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宴清的眼神温柔,像是在看待一位极其重要的人。

    许嘉怔然地迎上他的目光,品味着不安褪去后的喜悦,笑容如花般绽放:“当然,我愿意。”

    一切是多么的自然啊。

    邵宴清总能轻易地看出她的想法,然后予以她鼓励和安慰。她不用再因为某个细小的反应就胆战心惊,她有资格也应该接受这份偏爱。

    许嘉握住邵宴清的手,就像抓住独属于自己的依靠,话越说越密,恨不得把所有想法都讲给他听。

    邵宴清安静地听着,偶尔会附和两句,却始终没有松开她的手。

    民俗街比预想中要简陋,五六家铺子逛完,就已经走到头了。

    许嘉依旧很高兴,哪怕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手工饰品,她也会夸张地发出惊叹。

    邵宴清问:“喜欢吗?”

    许嘉孩子般地点头,刚想要仔细地挑选一番。

    邵宴清已经让老板将全部的首饰包好,凑近许嘉耳边说:“喜欢的话就全买回去,每天换着戴也好。”

    许嘉讶然:“可我不需要这么多。”

    邵宴清磨搓着她的掌心,笑,“没看出来吗,我可是在讨你开心啊。”

    许嘉的耳尖逐渐泛红,低下头,支支吾吾地说:“那,那就听你的吧。”

    “来,拿好。”

    老板将满当当的纸袋递给邵宴清,又看了眼许嘉,笑着压低声音,“姑娘,你的丈夫很疼爱你呢。”

    许嘉红着脸,并没有否认。

    邵宴清礼貌地道了声谢,搂住她的腰向前走。

    一路上,邵宴清都在以各种理由给许嘉买东西:零食,挂饰,甚至是玩具,他在各个摊位前停留,然后大包小包地离开。

    许嘉起初还有些不好意思,越到后面就越习惯了邵宴清的热情。

    “我想再买根手链。”

    许嘉开始理所应当地提要求,“宝格丽的就很好啊。”笑,搂住邵宴清的臂弯,“等你不忙的时候,我们一起去看吧。”

    邵宴清总会点头答应,会欣然接受她所有的要求:“只要你高兴,想要什么都可以。”

    午饭定在西餐厅,许嘉点了邵宴清喜欢的西冷牛排,又要了双份的黑胡椒酱,

    邵宴清正在门外与某人打电话,背对着她,不知在讲些什么,偶尔侧身时,玻璃上总能印出他的笑脸。

    他笑得很轻松,很自然,眉宇间的愉悦怎么也藏不住。

    这种的表情生动而陌生,却十分适合他,仿佛他生来就该如此。

    许嘉怔怔地看着,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般模样的邵宴清,这般褪去了成熟而显得孩子气的邵宴清。

    “小姐?”

    服务生说,“请问现在上菜吗。”

    许嘉这才回神,笑着说要再等一会。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那通烦人的电话照旧在持续着。

    许嘉看着邵宴清,看着他来回踱步又垂眸微笑,忽而生出眸种奇怪的感觉。酸酸得,痒痒得,像是有什么柔软又尖锐的物件,在不停地扫着她的心。

    许嘉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却本能地感到难受,指尖在用力,将手中的纸巾揉得稀烂。

    终于,邵宴清挂断了电话。

    许嘉立马扬手,示意服务生赶紧上菜。待邵宴清走来时,她的表情已恢复平静。

    “是公司的电话吗。”

    许嘉问。

    邵宴清摇晃着咖啡杯:“不是。”

    许嘉自知不该再继续问,内心的好奇却仍在腾升:“那是......刘科打来的吗。”

    邵宴清抬眸看她。

    许嘉掩唇轻咳,别扭地避开他的目光。

    邵宴清笑了:“虽然我很喜欢你担心我,但也没必要随时都这么紧张。”

    许嘉一怔。

    邵宴清垂眼喝咖啡,声音渐低:“刚才是朋友打来的电话,我与她许久未见,才会聊得久了些。”晃开杯中的浮沫,状似不经意地问,“是等着急了吗。”

    许嘉张了张口,却是扬起笑:“怎么会呢,我只是随便问一问。”

    恰巧,有服务生端菜前来。

    许嘉忙扯开话题,像是最尽责地推销员,认真地详细地介绍起每道菜品。她想尽力表现地与往常一样泰然,可那张被团起的纸巾却暴露出她方才的紧张。

    邵宴清看不透许嘉。

    他不明白先前还浑身带刺的女人,怎么就在演出结束后变得听话乖顺起来。他虽然抱有疑惑,却对此十分受用。

    邵宴清想,许嘉大概是真正明白了,只有他能够带自己走向胜利,所以才想讨好他关心他,以便来获得更多的利益。

    可是......

