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是实验室。快上晚自习了，新教此时除了一班不会有人在。
祝原跑到二楼，她靠着墙，慢慢蹲下来，她顾不上蓝白的校服是否会因蹭到墙皮上的灰尘而变脏。
她双手捂住脸，清脆的笑声从指缝间溢出来。
被风吹散在云里。
她太高兴了。
只有她自己知道——
她为什么高兴。
为了此刻她准备了多久，又独自等待了多久。
-
祝原回到五班的时候，晚自习的铃声刚刚响起，学生陆续回到座位，教室一瞬间变得安静。
学生时代就是有这样滑稽又可爱的场面。上课铃好像是回归高中一板一眼生活的开关。上课的铃声一响，大家就像是故事里的NPC，不得不按照故事剧情里写的那样坐下来不停的学习。
似乎下课铃声响起后的时间，才算得上是学生时代真正的生活，哪怕只是课间短暂休息的十分钟，也足够生动可爱。
同桌辛酒指着她桌上的一堆答题卡说，“刚刚发下来的各科答题卡，我帮你收好了。”
“谢谢你呀！辛酒！”
“没……没关系。”
辛酒是一个文静的女生，很腼腆，话不多。她们两高一都待在五班，但没有说过话，直到最近排座位分在一起，才稍微熟络。
“你今天心情很好吗？”辛酒试探地问她。
“是啊，我今天很高兴，辛酒。”
“你有喜欢的男生吗？”
辛酒张着嘴有些惊讶。
学生时代似乎喜欢一个人也不敢宣之于口，大多数人都是胆怯的，所以高中时期的暧昧期显得格外的长，做尽喜欢他或她的事却决口不提一句喜欢。
因为大家都有更重要的事——高考。“上一个大学”几乎已经成了相互之间表达心意说的最露骨的一句话，羞涩又引人沉醉。
有结果的等待格外地迷人。
“我……我……”
当很多年后，辛酒的故事被大家从高中翻开。
她们在她的过往中找到每一丝她喜欢他的证据，挑出来一一加以嘲弄，看起来如此云泥之别的两个人竟这么早就被她在心底悄悄地连在一起，无数难听肮脏的声音充满她的耳朵。
那时候她脑海里却突然想起祝原对她说的这一句，
“没关系的，辛酒。
谁都会有喜欢的人，或早或晚，这不值得羞怯。”
只是她花了很多年才做到了祝原说的后半句——
“爱人者无需自卑。”
-
晚自习班主任黄家玉拿着试卷慢悠悠地进了教室，扫视了一圈，拿起粉笔在讲台上轻点，“我说你们有些人讲话声音可以再大点，我在楼下就听见你们在吵。”
赵彦撇了撇嘴角，小声和蒋平讨论，“黄家玉每次进来都是这几句话，我都会背了。”
蒋平把桌上的课本立起来遮住脸，“谁说不是？下一句就是——
整栋楼就你们班最吵。”
蒋平和赵彦的这句话在黄家玉说出口的一瞬间完美地对上，他们在书后面悄悄地击了个掌，噗呲一声对视笑出来。
黄家玉说了一半的话戛然而止，“赵彦、蒋平，你们两个给我站起来！”
蒋平放下书，赵彦挠了挠耳朵，不情不愿地站起来。
黄家玉的声音还在继续，“把书竖起来我就看不见你们讲话了是吧，我告诉你们，我站在讲台上看得清清楚楚。你们别以为在底下搞小动作我看不见。”
赵彦笑眯眯地说，“哪敢啊，老师。”
蒋平在旁边努力压嘴角，“哥们，有点过了，你笑得像个阿谀奉承的老太监。”
蒋平的声音不算太小，周围的人都听见了。大家没有憋住笑声，教室一时有些吵闹。
坐在他们后面的辛酒和祝原也相视一笑。
“别给我嬉皮笑脸。”
黄家玉话音一转，又看着全班说，“笑笑笑，都考得很好是吧？数理化都可以考满分了，是吧？”
这话一出，教室鸦雀无声。
五班是三中普通班，三中是普高，市里最好的高中是一中。以三中每年的升学率来看，普通班能考上一本的都在少数。
