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旭观离山下最近的镇子,只有二十几里,二人步子跨大些,不过一会儿,就到了。

    看着热热闹闹的城镇,贺丧贤突然紧张起来,这是上天庭少有的情景,他飞升前也很少出门,所以很害怕人多的地方,他只能紧紧抓着聂济沧的衣袖,加快速度追赶着。

    聂济沧感受到了身上的重量,故意放慢了脚步。

    路过一个巷口时,他突然转身,身后的人,被猛地一股力量拉进去,差点撞上一个迎面走来的农妇。

    他一路吵吵嚷嚷道:“你不会好好走嘛?东扯西扯,我特么头晕!!”然后把自己的发冠扶正,顺便扒拉两下自己的头发,整条街最帅的人依然是他。当然,这是他自己想的。

    “有本事你别拉我那么紧呗?”聂济沧也有些不服气道。

    贺丧贤自知理亏,甩开手,尴尬的低下了头。

    聂济沧朝前面看了一眼,主动拉起贺丧贤的手,往前面走。贺丧贤有点不在状况内,被动的跟着他向前走去。

    两人在一家茶馆门前停下,同时抬头看向茶馆牌匾,随后缓缓步入。

    “上次讲的是当朝皇帝少年传奇事,可这还有一个人啊,也是年少成名…”说书人抬起茶壶将杯续满,吹了吹,不往下讲了。

    聂济沧二人随便找了个角落坐了下来,贺丧贤一边疯狂点菜,一遍觊觎着点菜小二的美色,嘴里的哈喇子留个不停。

    聂济沧好奇的盯着讲台上故弄玄虚的老头,不语。

    这时,也不知道是谁在瞎起哄,大伙都嚷嚷着,让老头继续讲。老头实在拗不过,只得抬起扇子,一边扇风,一边缓缓道来:“很久以前啊,有个少年姓聂,名为济沧…父母早亡,胞弟走失…”刚讲到这,刚刚还在大吃特吃的贺丧贤停住了正在往嘴里送东西的手,兴致勃勃的转身看向讲台。

    他被称为“与神对话的少年”,是天生的少神官。本就天资聪颖的他,只需稍加勤学苦练,即可在众神童中脱颖而出,众人将其捧上神坛,风光一时,所向披靡。只可惜天妒英才,上任第四年开春之时,天降疫病,无药可医,无医可治,患病之人有三阶段,一为声粗毛发增,二为增兽性,三为亡故人头失。道士名医皆无能为力,纷纷求助少神官,神官识法政不懂医治,引起民愤,将疫病之因推于神官当权不值,当初推崇之人纷纷倒台,地方起义不断,新帝只能四处烧香拜佛,祈求大难逝去。此举惊动天庭,天帝不分青红皂白派火神下凡火焚祭天,大火三日不息,一具焦骨挂于城墙,路人争先对其吐痰。分明是众人将他举向神坛,可又分明是众人害他跌落深渊。

    年纪轻轻少神官从此隐没,世间再无聂济沧。

    说书人轻轻叹了一口气,听客们在台下沉默着,无一人如平常一般大呼喝彩,都沉默在这哀怨气氛中。

    “这聂济沧也是个草包,怎么就不懂得反抗呢?若我是他,闹上天庭也不为过啊!”有人愤愤不平道

    “我要是少神官,我怎么可能会让他们伤我分毫?”

    各种说法层出不穷,贺丧贤左边听听,右边听听,耳朵都快炸了,他忍不住问聂济沧:“他们都说你懦弱,你是怎么想的?”有时候,连他自己都非常佩服他的勇气。

    “他们说得对”聂济沧轻描淡写的几个字就把这个问题给敷衍过去了,贺丧贤的嘴角露出一副深不可测的笑。

    “老先生,如果让聂济沧再活一次,你说,他会报复人间嘛?”一个人突然发问,场上的喧哗突然转为寂静。

    说书人努努嘴,将目光落在了聂济沧上,“那就要问问他自己了!”

    聂济沧迎面对上了那道神秘莫测的目光,差点被刚喝下的茶水呛着。起身拉着贺丧贤就往外面走。

    贺丧贤被硬生生被拖到离茶馆不知道多远的巷口,累得气喘吁吁。缓了好半天才蹦出一句话来:“你干嘛呀?”然后继续插着腰喘气。

    聂济沧道:“有点不对劲”

    “有什么不对劲啊,我看分明就你不对劲吧”贺丧贤道。

    聂济沧不与他争辩,闭上眼,用耳朵倾听着什么。

    突然,他耳朵一震,眼睛猛地睁开,贺丧贤正好好的朝他面前挥着手。他抬手抓起贺丧贤的手腕,腾空而起。

    以他多年在市井摸爬滚打的身手,拉着贺丧贤越过了好几条街的屋顶,最终平稳停在城门口,贺丧贤忍不住呕吐起来,等缓过来时,指着聂济沧的鼻子大骂道:“你他娘的有病啊,我又不是不会飞,说都不说就拉着我飞,你娘了个狗腿的…”聂济沧默默堵上了耳朵。

    好不容易情绪平复下来,他又讥笑道:“神官真是好身手,一点也不像个死人呢”

    聂济沧松开了紧紧捂着的耳朵,“谢谢!”

