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为什么呢？鸥鹭也很疑惑。
她刚刚冒着生命危险救了人，现下心情正十分复杂，既有救援成功的欣喜，又有对孩子们的怜惜，既气愤这对不靠谱的父母险些害了孩子，又不由得对他们一家的遭遇报以同情……
除此之外，就是浓浓的后怕。
看到孩子冲着她这个方向跑过来的时候，她几乎没过脑子，本能反应就是要追上去，拉住他。
她做到了……大半。
主要是她没想到才十来岁的孩子，身高体重加速度叠在一起，就已经不是她这个成年女性能够拽得动的了。
再加上脚上的高跟鞋也十分影响她发挥。
总之，幸好奕鸣也及时冲了出来，拉住了她，否则，最后的结局可能不是救援成功，而是她和孩子一起掉下去了。
可这也不足以解释，这个男人为什么能理直气壮的站在她面前，咄咄逼人地质问她。
虽然之前闹得那出乌龙还蛮尴尬的，但鸥鹭以为，经此一役，他们两人之间多少该有些战友情分的。
现在看来，倒是她自作多情了。
鸥鹭不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和奕鸣争吵，她又不是动物园里的猴子，没兴趣给人参观。
所以，面对奕鸣的质问，她只是叹了口气，心累道：“你说是就是吧，我是冲动了，但我也只是想救人而已，虽然差点儿把自己也折进去……”
她苦笑，“不过还是得谢谢鸣总大人不记小人过，挺身而出，救了我也救了那个孩子。”
说完，鸥鹭不再理会他，低头拍了拍身上蹭到的土，一脚深一脚浅地往外走。
天台上，风吹微凉。
走出去几米远后，她才发觉，原来刚才救人的时候，不止鞋跟断了，腰间的扣子也被扯掉了一颗，旗袍上豁出一道大口子。
腰背部的皮肤就这么裸露在外边，着不着凉的倒是其次，看上去实在不太雅观。
这就有些难办了，鸥鹭头疼地捋了捋头发，正想着找哪个警察小哥哥借个外套，突然一件西装从天而降，罩住了她。
她回头，奕鸣的脸色还是不怎么好看，说出的话也格外不中听，“光天化日，有伤风化。”
鸥鹭无语的撇撇嘴，看在外套的份儿上，没再同他计较。
两人一前一后相跟着往门口走，刚迈出去几步就被警官同志拦住。
“诶，这多好啊。”
王警官感叹一句，他家里也有女儿，看向鸥鹭时不免有些慈父心态，所以听见两人争吵就想过来劝劝，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人家俩自己就和好了。
“小情侣嘛，开开心心的就好，干嘛老吵架呢？”
“多谢您二位奋不顾身、见义勇为救了孩子，这是好事儿啊。”他看看鸥鹭，再看看奕鸣，又道：“你男朋友也是担心你，你看看刚才，多危险呢，要救人也得先保护好自己呀。”
“你也是，人家小姑娘家家的是好心，又勇敢又漂亮，能有这么好的对象，多不容易啊，你不珍惜就算了，还吼人家？再着急也要注意沟通的方式方法嘛。”
这位警官人还怪好嘞，拉郎配是一绝。
鸥鹭尴尬地拢了拢外套，这衣服披着也不是，不披也不是。
奕鸣就没那么多顾忌了，直言不讳道：“您误会了，我们只是萍水相逢，什么关系都没有，更不可能是情侣。”
“哦，哦。”难得想显摆一下自己的观察能力，结果还用错了地方。
王警官讪讪地挠了挠头，连忙转移话题，“不好意思哈，不过还得麻烦您二位跟我们回警局做个笔录。”
这个要求理所应当，两人也没什么拒绝的理由，便都干脆地答应了下来。
派出所离得不远，坐上巡逻车，五分钟不到就抵达了目的地。
踏进派出所大门前，鸥鹭还在暗自感慨，她这也算是和警察局结下了不解之缘，给朋友帮个忙都能帮到派出所来，也是没谁了。
好在她作为人证以及救援行动的大功臣，全程享受贵宾待遇，笔录做得分外顺利。
但不顺利的是，四月的杭城，到底还是下起雨了，而且雨势还不小。
鸥鹭披着奕鸣的西装外套，站在办公楼门口望着外边的瓢泼大雨发呆。
