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月前。
春天，生命的开始，万物孕育着生机。
天空下着刺骨的寒雨，密密麻麻布满整座山林。雨丝在榆木树叶上一点点汇聚，慢慢地滚成一颗浑圆的珍珠，压垮了枝叶，又滑到叶尖。
啪嗒。
一瞬间，珍珠滴落。
“哎哟——”
一个小男孩站在榆树下，捂着被雨滴打湿的额头，满脸不耐烦。
瘪着嘴喃喃：“这雨下得也忒烦了些，鞋上都是泥，妈妈又要说我了。”
说着话时顺手摘下旁边植物的叶子，准备擦鞋。
忽然指尖一痛，吓得男孩立刻缩回了手，手指却泛出殷红色的血痕，男孩被疼得眼眶蓄起泪水。
“它明明没刺的呀。”
圆滑的叶缘看着确实不能划伤人，但叶片上确实沾染了猩红，几乎铺满整个叶片。
男孩的眼泪不争气地往下掉，身后传来妈妈的呼喊声，男孩止住呜咽，朝妈妈挥挥手。
男孩母亲瞧见，赶忙跑过来。
“哎呀，你手怎么流血了？”不说还好，这话一出男孩的泪珠又啪嗒往下掉。
“你怎么又跑到这矮山上来了？”嘴里念叨着男孩，伸手将男孩抱了起来，匆匆忙忙下山。
母子俩渐渐走远，声音却又随着风声传了回来。
“给你说了多少次了，这座山不干净，以后不许再来……”
春风吹过，那株绿植仿佛又翠绿了几分，叶片上的鲜血慢慢渗入叶络，不见踪影，身上抖落几滴雨水，又慢慢洇入泥土之中。
矮山在一座钟楼背后，可钟楼的后边儿可不止这一座山，拢共有五座。
矮山的海拔最低，其他四座都环抱着这座矮山，从空中来看像是一座火山。要说景色确实是美的，但美得有些含蓄，有点小家子气。
晨光熹微，第一缕金线探出云层时，这座假火山还被薄雾笼罩。加之之前的传言，远远看去，倒也像是一处修仙圣地。
不知多久之前，坊间兴起一则传闻。在钟楼背后的那座矮山上，有一株百灵草，至纯至善之人得到，可一满凌云壮志，自此平步青云。但若心怀叵测之人遇见，则宝山空回，无处顺遂。
一时间谣言四起，众说纷纭。
当下的群众都是些爱凑热闹的。
要搁以前，有人说想去矮山转转，那就是闲着没事干。
现在可不一样，就算有事那也得要往山上转一转。
去干嘛？
凑热闹啊。
这就是中华民族流传下来的优秀品质。
矮山没被开发过，基础设施差，游客变多了偶尔就会产生口角摩擦，管理难度也比往日的大，当地的警局都为此感到头疼。直到有一天，一位开发商来华京游玩，晚上就宿在钟楼旁边的民宿。
这次一来，就发现了商机。
要说这矮山，一年四季，各有别样千秋。但这位商人，他不赏景，他独爱这水。秉持着做原生态水的理念，这位商人就将矿泉水厂建在了矮山上，又在山中修建了几所小卖部，为山中旅游的人提供矿泉水。
祸根就此埋下。
八月，风干物燥，火伞高张，山火多发。
这火一烧，整座山赤裸地暴露在日光下，黑色的灰烬、焦枯的树干，还有贫瘠的黄土无一不展示着这场天灾的威力。
大火燎原，烧尽生灵，也烧出了一桩案子。
正是周槐安和谢子清在办的案子。
那是一户姓殷的人家，住在矮山山脚下。这户人家人口简单，只有一位年过五十的母亲和她约莫三十岁的儿子。
母亲年迈，是个瞎子，也不常出门。那男子也性情古怪，不爱与人打交道，至今未娶，一时间竟也找不到能叫出他名字的人。所以当街邻被问起他姓名时，也只道他姓殷，是个樵夫。
四坊邻居都与这户人家不太熟稔，殷樵夫倒像是与外界隔绝了一样。很多时候一整天也不见人影，当有时候村子里出现奇怪的陌生人，准是去找那殷樵夫的。
