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凤乔信心满满在纸上写下一连串宫人名字,连平时喂养的猫猫狗狗都写在上面,她留了点小心机,就连以前和夏铮一同养过的白狐名字都写了下来,写的时候还抿唇笑,想着他看到这张纸一定啼笑皆非。

    很快到了约定的茶楼,章凤乔自己进到隔间中,夏铮会带着手下到另一间预定好的包厢后再过来。

    她有些紧张地喝了一口茶,既害怕姑母发现,又害怕夏铮被害。两方在她心中来回翻扯,怎么都难受。隔间门打开,夏铮进来,亲卫守在门外。

    他还穿着朝服,应是没回府就直接过来了。

    “王爷,这是联合弹劾的大臣名单,你千万要小心。”章凤乔的手在袖筒中徘徊半晌,最终还是捏出那张假的。她心脏砰砰跳,害怕夏铮误会在戏弄他。

    夏铮食指和中指将薄薄一层纸接过去,随意放到一旁的桌面上。以前没觉得有什么,章凤乔现在格外注意他的一举一动,她屏住呼吸:“王爷不打开看看吗?”

    夏铮十分真诚地笑:“你如此辛苦找来的名单,自然要回府后在隐秘的房间拆开看,我不想暴露你,免得娘娘对你产生误会。”

    章凤乔心头百感交集,一时想朝廷争斗不能就此打住,非要不死不休吗,一时不忍劝说、满怀愧疚,毕竟是姑母害他沦落至此。她紧紧握着茶杯:“王爷,无论如何,铭儿是无辜的,若有那么一天,请您放过他。”

    “他们都是你的亲人,我怎么会伤害他们,更何况顺服陛下是臣子本分。”他眼中隐含悲伤,“只是娘娘总将我当做心腹大患,我也是为了保命。”

    章凤乔想到夏铮不知道事情原委,心中难受倍增,可她什么都不能说,只能道:“我会努力劝解姑母,放下执念。”她起身,“我不能在宫外待太长时间,先走了。”

    章凤乔匆匆起身,不敢面对自己心中的真相,快步走到马车上,靠在厢壁上阖目皱眉,极力忍受痛苦。

    “你也觉得他不会看,是不是?”钟离水的声音突兀出现,将章凤乔吓了一跳。

    “我才没这么觉得,只不过你愿意和我打赌,我就让你输的心服口服。”章凤乔本身心怀疑虑,在夏铮说完那一番话后也全部打消了。

    钟离水继续挑唆:“暂时算他没有别的心眼。可是每次你出宫接头都很顺利难道没意识到什么吗,你姑姑可是太后,是大权在握的太后,你的一举一动都在她监视范围内。”

    一开始章凤乔防备心也很重,可是后来每次都异常顺利,她就不再像第一次那样大费周章。她小声反驳:“可能是姑母很信任我。”

    钟离水的嘲笑明晃晃:“这话你自己说出来都没底气。”

    “你呢,你又是什么妖魔鬼怪,突然跳出来说姑母和夏铮的坏话,我为什么要相信你。”章凤乔逻辑清晰,反将一军。

    “我说的对不对,你看最后结果就知道了。谁都不会比我更想让你好。”钟离水翻看最新一期的快穿局内部新闻周刊,这里会刊登上级部门颁发的新政以及优秀员工嘉奖等等时事,这东西之前都给她垫桌脚了。

    章凤乔虽是半信半疑,也没再反驳,这话太情真意切,怕说出什么严重的话伤了她的心。

    “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

    “我叫钟离水。”

    “你姓钟啊。”

    “钟离,我姓钟离。”钟离水习以为常地解释。

    马车行到宫门前,章凤乔下车,步行回太康宫。皇帝年幼,尚未娶妻纳妃充盈后宫,现在皇宫中的主人无非太后皇帝二人,清净的很,一路行来只遇到些许宫人。

    他们都认识章凤乔,诚惶诚恐地行礼,所有人都知道太后的侄女年幼失去双亲,长年进宫陪伴太后,两人感情亲如母女。先帝在世时,太后还是嫔妃,为人和善,周全大度,谁得罪了她都能轻轻揭过,偏偏就是宝贝这个侄女。