    贺丧贤气得脸色涨红,跟在聂济沧身后,硬是把他祖宗十八代都给骂了个遍。

    二人循着贺丧贤的第六感,从城门往东走去,不知走了多久,在一条岔路口停下。

    聂济沧率先问道:“走左走右?”

    贺丧贤道:“我哪知道?”

    聂济沧朝他翻了个白眼,蹲下身去,打量着两路的区别,随手抓起左路上的小草,道:“这是无途草,生长在无路的地带,只要这有它,那前面大抵是没有路了”

    两人缓缓的向右路走去。

    “不对!”聂济沧突然停下来。

    “又怎么了,我的神官大人?”贺丧贤懒懒散散道。

    “前面是山崖,走不通”

    “靠!不是你说走这边嘛?搞什么啊,就不应该信你…”

    贺丧贤利落地抽出佩于腰间的琥骆,向前一挥,圈地为阵,嘴里念着:“琥骆有则,路路皆通”,瞬间,一道银光炸起,只留下了几片被震落的树叶。

    岔路口闪现了一道光,两人又回到了开始的地方,重新走了左边的路。

    这不走不知道,一走吓一跳啊,这条路上的风景是极好的,有山有水,遍地开满了无途草。等等!无途草怎么会长在有路的一边?

    贺丧贤开始质疑这位少神官的实力,他一边走,一边往树杈上画上自己的专属标记,一条畸形毛毛虫。

    不知道走了多久,贺丧贤突然将手搭在聂济沧的肩上,气喘吁吁道:“我…我走不动了”,聂济沧被迫停了下来,环视四周,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了下去,闭目养神。

    贺丧贤走到其中一棵树旁,单手杵着休息,他突然大叫起来:“哦呦!这不是我画的蝴蝶嘛?”

    他想转身招呼聂济沧过来,刚把头转过去,差点亲到了聂济沧的下巴,聂济沧正板板正正的站在他身后,居高临下的望着他。

    他猛地跳开,斥道:“你是鬼啊,一点动静都没有”

    “对啊!”聂济沧疑惑的望着他。

    贺丧贤无奈的用手拍向自己的脸,很快就又道:“说正事,我们在兜圈子”

    “兜……兜圈子?”聂济沧问道。

    “对,我先前画了一只蝴蝶在这,所以我们又回到最开始的地方了”

    聂济沧上前细细打量着,“这…这不就是只毛毛虫嘛?”一向矜持的他忍不住笑了起来。

    贺丧贤气得直咬牙,在后面拼命跺脚,大声嚷嚷着:“这不是毛毛虫,这是蝴蝶!!大红蝴蝶!”聂济沧再也忍不住了,以前在学堂里学的什么正直矜持,全忘得一干二净,捧腹大笑起来。

    “聂!济!沧!”贺丧贤气得冲过去掐着他的脸,仰视着这个比他高一个头的男人。

    “好啦好啦,不笑了不笑了”聂济沧求饶道。

    贺丧贤松开了手,还是一副气愤的样子。

    聂济沧蹲下身折了一把无途草,双手合十道:“无欲为,欲为无,天道无常,破!”前面被炸开了一条道,飞起的沙石砸到贺丧贤脸上,他在后面哎呦哎呦的叫个不停。

    他强忍着疼痛道:“哪个狗日的败家狗屎建的结界,一点水平都没有,丢人现眼!”

    聂济沧白了他一眼,自顾自的往前走去。

    眼瞅着太阳快落山了,两人也累得走不动了,可能是老天爷有眼吧,前面正好有个小木屋,贺丧贤渴的要命,咻的一下就窜到门口,敲起了门,无人应答。他可没有这个耐心,直接就推门而入。

    这间屋子真是个大宝藏,因有尽有,一张朴素还有灰的四方桌,整整齐齐摆放着四个凳子,通风也很好,唯一的不足就是只有一张床,还很小。

    贺丧贤率先扑到床上,摆出了一副主人的架子。

    聂济沧缓缓步入,对着将自己摆成一个大字霸占整个床的贺丧贤皱起了眉头,阴森森道“荒郊野外的古怪小屋,你不怕有鬼嘛?”

    “哈哈哈,笑死了!你不就是嘛”他笑得扭成一团,聂济沧乘机窜了上去,硬是把他给挤了下去。

    “砰!”明显是脸先着地的,他费力的爬起来,对聂济沧喊道:“你偷袭!你无耻!”

    然后猛地往床上冲过去,被一道结界挡住,头狠狠的撞在上面,疼得嗷嗷叫,在外面对聂济沧破口大骂着。

    聂济沧懒洋洋的打着哈欠,好奇的盯着外面一边疯狂比划,一边动嘴皮子的男人。

    贺丧贤骂得口水四溅,看里面渐渐没了动静,甚至还睡了起来,无奈的到外面找了些干草,在墙角支了个窝,也睡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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