盟约既定,大战已毕,叶阔与拓拔苓的婚礼也已完成。叶阔与拓拔苓成婚的次日,仆固明洂便决定启程返国。

    清晨,仆固明洂与长孙静寒共进早膳后便准备进宫。前一日在盛乐宫饮宴,仆固明洂就已经与拓跋焘辞行。拓跋焘思忖后,决定趁着今日叶阔和拓拔苓来宫里谢恩的机会在宫中设宴为他们践行。

    长孙静寒从早上起来就有些不舒服,头晕,胃不舒服。早膳只喝了些粥,吃了几口小咸菜就撤了。婢女给她上了杯清茶,喝了几口才好些。

    荣格从外面进来,奉上一个羊皮卷,禀报:“主上,忠节宗王密信!”

    仆固明洂接过羊皮卷,粗粗浏览,看完便将羊皮卷收起。面色凝重,对荣格吩咐:“派人传令给穆脱、赫脱,命他们即刻整军,明日一早启程北上。”

    “是。”荣格应道,然后识趣地退下。

    长孙静寒见仆固明洂收起羊皮密信,又下令明日一早就出发返国,便猜到其中必有蹊跷。试探道:“可是王城出了什么事?不要紧吧?”她记得,大约是一年前,仆固明洂在行营得知只苜谋反要赶回去平乱的时候就是这副表情,只是这次的他脸上还多了几分期待。

    仆固明洂面色稍霁,回道:“王城没事,不过是大哥跟我禀报的一些军中事宜。”他看了一眼长孙静寒,沉吟一下,说道:“姬娅,有件事我得跟你说一下。可能你要跟阿玥她们先回王城,明日我让莫都和沐克烈护送你们先回斡儿朵,我带叶阔、安卡拉他们领大军北上。”

    “莫非你还有什么别的谋划?”

    “自是要去北征。”仆固明洂道:“姬娅,你当明白收复敕东草原对契鹘的意义?我自己给出去的东西自然要亲手夺回来。柔然此番大败,损兵折将,正是我趁机出兵收复失地,一雪前耻的好机会。而且我若趁此机会出兵柔然,对我巩固汗位也是大有助益。这样的良机,如若不能为我所用,可是极大的损失啊!”

    “那为何不让我去?”长孙静寒淡淡一笑:“明洂,我知道你宁愿一人在外拼杀,也要护我周全,给我一片净土。可我并不想这样,只是在背后看着你独自打拼。我想要做你的助力,你的臂膀。我希望我能和你一起携手守护你想守护的江山,而非让你分心,成为你的弱点。”

    仆固明洂看着她,只觉得她与以前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言谈举止之间,自信沉笃,仿佛整个人都笼上一层淡淡的光辉。仆固明洂拥她入怀,语重心长道:“姬娅,你的心意我自然明白。可是你知道吗?这次回王城要运送的有许多是我从魏国要来的重要军辎,这些东西交给旁人我不放心。改派大将又实在可惜,倒是你,既让我放心又不需你太费心。”

    “难道我只能做这些事吗?”长孙静寒不满道。

    “当然不是。”仆固明洂揽着她解释道:“这次对柔然用兵,是我继位以来契鹘第一次独自跟柔然对阵,更是改革后的契鹘大军首次独对柔然,胜负难料。所以我必须要做通盘考虑。这些军辎就是我东山再起的底气,有了这些,我就不怕失败了……你明白了吗?”

    话既然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长孙静寒自然明白他的意思,虽然不赞同他的想法,却还是点头应下了。她希望同他一起并肩作战,却也不想他有后顾之忧,只要为他好,她愿意退让。

    仆固明洂拥着她,口中喃喃:“姬娅,你的心意是如此珍贵,我必不会辜负。”说着,一时间情难自禁,他眼神温柔地看着她,带着宠溺的笑意,低头自然而然地吻在她的额间。

    因想到今日要进宫赴宴,二人便各自换了衣服入宫。

    两人先去见了拓跋焘,不多时,叶阔和拓拔苓就携手前来,既向长辈见礼,又向皇帝谢恩。差不多到宫宴开始的时间,宗爱上前禀报,一行人便往宫宴去。

    今日的宫宴不过是拓跋焘专门为仆固明洂践行而设的,只有寥寥几个人,因此便设在盛乐宫的后苑,不是很正式,也没那么拘束。那边长孙静寒关切地低声询问着拓拔苓成婚的一些事宜,这边拓跋焘则和仆固明洂饮酒话别。