    有次一名高位妃嫔以失礼为由将章凤乔罚跪在御花园,向来恭顺的章嫔竟然跑到皇上跟前大哭大闹,势要陛下给个说法。看那架势要是不给侄女出了这口恶气,简直能当场吊死。

    从此后人就知道了,得罪章嫔本人可以,冲章凤乔下手是万万不可。

    章凤乔还没走到宫门口,远远就看到太康宫的掌事宫女林姑姑站在门口,看到她走近赶忙上来迎:“姑娘可算回来了,娘娘一直念叨着,说都过了午饭的时辰了,怎么还不见人。”

    “姑母还没用午膳?做什么等着我,姑姑要劝姑母保重身体。”她看到皇帝的仪仗停在门外,好奇道,“陛下来了?”

    “可不,娘娘说等姑娘回来再吃。”

    章凤乔走到殿门前,小宫女打起帘子,殿内母子二人正坐着闲聊。看她回来,章太后喜笑颜开地招手:“终于回来了,饿不饿?”

    小皇帝站起身,上来拉住章凤乔的手:“表姐回来了,你可算回来,要不母后都不让我吃饭。”

    章太后竖眉嗔他:“总是胡说八道,我几时不让你吃饭了,明明是你要等着表姐回来,还说不见到人不开饭。”

    他刚才的确那么说过,不由面上一红。章凤乔紧着解围:“那赶紧传膳吧。”

    偌大的长桌,皇宫中最有权势的人都坐在了此处,小皇帝一会儿说哪道是江南名菜,一会儿让人给表姐和太后夹时节少见的新鲜东西。布菜的宫人忙得快要生出三头六臂。

    “行了,皇帝你歇歇吧,哀家和阿乔的碗里快要堆成小山了。”章太后拿帕子沾了沾嘴,搁下筷箸,由林姑姑扶着去书房了。走前还交代让小辈们敞开了吃,不要拘束。

    可皇帝已经没了兴致,连番被太后拆台,他脸上挂不住。这也是太后最恨铁不成钢的地方,皇帝性子软,脸皮薄,如何立威,让众臣信服,况且朝中还有个虎视眈眈的摄政王。

    小皇帝失落地垂头,屋内闲杂人等早已退出去。十一月的天,谈不上烧炭,可也有了冷风,窗门紧闭,殿内静悄悄的,只听得到章凤乔用膳的声音。

    “听说支系皇亲即将入京觐见?”太后和皇帝母子之间的事她不好多言,只能转移话题。

    “嗯,母后说虽是旁系,也是朕的兄弟,现在宗族子嗣凋零,要多用他们,抬举他们。若不然,让夏铮一个……”说到此处仿佛碰触了什么忌讳,小皇帝猝然住嘴。

    章凤乔也没了胃口,看着祁铭有些落寞的面庞,开口劝道:“你自己做主就好,在我面前也罢了,在那些大臣面前切记不可总提起姑母。”

    小皇帝泄气道:“有什么的,谁不知道所有事情都是母后做主……”

    “祁铭!”情急之下,章凤乔叫了他的大名,她绕过去站在表弟面前,“这天下是你的,你迟早要长大,总是这样怎么行。”

    小皇帝眼中浮出迷茫,转头环住章凤乔的腰,脸侧贴了上去,喃喃自语:“只有表姐对我最好,母后她瞧不上我。”

    殿外等候的小太监倒吸一口冷气,颤颤巍巍问总管:“师父,陛下和章姑娘这,不合规矩吧。”

    下一秒拂尘就打到他头上,大总管低声警告:“陛下是九五至尊,有什么不合适的?你只管在这儿看着别叫别人听了去。”

    这习惯和小时候一样,皇帝还把自己当作小孩。章凤乔叹气,抚摸他的发顶:“你是姑母唯一的儿子,她怎么会不疼爱你,她只是…希望你快点长大。前几日不是还提起为你选后的事宜了。”

    谁知这话不知戳中皇帝哪根逆鳞,站起身愤怒地反驳:“都说朕是皇帝,天下都是朕的,朝政作不得主,连要娶谁都作不得主!”说完,径直离开了。

    章凤乔一头雾水,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发这么大火,还当他是心情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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