看这天气，外套是还不成了，多半还得再去借把伞。
想着，她转过身，想看看刚刚把她带进去的民警小姐姐还在不在。
不曾想民警小姐姐没找到，却意外看见了老熟人。
其实说是老熟人也不恰当，毕竟只是业务培训的时候见过几面，但确实是认识的人没错。
基层一线任务繁多，外边暴雨也阻碍不了大厅内人来人往，每个人都步履匆匆。
所以鸥鹭犹豫了不到半秒，就开口叫住了他，毕竟请认识的人帮忙总是要比找陌生人帮忙更好张口。
“蒋凡？”
“鸥鹭姐？”
蒋凡抱着一摞文件，回头看见鸥鹭时脸上满是惊喜的笑意，“你怎么在这儿？”
说话间，他才注意到鸥鹭的打扮，急道：“你这是什么情况？有人欺负你啦？”
不怪他会这么问，鸥鹭救人的时候滚了一身土，鞋跟断了一只，旗袍破了大洞，披着的西装外套一看就不是她的size，整个人看起来一副被人打劫过后的狼狈感。
这要不说她是见义勇为，换谁都会认为她是受害者来报案的。
“没有没有，”鸥鹭赶忙摆手，“刚刚在亚季那边救了个小孩子，不小心弄成这样的。”
“嗨，是你救的啊，我听说了。”不是来报案的就行，蒋凡放心了，才问：“你不是在京市么，怎么来杭城了？”
“辞职了，来散散心，没想到还做了回好人好事。”鸥鹭笑笑，“你呢？怎么在杭城？”
“这不是老爸老妈催的吗，觉得我一个人在京市太辛苦，非让我回老家来。”蒋凡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抬头看了下表，问：“鸥鹭姐，这马上就到饭点了，要不你等等我，一会儿我们边吃边聊？”
“不用，”鸥鹭无奈，“我就是找你借个伞，宁弨你认识吧？我这两天给他帮忙，一会儿还得找他汇报工作呢。”
“好吧，那你去我办公室等会儿？我把东西送了去给你找雨伞。”蒋凡也没强求。
“好，麻烦你啦。”鸥鹭从善如流，跟着蒋凡去了办公室。
从早上到现在，终于有一个独立的空间能让她安静地整理一下思绪，鸥鹭坐在沙发上，随手拿出手机来查了查资料，不知不觉间倚着靠背闭上了眼睛，就这样睡着了。
等她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已经过去十多分钟，蒋凡还没回来。
鸥鹭站起身活动了活动，走到蒋凡对面工位的时候，恰好瞥见她和奕鸣刚刚整理好的笔录就放在桌面上。
按说她不应该动这些文件的，可是机会难得，她实在是太好奇了。
鸥鹭扭头打探了一下周围，办公室内没有监控，透过门上贴着磨砂玻璃纸的窗户能看到门外边也没有其它人。
就看一眼，一眼就好。
鸥鹭这样告诉自己。
她找出奕鸣的那份笔录，跳过前边冗长的记录，直接翻到最后一页的签名位置。
“奕鸣”两个大字龙飞凤舞，力道遒劲，看上去格外赏心悦目。
可鸥鹭的心却不由得沉了下去，字很漂亮，但这字迹却不是黎嘉树的字迹。
她怔怔地放下文件，纵使十分失落，却还不忘把桌面恢复成原来的样子，然后才走到沙发边重新坐下。
或许是她想多了，或许是世界上真的会有两个人长得一模一样呢？
鸥鹭叹息一声，还没来得及收拾好心情，就听到急促的脚步声向着这边走过来。
“咔嚓”一声，蒋凡撞开门，一只手拿着雨伞，一只手提溜着一双拖鞋，乐呵呵地问：“等久了吧？我和我们队长俩糙汉子，也没备着这些东西，刚去找我们女同事借了一圈，可算是给你凑齐了。”
他把拖鞋放到鸥鹭脚边，道：“把鞋也换了吧，鞋跟断了，穿着多难受啊。”
没理由拒绝他这份好意，鸥鹭低落的心情因他贴心的举动回暖不少，“谢谢啊，我过两天买了新的还你。”
“嘿，客气啥，”蒋凡呵呵一笑，“为人民服务嘛。”
“行吧，既然蒋警官思想觉悟这么高，那感谢的话我就不多说了，下次请你吃饭。”
鸥鹭换好鞋子，一拍蒋凡肩膀，道：“那我可就先走了，你忙吧，不用送我。”
蒋凡倒是想送，可领导的电话已经打过来了。
看到他苦着脸同自己摆手，鸥鹭忍不住笑了，挥挥手潇洒离开。
