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干么？
换句话说，还干得下去么？
一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能给出个确切答案来。
不怪大家伙儿心里揣揣，实在是，跳楼这种事情，在新闻或者小道消息里看到和自己身临其境亲眼目睹相比，所造成的冲击力是完全不可同日而语的。
鸥鹭也凑到窗边往下望。
楼下广场，熙熙攘攘，人来人往，十几条红色的横幅被人举在手里，拉得很开。
离得太远，上边的字迹看不大清楚，只能看到那几抹红色混在穿梭的人流中，鲜艳得扎眼。
或许是因为以诚集团的安保太严格，当事人没能混进来，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去了对面亚季购物中心。
不过亚季也算是以诚集团的产业，这回被牵连，不能算是殃及池鱼。
鸥鹭的视线顺着人群仰头的方向扫上去。
天台上，穿着白T恤，外边披着黄蓝格子衬衫的男人手里举着一个大喇叭，一只脚在外，跨坐在低矮的围栏上。
猎猎的风吹过，又被男人的衬衫拦住，徒劳的鼓成一个大包，更显得边沿处的男人摇摇欲坠，令人心惊。
害怕着的显然不止围观的群众，还有男人身旁的女人，她死死地抱着男人的脚，浑身颤抖。
她许是哭了，也可能没哭。
太远了，鸥鹭没办法分辨，而以诚的装修如此高档，窗户的隔音效果更是一绝，以至于开了窗也听不清女人声嘶力竭的呼喊。
鸥鹭只能猜。
看年龄，女人应该是男人的妻子。
她那一头卷曲的长发显然是许久没有好好打理过了，此刻蓬乱着被扎成一个马尾，驯服地垂落在脑后。
身上穿着的胶印短袖图案开了裂，牛仔裤洗得泛了白，还有套在外边没来得及脱下的围裙，上边还带着经年累月积攒下来的，搓不掉的污渍。
一如她这几年的生活，贫瘠而又晦涩。
不知道她收到自己丈夫意图轻生消息的时候，是抱着怎样绝望的心情赶到了现场。
再远处一些，一个十来岁的男孩怀里抱着两三岁的妹妹，两个孩子交错的哭着，哭声尖锐的、凄厉的，冲击着所有人的耳膜，像是背景音一样，带出丝丝缕缕的绝望，萦绕在每个人心间。
宁弨也被震撼地说不出话来。
这出悲剧就这样生动又真实的在众人面前上演。
有那么几秒，鸥鹭紧张地甚至忘记了呼吸。直到旁边有人在喊：“哎，刚刚那好像是鸣总啊？他居然亲自过去了？”
像是溺水的人终于嗅到了新鲜空气，鸥鹭猛地喘息了几口，然后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就一鼓气冲出了门口。
大家傻眼，想不通她这是要去做什么，就连宁弨都愣了三秒钟，随即一拍大腿，急忙跟着冲了出去。
越往外走，大喇叭传出来的声音就越清晰。
“以诚集团虚假宣传，紫荆苑项目三年未交付，期房反成烂尾楼，上千业主有家难回，流离失所。”
“以诚集团欺行霸市，天理难容！”
亚季附近挤满了看热闹的民众，里边的人想往外冲，外边的人想往里挤。
活脱脱成了“围城”的写实版。
宁弨好容易追上鸥鹭，也不知道她踩着高跟鞋是怎么跑出这八百米冲刺般速度的，和她对视一眼，目光中都写满了一言难尽。
鸥鹭随手拉来一个老大爷打探消息，没成想却是问对人了。
大爷一抖手里刚收起来的横幅，叹了口气就要长篇大论。
可鸥鹭现在哪有闲工夫听他瞎扯，又听见警笛声已经近在耳边，眼瞅着拐个弯就要到楼下了。
等警察叔叔们到了，封锁了现场，她再想上去可就难了。
这么一想，鸥鹭当机立断把宁弨扯到身前听讲，自己则找了个机会溜出人群，顺着商场后门处留出的消防通道一路窜上了楼。
其间零零散散撞上不少次慌不择路的客人们不提，再略过宁弨追在身后，痛心疾首的呼唤。