一位约莫四十岁的妇人从厨房走出，右手还拿着锅铲，神情鄙夷：“可不是嘛，我之前跟孩子他爸干完农活回家，还瞧见两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往一辆面包车上搬啥东西。”
“他跟邻里的关系不好吗？”一位穿着警服的年轻男子追问道。
这位年轻警员正是谢子清。
那妇人摆摆手，皱着眉头，语气间满是嫌弃之意：“他们那家人啊，古怪得很，谁家跟他们走得近，准倒霉。”
“那殷志源——”谢子清想起无人知晓殷志源全名，忙改了称呼，“就是殷樵夫，你知道他母亲大约多久过世的吗？什么原因？”
“这我咋知道，他娘身体一直不好，要死不死的，大概也就这两年吧。”
谢子清听得认真，边听边把重要信息记录下来，神色严肃：“殷志源的疯症什么时候开始的？”
另一边一直旁听的大娘出了声：“诶诶诶，这我听说过。”
“听说啊，是他之前半夜上山捡柴撞见鬼了哟。”
另一位大娘插了一嘴：“我就说嘛，那山铁定不干净。”
“肯定是他撞见了百灵草，那殷樵夫一看就是心术不正，指定是遭报应了。”
稍微年轻的妇人一听，立刻慌了神：“那可咋办啊，我家娃娃前些天就跑到矮山上去了。”
“小孩子哪有大人那些花花肠子，不妨事不妨事。”
一时间，周围人竟都七嘴八舌地讨论起那株百灵草来。
谢子清在一旁看着记录下来的信息，脑海里回想着刚才邻里们说的话，突然被旁边一位年长的警察打断了。
谢子清还在看纸上的信息，并未抬头：“咋了师父？”
“局里来电话了，说是有发现，叫我们回去。”
周槐安将烟头在水泥地上摁灭，扔进垃圾桶，随即取下耳旁还夹着的电话，拍了拍谢子清的肩膀。
谢子清抬头，就瞧见了面前的男子。
身高一米八左右，面容冷峻，带着一丝不苟言笑的严肃。单眼皮，眼尾微微上扬，本是多情眼，但眼神过于冷冽，倒显得有些不近人情。
“走了。”
说完也没再等谢子清，转身迈步向警车走去。
春天，生命的开始，万物孕育着生机。
天空下着刺骨的寒雨，密密麻麻布满整座山林。雨丝在榆木树叶上一点点汇聚，慢慢地滚成一颗浑圆的珍珠，压垮了枝叶，又滑到叶尖。
啪嗒。
一瞬间，珍珠滴落。
“哎哟——”
一个小男孩站在榆树下，捂着被雨滴打湿的额头，满脸不耐烦。
瘪着嘴喃喃：“这雨下得也忒烦了些，鞋上都是泥，妈妈又要说我了。”
说着话时顺手摘下旁边植物的叶子，准备擦鞋。
忽然指尖一痛，吓得男孩立刻缩回了手，手指却泛出殷红色的血痕，男孩被疼得眼眶蓄起泪水。
“它明明没刺的呀。”
圆滑的叶缘看着确实不能划伤人，但叶片上确实沾染了猩红，几乎铺满整个叶片。
男孩的眼泪不争气地往下掉，身后传来妈妈的呼喊声，男孩止住呜咽，朝妈妈挥挥手。
男孩母亲瞧见，赶忙跑过来。
“哎呀，你手怎么流血了？”不说还好，这话一出男孩的泪珠又啪嗒往下掉。
“你怎么又跑到这矮山上来了？”嘴里念叨着男孩，伸手将男孩抱了起来，匆匆忙忙下山。
母子俩渐渐走远，声音却又随着风声传了回来。
“给你说了多少次了，这座山不干净，以后不许再来……”
春风吹过，那株绿植仿佛又翠绿了几分，叶片上的鲜血慢慢渗入叶络，不见踪影，身上抖落几滴雨水，又慢慢洇入泥土之中。
矮山在一座钟楼背后，可钟楼的后边儿可不止这一座山，拢共有五座。
矮山的海拔最低，其他四座都环抱着这座矮山，从空中来看像是一座火山。要说景色确实是美的，但美得有些含蓄，有点小家子气。
晨光熹微，第一缕金线探出云层时，这座假火山还被薄雾笼罩。加之之前的传言，远远看去，倒也像是一处修仙圣地。
不知多久之前，坊间兴起一则传闻。在钟楼背后的那座矮山上，有一株百灵草，至纯至善之人得到，可一满凌云壮志，自此平步青云。但若心怀叵测之人遇见，则宝山空回，无处顺遂。