    “阿兄!此次阿兄来大魏,朕忙于战事,既不曾尽地主之谊,也没跟大哥好好叙叙旧。如今大哥却又要走了,小弟心里还真有点舍不得。”拓跋焘饮过一杯酒道。

    “佛狸,我早说过,你我之间不必说那些客套话。此番来盛乐处处安排周到妥贴,为兄一切都好。”仆固明洂笑着回道。

    拓跋焘命人为他们各自斟满酒,举杯笑道:“大哥可还记得,这是朕九岁生辰时,你我一同埋在平城宫中那棵柏树下的桃花酒。当日,大哥说您若我们再相遇定要将其取出痛饮一番。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所以,小弟几日前特地命人从平城快马加鞭送来了一坛,今天咱们好好痛饮。”

    “贤弟莫要如此说。少年之约,此生不改。我记得当初我们一共埋下了三坛酒,今日只饮一坛,还有两坛,看来你我日后还会有缘再聚共饮。”仆固明洂亦举杯道。

    “大哥说得好。佛狸先干为敬。”说罢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仆固明洂随之也一饮而尽,对拓跋焘恭维道:“佛狸幼时我便知你心怀‘廓定四表,混一戎华’之志,此番又北逐柔然,驱敌万里,相信他日定能再建奇勋。平定夏国、北凉、北燕,中原统一,指日可待。适时再南击刘宋,饮马长江,必能成就超越冒顿和檀石槐的丰功伟绩。”

    “大哥期望,佛狸必不辜负。朕一定不负众望,早日实现华夏一统。”拓跋焘踌躇满志道。

    仆固明洂微皱起眉头,很快就舒展开。如果不是时运不济,契鹘实力不足,又有难以割舍的情怀,这何尝不是他的平生之愿?索性他早已看开,便叹了口气:“那我就在这里祝愿贤弟早日得偿所愿!那时你我再把酒言欢。”

    “多谢阿兄!”拓跋焘朗声道。

    这时有内侍端着一个托盘进来,宗爱上前接过托盘转身置于拓跋焘面前,恭敬地说道:“陛下,这是按您的吩咐做的羊汤。这会火候刚刚好,您尝尝!”

    宗爱说完就低头退下,听候吩咐。仆固明洂看到那盅羊汤,想起少年时的事来,忍不住笑道:“我记得佛狸少时就喜欢喝羊汤,没想到多年过去了,这习惯还一直未变。”

    拓跋焘却敛了笑容,正色道:“大哥,莫非忘了。当初是你因想念草原上的羊汤便命人做了,我可是跟着大哥才喜欢喝这羊汤的。今日,朕可是专门召来了之前平城宫中的御厨为大哥做了这羊汤,”

    仆固明洂见他神情严肃,转而一笑:“我怎会忘记?只是不愿麻烦贤弟罢了。”

    说话间,拓跋焘已让人将那羊汤呈了两碗端到仆固明洂和长孙静寒面前。拓跋焘笑道:“阿兄快尝尝,可还是当年的味道?”

    “贤弟盛情,为兄一定好好品尝。”仆固明洂朗声道。然后又转头对一旁的长孙静寒道:“姬娅,这是我之前在平城常喝的羊汤,味道极好,你快尝尝。”

    长孙静寒原本正在和拓拔苓说话,见仆固明洂同她讲话连忙回头。听到仆固明洂向她推荐这羊汤,便微笑点头。可不知为何,一闻到羊汤的膻气,长孙静寒就没有一点食欲。

    仆固明洂见她面露愁容,便温声劝道:“姬娅,这羊汤是补身子的,好歹喝一口吧?”说着又压低声音道:“这毕竟是佛狸的一番好意,好歹给他一个面子。听话,只喝一口就好。”

    长孙静寒听他如是说,勉强靠近端起那汤碗。刚要启唇喝下,却觉得一阵恶心,脸色煞白,撂下汤碗便跑到不远处,抚胸干呕起来。

    原本长孙静寒是端着汤碗,可她起身时太急一不小心就将汤碗置空,汤碗便翻在地上,羊汤也全部洒落在地。正在和拓跋焘说话的仆固明洂见到长孙静寒这番举动赶忙站起,急急跑到长孙静寒身边,扶住她:“姬娅,你没事吧?”