等了这么一会，外边的雨小了不少。
鸥鹭撑开伞，正要出门找个地方把旧鞋子丢掉，隔着窗却看到走廊尽头处，奕鸣点着烟在和人打电话。
这一通电话时间有点久。
鸥鹭等在门口站得脚都有些麻了，才等到奕鸣挂掉电话。
这期间，她一眼不错的盯着对方，看得清清楚楚，烟是燃着的，可奕鸣只是把它夹在了手指间，一口都没抽。
为什么呢？鸥鹭自嘲地笑笑，这个人连这样的小习惯都和黎嘉树一模一样。
她心底的疑惑不仅没有解决，反倒加深了。
所以，当奕鸣直直地冲着她走来的时候，她避都没避。
两人错身的那一刹，鸥鹭扭过头，问：“烟都点着了，为什么不抽呢？”
奕鸣停下，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将这支即将燃尽的烟塞进唇角深深吸了一口，随即又凑近了鸥鹭，将呼出来的烟雾尽数吐在了她脸旁。
“这烟是别人送的，我不喜欢，鸥鹭小姐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问题的话，就不要一直这样盯着别人看了，否则会显得你既没有礼貌又没有家教。”
烟味浓厚得呛人，鸥鹭抬起手来扇了扇，强忍着喉咙深处泛起的痒意，沉默了两秒，在奕鸣将要迈步离开前，突然开口道：“我有！”
“你说什么？”许是因为甚少被人反驳，奕鸣倒觉得有些新鲜，向来神情冷淡的他，嘴角破天荒地露出了一丝戏谑的笑意。
“我说我有！”鸥鹭盯着他的眼睛，重复了一遍，又问：“奕鸣，鸣总，你的名字是你父亲起的吗？”
如果是一个人起的，那为什么奕家四个男孩，奕山、奕峰、奕川……这样一脉相承的名字里，会突然冒出来一个格格不入的奕鸣呢？
“还是说，鸣总亏心事做多了，故意改名换姓，不敢再认老朋友了？”说着，她微颤着掏出手机，动作粗暴地掰开手机壳，取出一张纸条来。
仓促间，手机摔倒地上了她也顾不得，忙着举起纸条给奕鸣看。
“黎嘉树，你写给我的话，你自己忘了吗？”
她刚刚冒着生命危险救了人，现下心情正十分复杂，既有救援成功的欣喜，又有对孩子们的怜惜，既气愤这对不靠谱的父母险些害了孩子，又不由得对他们一家的遭遇报以同情……
除此之外，就是浓浓的后怕。
看到孩子冲着她这个方向跑过来的时候，她几乎没过脑子，本能反应就是要追上去，拉住他。
她做到了……大半。
主要是她没想到才十来岁的孩子，身高体重加速度叠在一起，就已经不是她这个成年女性能够拽得动的了。
再加上脚上的高跟鞋也十分影响她发挥。
总之，幸好奕鸣也及时冲了出来，拉住了她，否则，最后的结局可能不是救援成功，而是她和孩子一起掉下去了。
可这也不足以解释，这个男人为什么能理直气壮的站在她面前，咄咄逼人地质问她。
虽然之前闹得那出乌龙还蛮尴尬的，但鸥鹭以为，经此一役，他们两人之间多少该有些战友情分的。
现在看来，倒是她自作多情了。
鸥鹭不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和奕鸣争吵，她又不是动物园里的猴子，没兴趣给人参观。
所以，面对奕鸣的质问，她只是叹了口气，心累道：“你说是就是吧，我是冲动了，但我也只是想救人而已，虽然差点儿把自己也折进去……”
她苦笑，“不过还是得谢谢鸣总大人不记小人过，挺身而出，救了我也救了那个孩子。”
说完，鸥鹭不再理会他，低头拍了拍身上蹭到的土，一脚深一脚浅地往外走。
天台上，风吹微凉。
走出去几米远后，她才发觉，原来刚才救人的时候，不止鞋跟断了，腰间的扣子也被扯掉了一颗，旗袍上豁出一道大口子。
腰背部的皮肤就这么裸露在外边，着不着凉的倒是其次，看上去实在不太雅观。
这就有些难办了，鸥鹭头疼地捋了捋头发，正想着找哪个警察小哥哥借个外套，突然一件西装从天而降，罩住了她。
她回头，奕鸣的脸色还是不怎么好看，说出的话也格外不中听，“光天化日，有伤风化。”
