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雨一路走得很快。

    她从没想过自己能走得这么快,两条腿倒腾地,都快赶上许辰懿一米七大长腿了。

    路过毛家小院的时候,看到路边停了辆白色奔驰。

    这谁的车?平时没在这里看到过。

    她也顾不上细想,匆匆踏进家里关上门。

    许辰懿刚在天井里做完瑜伽,踏着嘎吱嘎吱的木楼梯往上走时听见动静,探出一颗头来:“小雨?”

    又往她身后看了看:“你从外面回来?”

    “嗯。”晁雨往上走:“去吃了碗面。”

    “去吃面怎么不叫我?”她看了晁雨一眼,顿时眼睛瞪得像铜铃:“你!”

    晁雨看她一眼。

    她指着晁雨的指尖抖啊抖:“你是不是偷跑出去跟人私会接吻了!”

    晁雨有点哭笑不得。

    她记得上次跟辜屿偷偷接吻后,许辰懿以为她的嘴是辣肿了。

    这次是真的辣肿了,许辰懿反而以为她是偷偷接吻。

    她跟许辰懿说:“不信你去面馆问问,我有没有去吃面。”

    “真的?”许辰懿斜着眼睛看她,原本长得像狐狸的人,此时一脸猹味。

    晁雨笑了笑,上楼回自己房间。

    重新刷牙洗脸,换衣服出门上班。

    埋首工作到中午,九叔蜷起指节敲敲她办公桌:“你要修仙呐?”

    晁雨抬起头来:“嗯?”

    九叔指指墙上的挂钟:“十二点了。”

    晁雨这才反应过来,午饭时间到了。

    直到这时,她才感觉嘴唇麻麻的感觉传来,好像是有一点肿。

    这辣椒真劲。

    晁雨放下铅笔靠在椅背上,觉得自己莫名其妙的,也不知怎么就带辜屿去吃了碗面。

    这样也好。

    这样她以后回忆起这个清晨,就只会记得那碗辣到双唇发麻的面。

    那么心底那种酸胀发麻的感觉,也都可以托赖于那碗面。

    之后几天,她没再想辜屿这事。

    都说情场失意赌场得意。

    她不赌,她就想把劝宁塔的修缮方案弄出来。

    想想,连祝境鹤都没弄出来的方案,被她给整出来了,多牛啊,她是不是该名垂史册了?

    开玩笑的,她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她这是站在祝境鹤的肩膀上去完善方案。

    过了不知多久,九叔又敲敲她桌面。

    她抬起头:“吃午饭了?”

    “吃什么午饭,是到下班时间了。”九叔一咂嘴:“你这丫头怎么过得没白天没黑夜的。”

    “哦九叔你先走吧,我再待会儿。”晁雨重又埋下头去。

    “待什么待。”九叔过来拎她的肩:“你待在这不费办公室的水电呐?给我回家去。”

    “嘿你这老头儿,花你的钱了?”

    九叔眼一瞪:“我是你上级!我得把控整体的支出!”

    他把晁雨推出门外,晁雨刚要往公交车站走,又被他拉住。

    晁雨回头:“干嘛?”

    “火急火燎的干嘛?”九叔道:“你给我站这儿,对着夕阳深呼吸三下,把身体的节奏慢下来,不然我都怕你把自己给累死。”

    “呼……啊咳咳咳。”晁雨刚吸了第一口,就差点没把自己给咳死:“九叔你有没有想过,我们办公室左边是鸡鸭鹅活禽店,右边是棉絮店,你让我站在这深呼吸,空气里乱飘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九叔:“……也是哦。”

    他把背着的手从身后拿出来,把什么东西往晁雨手里一拍:“走了。”

    晁雨看了眼那薄薄的小册子,对着九叔的背影问:“你给我一盗版小人书干嘛?”