    “姬娅,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早上就感觉你脸色不太好。问你,你说可能昨晚没休息好,可也不至于难受到现在啊!”仆固明洂蹙起眉头,对她的身体状况很是担心。

    长孙静寒扬起笑容,正要和他说没事时,突然又连连作呕,一张小脸呕得煞白,很是吓人。此时,长孙静寒眼前感觉到一阵眩晕,仆固明洂连忙扶住她,“姬娅,你怎么了?”

    “没,没事。”长孙静寒的脸色愈发苍白,眼皮无力的耷拉着,口中发出断断续续的声音。但是很快,她就完全昏迷了过去。

    “姬娅,姬娅!”仆固明洂紧张地喊道。

    一旁的拓跋焘见状连忙起身走到仆固明洂身后,对他道:“阿兄,你先带嫂嫂去偏殿休息一下吧!”转头又嘱咐宗爱一句,“宗爱,宣太医。”

    宗爱应了一声,往太医院跑去。

    听到拓跋焘这么说,仆固明洂原本还想说这于礼不合,可看着怀中的长孙静寒双眼紧闭,脸色苍白,也就顾不得别的了。连忙将她抱起,心急如焚地往偏殿跑去,放到内室的榻上。

    二人离开后,拓跋焘转头瞅了一眼一旁的叶阔与拓拔苓焦急的表情,不置一词。很快,宗爱就将太医唤来,太医向拓跋焘行礼,拓跋焘点头,然后让他去偏殿。

    宗爱瞧着皇帝的脸色,想着今天的宫宴是进行不下去了,便对在场的侍立的婢女以眼神示意,让她们慢慢收拾。婢女鱼贯而入,有条不紊地收拾起来。这时,可能是闻到了羊汤的气味,只见一只猫偷偷跑进来,舔着地上洒的羊汤。

    婢女们不由一笑,也不理会犹自收拾着。却见这猫舔了几下啊,突然呜咽几声,倒在地上,嘴里流出一缕污血,竟是死了。婢女们一惊,吓得面无血色,慌张地四下跑开。听到喊声的宗爱连忙过来查看,看见这场面心里也是一惊。不过宗爱到底是有些城府,很快就恢复了冷静,疾步过去将事情禀报了拓跋焘。

    拓跋焘一听,又惊又怒,忙去查看,拓跋焘见那猫直直躺在地上,嘴边污血发黑,分明是中了剧毒。拓跋焘转念一想,盛乐宫里只有他一个主子,也只有他最喜欢喝羊汤,今天这汤也原是他吩咐做的,想必那幕后之人定是了解他的饮食习惯才施此毒计。幸好他还没有喝那汤,否则……拓跋焘后怕不已,怒火更甚,双手握着拳,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给朕查!”

    偏殿里,太医进来先跟仆固明洂行礼,却被仆固明洂拦住:“太医不必多礼了,快先给阏氏把脉吧!”

    太医点点头,手指搭上长孙静寒的手腕请脉,长孙静寒靠在窗边坐着,脸色还是有些苍白。刚一搭上长孙静寒的手腕,太医的双眼就不可置信地睁大。片刻,太医收了诊帕,仆固明洂忙问:“怎么了?可有不妥?”

    太医惊喜地说道:“禀大汗,阏氏的脉象是喜脉,已有月余了!”

    仆固明洂瞬间愣在当地,呆呆看着长孙静寒。长孙静寒也是惊喜交加,直接愣住了,她低头看自己的肚子,轻轻抚上平坦的小腹!她这两天一直有些不舒服,今天尤为甚之,她还以为可能是累着了,也就没放在心上,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是怀孕了。

    仆固明洂这才回过神来,喜道:“太医,你说的可是真的?”

    太医在宫中多年,深知人情世故,看他们夫妻两人都是又惊又喜的样子,便明白过来他们先前都不知长孙静寒已有身孕,连忙点了点头,贺道:“是,给大汗和阏氏道喜了。”

    仆固明洂连连道:“好!多谢太医了。”

    太医又仔细诊过脉,才认真道:“大汗尽管放心,阏氏身体康健,只需平日里细心保养便可。”说完便退下了,刚要出门就被守在门外的宗爱叫走了。

    偏殿内,仆固明洂大喜,牵了长孙静寒的手握着,笑意几乎掩不住。看着她,仆固明洂眉眼间晕染了喜气,脸上的笑容越发明显。

    “姬娅,怎么了?可是有哪里不舒服?”仆固明洂发现长孙静寒半晌没说话,只是呆呆地坐在那里,神色意外还有些迷茫。

    长孙静寒这才回过神,摇了摇头:“明洂,我没事,就是有些意外,也很欢喜。”她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唇角勾起一抹温柔。

