下山吧，晚了走山路不安全。“
妇人却有些犹豫，卫小凤见她不肯离去，问道：“大姐还有事？”
妇人像是下定决心，带着两个孩子，跪下道：“贵人，小妇人知道，几位是贵人，已经对我们娘几个多有帮助，实在不该再有什么过分的想法，但是，贵人，小妇人不甘，今日得贵人相助，是我们运气好，但几位贵人看到了，小妇人带着两个孩子，实在是少吃少穿，难以维系，几位贵人，小妇人斗胆，请几位贵人收下我的两个孩子，为奴为仆，也好过跟着我，吃不上饱饭！“
说完后，带着孩子给三人使劲儿磕头。
三人都是一愣。谢忱没什么表情，他自己身在异乡，尚且自身难保，并不想招惹麻烦。顾洧面色凝重，他今日大受震惊，下一步该如果做自己尚未有定论，让他安置几个孩子，他一时有些没有主意。
几个孩子见三人一时没有言语，年长的男孩说：“几位贵人，我们很能干的，我可以驾车，可以打水，可以干很多事情，妹妹也会女工，会浆洗，我们只求一口饭吃，不会给贵人添麻烦的。”
卫小凤问：“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说：“我叫魏小虎，妹妹叫魏小凤。”
听到这，卫小凤扑哧一声笑了。
“哪个魏啊？”
“回贵人，魏晋的魏。”妇人回道。见几人表情有些不自然，她猜这名字可能犯了什么忌讳。
卫小凤看看几人，问道：“我听你言语，不像是庄户人家的娘子啊？”
妇人不好意思道：“我家孩子爹，虽然是庄户出身，但是，勤奋好学，是个读过书的，我家往日，也算有些教养。”
卫小凤看看妇人，又看看几个孩子。
小女孩有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怯怯的问：“娘，你，不要我们了吗？”
年长的男孩赶紧捂住女孩的嘴，小心的看了一眼卫小凤。
他人虽然小，但已经感觉到这姑娘是他们唯一的希望。
卫小凤看小男孩小兽一样的眼睛，问：“你多大了？”
“我十二了，妹妹七岁。”
卫小凤笑道：“胡说，刚才我在山门遇到个乞儿，人家才十岁，都比你长得高，你平日还不如乞儿吃的好？”
顾洧疑惑，她什么时候问乞儿年纪了？
男孩羞愤道：“我，我经常吃不饱，看起来小些，那乞儿，乞儿也是给寺院交过福报，每日只需轮流安心在山门外乞讨，比我们兄妹吃的好多了。求小姐收留，我，我其实是十一岁，我会长得很高的，我能干很多事情了。”
卫小凤不笑了，她看了看顾洧，顾二已经彻底呆住，乞儿也得给寺院交钱这件事情，显然有些惊到他。
很好，这趟算是没白出来。
卫小凤看看母子三人，从腰间摘了一个玉扣，递给妇人。
“我是卫将军府的小姐。今日要住在寺中，不便收留你们，如果你们有意，可以拿着这个玉扣，去卫将军府，给管家看这个玉扣，他自会给安排你们。如果无意，拿着玉扣自去便罢。”
妇人惊喜，双手接过玉扣，带着孩子们千恩万谢。
卫小凤笑道：“就是得让小妹妹改个名，要不然，管家可能会把你们轰出来。”
妇人忙道：“好，好，还请贵人给小女赐个名。”
卫小凤看着女孩忽闪着大眼睛看着自己，长长的睫毛，黑鸦鸦的，甚是可爱，笑道：“叫小羽吧。羽毛的羽。”
几个守山门的小沙弥看到这边几个摆摊的妇人，过来驱赶，凶神恶煞的语气实在看不出佛门修养。
几个妇人很是慌乱，赶紧边道歉，边收拾东西。
顾洧回身看过去，几个沙弥见到他，俱是一顿，显然，这二王子在广灵寺带发修行，他们是知道的，虽然没有见过二王子真容，但见到带发修行的弟子也能猜个大概。
“这山门外不是可以让信众摆摊吗？为何驱赶他们？”几人语气毫无佛门慈悲，顾洧有些怒意，语气中便带了谴责之意。
几人向顾洧施了礼，看看他身后的妇人，为难道：“师兄不知，山门外的摊贩基本是固定那几户，已是形成惯例，这几人每日暮时来，又不卖什么正经东西，长日如此，很是影响山门声誉。”
