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电话铃声响起,陆芝杞翻身看了眼是谁就按灭了屏幕,重新窝回一个舒服的姿势。没过两分钟,就喊着siri问现在的时间。得知此刻已经十点五十以后,他猛得睁开了双眼,他坐起身来叹了口气。

    他又一次起晚了。

    甚至有一种鬼打墙的感觉,今天就与那天和夏芸发狠地做完一样,根本没有什么所谓的生物钟,他一直到听到电话铃声才醒,仿佛夏芸就是他的好眠药。

    “喂,怎么了陈屹川?别说讹上我了。”

    “我在机场,今年去快乐老家过年,你猜我看见了谁?”陈屹川在电话那头似乎透露着兴奋与神秘,陆芝杞叹了口气,没什么耐心但还是陪他继续说,换了个语气。

    “谁呀?”

    “夏小姐啊,今天穿得和走时装周没区别,看目的地像是上海。”

    陈屹川话还没落地,陆芝杞就套了个拖鞋弹出房门,果然客卧收拾得很干净,甚至行李箱都不见了。餐桌上还放着早餐的外卖袋子,贴心便利贴上写着“早餐有你的份,我先走咯,谢谢小陆总招待,过完年见。”

    甚至还画了个蹩脚的爱心,夏芸的字真是鬼画符一样,没话说。

    “喂?人呢?激动得说不出话来?”陈屹川听见对面没声音,反复确定。

    “没死。”陆芝杞没好气地应声。

    “真是好奇,夏小姐是干嘛去的呢,我猜林家的年还没过吧?”

    “什么朋友要见啊打扮得这么好看!”

    陆芝杞听着陈屹川的挑衅,没好气地按了一下红色按钮,把手机留在餐桌上回了房间。实际上心里防线已经溃烂了,又是没说一声就走,陆芝杞拍了一把水在自己的脸上,让自己清醒一点。这次还留了纸条,算是给他面子了。

    他看着镜子里带着水珠的面颊,第一次觉得自己的情绪这么容易失控,尽管其实他们俩之间从来就没有真正的靠近过,但是陆芝杞想要的,不止是靠近。

    陆芝杞:「三天小假期?」

    陆芝杞坐在餐桌上看着已经有点稀水的粥,拿起手机的手就没来由地打起了字。

    夏芸:「嗯哼,陆总羡慕啊?」

    夏芸回复地很快,想必现在在等飞机,一定很无聊。

    陆芝杞打了好几遍,但还是删了没发出去。他很想问是谁,去哪,去干什么,但又觉得会显得管得太多,他也怕夏芸敷衍或者直接不回他,那他更不好受。

    他有些疲惫,即使现在才早晨,就像托尔斯泰说的那样,人只有在举棋不定、不从把握的时候才感到疲惫,他现在就是这样。

    俩人都默契地没有再回复。

    冬天的暖阳总是奢侈的,它不像夏天给予地这么猛烈,机场的大块头格子窗微微泛光,夏芸没进休息室,只是找了个偏僻的位子坐着,反正也不急着登机。因为她盲买的飞机延误了,她现在正在度过一段百无聊赖的时光。

    也许是昨夜孟应峥回复她已经到了香港,距离的拉近让她觉得心也变得更靠近了些。

    两年前孟应峥出差都只是去了和回会告诉夏芸一声,硕士期间简短的互相选择并没有给夏芸更多的心理安慰,反而这几个月她和孟应峥的再次见面“小别胜新婚”,时间和距离能给人一种神奇的魔力,让俩人更加地心心相惜。

    当即她就买了上海飞香港的机票,昨夜也并没有怎么睡着,早早地就起来收拾了一下房间。

    -

    傍晚时分,商业园区的高楼底下开始人头攒动,到了下班晚饭的时间点。

    落地窗前,茶桌的对立两面坐着两个散开自己领结的男人,不知道是在享受这似有若无的夕阳还是故意不开灯。

    “芝杞,妈妈上次和你说的你有没有放在心上。这次林家过年你要不要跟着去?或许...”

    后面的语音陆芝杞直接没听下去,就左滑退出了聊天界面,紧皱的眉头也足以显示出此刻的语音真是叫人感到猝不及防。

    “小陆总这回可算是主动栽进了你爸妈给你挖的坑呀!”贺言析坐在他办公桌对面的沙发上正悠闲地倒着第二泡茶,娴熟的技术开合着壶盖,逐渐昏暗的日光丝毫没有影响,他幸灾乐祸的笑了起来。

    “你们俩之间可完全比我爸来抓我和我二叔泡吧刺激。”

    “幸好是夏芸,不然你妈妈牛不喝水强按头,你也没辙。”