    “我也是。”仆固明洂覆上她的手,感受着它的存在,感受着属于它的温暖。

    下毒一事,让拓跋焘愤怒不已。他从未想过,自己身为皇帝却会在他的行宫面临如此大的危机。刚才据太医说,那毒是出自贺兰部的一种奇毒,毒性剧烈,霸道无比。人只要沾染半点,便会永生落下病根,若是毒性入腹,便是必死无疑,且无药可解。

    此时,花木兰和韩盛已经带着军士将盛乐宫层层封锁,安同、贺楼伏连两人也接到消息正匆忙赶过来。自那日踏青回来后,拓跋焘就命韩盛和花木兰到他身边护卫。盛乐宫里所有侍奉的内侍婢女都被集中在前殿外面的广场上,由侍卫看管着。

    拓跋焘来到广场上,看着台阶下匍匐的众人,冷冷地说:“朕竟然不知道,这盛乐宫里,竟存着这等心思狠辣、吃里扒外之人。朕现在给你们一个机会,这件事是谁干的,最好自己站出来,朕给他个痛快,留他一个全尸,不涉及家眷。否则,等朕让人查出来,你们便知什么叫生不如死!而且要夷灭三族。”

    台阶下的众人都面面相觑,纷纷喊冤。他们只听说陛下今天在宫中设宴为鹰合罕践行,突然发现有人投毒,陛下急忙令人封锁了整个盛乐宫。如今听皇帝这般问话,所有人都大概清楚了其中缘故,是有人要谋害皇帝。他们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这么做,又见这阵势,只觉得腿软,所以纷纷磕头表示与自己无关。

    这时,安同和贺楼伏连已经闻讯赶来,向皇帝行过礼,安同低头问道:“不知陛下传召微臣来,所为何事?”其实来的路上他们已经听说了事情的大概经过,心中却暗暗揣度,皇帝如此盛怒,莫非是……

    拓跋焘没有回头,只是静静看着下面,冷哼一声:“刚才宴会上有人下毒,正是朕常喝的羊汤被人做了手脚。若不是宁平公主打翻了汤碗,恐怕这会爱卿就见不到朕了。”

    安同和贺楼伏连都吓了一跳,心中震惊万分,想到若是真的皇帝有什么不测,那后果可真是不堪设想,非闹出大乱子不可。想到后果,两人连连后退了两步,贺楼伏连急忙问道:“陛下,臣冒昧问一下,可有人中了毒?还有,太医是否已经验过毒的出处,又是否抓住了下毒之人?”

    今日是叶阔与拓拔苓进宫向皇帝谢恩,并拓跋焘为仆固明洂践行,所以除了几个贴身的侍婢宦官,并无人在场。见拓跋焘如此盛怒,贺楼伏连便猜测莫非有人已遭不测。

    拓跋焘听了贺楼伏连的话,恨恨道:“莫非卫尉还希望有人中毒不成?刚才太医已经看过毒是出自贺兰部的,至于下毒之人,朕想这宫中之人一定脱不了干系。”

    “陛下请息怒!”贺楼伏连上前一步,道:“陛下,依臣愚见,下毒之人必然是深谙陛下饮食习惯所以才会在陛下常喝的羊汤中下毒,乃是料定陛下会喝那羊汤。所以臣以为在膳房当差的人嫌疑最大,应该先提审膳房众人。”

    拓跋焘听贺楼伏连这般说,点头道:“言之有理!”转头对韩盛二人吩咐道:“韩盛、花木兰,就由你二人负责提审膳房一干人等。务必要问出结果来。”

    韩盛二人听到,连忙称是,然后韩盛抬手唤来一队兵将膳房的人押走了。

    拓跋焘又对安同和贺楼伏连道:“此事朕想宫中之人不过是棋子,主谋另有其人,此人现在一定还在城里。你们马上放出话去,就说朕在宴会上不慎中毒,如今经太医救治已无大碍,只是要静养几日。高阳公,你马上去军营,和太尉他们一起稳住军中,广陵公,速将城门封闭,进出之人要严格排查。”

    “是,陛下。”安同和贺楼伏连拱手领命。

    看着安同和贺楼伏连走远后,拓跋焘又转身怒视着广场上跪着的一干人,恨恨地从口中吐出了两个字:“贺兰!”