    许嘉仰起脸,小鹿般的眼睛里盛满笑意,眸子亮闪闪得,像是夜空中的星辰。

    许嘉说给他点了西冷牛排,说知道他喜欢黑胡椒酱,还特意要了两份。

    “你工作辛苦嘛,这些天又一直陪我喝粥。”

    许嘉似乎有些愧疚,“这顿饭我来请,你千万不许拒绝啊。”

    邵宴清能看出来,许嘉并未说谎,因为她的每个字都格外真诚。

    她是真心为他担忧,也是真心在替他考虑,全然像一位尽心尽责的妻子。

    兄长去世后,父亲与母亲就更加厌恶他,斥责是难免的,嘲讽更是家常便饭。

    他为证明自己的能力,高中毕业后就去法国读书,回国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父亲接下日渐衰退的公司。进展比预想中缓慢,父亲对他的态度越来越差。

    放眼整个邵氏,恐怕只有那位外聘的仆从,是可能站在他身边的人。

    他与许嘉的关系起源于利用,他投出的善意是想获取对方的信任,至于成为床伴......这并不在他的计划内。

    可邵宴清并不反感这种突如其来的变化,甚至有些莫名的欢喜,他享受于被依靠的感觉,却没有打算将关系再进一步。

    许嘉无疑是最合适的同伴,她会不加思考地护卫邵氏的利益。

    合同结束就续约,如果许嘉拒绝,就给予对方想要的一切。

    邵宴清想,无论何种情况,野心家终会败在权利之下。而他有千万种办法,可以将许嘉绑在身边。

    邵宴清已经打定主意要这样做,但当触及许嘉的目光时,仍是无法克制地微微一怔。

    许嘉问:“你怎么了?”

    邵宴清眯眸,望向她的眼睛,想要看清她的心:“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许嘉迟疑地思考:“我有做特别的吗。”

    邵宴清缓慢敲点着桌面,严肃得像在控诉她的罪证:“擅自点单,询问与我通话的对象,还有!”

    许嘉一惊,本能地坐直身体。

    邵宴清皱眉:“应该是我请你吃饭才对。”

    许嘉:“......我刚发的奖金,这顿饭是请得起,况且你已经给我买了这么多礼物,我也希望你能感到快乐。”

    “哈。”

    邵宴清叹了口气,“所以问题就出现在这里。”背靠着椅背,双手交叠于胸前,“你到底为什么要顾及我的想法。”

    天,天啊!

    哪有人问得这么直接啊!

    许嘉快要将餐布戳出个窟窿,张了张口,仍是一句话也说不出。

    她原以为这番说辞能让邵宴清更感动,却不曾想会遭到对方的反问。况且邵宴清这种问法,就好像,好像......在试探她是否喜欢他一样。

    怎,怎么可能!

    许嘉的耳尖更红了。

    她只是想看见对方的笑脸罢了,她想让邵宴清与她交谈时,也露出那般毫无防备的笑容。

    “因为......”

    许嘉缓而开口,艰难地寻找着理由,“我们是盟友啊。”

    邵宴清眯眸。

    许嘉笑:“我平常也会关心同事和朋友,何况我们的关系更近,我当然想多体谅你一些。”攒足了勇气,借开玩笑的口吻说,“你难道不喜欢我问这些吗。”

    “怎么会呢。”

    邵宴清握住她的手。

    许嘉轻颤。

    邵宴清:“我说过了,我喜欢你关心我。”

    许嘉望向他的眼睛逐渐亮起来。

    邵宴清扬唇笑:“但有些事还是交给我来做吧。”

    许嘉嘟囔:“不就是买单嘛,让给你就好了,干嘛表现得这么严肃。”

    邵宴清笑得更开心了,将切好的牛排送向她唇边:“啊—”

    许嘉打量一眼周围,见没有人注意他们,才启唇咬了一小口。

    辛辣的黑胡椒味瞬间攻入唇齿,她皱眉隐忍着,仍是被呛得一个劲咳嗽:“抱,抱歉,我吃不习惯。”

    邵宴清将被她咬过的牛肉放入口中,心满意足地咀嚼着,像是在品味某道极其稀有的美食。

    许嘉喝着柠檬水,任由冰凉的液体包裹舌尖,胃部的热依旧窜至胸膛。

    午饭结束,邵宴清牵着许嘉的手,慢慢地朝平宁剧院的方向去。

    风很轻,阳光很温暖,今天的一切都十分美好。

    许嘉想要和邵宴清呆得更久些,似乎只有感受到他的体温,才能压抑住那没由来的不安。

    到底是怎样的朋友才能让邵宴清露出那种表情呢,他们是从小就认识吗,对方是男性还是女性呢......

    心中的猜疑越来越重,许嘉想要立刻从邵宴清的口中得到答案。

    可是刚起抬头,就已经瞧见了剧院的影子。

    “就送到这儿吧。”

    许嘉笑着说,“我可以自己回去。”

    邵宴清并未回答,却悄然蹙起眉头。

    许嘉感觉奇怪,正要顺着他的视线朝身后瞧。

    恰时,清冽的檀木香已是扑面而来。后腰被搂住,耳畔仅能听见他的声音。

    邵宴清:“许嘉,看着我。”

    许嘉立马回答:“我,我在看。”

    邵宴清笑,吻住她的唇:“你只要看着我就好,什么都不用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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