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户开的并不大,只留了个小缝透气。陆右一出去前看了她一眼,随后就轻声离开了。

    外面细微的对话还在继续,“体温计。”

    “好的,谢谢您。”

    “你们,理科班的?”

    “对。”

    女医生上下打量了他一下,狐疑开口,“你叫什么名字?”

    “陆右一。”

    “哦哦,你就是那个转学生吧?”

    她心里有了个大概,原来这就是那个见义勇为的小帅哥啊。长的确实好看,朝气蓬勃的,怪不得那小丫头天天跑过来偷懒的时候也不忘惦记。

    陆右一有点好奇,“你知道我?”

    “知道。见义勇为的那个嘛,那个视频传的到处都是,前段时间校园墙上挂的都是你。”

    他没想过事情的传播度这么广,略惊之后是不好意思,摸了摸后颈,“害,我这算不上什么。主要是那种情况下,谁都会忍不住站出来的。最难受的还是受害者,大清早就碰见这样的事。”

    女医生笑笑不说话了,转身坐在办公椅上。

    休息时间过得很快,陆右一提前把人喊醒将体温计塞给她。看着没发烧可不行,得真正得出来没发烧的结论才行。

    柏云睡眼惺忪的披着外套坐在床上等体温计时间到,她腿有一搭没一搭的荡着醒困。这觉越睡越困呢,想着时又打了个哈欠。

    陆右一收拾完东西后去拿体温计,他也不太记得发烧的标准是多少度了,于是只好麻烦那个女医生。

    “37.5°,还是有点低烧。同学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她推开帘子走过去,柏云懵懵的抬头,一说话又打了个哈欠,“感觉,还好…就是有点困。”

    陆右一跟着补充:“她这样断断续续的发烧已经有一天了,昨晚上还是高烧,38.5°,中午好像好点了,这会又起来了。”

    “低烧就是容易反反复复。但是防止有什么其他的炎症外,还是建议你们考完试再去医院看看。”

    “好我知道了,谢谢你啊医生。”

    “你也是,多穿点个吧。最近换季,温度忽高忽低,多少个头疼脑热的了。”

    “诶诶,好嘞!”

    直到两个人走出去的时候还没感觉到什么不对劲。英语考试需要提前半小时进教室,现在各个教室里都在放着音乐试音,他站在走廊上叮嘱,“不舒服的时候不要硬撑着,跟老师讲。考完试去医院吧。”

    “我好多了你放心吧。”柏云看起来似乎还是没有醒,蔫蔫的还不忘嘀咕:“陆右一好啰嗦…”

    “行行,也不知道因为是谁逞强我才啰嗦的。好了我走了啊,你也快进教室吧,考完试见。”

    她拿着笔袋走进去,教室里三两个正聚在一起聊天,悠扬的音乐再加上只剩一门英语了,大家心情都比较轻松。何雨也回着头跟后面的一个男生有说有笑不知道在聊些什么,她没心情听,就老老实实坐好,把东西都摆出来。

    坐了一会又觉得没力气,迷迷瞪瞪的趴在桌子上,长发落到身前安静的垂着。

    没过多久,音乐停了,卷子发下来,考试开始。

    睡了一会后还是有效果的,听力完全好很多。时间过了一半,柏云前面的选择题都已经全部做完了,把答案涂到答题卡上后开始写剩下的。

    写了会,从走廊那传来一阵哭喊吵闹声。离得远,听不太清,断断续续的声音传过来:“诶松手松手!干什么这是!”

    “你看看!你们看看!这就是你们实验中学教出来的好学生!”

    教导主任的声音震耳如雷,气势雄浑的吼了一句,“李安白!你疯够没有!”

    两个老师出去看了眼,把门关紧,喊了两句:“赶紧考试。还有不到一个小时就结束了。”

    训诫声音还没完,只是越离越远了。过了得有两分钟才彻底消失,柏云毫不在意,撑着头继续写。

    作文结束了还有二十分钟,她又检查了一遍确认无误后坐在位置上翻橡皮。

    脑子里从今天晚上吃什么到几点钟睡觉,想的越来越多后又回到了一处,李安白又干了什么?

    他家虽然有钱,但也是很注重教育的,不然他老爸也不会把他送到这里。不过听样子应该是打起来了,李安白在考场跟人打架?这么明目张胆地还是第一次。不过是为什么呢?

    她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赵馨玥,心中答案有了点眉头,随之而来的还有隐隐不安。

    下课声响起,柏云快速收拾了一下东西,准备去验证猜测。

    理艺术班在三楼,跟陆右一同层,只不过赵馨玥所在的班级在一班。两个人顺着人流挤上挤下,完美错过。

    他站在柏云教室门口看了两三遍也没找到人,倒是何雨面带微笑的走出来了,看到他似乎有点惊讶,问道:“在找柏云吗?”