    不过片刻光景,花木兰就回来复命,她身后的两个士兵顺手就将一个婢女扔在地上。说刚才经过审问发现这个婢女神色慌张,花木兰觉得必有蹊跷,便命人将她拉下去,亲自搜查。只是片刻,便在她的腰带上找到一些白色粉末,应是她将包药的纸放在衣襟内,散落下来的。太医拿着粉末仔细分辨,确定与汤中之毒正是同一种。

    拓跋焘大怒,拍案怒道:“来人,把她拖下去,杖毙!”

    声落两个士兵就将拼死挣扎的那个婢女拖了下去。

    拓跋焘又将目光转向花木兰,问道:“花将军,可还问出来些别的?”

    花木兰看着拓跋焘处置婢女的手段,心有余悸,忙回道:“禀陛下,除了这名婢女,其他人并无嫌疑。刚才那婢女供认是她在宫中的一个相好之人唆使她的,是柔然在背后指使。韩将军已经带人过去了,只是……那人却已自尽了。”

    “自尽?柔然指使!”拓跋焘轻蔑一笑:“大檀哪来的功夫做这些事?不过是想扰乱视听弄出来的障眼法罢了,也就糊弄糊弄你们。”

    “陛下的意思是……凶手另有其人?”

    “当然!”拓跋焘冷笑一声,怒得眼珠都快要爆出来,恨恨道:“刚才太医已说了此毒出自贺兰部,而皇祖的母家正是贺兰部。那凶手是谁不是不言自明吗?他就是清河王拓拔绍,朕的皇叔。可惜上次让他跑了,没能让大哥杀了这个逆贼!”

    花木兰单膝跪地,拱手对拓跋焘请罪:“陛下,臣负责宫中守卫事宜,却在治下出了这样的事,是臣失职,还请陛下降罪!”

    拓跋焘虽然气恼,却对她也不想过于责难,缓和了语气,面上温和地说道:“花将军,朕并没有说要降罪于你,你起来吧。”说完,一挥袖子,“传朕的旨意膳房所有人一律发配为奴,永不叙用,遇赦不赦,宫中侍奉众人各罚一月俸银,小惩大诫。守卫军士各杖责二十,以儆效尤。”

    “佛狸!”仆固明洂从偏殿出来,他身后是由拓拔苓扶着的长孙静寒,长孙静寒身上披了斗篷,他们想来是要离开了。

    拓跋焘转身看着他们,却没有移步,直到仆固明洂走到他跟前,才问道:“大哥,嫂嫂没事吧!太医怎么说?”

    仆固明洂正色道:“她没事,只是太医说姬娅要卧床休息,我准备先让她回去。”说完,也不等拓跋焘说话,就朝身后挥挥手,让拓拔苓扶长孙静寒离开。拓跋焘也不劝阻,只命人抬了软轿过来,让长孙静寒坐着出宫。

    待到她们离开后,仆固明洂才问道:“佛狸,可曾抓到了下毒之人?供出幕后之人没有?”

    拓跋焘转身坐下,答道:“人抓到了,下毒之人是膳房的一个婢女,朕已经将她杖毙了。那婢女供认是她在宫中的一个相好之人唆使她的,是柔然在背后指使,不过人已自尽了。”

    仆固明洂略一思索,迟疑道:“柔然,大檀父子想得出这种法子吗?而且凶手恐怕不是自尽,是灭口,死的不过是一颗棋子。”

    到底是一国之主,心思缜密,果然不同于常人,这么快就看出了疑点,拓跋焘心中暗自佩服。他眼神一转,却又微笑道:“大哥的怀疑确实不错,这毒来自贺兰部,那么凶手当是拓拔绍无疑。大哥明日便要启程回契鹘,还是赶紧回去休息吧。这件事,朕自会处理。”

    “又是拓拔绍,这个逆贼二十多年了还是阴魂不散。”仆固明洂轻轻叹了口气:“佛狸,明日我便要启程离开,临行之前还是想嘱咐你一下,凡事小心为好,遇事三思而后行!”

    拓跋焘只觉得心中感动,颔首道:“多谢大哥关心,我会的。”

    “好!”仆固明洂拱手道,“我期待着我们下次一起喝酒的日子。”

    “一定!”拓跋焘点头,相视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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