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慕烬在月城学院上学。

    月城跟漆夜彩还有点渊源,漆夜彩是最开始参与建立的一员。

    这天,漆夜彩有些魂不守舍地接夜慕烬回家,夜慕烬一眼看出她的心不在焉,把她的心事听了一清二楚。

    真讨厌。

    讨厌占据姐姐心思的一切事物。

    夜慕烬拽了拽漆夜彩的手,又戳了戳漆夜彩的掌心。

    漆夜彩的思绪被打断,低头问:“怎么了?”

    夜慕烬张开双手,小脸上写满了不高兴。

    漆夜彩哭笑不得地把他抱起来,刚才想着别的事,都忘了抱他了,怪不得这只小懒鬼不高兴。

    为了表示歉意,漆夜彩顺路买了根糖葫芦给夜慕烬。

    姐姐居然拿糖葫芦敷衍他,夜慕烬更不高兴了,郁闷地咬了口糖葫芦。

    呜……好疼。

    夜慕烬环着漆夜彩的脖子,趴在肩上,一手挡在眼前,掌心水波荡漾,化成一面镜子,他小小张了张口,检查牙齿。

    “你在做什么?”漆夜彩微偏了偏脑袋,无奈这小鬼挨得太近,转不过去脑袋。

    夜慕烬跟做贼似的,立刻收回了手,闭紧了嘴巴,把脑袋埋了下去。

    回到家,夜慕烬立刻要下来,同手同脚地回到了房间,漆夜彩不紧不慢地跟着。

    嘴巴才到桌子的小少年不满地噘着嘴,双手扒上桌子,把桌上的朱砂搞得乱糟糟,白嫩的手上沾满了红色。

    漆夜彩连忙把夜慕烬拎走。

    “唔。”夜慕烬抿着嘴,扒着纸张,一把把朱砂全扯到了身上,鲜红的朱砂撒了满身。

    漆夜彩看了都无语了。

    夜慕烬下巴上还蹭了些朱砂,垂着双手,眨着大眼睛,一脸无辜地看着漆夜彩。

    像极了做错了事还假装试图装傻充愣当无事发生的小孩。

    漆夜彩:“……”行吧。

    漆夜彩把夜慕烬身上的朱砂弄干净,坐在他旁边,夜慕烬抓着手指,小心翼翼地偏过头看她。

    漆夜彩问:“今天不开心吗?”

    夜慕烬低着头,双手搭在膝盖上,乖巧端坐,闷不啃声。

    漆夜彩:?他在装模作样什么?

    “在这里上课不开心吗?”她进一步问。

    夜慕烬抬头对上漆夜彩垂下来的温和而平淡的目光,有些失落又紧张地点了点头。

    快把他带走吧。

    离开她哪怕一刻都无法忍受。

    漆夜彩了然,摸了摸小男孩的脑袋,小男孩下意识蹭了蹭她的掌心,漆夜彩手臂一怔,他这样自然的动作好生熟悉。

    夜慕烬被自己不受控制的举止惊了下,听到漆夜彩的心声更是来火。

    漆夜彩没看出来他的不高兴,因为他一天到晚都是这张臭脸。

    临走之前,夜慕烬突然从桌子里抽出一张纸,高高举起手,一脸倔强又期待地将自己画的巨作,呈给漆夜彩看。

    漆夜彩看了一眼,嘴角一抽。

    乱七八糟的,由于被朱砂糊了一大片,看起来还有点荒谬的血腥恐怖感。

    但看夜慕烬那高兴的神情,期待求夸的样子,又不忍心说什么。

    因为夜慕烬的异常,漆夜彩特地抽空,在第二天去了月城一趟。

    漆夜彩定期会了解夜慕烬在学校里的情况,除了不爱说话、爱睡觉,没有什么特殊的。

    本以为会看到夜慕烬一个人孤零零的情况,毕竟他很讨厌别人靠近。

    没想到的是,几乎整个课堂的弟子,都很喜欢围在夜慕烬身边,尽管夜慕烬根本不理他们,依旧欢声笑语。

    有的人生来就讨人喜欢,在哪都是众星捧月,夜慕烬就是这样的人,长了一张漂亮可爱的脸,让人潜意识里想宠他。

    只要他不张口说话。

    漆夜彩还未欣慰多久,就听人群中心一句清晰又冷淡的声音:“滚。”

    漆夜彩:“……”没素质的小兔崽子。

    昨天,夜慕烬就知道漆夜彩今天会突击检查,所以他才勉为其难地撤去了“生厌术”,没想到会引来这么多麻烦。

    密密麻麻的蚂蚁,挡住了姐姐看他的视线,真该死啊。

    姐姐的猜想没错,孤零零……一个人……有什么不好的?但她既然希望看到这一幕,那就如她所愿。

    只是他高估了自己。

    人类说话的声音,真的很吵,很难听。

    世界能不能安静点……

    人类真的毫无自知之明,如果不用生厌术,仍然会恬不知耻地打扰他。

    生厌术生效,世界并没有安静多少,他们的心声更加恶心。

    ——唉?我为什么会讨厌夜师弟呢?没有理由啊……好奇怪……

    ——无论这个人是好是坏,我都不应该这么讨厌他的,我应该好好反思自己这种不正确的心理。

    ——夜师弟真可怜,我居然讨厌他。

    夜慕烬:“……”

    这群人真虚伪,他都用了生厌术了,还为难自己做什么?真会反思自己。

    漆夜彩没打算进去跟夜慕烬说话,看完就走了,路上碰到一个老熟人,聊了一会儿。

    这个老熟人是曾经的盛京皇室的后代,不过现在已经没有皇室这么一说了。

    漆夜彩:“你怎么来这犄角旮旯的地方了?盛京离这不近吧。”

    盛开颜叹了口气:“我也不想来的,只是最近家族中发生了一件大事。”

    说到这里,盛开颜突然变得神秘兮兮起来,变漆夜彩招了招手,凑在她耳边小声说:“听说小太子死了,尸体就在这里。”

    漆夜彩:“那跟你有什么关系?”