    陆右一点点头,就听到她又说,“柏云今天走的很早,而且很匆忙的样子。你…来晚了。”

    他也没说什么,转身靠在栏杆上,戴上耳机,一副不愿与人闲聊的疏离模样。月考这两天学校管得松,带个手机什么的,老师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

    何雨定住看了两眼,没说什么,也挤进人群里。

    陆右一不确定她有没有开机,能不能看得到,但消息还是发过去了。按上锁屏,看着下面欢声笑语的大家,音乐在耳朵里横冲直撞,重金属像要把耳膜震碎。

    默然等了一会,他有点烦了。消息过来的声音在一阵喧嚣中格外的清晰,他低眼去看,长睫压出一片阴影,清隽的脸上却没有往日的热情。

    长指犹豫了几秒,电话就打进来了,他听着对面打着商量的话术,沉默半响。

    对方说完了也没有什么反应,又过了几分钟他才没什么温度的回复:“都行。”

    自母亲去世后,他也懒得再在亲戚面前装的乖巧模样了。以往一众小辈里就他嘴皮子会说,把几个长辈哄得眉开眼笑,压岁钱都比平常孩子多不少。只是近些年来越来越变得沉默寡言起来,大家都说是出了那档事的原因,也纷纷缄口不言,怕戳到他的伤心处上。

    是吗?是吧。

    挂断电话,最后看了眼已经安静下来的教学楼,他抬步离开。

    回家的路上柏云还在想赵馨玥说的那些话,脚下滚着一颗小石子。确实是打起来了,也确实跟她有关系,只不过当事人却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可能是跟上次那件事有原因吧,我不是被那谁女朋友误伤了嘛,这事闹得挺大传到他耳朵里去了,我听他朋友说那个戳事的被李安白教训的挺惨,所以父母就折腾到学校来了。啧,怎么说呢、那男的也活该,性缘脑一个,我之前跟他聊过几句他就颠颠的三番两次约我出去,被拒绝了之后就开始在外面败坏我的名声,跟个牛皮糖一样甩都甩不掉,我可烦死了。但我也是没想到李安白这么疯,下手没一点轻重…”

    走过一个个路灯,影子拉长又被踩在脚下。跟她聊完后已经过去挺久了,连学校大门都关了,她才想起来还答应了陆右一事情。

    头疼呢。

    她抿着唇,用手背试试温度。好像已经不烧了,但咕了别人总让她心里怪怪的,还是要补偿他点什么的。

    一路心不在焉的走到小区门口,柏云甚至没有在意一旁歪歪斜斜倚着的身影。直到暗处的影子开口喊了她一声,才转头过去看。

    陆右一就这样站在那一角撇下来的阴影里,也不过去。柏云有点犯难,走近的路上还在想着怎么道歉,她停在交界线三步前,缓声开口:“抱歉,我今天有点事所以就…”

    “还难受吗?”

    他没什么表情的打断,这样子反而让柏云更加无措了。她没有交过几个朋友,甚至可以说没有朋友,圈子里除了学习就是学习,再者就是赵馨玥了。可平时赵馨玥不开心时,还没等她问出口就噼里啪啦的说出来了,朋友这样子沉闷不语的样子她还是第一次面对,也不能把他当做同性来对待,该怎么办呢…

    柏云思考着哄人时,先回答了他的问题:“不难受了,应该是烧退了。”

    犹豫一下,又道:“你在生气吗?不好意思,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

    “我在不高兴。”

    他掀着眼皮,似无奈地轻叹了一下,“不过不是因为你。回去吧,今晚也好好休息,明天见。”

    柏云攥着的手又紧了紧,她今天也没带糖。两个人站了半响,她摆摆手,“那,那我先走了?你也回去吧。”

    “嗯。”

    陆右一沉着张脸,面无表情时一点都看不出平时的活力,悒悒不欢的让人不敢接近。

    没走两步路时,感觉有人跟上来了。肩头毫无准备的搭上重物,呼吸就打在后背。她僵着身体忍住惊呼停下脚步,但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能干巴巴的开口,“你不开心,可以跟我说。”又突然想到什么一样,猜测着开口,“没考好吗?”

    后面的人还是没有反应,正准备再说点其他什么时,闷闷的声音响起:“能不能,下次还和我坐同桌?”

    “好。”她想到自己的数学,也蔫吧起来,“但是我这次考得不好,不知道还能不能自己选座位了。”

    不仅如此,之后肯定又要挨打了。皮肉率先回忆起疼痛,她沉着嘴角也很苦恼。

    “你下次会考的很好的。我有预感。”

    明明自己也很不开心,还要安慰她。柏云心里一软,“嗯。”

    就这样又停了会,她绷紧肩膀开始酸涩起来,陆右一抬起头,收手轻轻推了一下她,“回去吧。很晚了,你早点睡。”

    回到家后,柏云取出睡衣去洗了个澡。浮躁的心安下来一半,她坐在书桌前整理考试的卷子,这些明天都会讲,要事先准备好。

    收拾完后,底下盖着的手机漏出来。柏云鬼使神差的拿过来打开,果然有他的消息,不过是几个小时前发的了:

    “你在哪?回家了吗?”

    “还发烧吗?”

    “到了给我报个平安。”

    脑子里闪过他沉眸的表情,那样寡淡的样子,是真的考得很差吗?柏云皱皱眉,捏了一下关节后回复:

    “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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