等她气喘吁吁推开楼顶天台的门时，正撞上奕鸣揽过小女孩儿，把人抱在怀里摇摇晃晃地哄着。
“紫荆苑项目延期交付，主要是由于政策原因拖慢了施工进度。”他边哄边劝，“新闻都报道过了，项目一个月以前就已经竣工了，现在只等着相关部门验收完毕就能交付。”
“行百里者半九十，你有什么诉求，我们都可以谈，但是在眼下这种关头放弃，未免太过可惜了。”
“就是啊，小伙子，”赶得早的人们三三俩俩的聚拢在奕鸣四周，此刻也纷纷开口劝说：“你还这么年轻，一切都还来得及，有什么想不开的？”
“你不想想你自己，也得想想你老婆孩子啊。”
男人闻言低下头，看向坐在自己脚边垂泪的妻子和红着眼睛流着鼻涕的儿子，暗想，他可不就是为了他们吗？只要跳下去，他们就有钱了。
有钱还房贷，有钱付房租，有钱能治病，有钱交学费……
钱呐，真是个好东西，钱能换来他们一家人活命。
只可惜，他大抵是看不到了。
说实在的，要不是楼底下人太多，不想走的时候再带走一两个，他早就跳了。
何苦拖着老婆孩子在这里提心吊胆。
毕竟他只是想要钱，他干不出来那丧良心的事，也不想自己走了以后，自己家人还得被人戳着脊梁骨骂。
有他这么不成器的老公、儿子、父亲，他们已经生活得够艰难了，他不能也不该再给他们的生活人为增添难度。
就在众人七嘴八舌、争相劝说的时候，消防部门和警察同志们在楼下清场完毕后终于奔赴到了现场，指挥着群众后退的同时，在楼顶也拉起了警戒线。
男人没理会周围的吵吵嚷嚷，在离开前的最后一刻，他就想这么坐着，和爱人聊聊天。
“慧芳啊，这么些年，辛苦你了。”男人勾起嘴角，向来木讷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个堪称温柔的笑意。
“我走了以后，你们就有钱啦。这钱交到你手里啊，我放心。”
“等房子下来了，你们也有地方住，答应过要在杭城给你安个家的，我也算是做到了。”
“老爹的病断不了药，大小和二妮以后也得你多操心……你呀，别犟着，万一遇上个好人不嫌你带着一帮老小的，能再嫁就嫁了，我在天上会保佑你们的。”
“你干嘛呀？你干嘛！你这是不让我们活啊。”陈慧芳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气到急处恨不得上手把男人锤醒，又怕真松手了他会直接跳下去，于是只能一边死死抱紧他的腿，一边恨恨的在他小腿肚上使劲儿咬。
可这一口还没咬到底，就被喉咙里传来的呜咽声冲散了力度。
两人就这么相对着痛哭，一旁的小男孩左手扯着妈妈的衣角，右手拉着爸爸的裤腿，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最后回过头看了一眼窝在奕鸣秘书怀里咿咿呀呀的妹妹，突然松开手跑了出去。
意外的发生就是这么猝不及防。
在场众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两个大人或者说是半挂在空中的男人身上，谁都没想到，这个十来岁的，看上去已经懂事了的孩子居然也会迈开步子、自寻死路。
负责现场指挥的警官急出了一头冷汗，他们上来得着急，也不知道下边的缓冲垫布置好了没有。
再者说，就算布置好了，有这十余层的高度摆在这里，能起到多大的作用也很难说。
可因为怕刺激到当事人，一干救援人员暂时都没敢离得太近，这会儿再往前冲也迟了，他们难道就要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孩子摔下去吗？
陈慧芳也没想到，丈夫还没劝下来，儿子竟然也冲了出去。