    -

    回家有回家的好,回家至少有葛洁压着晁雨按时吃饭。

    许辰懿这段时间休假也逃不过被甲方霸霸折磨,她工作的时候,晁雨躲自己房里继续琢磨劝宁塔的方案。

    台灯下她才看清,九叔塞给她的、封面已略损毁的、看起来像盗版小人书的薄薄小册子,应该是明代的《开物记》。

    很多人觉得建筑设计应该是一门系统的学科。

    其实在中国古建筑里,这个说法不是很能站得住脚。古时的师徒制让大量方法变成了口传心授,又各自成一派,零星的纸头著作也都散落。

    直到宋代的李诫,在两浙工匠喻皓《木经》的基础上,主持撰修了《营造法式》,分为三十四卷,中国以木结构为主的古建筑,才算有了集大成之作。

    然而这部巨著理解起来颇为困难,建筑大家梁思成曾用“天书”二字评价它。于是梁思成和林徽因开始跋山涉川、遍游中国,通过大量的实地考察,终其一生来完成对《营造法式》的注释与整理工作。

    即便如此,这部天书理解起来还是颇有困难。

    劝宁塔的修缮,无疑要从大量的木制古建筑里寻求灵感。九叔给她的这本《开物记》,算是补充了一个鸿篇巨制没有的小角度。

    晁雨研究到凌晨五点,兴奋地给九叔打电话:“九叔!”

    九叔声音听起来睡意朦胧的:“闹鬼了?”

    “第一层基座的结构问题我想出怎么解决了!我来找你!”

    “来找我干嘛?”

    “庆祝啊,顺便商量下第二层该怎么搞。”晁雨兴奋地在屋里兜着圈:“快快快。”

    “找我商量干嘛?我就是个木匠。而且,”九叔看了眼手机:“现在才五点。”

    “五点怎么了,老年人不都觉少吗?”晁雨问:“你到底住哪?”

    “就不能有睡眠好的老头儿吗?”九叔说:“我住桥洞。”

    说完就把电话给挂了。

    九叔去上班的时候,远远的,就看见晁雨在办公室门前溜达。

    左边活禽店一只脚腕上拴着红绳的鸡,跟她以同一频率,左右来回溜达着,那场面分外搞笑。

    一见他,晁雨蹿到他面前:“九叔!我请你吃早饭。”

    这老头儿每天都是买根油条或麻球,配杯豆浆。

    “你几点来的?”

    “五点。”

    “五点就来了你不进去?一直在这溜达。”

    “你不是怕我浪费办公室的电么?你也没给我钥匙啊。”

    九叔打开办公室的门,晁雨把他推到办公桌前坐下:“等着!”

    跑出去不一会儿,又跑回来,手里举着三根已撕开包装的娃娃头,往九叔面前一递:“给!”

    九叔:……

    “我能申请吃豆浆油条么?”

    “不能!你下棋赢了不都吃娃娃头么?我们这也算赢了一小仗。”晁雨笑盈盈的,兴奋得声音都在往上飘。

    “你这有三根,我就两只手,怎么吃?”

    “你就跟我一样,这么捧成一排,来回嗦着吃。”

    九叔一脸嫌弃地接过。

    晁雨哼着小曲就回自己办公桌了。

    “就那么高兴啊?”九叔看着她,忍不住笑了声。

    晁雨一脸震惊地抬起头:“你笑了?”

    “我不会笑吗?你干嘛说得我跟面瘫一样。”

    “你是不会笑啊,你平时都是冷笑,就这样,把一边唇角吊起来,抽动一下,哼。”晁雨模仿了下。

    九叔:……

    “冷笑也是笑。真正不会笑的另有其人。”

    晁雨的心里晃了下。

    离那碗让人嘴唇发麻的面过去多少天了呢?这是她第一次想起辜屿。

    那张矜冷的脸甫一冒头,又被她立即压了下去。

    有什么好想的。

    感情对成年人很重要么?