偏偏黄家玉以前一直是重点班的班主任，二胎修完产假回学校，被安排带高二普通班。她心里本就窝着一肚子火，对五班学生懒散的做派更加看不惯。天天以对重点班的态度要求他们，但无济于事。
“我手里是各科的答案。现在对答案，我倒要看看对完答案你们还能不能笑出来。”
黄家玉做事很讲效率，答案对得很快。她把选择题答案写在黑板上，念出各科的主观题答案，学生都没有抱怨的时间，她立马又进入下一科。
半小时之后，九科的答案就对完了。
, 祝原撑着脑袋翻答题卡， “黄老师真没说错，对完答案确实笑不出来了。”
辛酒双手抵住下巴，盯着桌上的试卷，“我也是……”
赵彦趁着黄家玉擦黑板的空档，回头跟祝原说，“课代表总分多少？”
“主观题不太好估，选择题理科考得不行，文科还不错。”
黄家玉转过身来，赵彦立马站好，手冲背后给祝原比了个大拇指。
过了一会，给祝原递了张纸条，字写得歪歪扭扭，纸条外面写着几个大字——课代表亲启。
祝原打开纸条，里面写着：“课代表，牛逼。”
祝原摇头轻笑。
赵彦之所以能在五班混得这么熟，就是他有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但又不会让你觉得虚伪，反而有些可爱。
连黄家玉都对他态度不错。
要是换做别人在她说话的时候吵闹，黄家玉可能早就让滚外面背英语课文去了，不一字不差地背完不让进来，不可能让他只是站在教室里吹空调。
祝原把纸条收起来，思绪飘远——
他一定又考得很好吧。
-
一班也在对答案，考完试如果老师不组织对答案，学生也会自己私下传阅试卷讨论正确答案。一整个晚自习都会是嘀嘀咕咕对答案的声音，人心浮躁，根本静不下心来学习。
老钱比较开明，每次考完公布答案之前都会作势先问，“同学们想不想对答案啊？我听你们的，不想对我就不对了，不影响你们心情。”
“老钱，你就别啰嗦了。快对吧，每次问都是一个答案。”
孙宥坐在座位上大剌剌地敞开腿，拿出只红笔，一副要大干一场的样子。
学生时代的胜负心大多数都花在了考试上，比考试交卷时间，比考试最终成绩，比考试排名。
考完大家一边惴惴不安，害怕接受这段时间学习成果的审判，一边又迫切想知道最终的答案，复杂的情绪交织，但不出意外，几乎每次都是好奇心和好胜心占了上风。头皮一硬，冲上去就是对答案，生怕自己多犹豫一秒就会反悔。
钱重皮笑肉不笑地说， “孙宥你给我出去，大家对，你不对。”
“别介啊！老钱，咱俩什么关系，见外了不是。”
“别造谣啊，我和你就是正当的师生关系。”
“那是那是！但你和江合那可都快是亲父子的关系了。爱屋及乌，咱俩也是一家人。”孙宥冲钱重抛了个媚眼。
钱重对江合的偏爱，班里的人都知道。江合从高一进校一直就是年级前三，要不是从高一到现在每次考试文科也要考，以江合数理化将近满分的成绩早就稳坐第一，不至于在前三里摇摆。
对三中这样重理轻文的普高来说，江合优秀的理科成绩，给了三中老师培养和一中那些理科尖子生对打的信心，是各科老师培养的重点，都巴不得捧在手心里。
江合当时拒了一中来三中，也是阴差阳错。
江父和何母当时是高中同学，只不过那会还不认识，毕业了都考去了华大。在大学里听说是高中校友，一起聊高中的趣事，发现原来两个人高中就在隔壁班。
两人难得的缘分，觉得亲切，交往变多，开始熟络起来，这才有了后来的故事。