人在情急的情况下大脑是来不及思考的，她惊呼一声，也顾不上丈夫了，撒开手踉踉跄跄地往前跑，没追上小男孩，脚下一软，自己险些栽到楼下。
男人也忘了自己还悬坐在半空，匆忙起身，差一点踩空掉下去，看得楼下围观的人们心都提了起来。
待得男人那一只脚终于收回来踩在实处，就被一旁戴好护具做好准备的消防员一把扑过去压在了身下。
男人兀自挣扎着，嘴里还不断呼喊着孩子的小名。
天台上的围观群众们有心里承受能力差的，早就别过了头，不忍心再去看。
男人是救回来了，可是有什么用呢？
孩子没了啊。
直到一记响亮的啼哭声响起，才有人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往孩子冲出去的地方看去。
鸥鹭大半个身子悬挂在护栏外边，正单手拽着孩子努力往上拖。
她身后是脸色铁青的奕鸣，抵着墙角跪坐在地上，两只手紧紧攥着她的脚腕，用力到脖颈上的青筋都根根可见。
“愣着干嘛？快救人啊。”他喝道。
愣神的警察和消防员们这才反应过来，一拥而上，扯胳膊的扯胳膊，揪腿的揪腿。
等到鸥鹭和孩子都救上来了，众人才纷纷松了口气。
王警官都快要热泪盈眶了，幸好这两位反应快，差一点儿，差一点儿那孩子就真要掉下去了。
他头顶的乌纱帽倒是其次，但如此幼小的一条生命如果就因为他的一次失误而就此消逝，那将成为他一生的阴影，他会带着内疚与自责过一辈子。
年轻的夫妻抱着失而复得的孩子哭成了一团，秘书凑热闹似的把小女孩儿也送了回去，角落里的哭声登时更响亮了。
但在场众人听着这嘹亮的哭声无不扬起了嘴角，场面一片和谐。
就在这时。
天台上，角落里，忽然传出一句压抑着怒气的质问。
“你是不是有病啊？”
怒喝声如惊雷，引得还沉浸在喜悦中的人们再次迷茫了起来，左顾右盼地寻找着声音的来处。
是奕鸣。
罪魁祸首找到了，大家反倒更觉得疑惑。
啊？
他们是在吵架吗？
为什么啊？
换句话说，还干得下去么？
一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能给出个确切答案来。
不怪大家伙儿心里揣揣，实在是，跳楼这种事情，在新闻或者小道消息里看到和自己身临其境亲眼目睹相比，所造成的冲击力是完全不可同日而语的。
鸥鹭也凑到窗边往下望。
楼下广场，熙熙攘攘，人来人往，十几条红色的横幅被人举在手里，拉得很开。
离得太远，上边的字迹看不大清楚，只能看到那几抹红色混在穿梭的人流中，鲜艳得扎眼。
或许是因为以诚集团的安保太严格，当事人没能混进来，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去了对面亚季购物中心。
不过亚季也算是以诚集团的产业，这回被牵连，不能算是殃及池鱼。
鸥鹭的视线顺着人群仰头的方向扫上去。
天台上，穿着白T恤，外边披着黄蓝格子衬衫的男人手里举着一个大喇叭，一只脚在外，跨坐在低矮的围栏上。
猎猎的风吹过，又被男人的衬衫拦住，徒劳的鼓成一个大包，更显得边沿处的男人摇摇欲坠，令人心惊。
害怕着的显然不止围观的群众，还有男人身旁的女人，她死死地抱着男人的脚，浑身颤抖。
她许是哭了，也可能没哭。
太远了，鸥鹭没办法分辨，而以诚的装修如此高档，窗户的隔音效果更是一绝，以至于开了窗也听不清女人声嘶力竭的呼喊。
鸥鹭只能猜。
看年龄，女人应该是男人的妻子。
她那一头卷曲的长发显然是许久没有好好打理过了，此刻蓬乱着被扎成一个马尾，驯服地垂落在脑后。
身上穿着的胶印短袖图案开了裂，牛仔裤洗得泛了白，还有套在外边没来得及脱下的围裙，上边还带着经年累月积攒下来的，搓不掉的污渍。
一如她这几年的生活，贫瘠而又晦涩。
不知道她收到自己丈夫意图轻生消息的时候，是抱着怎样绝望的心情赶到了现场。