一时间谣言四起，众说纷纭。
当下的群众都是些爱凑热闹的。
要搁以前，有人说想去矮山转转，那就是闲着没事干。
现在可不一样，就算有事那也得要往山上转一转。
去干嘛？
凑热闹啊。
这就是中华民族流传下来的优秀品质。
矮山没被开发过，基础设施差，游客变多了偶尔就会产生口角摩擦，管理难度也比往日的大，当地的警局都为此感到头疼。直到有一天，一位开发商来华京游玩，晚上就宿在钟楼旁边的民宿。
这次一来，就发现了商机。
要说这矮山，一年四季，各有别样千秋。但这位商人，他不赏景，他独爱这水。秉持着做原生态水的理念，这位商人就将矿泉水厂建在了矮山上，又在山中修建了几所小卖部，为山中旅游的人提供矿泉水。
祸根就此埋下。
八月，风干物燥，火伞高张，山火多发。
这火一烧，整座山赤裸地暴露在日光下，黑色的灰烬、焦枯的树干，还有贫瘠的黄土无一不展示着这场天灾的威力。
大火燎原，烧尽生灵，也烧出了一桩案子。
正是周槐安和谢子清在办的案子。
那是一户姓殷的人家，住在矮山山脚下。这户人家人口简单，只有一位年过五十的母亲和她约莫三十岁的儿子。
母亲年迈，是个瞎子，也不常出门。那男子也性情古怪，不爱与人打交道，至今未娶，一时间竟也找不到能叫出他名字的人。所以当街邻被问起他姓名时，也只道他姓殷，是个樵夫。
四坊邻居都与这户人家不太熟稔，殷樵夫倒像是与外界隔绝了一样。很多时候一整天也不见人影，当有时候村子里出现奇怪的陌生人，准是去找那殷樵夫的。
一位约莫四十岁的妇人从厨房走出，右手还拿着锅铲，神情鄙夷：“可不是嘛，我之前跟孩子他爸干完农活回家，还瞧见两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往一辆面包车上搬啥东西。”
“他跟邻里的关系不好吗？”一位穿着警服的年轻男子追问道。
这位年轻警员正是谢子清。
那妇人摆摆手，皱着眉头，语气间满是嫌弃之意：“他们那家人啊，古怪得很，谁家跟他们走得近，准倒霉。”
“那殷志源——”谢子清想起无人知晓殷志源全名，忙改了称呼，“就是殷樵夫，你知道他母亲大约多久过世的吗？什么原因？”
“这我咋知道，他娘身体一直不好，要死不死的，大概也就这两年吧。”
谢子清听得认真，边听边把重要信息记录下来，神色严肃：“殷志源的疯症什么时候开始的？”
另一边一直旁听的大娘出了声：“诶诶诶，这我听说过。”
“听说啊，是他之前半夜上山捡柴撞见鬼了哟。”
另一位大娘插了一嘴：“我就说嘛，那山铁定不干净。”
“肯定是他撞见了百灵草，那殷樵夫一看就是心术不正，指定是遭报应了。”
稍微年轻的妇人一听，立刻慌了神：“那可咋办啊，我家娃娃前些天就跑到矮山上去了。”
“小孩子哪有大人那些花花肠子，不妨事不妨事。”
一时间，周围人竟都七嘴八舌地讨论起那株百灵草来。
谢子清在一旁看着记录下来的信息，脑海里回想着刚才邻里们说的话，突然被旁边一位年长的警察打断了。
谢子清还在看纸上的信息，并未抬头：“咋了师父？”
“局里来电话了，说是有发现，叫我们回去。”
周槐安将烟头在水泥地上摁灭，扔进垃圾桶，随即取下耳旁还夹着的电话，拍了拍谢子清的肩膀。
谢子清抬头，就瞧见了面前的男子。
身高一米八左右，面容冷峻，带着一丝不苟言笑的严肃。单眼皮，眼尾微微上扬，本是多情眼，但眼神过于冷冽，倒显得有些不近人情。
“走了。”
说完也没再等谢子清，转身迈步向警车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