这一层关系让何照女士对三中很有好感，且何女士人到中年开始信一些玄学的东西。听大师说三中是个风水宝地，那的风水和江合八字很合，能保他爱情如意，事业顺遂，一路高歌猛进。
总之，大师的意思就是：这三中哪，旺江合。
何女士当即拍板，“那就不去一中，去三中了！”
江合听完大师讲的话，站在何女士身边欲言又止。
何女士眼风一扫，“把你嘴闭上。”
江合手一插口袋，还是个酷哥；“OK！”
何父回家听到消息也只是摸摸他的头，“在三中要加油呀！阿彻！”
外公在阳台给花花草草浇水，闻言推了推老花镜，”没关系的，如果不爱读书，回来外公还可以教你种辣椒！”
刚刚初中毕业的小酷哥无语地扯了扯嘴角，趿拉着拖鞋上楼去了。
来三中读书这件事就这么荒谬且抓马地定了。
钱重走下来拿书打孙宥的头，“没有900分，自己给我打扫实验室去。”
“好嘞！”他麻溜地应下。
江合坐在窗边的位置。那一列都是一个人坐一个座位，单人单桌，没有同桌。
孙宥和老钱说看不清黑板上的字，就一溜烟坐到了江合旁边。
钱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不拆穿他。
“比起对答案，我更感兴趣的是你和今天找你的那个女生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昨天刚认识。”
孙宥不放过他脸上的任何一丝表情，“真不认识？你别是背着我在哪勾搭的情妹妹吧？”
江合睇他一眼，“但凡你把八卦我的心思放在学习上……”
“停……别念，师傅我错了。”
江合胳膊肘推他，“德性。”
“不对啊，那姑娘看你眼神不像刚认识啊！而且你今天心虚什么？”
“你看谁都对我有意思，你看你家朵朵都对我有意思。”
朵朵是孙宥家养的一只拉布拉多犬。
孙宥母亲于女士年方四十，深觉养儿无用，养儿防老实属缪谈，不如养狗舒心。买了一只拉布拉多犬悉心照料，比对孙宥还上心，朵朵掉了根毛都得心疼半天，“我的宝我的宝”喊个不停。
孙宥就坐在沙发上叉着水果往嘴里塞，“妈，这是季节性掉毛，这很正常。”
吃完一个又看一眼于女士，“你这再摸下去，掉更厉害你信不信。”
于女士一个拖鞋丢过去，世界终于安静。
每次江合来他们家，朵朵都会去门口接他。
孙宥刚打开门朵朵就围着江合转个不停，尾巴摇得飞快，头往他手心里顶，非得江合揉揉头才乖顺下来。他起身走它也跟着走，他坐下来，它就趴在他脚边，温顺得不像话。
和对孙宥的态度完全不同，孙宥对此呲之以鼻，怨言很大。
用孙宥的话形容就是大老远就闻着味了，一大早扒门口当狗腿子，像个招呼客人的老鸨。
“那傻狗本来就喜欢你，白对它好了，小白眼狗”，孙宥嘟囔着。
“之前真没见过？”
“真没意思？”孙宥不依不饶地问。
“有意思。”
孙宥眼睛一亮，“好好好，你小子，这么多年你小子……”
“真有意思，你这个大题居然最后一步把根号漏掉了。”江合不紧不慢地拧开矿泉水瓶，“啧，白忙活了！”
“我靠……哪呢？我看看，我就说写完好像哪里不太对，没来得及检查。”
“完了完了，这分一扣分数更加雪上加霜了。回家又得被于女士骂死，说这题朵朵都会做。”
孙宥双手合十，“阅卷老师给我点过程分吧！求求了！信徒愿意减少朵朵一月的狗粮，以证诚心！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见孙宥不再执着于这个话题，江合脑子稍微放空，仔细在脑子里思索了一遍，他和那个女生在此之前应该是没有见过的。
他记性不算太差，那样一双眼睛，见过他应该就会记得。