再远处一些，一个十来岁的男孩怀里抱着两三岁的妹妹，两个孩子交错的哭着，哭声尖锐的、凄厉的，冲击着所有人的耳膜，像是背景音一样，带出丝丝缕缕的绝望，萦绕在每个人心间。
宁弨也被震撼地说不出话来。
这出悲剧就这样生动又真实的在众人面前上演。
有那么几秒，鸥鹭紧张地甚至忘记了呼吸。直到旁边有人在喊：“哎，刚刚那好像是鸣总啊？他居然亲自过去了？”
像是溺水的人终于嗅到了新鲜空气，鸥鹭猛地喘息了几口，然后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就一鼓气冲出了门口。
大家傻眼，想不通她这是要去做什么，就连宁弨都愣了三秒钟，随即一拍大腿，急忙跟着冲了出去。
越往外走，大喇叭传出来的声音就越清晰。
“以诚集团虚假宣传，紫荆苑项目三年未交付，期房反成烂尾楼，上千业主有家难回，流离失所。”
“以诚集团欺行霸市，天理难容！”
亚季附近挤满了看热闹的民众，里边的人想往外冲，外边的人想往里挤。
活脱脱成了“围城”的写实版。
宁弨好容易追上鸥鹭，也不知道她踩着高跟鞋是怎么跑出这八百米冲刺般速度的，和她对视一眼，目光中都写满了一言难尽。
鸥鹭随手拉来一个老大爷打探消息，没成想却是问对人了。
大爷一抖手里刚收起来的横幅，叹了口气就要长篇大论。
可鸥鹭现在哪有闲工夫听他瞎扯，又听见警笛声已经近在耳边，眼瞅着拐个弯就要到楼下了。
等警察叔叔们到了，封锁了现场，她再想上去可就难了。
这么一想，鸥鹭当机立断把宁弨扯到身前听讲，自己则找了个机会溜出人群，顺着商场后门处留出的消防通道一路窜上了楼。
其间零零散散撞上不少次慌不择路的客人们不提，再略过宁弨追在身后，痛心疾首的呼唤。
等她气喘吁吁推开楼顶天台的门时，正撞上奕鸣揽过小女孩儿，把人抱在怀里摇摇晃晃地哄着。
“紫荆苑项目延期交付，主要是由于政策原因拖慢了施工进度。”他边哄边劝，“新闻都报道过了，项目一个月以前就已经竣工了，现在只等着相关部门验收完毕就能交付。”
“行百里者半九十，你有什么诉求，我们都可以谈，但是在眼下这种关头放弃，未免太过可惜了。”
“就是啊，小伙子，”赶得早的人们三三俩俩的聚拢在奕鸣四周，此刻也纷纷开口劝说：“你还这么年轻，一切都还来得及，有什么想不开的？”
“你不想想你自己，也得想想你老婆孩子啊。”
男人闻言低下头，看向坐在自己脚边垂泪的妻子和红着眼睛流着鼻涕的儿子，暗想，他可不就是为了他们吗？只要跳下去，他们就有钱了。
有钱还房贷，有钱付房租，有钱能治病，有钱交学费……
钱呐，真是个好东西，钱能换来他们一家人活命。
只可惜，他大抵是看不到了。
说实在的，要不是楼底下人太多，不想走的时候再带走一两个，他早就跳了。
何苦拖着老婆孩子在这里提心吊胆。
毕竟他只是想要钱，他干不出来那丧良心的事，也不想自己走了以后，自己家人还得被人戳着脊梁骨骂。
有他这么不成器的老公、儿子、父亲，他们已经生活得够艰难了，他不能也不该再给他们的生活人为增添难度。
就在众人七嘴八舌、争相劝说的时候，消防部门和警察同志们在楼下清场完毕后终于奔赴到了现场，指挥着群众后退的同时，在楼顶也拉起了警戒线。
男人没理会周围的吵吵嚷嚷，在离开前的最后一刻，他就想这么坐着，和爱人聊聊天。
“慧芳啊，这么些年，辛苦你了。”男人勾起嘴角，向来木讷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个堪称温柔的笑意。
“我走了以后，你们就有钱啦。这钱交到你手里啊，我放心。”
“等房子下来了，你们也有地方住，答应过要在杭城给你安个家的，我也算是做到了。”
