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禾只休息了一天,就被周一白叫回去继续上班了,原因是蓝骏在剧院里发火了,大家必须要在,垂首听训。

    发火的起因是合作的舞台机械厂家提供的水舞台底部升降机出现了漏油现象。本来只是两个升降机的漏油,但是因为连接水舞台,当水舞台下降后,便有水管将水放出来,填满二分之一的舞台。

    山月采用水舞台,每一场大秀都会有它的身影。在演出过程中,舞台泛起波光粼粼的水面,舞蹈演员走到舞台边缘,她们窈窕的身影倒映在水面上,唯美又富有质感。

    这一表演场景非常惊艳,且山月的演出是不禁拍照和录像的,所以观众们在有水舞台的场景时,无一例外都会拍下许多精彩的照片。

    这次升降机漏油事故,又叠加了水舞台的运作,漏出来的机油便被水冲出来,待到水舞台上升,水消失后,舞台表面便被敷了一层的机油。

    好多演员走在上面,因此而滑倒摔伤,且这油非常难以清理,只要升降机的漏油点没有修理好,舞台表面的机油就除不干净,除非不使用水舞台。

    苏禾到剧院时,蓝骏正指挥演员们用被单将舞台表面的机油抹去。

    “对,右边三个演员,拉住被单的边角,左右的演员不要动,右边的演员把吸了机油的被单抬起一角,一点点卷过来,对,就是这样。”

    被卷起来的被单浸满了黑漆漆的机油。

    “你们都是好样的,我们鼓励住宿舍的演员们贡献出自己的被单,所有贡献出被单的演员,去人力那里登记,我之后会给奖励。”蓝骏拿着话筒在那里指挥着。

    苏禾走到魏冯与的身边,他正全神贯注地关注着舞台上的情况。苏禾轻轻拉了拉魏冯与的衣袖,他才回头看过来,见是苏禾:“你身体好点了?”

    苏禾点点头,又指指舞台上:“不可以用面粉吗?”

    魏冯与沉吟一会,道:“面粉不行,会附着在底下的电机上,后患无穷。”

    “也不能冲洗?”

    魏冯与摇摇头:“不是流动的水,水舞台的水是水箱供应的,循环使用。”

    苏禾异想天开:“你说用玻璃水可以吗?”

    魏冯与怔怔看着她:“你这脑子里鬼点子倒是很多啊。”

    苏禾眨巴着大眼睛,看着魏冯与:“那你说可行不?”

    “理论上是可以的,但是不能多加呀,这水毕竟是要碰到身体的。那不能多加,去油效果也就那样了。”

    “哦……”苏禾眼里的光芒一点点地暗下去,“也就是说,只能用土办法,一点一点的把油污给擦走?”

    魏冯与两只手指轻轻托着下巴:“理论上是这样的。只能用各种方法去试了。”

    吃过中饭后,艺术总团就接到指令,凡是手上没有要紧事的,都去剧院里面帮忙清除机油。

    苏禾重新穿上当时拖地时的装备,雨靴和橡胶手套,提了个桶便溜达去剧院开始干活了。舞台表面的机油非常难清洗,又不能用大量的水冲,也不能像洗车那样打上绵密的泡沫,苏禾和一众人只得蹲在地上,仔仔细细地去擦拭。

    因为要清洗舞台,所以也没办法进行排练,蓝骏便来到艺术总团临时的办公室,坐在陶最身边,调整视频。

    黎行知和蓝骏通了气,先到的艺术总团办公室,他戴着口罩进来,还是免不了闻到浓重的装潢气味。蓝骏见到黎行知过来,连忙起身热情地和他打招呼,并带着黎行知在办公室里简单地走了一圈。

    然后又领着黎行知来到陶最的身边,让陶最把每一场的视频都打开,一一给黎行知做介绍,到他特别满意的一场时,他会花更多的时间去讲述,包括视频里面隐含的一些元素,也会很耐心地给黎行知讲解。

    两人交流了一会关于演出的事情后,蒋墨翰从外面走了进来,看见黎行知在,也上前熟稔地打招呼。

    寒暄完之后,蒋墨翰便向蓝骏汇报他进来的缘由:“蓝导,舞台已经没有原来滑了,虽然没有清干净,演员滑倒的概率已经没那么大了。”

    蓝骏道:“那是没那么大,不是没有,你想想,他们跳舞动作幅度那么大,一个摔倒就容易伤到骨头,还是再继续清洗,今天就不排练了。”

    黎行知问蓝骏:“怎么回事?”

    蓝骏便把事情的经过都和黎行知娓娓道来。黎行知环顾办公室,见的确是有一些熟面孔不在,苏禾也不知跑哪里去,看来也是一起在剧院里面擦舞台了。但是她的身体还未痊愈,就要蹲着去擦地,她能受得了吗?