卫小凤走到两个孩子面前，蹲下身去，看袋中的山货，两个孩子显然有些害怕，依偎在妇人身边，小姑娘躲在哥哥身后，大大的眼睛，好奇的看着面前的漂亮姐姐。
见姐姐玉手托起一个灵芝，惊讶的问：“这是灵芝吗？是谁采到的？”
小姑娘怯怯的说：“是我……是我和哥哥采到的，山里，山里有很多好东西，我们没有采小个的，娘亲说，得留给山神……”
妇人笑着给女儿捋了捋头发，对卫小凤施礼道：“贵人，我们知道，一般东西你们看不上眼，我们东西不多，但确是货真价实的山里的山货，贵人如果需要，看看买点什么带回去，这山受佛门滋养，是很有灵性的。”
说完小心的撇撇顾洧身后几个瞪着她的沙弥。
谢忱走到卫小凤身边，看看她手中的灵芝，道：“这灵芝品相很好，你们为何不拿到城中卖给药铺？”
妇人窘迫的拽拽衣袖，道：“贵人，我们，我们偶而也会去城中卖些药材柴禾，但，毕竟距城中有段路程，家里有男人的还好些，我一个妇人，实在不好把孩子舍下太长时间，再者说，城中药铺多有固定的供货，我们偷偷去卖几次，也并不能多卖几个钱……”
周围几个人都已经将口袋收拾好，看着妇人这边，沙弥见他们不走，怒目相瞪，几人便踌躇着离开了。
妇人见几人离开，也开始收拾，边用眼神询问几个贵人，是否能买点东西。
小女孩怯怯的说：“姐姐，我们，我们灵芝很好的。”
卫小凤笑笑，伸出手去想摸摸小女孩的头，妇人赶忙拦住，道：“贵人，贵人，我们，我们身上脏，别脏了贵人的手。”
拦完又觉得不合适，忙把手缩了回去。
卫小凤的笑容淡了下来。
妇人见自己惹贵人不高兴了，赶忙道歉，几个沙弥见状，立刻上前赶人，“快些离开，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顾洧的脸彻底阴沉了下来。他没想到，这佛门弟子的戾气这么重，如此这般，与衙门酷吏有什么区别？
“这几袋山货我买了，这柴也一并算一下，劳烦几位小师傅送到寺中斋厨。”卫小凤看看几个沙弥，凝声道。
妇人很是惊喜，忙让孩子们合计下手中山货一共有多少，卫小凤从腰间摸出一角碎银，道：“不用算了，这角碎银可够？”
妇人看着卫小凤手中的碎银，双手合十道：“多谢，多谢贵人，谢佛祖保佑，够了，这些足够了。”
几个小沙弥莫名被摊派了活计，敢怒不敢言，气冲冲的走向妇人，夺过手中的柴禾道：“算你走运，今天佛祖保佑，你遇到贵人，还不速速下山。”
妇人忙道：“是，是，辛苦几位小师傅了。”
几个小沙弥拿了妇人的柴禾转身回寺门，妇人也将两个孩子拢在一起，对着三人千恩万谢，准备下山。
谢忱一直面带微笑，冷眼旁观，这几个孩子还有母亲相护，在他看来已是十分幸运。
顾洧摸摸身上，发现他穿僧袍出来，身上没带什么钱财，脸上露出些无奈。他走到妇人跟前，递上手中的串珠，说：“这位施主，我在这广灵寺修行，如若有什么难处，可到寺里找我，问寺中，找带发修行的僧人就可以。”
顾洧虽然修行，但尚未出家，没有法号。
妇人赶忙道谢，拉着几个孩子要给三人磕头，顾洧忙俯身拦住。
卫小凤却是笑道：“你先别忙着道谢，我且问你，这山门外白天香客多，你们母子不白天来摆摊，偏偏这个时候才过来，是个什么道理？”
顾洧凝目看过来，带着疑惑，妇人解释道：“姑娘有所不知，这山门外摆摊的摊主，都是常年固定的，我们不好在他们在的时候来。”
顾洧问道：“这是什么道理？你们来，他们还赶你不成？”
妇人看了看眼前的带发僧人，又看了看另外两个贵人，不知道如何开口。
“你说就是，我能猜到个大概。你说说看，我看我猜的对不对。”卫小凤笑着说，谢忱却是一副凉凉的态度。
他终于知道卫小凤叫顾洧出来的原因了。