鸥鹭无语的撇撇嘴，看在外套的份儿上，没再同他计较。
两人一前一后相跟着往门口走，刚迈出去几步就被警官同志拦住。
“诶，这多好啊。”
王警官感叹一句，他家里也有女儿，看向鸥鹭时不免有些慈父心态，所以听见两人争吵就想过来劝劝，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人家俩自己就和好了。
“小情侣嘛，开开心心的就好，干嘛老吵架呢？”
“多谢您二位奋不顾身、见义勇为救了孩子，这是好事儿啊。”他看看鸥鹭，再看看奕鸣，又道：“你男朋友也是担心你，你看看刚才，多危险呢，要救人也得先保护好自己呀。”
“你也是，人家小姑娘家家的是好心，又勇敢又漂亮，能有这么好的对象，多不容易啊，你不珍惜就算了，还吼人家？再着急也要注意沟通的方式方法嘛。”
这位警官人还怪好嘞，拉郎配是一绝。
鸥鹭尴尬地拢了拢外套，这衣服披着也不是，不披也不是。
奕鸣就没那么多顾忌了，直言不讳道：“您误会了，我们只是萍水相逢，什么关系都没有，更不可能是情侣。”
“哦，哦。”难得想显摆一下自己的观察能力，结果还用错了地方。
王警官讪讪地挠了挠头，连忙转移话题，“不好意思哈，不过还得麻烦您二位跟我们回警局做个笔录。”
这个要求理所应当，两人也没什么拒绝的理由，便都干脆地答应了下来。
派出所离得不远，坐上巡逻车，五分钟不到就抵达了目的地。
踏进派出所大门前，鸥鹭还在暗自感慨，她这也算是和警察局结下了不解之缘，给朋友帮个忙都能帮到派出所来，也是没谁了。
好在她作为人证以及救援行动的大功臣，全程享受贵宾待遇，笔录做得分外顺利。
但不顺利的是，四月的杭城，到底还是下起雨了，而且雨势还不小。
鸥鹭披着奕鸣的西装外套，站在办公楼门口望着外边的瓢泼大雨发呆。
看这天气，外套是还不成了，多半还得再去借把伞。
想着，她转过身，想看看刚刚把她带进去的民警小姐姐还在不在。
不曾想民警小姐姐没找到，却意外看见了老熟人。
其实说是老熟人也不恰当，毕竟只是业务培训的时候见过几面，但确实是认识的人没错。
基层一线任务繁多，外边暴雨也阻碍不了大厅内人来人往，每个人都步履匆匆。
所以鸥鹭犹豫了不到半秒，就开口叫住了他，毕竟请认识的人帮忙总是要比找陌生人帮忙更好张口。
“蒋凡？”
“鸥鹭姐？”
蒋凡抱着一摞文件，回头看见鸥鹭时脸上满是惊喜的笑意，“你怎么在这儿？”
说话间，他才注意到鸥鹭的打扮，急道：“你这是什么情况？有人欺负你啦？”
不怪他会这么问，鸥鹭救人的时候滚了一身土，鞋跟断了一只，旗袍破了大洞，披着的西装外套一看就不是她的size，整个人看起来一副被人打劫过后的狼狈感。
这要不说她是见义勇为，换谁都会认为她是受害者来报案的。
“没有没有，”鸥鹭赶忙摆手，“刚刚在亚季那边救了个小孩子，不小心弄成这样的。”
“嗨，是你救的啊，我听说了。”不是来报案的就行，蒋凡放心了，才问：“你不是在京市么，怎么来杭城了？”
“辞职了，来散散心，没想到还做了回好人好事。”鸥鹭笑笑，“你呢？怎么在杭城？”
“这不是老爸老妈催的吗，觉得我一个人在京市太辛苦，非让我回老家来。”蒋凡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抬头看了下表，问：“鸥鹭姐，这马上就到饭点了，要不你等等我，一会儿我们边吃边聊？”
“不用，”鸥鹭无奈，“我就是找你借个伞，宁弨你认识吧？我这两天给他帮忙，一会儿还得找他汇报工作呢。”
“好吧，那你去我办公室等会儿？我把东西送了去给你找雨伞。”蒋凡也没强求。
“好，麻烦你啦。”鸥鹭从善如流，跟着蒋凡去了办公室。
从早上到现在，终于有一个独立的空间能让她安静地整理一下思绪，鸥鹭坐在沙发上，随手拿出手机来查了查资料，不知不觉间倚着靠背闭上了眼睛，就这样睡着了。