只是今天也忘了问她的名字。
祝原跑到二楼，她靠着墙，慢慢蹲下来，她顾不上蓝白的校服是否会因蹭到墙皮上的灰尘而变脏。
她双手捂住脸，清脆的笑声从指缝间溢出来。
被风吹散在云里。
她太高兴了。
只有她自己知道——
她为什么高兴。
为了此刻她准备了多久，又独自等待了多久。
-
祝原回到五班的时候，晚自习的铃声刚刚响起，学生陆续回到座位，教室一瞬间变得安静。
学生时代就是有这样滑稽又可爱的场面。上课铃好像是回归高中一板一眼生活的开关。上课的铃声一响，大家就像是故事里的NPC，不得不按照故事剧情里写的那样坐下来不停的学习。
似乎下课铃声响起后的时间，才算得上是学生时代真正的生活，哪怕只是课间短暂休息的十分钟，也足够生动可爱。
同桌辛酒指着她桌上的一堆答题卡说，“刚刚发下来的各科答题卡，我帮你收好了。”
“谢谢你呀！辛酒！”
“没……没关系。”
辛酒是一个文静的女生，很腼腆，话不多。她们两高一都待在五班，但没有说过话，直到最近排座位分在一起，才稍微熟络。
“你今天心情很好吗？”辛酒试探地问她。
“是啊，我今天很高兴，辛酒。”
“你有喜欢的男生吗？”
辛酒张着嘴有些惊讶。
学生时代似乎喜欢一个人也不敢宣之于口，大多数人都是胆怯的，所以高中时期的暧昧期显得格外的长，做尽喜欢他或她的事却决口不提一句喜欢。
因为大家都有更重要的事——高考。“上一个大学”几乎已经成了相互之间表达心意说的最露骨的一句话，羞涩又引人沉醉。
有结果的等待格外地迷人。
“我……我……”
当很多年后，辛酒的故事被大家从高中翻开。
她们在她的过往中找到每一丝她喜欢他的证据，挑出来一一加以嘲弄，看起来如此云泥之别的两个人竟这么早就被她在心底悄悄地连在一起，无数难听肮脏的声音充满她的耳朵。
那时候她脑海里却突然想起祝原对她说的这一句，
“没关系的，辛酒。
谁都会有喜欢的人，或早或晚，这不值得羞怯。”
只是她花了很多年才做到了祝原说的后半句——
“爱人者无需自卑。”
-
晚自习班主任黄家玉拿着试卷慢悠悠地进了教室，扫视了一圈，拿起粉笔在讲台上轻点，“我说你们有些人讲话声音可以再大点，我在楼下就听见你们在吵。”
赵彦撇了撇嘴角，小声和蒋平讨论，“黄家玉每次进来都是这几句话，我都会背了。”
蒋平把桌上的课本立起来遮住脸，“谁说不是？下一句就是——
整栋楼就你们班最吵。”
蒋平和赵彦的这句话在黄家玉说出口的一瞬间完美地对上，他们在书后面悄悄地击了个掌，噗呲一声对视笑出来。
黄家玉说了一半的话戛然而止，“赵彦、蒋平，你们两个给我站起来！”
蒋平放下书，赵彦挠了挠耳朵，不情不愿地站起来。
黄家玉的声音还在继续，“把书竖起来我就看不见你们讲话了是吧，我告诉你们，我站在讲台上看得清清楚楚。你们别以为在底下搞小动作我看不见。”
赵彦笑眯眯地说，“哪敢啊，老师。”
蒋平在旁边努力压嘴角，“哥们，有点过了，你笑得像个阿谀奉承的老太监。”
蒋平的声音不算太小，周围的人都听见了。大家没有憋住笑声，教室一时有些吵闹。
坐在他们后面的辛酒和祝原也相视一笑。
“别给我嬉皮笑脸。”
黄家玉话音一转，又看着全班说，“笑笑笑，都考得很好是吧？数理化都可以考满分了，是吧？”
这话一出，教室鸦雀无声。
五班是三中普通班，三中是普高，市里最好的高中是一中。以三中每年的升学率来看，普通班能考上一本的都在少数。
偏偏黄家玉以前一直是重点班的班主任，二胎修完产假回学校，被安排带高二普通班。她心里本就窝着一肚子火，对五班学生懒散的做派更加看不惯。天天以对重点班的态度要求他们，但无济于事。