    想到这里,黎行知便向蓝骏提议:“我也一起去看看吧。”

    蓝骏点头:“行,一起去看一下。”

    看到苏禾的时候,她正全神贯注地蹲在地上一点一点仔细擦拭着舞台面,缩在地上很小一只,像是一只毛茸茸的小动物,黎行知心里突然发笑,怪可爱的。

    她小心翼翼地擦一点挪一点。苏禾给他的感觉,就是一种明明半死不活的状态,但总是非常努力且认真生活的模样,之前在和蓝骏以及孟晓彤聊天时,也时常会从他们口中听到关于苏禾的评价,都认为这个小姑娘很聪明、有灵气,性子不争不抢,话也不多,喜欢埋头做事。

    她骨子里有自己的坚持,只是很少人能懂罢了,她把自己锐利的一面都藏了起来。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尧州气候与蓝城不同,饮食也有很大差异,我听说之前就有一些同事因为水土不服病倒了。不如我让叶忻在当地找一家保洁公司,让他们派阿姨过来统一清理,我们只需要安排几个人在一旁看着别损坏机器。”黎行知建议蓝骏。

    蓝骏一听,觉得这个办法也不错,便转头吩咐陈紫衣:“你去问一下市场部,让他们联系保洁公司派人过来。”

    见陈紫衣要那电话问,黎行知忙道:“不用麻烦,叶忻对尧州熟悉,前期的考察工作都是他负责,他认识一家保洁公司的老板,他会安排好的。”说罢又示意陈紫衣,摆摆手,意思她不用去找人。

    这边黎行知给叶忻打去电话,把事情言简意赅地吩咐下去。

    蓝骏笑道:“让黎总看笑话了,本来今天也不能排练,就让这帮孩子清理舞台了。”

    黎行知道:“我也帮不上什么忙,看到这里有个空子,我可得赶紧钻进来。”

    蓝骏挥手叫来周一白和蒋墨翰,对他们道:“让大家都休息吧,这几天连轴转的都累坏了。”

    那头黎行知又发了一条信息给叶忻,嘱咐他事先把保洁的款项结清,让阿姨们到了现场别出纰漏。

    蓝骏一直很欣赏黎行知,认为他年纪轻轻就能做下一番事业,对于资本市场的眼光精准独到,这次尧州古城项目是山月和信达明面上的第一次合作,但实际上他们的渊源远不止这里,蓝骏和孟晓彤个人的财产,包括山月控股集团个别资产的增值业务,很多都是黎行知在帮忙出谋划策,黎行知向他们二人介绍的几个项目,目前为止都没有出现风险事件,收益也非常的稳定。

    黎行知的投资理念,向来是稳中求胜的,他不会同其他很多私募一样去追逐热点,走快线,而是更多的把关注点放在公司的价值和成长潜力上,同时也会结合当下市场的一些热点,挑选出精品优质的项目。

    看到黎行知已到了尧州,剧院里舞台清洁的事情又可以暂时放一下,蓝骏便主张晚上大家聚餐,在尧州找一下高档的酒店,吃饭喝酒。

    然而选谁去参与聚餐,又是门学问。

    全体山月演艺过来的人都参加是不可能的,光是艺术总团就有十多号人,还不算上品牌部和秘书处,以及尧州项目的高管人员。然而品牌部这次过来的人数不多,且都是女孩子,张书莲必定是要参加的,她手底下两个女生,金雅和尚月怡,都是蓝骏面试过的,印象深刻,蓝骏也喜欢,张书莲肯定会带上。

    秘书处两位大罗神仙,一位是老资格的陈紫衣,一位是黄月月,缺一不可。

    尧州项目高管必然要参加,这本来就是蓝骏提议的聚餐,也算是开业前的总动员,上面的军心稳定住,才更容易向下开展工作。

    因此人数的筛选就到了艺术总团这里,蒋墨翰、周一白、王青轻是毋庸置疑的,每个组里再选择组长参加,这样人数就控制下来了,蓝骏还特别点名新来的江心柔。这样一来,魏冯与、陶最、许飞、林泽阳以及苏禾,还有一干剧院的人,都被放养了。

    魏冯与来找苏禾,问她要不要也晚上去尧州城里的小馆子吃饭,他前段时间四处溜达,找到一家味道不错的餐馆。

    苏禾想了想道:“也好,一起去呗。”

    “苏禾,你好点儿了吗?”一个声音突然在苏禾身后响起来。

    苏禾刚回答完魏冯与,猛然被点名,一下没回过神来,忙回头看去。

    黎行知换了一身浅蓝色的polo衫,纯白色挺括的高尔夫球裤,衬的双腿笔直修长。

    苏禾忙起身:“黎总怎么来了?”

    黎行知道:“来了好一会了,怎么,晚上不一起吃饭吗?”见苏禾愣在原地,他又向魏冯与扬了扬头,提醒她:“不是晚上一起聚餐?怎么单独出去找餐馆吃饭。”

    苏禾道:“晚上聚餐的名单里面没有我们呢,冯与还有陶最、泽阳,我们几个打算就当放风了,出去自己觅食。”

    黎行知皱眉:“怎么没有你们?”

    魏冯与解释道:“黎总,总团人太多了,除了编导都去,其他每组就安排组长去了。”

    黎行知若有所思地想了一会儿,对他们道:“都一起去吧,我去和你们蓝导说。”

    苏禾忙道:“不用了黎总,真的,其实我们也无所谓聚餐,都是高管领导,我们吃的也拘谨。”她看着黎行知浅棕色的瞳孔,不知为何,向来谨慎少说多做的她,会说一些题外话,“还不如我们私下几个吃饭聊天还自在些。”

    黎行知微笑着点点头:“好,随你吧。”陈紫衣这时过来,对黎行知道:“黎总,蓝导找您。”

    黎行知对苏禾还有魏冯与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便离开了。

    苏禾以为这件事就作罢,怎想没过半小时,江心柔就过来通知他们,说蓝导说了,晚上所有艺术总团的人都要参加聚餐,聚餐地点改了,不是原来的国际饭店,而是在尧州古城著名的酒吧一条街,说蓝导已经派人去踩点,包了6个圆桌,每桌5人,全部在单独的小院子里面。

    苏禾惊掉了下巴,心说这和农村里的吃席咋那么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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