妇人见众人反应，多少有点知道姑娘的意思是让她说给这个僧人听，便道：“贵人，这山门外摆摊，是沾了广灵寺福泽的，需要定时交些福报给寺中，要不然，会不得庇佑。”
换个直白点的说法，她没钱 ，交不起租金，自然不能跟交了钱的一起摆摊。
摊主不同意，寺里也不会同意。
几个小沙弥显然是受过命令的赶人的。
顾洧却有些愣在当场。
卫小凤见顾洧的反应，笑笑说：“天色不早了，大姐你赶紧带着孩子们下山吧，晚了走山路不安全。“
妇人却有些犹豫，卫小凤见她不肯离去，问道：“大姐还有事？”
妇人像是下定决心，带着两个孩子，跪下道：“贵人，小妇人知道，几位是贵人，已经对我们娘几个多有帮助，实在不该再有什么过分的想法，但是，贵人，小妇人不甘，今日得贵人相助，是我们运气好，但几位贵人看到了，小妇人带着两个孩子，实在是少吃少穿，难以维系，几位贵人，小妇人斗胆，请几位贵人收下我的两个孩子，为奴为仆，也好过跟着我，吃不上饱饭！“
说完后，带着孩子给三人使劲儿磕头。
三人都是一愣。谢忱没什么表情，他自己身在异乡，尚且自身难保，并不想招惹麻烦。顾洧面色凝重，他今日大受震惊，下一步该如果做自己尚未有定论，让他安置几个孩子，他一时有些没有主意。
几个孩子见三人一时没有言语，年长的男孩说：“几位贵人，我们很能干的，我可以驾车，可以打水，可以干很多事情，妹妹也会女工，会浆洗，我们只求一口饭吃，不会给贵人添麻烦的。”
卫小凤问：“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说：“我叫魏小虎，妹妹叫魏小凤。”
听到这，卫小凤扑哧一声笑了。
“哪个魏啊？”
“回贵人，魏晋的魏。”妇人回道。见几人表情有些不自然，她猜这名字可能犯了什么忌讳。
卫小凤看看几人，问道：“我听你言语，不像是庄户人家的娘子啊？”
妇人不好意思道：“我家孩子爹，虽然是庄户出身，但是，勤奋好学，是个读过书的，我家往日，也算有些教养。”
卫小凤看看妇人，又看看几个孩子。
小女孩有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怯怯的问：“娘，你，不要我们了吗？”
年长的男孩赶紧捂住女孩的嘴，小心的看了一眼卫小凤。
他人虽然小，但已经感觉到这姑娘是他们唯一的希望。
卫小凤看小男孩小兽一样的眼睛，问：“你多大了？”
“我十二了，妹妹七岁。”
卫小凤笑道：“胡说，刚才我在山门遇到个乞儿，人家才十岁，都比你长得高，你平日还不如乞儿吃的好？”
顾洧疑惑，她什么时候问乞儿年纪了？
男孩羞愤道：“我，我经常吃不饱，看起来小些，那乞儿，乞儿也是给寺院交过福报，每日只需轮流安心在山门外乞讨，比我们兄妹吃的好多了。求小姐收留，我，我其实是十一岁，我会长得很高的，我能干很多事情了。”
卫小凤不笑了，她看了看顾洧，顾二已经彻底呆住，乞儿也得给寺院交钱这件事情，显然有些惊到他。
很好，这趟算是没白出来。
卫小凤看看母子三人，从腰间摘了一个玉扣，递给妇人。
“我是卫将军府的小姐。今日要住在寺中，不便收留你们，如果你们有意，可以拿着这个玉扣，去卫将军府，给管家看这个玉扣，他自会给安排你们。如果无意，拿着玉扣自去便罢。”
妇人惊喜，双手接过玉扣，带着孩子们千恩万谢。
卫小凤笑道：“就是得让小妹妹改个名，要不然，管家可能会把你们轰出来。”
妇人忙道：“好，好，还请贵人给小女赐个名。”
卫小凤看着女孩忽闪着大眼睛看着自己，长长的睫毛，黑鸦鸦的，甚是可爱，笑道：“叫小羽吧。羽毛的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