“我手里是各科的答案。现在对答案，我倒要看看对完答案你们还能不能笑出来。”
黄家玉做事很讲效率，答案对得很快。她把选择题答案写在黑板上，念出各科的主观题答案，学生都没有抱怨的时间，她立马又进入下一科。
半小时之后，九科的答案就对完了。
, 祝原撑着脑袋翻答题卡， “黄老师真没说错，对完答案确实笑不出来了。”
辛酒双手抵住下巴，盯着桌上的试卷，“我也是……”
赵彦趁着黄家玉擦黑板的空档，回头跟祝原说，“课代表总分多少？”
“主观题不太好估，选择题理科考得不行，文科还不错。”
黄家玉转过身来，赵彦立马站好，手冲背后给祝原比了个大拇指。
过了一会，给祝原递了张纸条，字写得歪歪扭扭，纸条外面写着几个大字——课代表亲启。
祝原打开纸条，里面写着：“课代表，牛逼。”
祝原摇头轻笑。
赵彦之所以能在五班混得这么熟，就是他有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但又不会让你觉得虚伪，反而有些可爱。
连黄家玉都对他态度不错。
要是换做别人在她说话的时候吵闹，黄家玉可能早就让滚外面背英语课文去了，不一字不差地背完不让进来，不可能让他只是站在教室里吹空调。
祝原把纸条收起来，思绪飘远——
他一定又考得很好吧。
-
一班也在对答案，考完试如果老师不组织对答案，学生也会自己私下传阅试卷讨论正确答案。一整个晚自习都会是嘀嘀咕咕对答案的声音，人心浮躁，根本静不下心来学习。
老钱比较开明，每次考完公布答案之前都会作势先问，“同学们想不想对答案啊？我听你们的，不想对我就不对了，不影响你们心情。”
“老钱，你就别啰嗦了。快对吧，每次问都是一个答案。”
孙宥坐在座位上大剌剌地敞开腿，拿出只红笔，一副要大干一场的样子。
学生时代的胜负心大多数都花在了考试上，比考试交卷时间，比考试最终成绩，比考试排名。
考完大家一边惴惴不安，害怕接受这段时间学习成果的审判，一边又迫切想知道最终的答案，复杂的情绪交织，但不出意外，几乎每次都是好奇心和好胜心占了上风。头皮一硬，冲上去就是对答案，生怕自己多犹豫一秒就会反悔。
钱重皮笑肉不笑地说， “孙宥你给我出去，大家对，你不对。”
“别介啊！老钱，咱俩什么关系，见外了不是。”
“别造谣啊，我和你就是正当的师生关系。”
“那是那是！但你和江合那可都快是亲父子的关系了。爱屋及乌，咱俩也是一家人。”孙宥冲钱重抛了个媚眼。
钱重对江合的偏爱，班里的人都知道。江合从高一进校一直就是年级前三，要不是从高一到现在每次考试文科也要考，以江合数理化将近满分的成绩早就稳坐第一，不至于在前三里摇摆。
对三中这样重理轻文的普高来说，江合优秀的理科成绩，给了三中老师培养和一中那些理科尖子生对打的信心，是各科老师培养的重点，都巴不得捧在手心里。
江合当时拒了一中来三中，也是阴差阳错。
江父和何母当时是高中同学，只不过那会还不认识，毕业了都考去了华大。在大学里听说是高中校友，一起聊高中的趣事，发现原来两个人高中就在隔壁班。
两人难得的缘分，觉得亲切，交往变多，开始熟络起来，这才有了后来的故事。
这一层关系让何照女士对三中很有好感，且何女士人到中年开始信一些玄学的东西。听大师说三中是个风水宝地，那的风水和江合八字很合，能保他爱情如意，事业顺遂，一路高歌猛进。
总之，大师的意思就是：这三中哪，旺江合。