等她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已经过去十多分钟，蒋凡还没回来。
鸥鹭站起身活动了活动，走到蒋凡对面工位的时候，恰好瞥见她和奕鸣刚刚整理好的笔录就放在桌面上。
按说她不应该动这些文件的，可是机会难得，她实在是太好奇了。
鸥鹭扭头打探了一下周围，办公室内没有监控，透过门上贴着磨砂玻璃纸的窗户能看到门外边也没有其它人。
就看一眼，一眼就好。
鸥鹭这样告诉自己。
她找出奕鸣的那份笔录，跳过前边冗长的记录，直接翻到最后一页的签名位置。
“奕鸣”两个大字龙飞凤舞，力道遒劲，看上去格外赏心悦目。
可鸥鹭的心却不由得沉了下去，字很漂亮，但这字迹却不是黎嘉树的字迹。
她怔怔地放下文件，纵使十分失落，却还不忘把桌面恢复成原来的样子，然后才走到沙发边重新坐下。
或许是她想多了，或许是世界上真的会有两个人长得一模一样呢？
鸥鹭叹息一声，还没来得及收拾好心情，就听到急促的脚步声向着这边走过来。
“咔嚓”一声，蒋凡撞开门，一只手拿着雨伞，一只手提溜着一双拖鞋，乐呵呵地问：“等久了吧？我和我们队长俩糙汉子，也没备着这些东西，刚去找我们女同事借了一圈，可算是给你凑齐了。”
他把拖鞋放到鸥鹭脚边，道：“把鞋也换了吧，鞋跟断了，穿着多难受啊。”
没理由拒绝他这份好意，鸥鹭低落的心情因他贴心的举动回暖不少，“谢谢啊，我过两天买了新的还你。”
“嘿，客气啥，”蒋凡呵呵一笑，“为人民服务嘛。”
“行吧，既然蒋警官思想觉悟这么高，那感谢的话我就不多说了，下次请你吃饭。”
鸥鹭换好鞋子，一拍蒋凡肩膀，道：“那我可就先走了，你忙吧，不用送我。”
蒋凡倒是想送，可领导的电话已经打过来了。
看到他苦着脸同自己摆手，鸥鹭忍不住笑了，挥挥手潇洒离开。
等了这么一会，外边的雨小了不少。
鸥鹭撑开伞，正要出门找个地方把旧鞋子丢掉，隔着窗却看到走廊尽头处，奕鸣点着烟在和人打电话。
这一通电话时间有点久。
鸥鹭等在门口站得脚都有些麻了，才等到奕鸣挂掉电话。
这期间，她一眼不错的盯着对方，看得清清楚楚，烟是燃着的，可奕鸣只是把它夹在了手指间，一口都没抽。
为什么呢？鸥鹭自嘲地笑笑，这个人连这样的小习惯都和黎嘉树一模一样。
她心底的疑惑不仅没有解决，反倒加深了。
所以，当奕鸣直直地冲着她走来的时候，她避都没避。
两人错身的那一刹，鸥鹭扭过头，问：“烟都点着了，为什么不抽呢？”
奕鸣停下，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将这支即将燃尽的烟塞进唇角深深吸了一口，随即又凑近了鸥鹭，将呼出来的烟雾尽数吐在了她脸旁。
“这烟是别人送的，我不喜欢，鸥鹭小姐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问题的话，就不要一直这样盯着别人看了，否则会显得你既没有礼貌又没有家教。”
烟味浓厚得呛人，鸥鹭抬起手来扇了扇，强忍着喉咙深处泛起的痒意，沉默了两秒，在奕鸣将要迈步离开前，突然开口道：“我有！”
“你说什么？”许是因为甚少被人反驳，奕鸣倒觉得有些新鲜，向来神情冷淡的他，嘴角破天荒地露出了一丝戏谑的笑意。
“我说我有！”鸥鹭盯着他的眼睛，重复了一遍，又问：“奕鸣，鸣总，你的名字是你父亲起的吗？”
如果是一个人起的，那为什么奕家四个男孩，奕山、奕峰、奕川……这样一脉相承的名字里，会突然冒出来一个格格不入的奕鸣呢？
“还是说，鸣总亏心事做多了，故意改名换姓，不敢再认老朋友了？”说着，她微颤着掏出手机，动作粗暴地掰开手机壳，取出一张纸条来。
仓促间，手机摔倒地上了她也顾不得，忙着举起纸条给奕鸣看。
“黎嘉树，你写给我的话，你自己忘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