“老爹的病断不了药，大小和二妮以后也得你多操心……你呀，别犟着，万一遇上个好人不嫌你带着一帮老小的，能再嫁就嫁了，我在天上会保佑你们的。”
“你干嘛呀？你干嘛！你这是不让我们活啊。”陈慧芳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气到急处恨不得上手把男人锤醒，又怕真松手了他会直接跳下去，于是只能一边死死抱紧他的腿，一边恨恨的在他小腿肚上使劲儿咬。
可这一口还没咬到底，就被喉咙里传来的呜咽声冲散了力度。
两人就这么相对着痛哭，一旁的小男孩左手扯着妈妈的衣角，右手拉着爸爸的裤腿，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最后回过头看了一眼窝在奕鸣秘书怀里咿咿呀呀的妹妹，突然松开手跑了出去。
意外的发生就是这么猝不及防。
在场众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两个大人或者说是半挂在空中的男人身上，谁都没想到，这个十来岁的，看上去已经懂事了的孩子居然也会迈开步子、自寻死路。
负责现场指挥的警官急出了一头冷汗，他们上来得着急，也不知道下边的缓冲垫布置好了没有。
再者说，就算布置好了，有这十余层的高度摆在这里，能起到多大的作用也很难说。
可因为怕刺激到当事人，一干救援人员暂时都没敢离得太近，这会儿再往前冲也迟了，他们难道就要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孩子摔下去吗？
陈慧芳也没想到，丈夫还没劝下来，儿子竟然也冲了出去。
人在情急的情况下大脑是来不及思考的，她惊呼一声，也顾不上丈夫了，撒开手踉踉跄跄地往前跑，没追上小男孩，脚下一软，自己险些栽到楼下。
男人也忘了自己还悬坐在半空，匆忙起身，差一点踩空掉下去，看得楼下围观的人们心都提了起来。
待得男人那一只脚终于收回来踩在实处，就被一旁戴好护具做好准备的消防员一把扑过去压在了身下。
男人兀自挣扎着，嘴里还不断呼喊着孩子的小名。
天台上的围观群众们有心里承受能力差的，早就别过了头，不忍心再去看。
男人是救回来了，可是有什么用呢？
孩子没了啊。
直到一记响亮的啼哭声响起，才有人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往孩子冲出去的地方看去。
鸥鹭大半个身子悬挂在护栏外边，正单手拽着孩子努力往上拖。
她身后是脸色铁青的奕鸣，抵着墙角跪坐在地上，两只手紧紧攥着她的脚腕，用力到脖颈上的青筋都根根可见。
“愣着干嘛？快救人啊。”他喝道。
愣神的警察和消防员们这才反应过来，一拥而上，扯胳膊的扯胳膊，揪腿的揪腿。
等到鸥鹭和孩子都救上来了，众人才纷纷松了口气。
王警官都快要热泪盈眶了，幸好这两位反应快，差一点儿，差一点儿那孩子就真要掉下去了。
他头顶的乌纱帽倒是其次，但如此幼小的一条生命如果就因为他的一次失误而就此消逝，那将成为他一生的阴影，他会带着内疚与自责过一辈子。
年轻的夫妻抱着失而复得的孩子哭成了一团，秘书凑热闹似的把小女孩儿也送了回去，角落里的哭声登时更响亮了。
但在场众人听着这嘹亮的哭声无不扬起了嘴角，场面一片和谐。
就在这时。
天台上，角落里，忽然传出一句压抑着怒气的质问。
“你是不是有病啊？”
怒喝声如惊雷，引得还沉浸在喜悦中的人们再次迷茫了起来，左顾右盼地寻找着声音的来处。
是奕鸣。
罪魁祸首找到了，大家反倒更觉得疑惑。
啊？
他们是在吵架吗？
为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