    晁雨觉得,还真没那么重要。至少,没搞钱来得重要。如果明恒宇只是骗了她的感情,而没搞她的钱的话,她也不至于伤成这样。

    说不定过几个月就能跟人笑谈:“我差点没成同妻诶!”

    夏天到了最盛的时候。

    梧桐上的蝉鸣好像贴着人的耳朵在叫,摇着头的小电扇嗡嗡嗡也吹不散那鸣响。

    许辰懿抹着脖子上的汗:“姐们儿,开空调吧。”

    “不行。中医说了,在三伏天里出一身汗,可以祛除湿气、排毒养颜……”

    “说实话。”

    “我怕老房子的电路带不起空调会跳闸,到时连电扇都没得吹了。”

    也有享受的时候。

    下午五点过,日头没那么烈了,天井里的穿堂风变得清凉,晁雨和许辰懿一人一把靠背竹椅,坐在那棵硕大的桂花树下。

    绿树成荫,晁雨家还有一口小小的井,平时早已不从这里打水了,可盛夏把西瓜浸进去,拉起来后有冰镇的效果。

    晁雨今天就浸了个西瓜,这会儿切成两半,一半收起来,另一半切成一牙牙。

    她和许辰懿吃一些,剩下的葛洁从摊上回来可以吃。

    桂树的分芽期已快接近尾声了,花瓣被风拂落下来,已接近半开的状态。落在月牙状的西瓜上,让清爽的西瓜平白添了抹桂花味。

    许辰懿满足地一咂嘴:“这小日子过的。”

    她吃够了,就仰在竹椅上刷手机,突然“哈”一声。

    晁雨咬着剩下的瓜望向她。

    许辰懿晃晃手机:“有人说只要没告白失败过,告白的成功率就是百分百,那我就是百分百。”

    晁雨幽幽地看她一眼。

    这姐们儿可真会聊天。

    不过,晁雨吐出两颗瓜子想,她那也不算告白吧。

    没什么大不了的。

    晁二柱穿过大门走到天井里来:“姐。”

    “干嘛?”

    “超哥他们提了个建议,去曲塘水镇玩么?”

    曲塘水镇,是洵州边上的一个小镇子,雩溪依镇而过,比洵州这样的小城更有水乡情调。

    溪上飘着乌篷船,特产是手工扎染蓝布和咸鸭蛋。晁雨小学的时候,班里每年都要组织去曲塘水镇春游,别的女同学会买扎染蓝布的围巾,她就买一筐咸鸭蛋。

    晁二柱问完这句,看了许辰懿一眼。

    晁雨咬着西瓜:“不去。”

    “干嘛不去?”

    “工作忙。”

    “你那月薪两千五的工作,能给你涨一分钱还是怎么着?”

    “你那期末考还要挂两科的脑子,别管。”

    晁二柱瞪她一眼。

    她接着说:“辰辰也不去。”

    许辰懿:“我去。”

    晁雨一脸震惊地看着许辰懿:“你不留下来和我待着,要和这帮臭小子去?”

    许辰懿拍拍晁雨的肩:“姐们儿,我的年假快结束了,就要回北京当牛马去了,还不抓紧最后的机会疯狂下?”

    又问晁二柱:“那什么水镇,有酒吧么?”

    “有。”晁二柱愣了下说:“不过是那种不怎么入流的,折出来的霓虹灯条,鸡尾酒上插把小纸伞……”

    “有就行。”许辰懿豪迈地一挥手:“没那么多讲究。”

    出游就定在这周末。

    许辰懿问晁雨:“有没有什么一定要带的?”

    晁雨想了想:“驱蚊水。”

    许辰懿:“还有什么注意事项?”