    贺言析夹一小碗茶放在茶桌的对面,示意陆芝杞喝,嘴里也不闲着,一句接一句的损他,难得也没人回嘴。

    贺言析是陆芝杞的天使投资人之一,虽然差不多的年纪,但已经手里有了实钱和实权。同样都是大学同学,他就属于那种读了父母喜欢的专业,接着直接接手了属于家里的,和所读专业毫不相关的企业。虽然从小管的严,倒是人也阳光叛逆。他二叔被他经常挂在他嘴边,儿子跟着叔叔瞎混,这自然是该打。

    “几年了?”陆芝杞端起茶杯一饮而尽,紧接着摘下手上似乎硌着桌面的手表擦拭着。

    “怎么着也大学毕业两三年了,你这不也事业有成了嘛,之前么还有个借口说先立业后成家,现在倒是的确该考虑了。”贺言析倒是认真的在思考这个问题,虽然可能他也没懂陆芝杞问出这个问题的真正含义。

    “六七年了。”陆芝杞是在说他和夏芸分开竟然已经接近六七年了。

    从大学开始到现在,夏芸在英国一个人过了四年,这两年在上海,辞职后去北京了,之后再回英国,就是没有停下脚步。即使大学那会每年也会见不止一面,但这两年确实除了鲜少的微信甚至没有更多的交流。

    他从前不能确定自己是否对夏芸动了心,但他坚定地以为夏芸是喜欢他的,此时此刻反倒他成了笑话。不过一切应该还来得及,

    陆芝杞:「可以去。」

    陆芝杞回复母亲,大年三十,正是个除旧迎新的好日子。

    -

    夜色笼罩,晚上的风一如既往的泠冽。陆芝杞这个点才回到华阑府,靠着在落地窗边的桌台,窗外亮着的路灯和各大商场的媒介闪烁着刺眼的光芒,他才不管自己九分西裤下露出的脚踝冻得发紫,只是看着电脑上的一片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嘶,你家也太冷了吧,和个地窖似的,早知道我就不来了。”开门声伴随着抱怨倒给这个家增添了几分生机,熟悉的面孔露出他蓬松的发型,依旧是贺言析。下午俩人和合作方刚碰完面,陆芝杞找了个借口不去应酬,全权交给了贺言析。

    那可真是驾轻就熟,进门随处拖了鞋,光着脚便跑了进来,按开了暖气,“我说陆少,你也不缺钱吧,这周的流动不一片大好吗,开个暖气会浪费你多少电费啊,不帮我挡酒也就算了,来都不带来的,谈个合作还得出卖我的色相,在这个过年时节还要谈工作的也就只有你了,真是不得给我包个红包庆祝一下!”贺言析去厨房接了杯温水,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

    “仓位重的那位,学着控制一下,目前做T的思路还没到贪的时候。”陆芝杞对着坐在沙发上翘着脚的贺言析开玩笑的说道,这话一语双关也不管是不是欺负他脑简单听不出来,“顺便的事情,怎么不把灯也打开?”

    陆芝杞去开了客厅的灯,还拿了个毯子丢给了窝在那里的贺言析,“贺小公子怎么会需要我的帮忙呢,马到成功的事情罢了。”

    贺言析听到这拍马屁的话,倒也得理便饶了人,“你听说了吗,她有男朋友。”

    “她?哪个?”陆芝杞手捧着水杯,看着贺言析逐渐严肃的样子不由得发出了疑问。

    “哪个!”贺言析听到这话略微激动了起来,“嫂子不是从头到尾都没换过吗?谁看不出来你喜欢夏芸啊,哪有人这么积极每年当傻缺。”

    陆芝杞挑了挑眉,似是满意嫂子的叫法,没在意后面的话,“夏芸有男朋友?你从谁身上听来的?”他再次摸了摸自己的手腕,喝了一口水。

    贺言析看着陆芝杞有点认真的样子,坐了起身,“林薇薇不是有个旧情人叫许桓之吗?我道听途说来的,今天饭桌上他也在。”

    “你前两天不是还在说你家里要你和林薇薇相亲吗?怎么?这回轮到她的旧情人更吸引你的注意吗?”陆芝杞转了话锋,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逃避夏芸这两个字倒是比谁都快。

    贺言析本来还有兴趣说下去,看到陆芝杞的反应自然明白了,“林薇薇怎么都好,就是对我不感兴趣啊。”贺言析说到这停了一下,像是很介意自己被林薇薇嫌弃一样,不过很快情绪就抛之脑后,“无所谓啊,我贺言析又不缺女人。”

    说着便拿出了手机,边打字边说出了声,“Lucy,明天下午有空吗?我听说最近有一部贺岁片提档了,要不你陪我去看?”当即点了发送。

    陆芝杞还没听完便站起身走向自己的电脑前,“我还是关心一下今年的仓位吧。你别等跌傻了再后悔。”贺言析看着陆芝杞的背影,摇了摇头,嘟囔了一句,“这陆少不得帮忙擦屁股吗?帮我看着点昂,我忙终身大事呢,不像你,压根没得选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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