    盛开颜提起来就气:“那帮妄图振兴皇室的老顽固,拿我这个敌对阵营领头羊开刀,把黑锅全扣我头上,说我想跟小太子抢皇位搞暗杀,谁稀罕啊?一脚踹烂!”

    漆夜彩明白了:“这附近有个乱葬岗,你或许可以去看看。”

    盛开颜爽朗笑道:“好嘞!多谢!”

    盛开颜正准备走,突然想起什么,扭头问:“你又怎么在这?执行任务?”

    漆夜彩莫名有些不自然道:“我孩子在这上学……”

    盛开颜目瞪口呆,呆了好一会儿,才怒气冲冲地说:“好啊你!结了婚都不告诉我。连孩子都有了,孩子都上学了!”

    漆夜彩:“……”其实她也挺惊奇的。

    “轰隆!——”

    盛开颜脚踩的那块地突然塌陷,漆夜彩迅速把她拉了过来,远离这块地。

    这里是月城的边缘地带,面临一座灵气富饶的月湖,所塌陷的地方,恰巧是岸边,碧蓝湖水立刻流了下去。

    盛开颜尚未回神,下意识脱口而出:“我靠!咋回事儿啊?吓老娘一跳!”

    漆夜彩凝神,沉声道:“是乌瘴。”

    漆夜彩戴上玄铁护甲,指尖聚力,划破指腹,徒手画出一道扩音符,交给盛开颜,嘱咐道:“通知院长,保护学生。”

    盛开颜立刻正色道:“好,你多加小心!”

    月城的长老们很快知晓湖边的动静,第一时间打开结界,封锁了湖边区域,以防乌瘴泄露出去。

    漆夜彩静立在岸边,看见过来援助的月城弟子,道:“乌瘴在地下。”

    话外之音便是,乌瘴在地下肆意流窜,地面上的结界相当于困住了一团空气。

    乌瘴以灵气为食,月城乃修真圣地,月湖是灵水之湖,被盯上不奇怪。

    只是这么多年以来,月城的防护结界坚不可摧,因此才守住了所剩无几的宝地。

    如今防护罩忽然出问题,实在可疑。

    漆夜彩提醒月城弟子当心有人从中作梗,一名弟子道谢后叹了口气。

    仅仅是一个叹息,漆夜彩便瞬间明白了。

    这不是有小人想要害月城,毕竟谁不想要霸占灵气,就算使坏,也不会祸害稀有的灵气。

    因此,防护罩是自然磨损。

    强大的防护结界也是需要足够相配的灵力支撑的,如今,乌瘴越来越强大,无孔不入,月城撑不住,便被钻了空子。

    弟子们纷纷露出无奈与悲哀,但只是一刹那,没有沉浸在悲伤的氛围里,更没有轻言放弃,很快分配好任务立即行动,尽所能保护好每一个弟子和月城之外的公民,将损失降到最低。

    漆夜彩见此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

    但也有个别为灵湖被污染而悲泣的弟子,毕竟乌瘴一旦入侵,便没有回转余地。

    漆夜彩掐诀寻了下乌瘴的轨迹,然后毫不犹豫地跳下塌陷下去的坑,将上面封住。

    比起上空,乌瘴更喜欢在地下活动。

    乌瘴难以被净化,更不可能被消除,最多以另一种形式存在。

    然而目前除了大自然本身能够将其过滤、净化成灵气,尚且没有能够完全消除的方法,只能“藏”起来。

    简单来说,就是找个封闭性完美的容器存放起来,不让它流出来。

    但这种方法不宜长久。

    乌瘴归根结底,不是魔头,不可能说封印多久就封印多久,只是没有研究出最佳应对之策的下策。

    通常是以“埋葬”的方式,这种成本最低,效率最高,但仅适用于小型乌瘴。

    这次范围如此之大,又在地下活动,埋葬不仅毫无作用,反而适得其反,让乌瘴聚集成更强大的污染体。

    若是选择“天葬”,那更不可能了。

    既然条件已经有了,一是纯净的灵气吸引,二是大型容器存放,那么漆夜彩有一个万全之策——她的灵源。

    她其实早就开始实践了。

    第一次是吸收小型乌瘴,非常快速、成功,没有任何伤害。

    第二次,是净化管家,她那根本不是净化,毕竟她没有像大自然那么强大的净化之力,无法净化人体内的乌瘴,于是她只是把乌瘴引入了自己体内,就像引毒的一样,也成功了。

    这一次,她想挑战一下极限。

    这么多的乌瘴,她能容得下吗?

    漆夜彩在手臂上划出一道血痕,灵力流淌着血液顺着手臂流下,坠落的瞬间,融入污浊的空气,吸引着来乌瘴。

    与此同时的另一边。

    混乱之中,夜慕烬无所事事如局外人,百无聊赖地撑着脑袋睡觉。

    唇边惬意的笑意猛然一顿,夜慕烬睁开了双眼,一片暗沉血红。

    他咬着唇,抑制不住吐出一口血,掀开洁白的衣袖,一道道狰狞的伤痕遍布手臂。

    她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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