    “忍住把我弟踹飞的冲动。”

    周五下班,许辰懿约晁雨去购物,走到木安街尾的时候,看见辜屿和九叔在那下棋。

    今天为时尚早,路灯下围着一堆看棋的老头儿。

    晁雨目不斜视地走过去,偏偏九叔叫她:“过来。”

    许辰懿手里拎着一堆东西,便先回去了。

    晁雨走过去。

    九叔看着边上一老头儿:“给她呀。”

    老头儿手伸进口袋里摸了摸,抛给晁雨一把钥匙。

    晁雨一愣,手忙脚乱地接住。

    九叔瞥她一眼,哼一声:“别有事没事去办公室浪费电啊。”

    晁雨这才反应过来。

    笑道:“真给我啊?”

    “不要就还来。”

    “要要要。”晁雨把钥匙收进包里。

    这时毛秀珍摇着蒲扇从小院里出来,左手揉着自己的胃,看样子晚饭吃多了,要去遛弯。

    一个老头儿扬声喊:“毛秀珍——”

    毛秀珍瞪他一眼:“催命呐。”

    老头儿招招手:“过来过来,老九在这呢。”

    “你们俩单了一辈子,不要互相嫌弃嘛,给对方一个机会。”

    毛秀珍用蒲扇指着老头儿怒骂:“这么大年纪长个恋爱脑,看见单身男女就非往一堆凑!那小雨和我外孙子也单着,你们怎么不硬凑一对呢?”

    晁雨一噎。

    老头儿看看晁雨,又看看辜屿,路灯下一只蚊子歇在他手臂上,他啪地伸手一拍。

    挠着那个包说:“他们俩这,看着也没CP感呐。”

    晁雨心里冷哼一声,现在的老人们都挺潮啊,还知道CP感这说法。

    她斜眼瞥辜屿的头顶一眼。

    连头顶那个旋都是冷白色。

    晁雨心想:这种冷到头顶的人,跟谁能有CP感?

    她回家去了。

    马超作为这次水镇游行动的总指挥,安排得挺上道,还包了辆小巴。

    许辰懿因为要化妆磨蹭了会儿,晁雨送她出来的时候,男孩们已经上车坐好了。

    许辰懿抱着晁雨的肩,表情浮夸地喊:“我舍不得你啊!”

    晁雨冷静地说:“那别去了。”

    许辰懿麻溜地收了声,一个跨步钻进小巴里去了。

    小巴轧着青石板路摇摇晃晃地开走,晁雨回房工作。

    直到傍晚,晁雨揉了揉发酸的肩,接到葛洁打来的电话:“红烧牛肉,香菇炖鸡,西红柿炖牛腩,想吃什么?”

    “今晚上菜这么好呢?”晁雨想我真是亲闺女。

    葛洁:“自己泡吧。”

    晁雨愣了下,反应过来:“嘤。”

    葛洁就把电话挂了。

    晁雨想了想,溜达着走出老宅,往马路对面的毛家小院走去。

    只要毛秀珍今晚上不做花椒炒火龙果,她的晚饭就在这解决了。

    暮色是一种深沉的橘粉,毛秀珍坐在葡萄爬架下的躺椅上一摇一摇,眯眼望着天边的夕阳,时不时端起透明的小酒盏,嘬一口。

    里面装着淡红的液体。

    哟,老太太挺有格调。

    晁雨走过去:“喝红酒呢?”

    毛秀珍瞥她一眼:“葡萄汁。”

    晁雨:“噗。”

    毛秀珍手指拈起一颗撒了盐的炸花生米,丢进嘴里。

    晁雨问:“你晚饭吃什么?”