何女士当即拍板，“那就不去一中，去三中了！”
江合听完大师讲的话，站在何女士身边欲言又止。
何女士眼风一扫，“把你嘴闭上。”
江合手一插口袋，还是个酷哥；“OK！”
何父回家听到消息也只是摸摸他的头，“在三中要加油呀！阿彻！”
外公在阳台给花花草草浇水，闻言推了推老花镜，”没关系的，如果不爱读书，回来外公还可以教你种辣椒！”
刚刚初中毕业的小酷哥无语地扯了扯嘴角，趿拉着拖鞋上楼去了。
来三中读书这件事就这么荒谬且抓马地定了。
钱重走下来拿书打孙宥的头，“没有900分，自己给我打扫实验室去。”
“好嘞！”他麻溜地应下。
江合坐在窗边的位置。那一列都是一个人坐一个座位，单人单桌，没有同桌。
孙宥和老钱说看不清黑板上的字，就一溜烟坐到了江合旁边。
钱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不拆穿他。
“比起对答案，我更感兴趣的是你和今天找你的那个女生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昨天刚认识。”
孙宥不放过他脸上的任何一丝表情，“真不认识？你别是背着我在哪勾搭的情妹妹吧？”
江合睇他一眼，“但凡你把八卦我的心思放在学习上……”
“停……别念，师傅我错了。”
江合胳膊肘推他，“德性。”
“不对啊，那姑娘看你眼神不像刚认识啊！而且你今天心虚什么？”
“你看谁都对我有意思，你看你家朵朵都对我有意思。”
朵朵是孙宥家养的一只拉布拉多犬。
孙宥母亲于女士年方四十，深觉养儿无用，养儿防老实属缪谈，不如养狗舒心。买了一只拉布拉多犬悉心照料，比对孙宥还上心，朵朵掉了根毛都得心疼半天，“我的宝我的宝”喊个不停。
孙宥就坐在沙发上叉着水果往嘴里塞，“妈，这是季节性掉毛，这很正常。”
吃完一个又看一眼于女士，“你这再摸下去，掉更厉害你信不信。”
于女士一个拖鞋丢过去，世界终于安静。
每次江合来他们家，朵朵都会去门口接他。
孙宥刚打开门朵朵就围着江合转个不停，尾巴摇得飞快，头往他手心里顶，非得江合揉揉头才乖顺下来。他起身走它也跟着走，他坐下来，它就趴在他脚边，温顺得不像话。
和对孙宥的态度完全不同，孙宥对此呲之以鼻，怨言很大。
用孙宥的话形容就是大老远就闻着味了，一大早扒门口当狗腿子，像个招呼客人的老鸨。
“那傻狗本来就喜欢你，白对它好了，小白眼狗”，孙宥嘟囔着。
“之前真没见过？”
“真没意思？”孙宥不依不饶地问。
“有意思。”
孙宥眼睛一亮，“好好好，你小子，这么多年你小子……”
“真有意思，你这个大题居然最后一步把根号漏掉了。”江合不紧不慢地拧开矿泉水瓶，“啧，白忙活了！”
“我靠……哪呢？我看看，我就说写完好像哪里不太对，没来得及检查。”
“完了完了，这分一扣分数更加雪上加霜了。回家又得被于女士骂死，说这题朵朵都会做。”
孙宥双手合十，“阅卷老师给我点过程分吧！求求了！信徒愿意减少朵朵一月的狗粮，以证诚心！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见孙宥不再执着于这个话题，江合脑子稍微放空，仔细在脑子里思索了一遍，他和那个女生在此之前应该是没有见过的。
他记性不算太差，那样一双眼睛，见过他应该就会记得。
只是今天也忘了问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