    毛秀珍对着那碟炸花生米努努嘴。

    晁雨:……

    她在自己回家泡面和跟毛秀珍一起吃炸花生米之间犹豫了下,还是坐下了。

    毛秀珍伸出拇指夸她:“有品位。我再给你倒杯葡萄汁,我自己酿的,好喝得很。”

    晁雨喝了口:“怎么有点酸?别是坏了吧。”

    “不可能,我喝好几杯了。”

    暮色是一点点沉下去的,月牙却是忽而跃了出来,让人在低头又抬头的瞬息之间,笼了一脸月华。

    毛秀珍的收音匣子里吱呀呀唱着昆戏,她跟着哼了几句,又把自己的画板拿出来。

    晁雨是真没想到,毛秀珍能把画画这个兴趣坚持了下来。

    她偶尔下班过来看一眼,给毛秀珍带些画纸和碳棒。

    葡萄藤从木架垂下一缕来,扫着晁雨的肩。晁雨坐在小木凳上,一手端着玻璃杯,一手撑着下颌,有些神游天外。

    毛秀珍叫她:“你看我画得像不?”

    晁雨看了眼:“土豆,挺像的。”

    “……这是二狗子!”

    “……那种浑身圆滚滚的、圆柱体的、土黄色的土狗二狗子?”

    “我的外孙二狗子!”

    晁雨沉默了下:“画得挺好,下次别画了。”

    毛秀珍不满地哼了声。

    晁雨斟酌了下,开口:“其实我一直觉得。”

    毛秀珍握着碳棒:“嗯?”

    晁雨转了下玻璃杯:“你跟辜屿,看起来又熟又不熟的样子。”

    虽然辜屿每年都来过暑假。

    但毛秀珍跟辜屿说话的样子,怎么说,看起来大大咧咧,看起来又带几分小心翼翼。

    而且,从没看辜屿的妈妈、也就是毛秀珍的女儿露过脸。

    晁雨想了想:“不过辜屿那样的性格,应该跟人也亲近不起来。”

    毛秀珍立马道:“不是他的问题。”

    否认之快,让晁雨都愣了下。

    毛秀珍哈哈两声:“我这么酷一老太太,跟小辈太亲近了显得多儿女情长啊!你看我年轻的时候,走南闯北,倒卖过服装开过饭馆,左青龙右白虎……哦不对我没纹身,骑着辆机车横行四方……哦不对我那是辆贴着Hello Kitty的小电瓶。”

    毛秀珍干咳了下:“总之,不是他的问题,是我的问题,我太酷了。”

    晁雨垂了下眸子,晃晃玻璃杯里的葡萄汁,端起来又抿一口。

    毛秀珍太维护辜屿了。

    虽然长辈都会维护自家的晚辈,但毛秀珍急切的态度,让这件事显得背后另有隐情似的。

    晁雨正想着,忽然听到开门的响动。

    一抬眸,见辜屿从浴室里走了出来,黑T加黑色短裤,露出胫骨修长的小腿,手里一条浴巾随意揉着头发。

    晁雨愣了愣——

    第一:辜屿没去曲塘水镇?

    其实早该想到的。辜屿这样的性格,不可能喜欢凑热闹。

    第二:辜屿什么时候进的浴室?

    晁雨晕乎乎地想,哦对了,刚才院外有卖桂花豆酿的骑着自行车经过,她和毛秀珍对视一眼,跳起来跑出院外去追。

    结果没追上,悻悻地回来了。

    辜屿应该就是那时候进的浴室。

    晁雨发现自己放下玻璃杯,一步三晃地朝着辜屿走去。

    辜屿明显有点意外,停下脚步,揉头发的浴巾搭进臂弯,看了晁雨一眼。

    晁雨白皙的肤色泛起一丝酡红,双眼里盛着溪水,睫毛在毛秀珍牵进院子里一盏灯泡下映得毛茸茸的。

    不太对劲。

    辜屿远远朝着毛秀珍的方向望去,毛秀珍背对着这边,正端着一只透明的小玻璃杯,一口一口喝着什么。

    辜屿看回晁雨。

    晁雨对着他眯了眯眼,看上去就要开口。

    辜屿先说:“有腹肌。不虚。”

    晁雨对着他摇了摇手指,打了个嗝,又摇了摇手指:“不是这个。”

    接着又眯眼看向辜屿:“弟弟,给姐笑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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