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终究是没吃上，明书音负责的项目出了问题，设计图纸泄露，keruien的合作伙伴图灵因此陷入抄袭风波，宁骋筠的追责电话打来之前，明书音就已经坐上了飞往海市的航班。
当天晚上八点钟，她在对方老总的刁难下喝了半斤白酒，抱着酒店的马桶吐个不停。
好在对方终于松口，愿意给keruien一个补救的机会，不过只有三天期限，如果keruien不能拿出让人满意的解决方案，图灵将采取法律手段对泄密一事追责到底。
明书音表示理解，登门致歉后又连夜赶回京北，把创意组从被窝里薅起来，在办公室里窝了一天一夜，总算是赶在ddl之前把修改好的稿子给对方发了过去。
助理进来时，明书音还在打电话。
“嗯，对，和初稿是有些相似，不过理念完全不同，更详细的资料我让助理发您邮箱。”
“图纸泄露一事儿，我们还在调查，不过姜总可以放心，图灵因此产生的一切损失，keruien会负责到底。”
“嗯，有机会一定。”
瞧着通话到了尾声，方曼把咖啡给她放桌上，对着一地的废稿有些为难，“明总，这些要丢进碎纸机吗？”
“先不用管。”明书音端起杯子抿了口，苦涩勉强将困意驱散，她揉着眉心缓了会，才吩咐道，“帮我办件事儿。”
方曼跟了明书音五年，深谙她睚眦必报的性子，方案泄露这事儿肯定不会轻易揭过去，她也很好奇到底是谁敢这么阴明书音，于是点点头，“您说。”
谁知明书音只是云淡风轻地向她表示，她要请组里的人吃饭。
“啊？”
明书音斜她一眼，“有问题？”
“……没。”
方曼总不能说她很期待明书音秋后算账。
明书音这几天没怎么休息，下午的部门例会险些睡着，方曼觉得她状态不对，有些担忧地问她要不要改天，毫无疑问被否决了。
明书音对着镜头将口红抹开，“戏台子都搭好了，没有不去的道理。”
“可您……”
嘴唇惨白得都快遮不住了，再作下去铁定得进医院，方曼忍不住在心底吐槽。转念琢磨了下她刚刚那句话，眼睛倏地亮起。
戏台子？
“您……这是抓到叛徒啦？”方曼语气难掩激动。
事实上明书音并没有把握，但今天这顿饭她必须表现得胸有成竹，考虑到方曼的性格，明书音只是笑笑，“是不是很快就知道了。”
＊
饭局安排在公司附近的粤菜馆，清净，私密性好，最重要的是菜品符合攒局人的口味，对于助理献上来的这点殷勤，明书音没觉得有什么不好，甚至很是受用。
至于其他人爱不爱吃，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有上司在的饭桌氛围多少有点压抑，尤其是当下这个多事之秋，大家表面上笑嘻嘻乐呵呵的，心底都悬着根线，生怕一句话没讲好就给弄崩了。
然而饭局过半，明书音不仅没表现出任何不悦，反而心情很好地表示这个周的加班费翻倍，就连方曼都一头雾水。
趁着明书音去洗手间的间隙，创意组组长杨姐拉着方曼问，“泄密的事儿明总不打算追究啦？进来到现在一句没提。”
组里的其他人闻言也纷纷看过来，方曼被注视得头大，想起来之前的对话决定还是先按兵不动，“这我哪知道，不过明总没说，应该就是不追究了的意思吧。”
要说杨姐是职场老狐狸呢，一眼就看穿她没说实话，笑得颇有几分意味不明，“大家都是打工的，方助理你人美心善，要是知道什么可一定要跟我们说啊，不然整天提心吊胆的，班都没法好好上了。”
方曼打马虎眼应下，捧起杯子喝水时察觉有双眼睛锁着她看了好久，等大家各聊各的去了她还是没有移开视线。
直到方曼直愣愣回视过去，她才惊慌失措般撇开目光，甚至因为动作太急，打翻了杯子里的酒。
液体飞溅，悉数撒到一位男同事的白衬衫上，瞬间红了一片，男同事惊呼出声，有些气恼地喊她，“郑思韵，你怎么回事儿！”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注意。”
被叫做郑思韵的人急忙道歉，拿纸巾要帮他擦干净，被男同事避开，“笨手笨脚的越帮越忙。”
说完骂骂咧咧地出了包厢，留郑思韵一人僵着手臂在半空中，不知所措。
杨姐看不下去了，开口帮小姑娘解围：“张奇这人就这样，思韵你别放心上，不就一衬衫嘛，大不了赔一件给他就是。”
郑思韵咬着唇点点头，有些怯懦地往方曼的位置看了眼，才小声说：“我出去看看。”
小插曲过后，包厢里又恢复了热闹，方曼放心不下明书音，借口找了出去。
拐角的走廊里，撞见有人在谈话。
一高一矮，高的那个背着光看不清楚，矮的那个正是刚刚犯了错的郑思韵。她好像哭了，抽抽搭搭的话都说不清楚。
“我以为你会否认。”明书音说，注意到小姑娘鼻子不舒服也不吭声，她主动掐了烟扔垃圾桶，回头听见一句很沉重的抱歉。
“我知道我逃不掉，肯定会被查出来的。”
偷东西那天郑思韵走得急，工牌掉了都没发现，提心吊胆这么久，居然在此刻感受到了一丝诡异的心安。
“可是我没办法。”郑思韵说，“我妈妈住院了，如果再缴不上住院费，就会被赶出来，我不想让她死。”
“明总，我真的从来没想过背叛您，可我实在是没办法了。”郑思韵像个丢了玩具的孩子，蹲在地上抱头痛哭。
明书音没说什么，只是问她收了多少。
“五十万。”
“我给你五十万，你陪我玩两个月，怎么样？”脑海里多了些不属于此刻的画面，曾几何时，她也用这种手段威胁过一个人。
现在算不算是因果报应？
明书音喃喃问道：“那你妈妈有救了吗？”
“明天做手术。”
“那就好。”明书音总算有了点笑意，“起码你的选择是有用的。”
郑思韵却摇头，疯狂摇头，眼泪甩得落在明书音手背上，滚烫的一颗，这个时候应该要说些什么的。
她想说她是因为明书音的资助才有书读，不至于像山里的那些姑娘一样早早就结婚生子，蹉跎一生。
她明明是因为明书音的采访选的设计专业，明明是因为明书音进的keruien，还没来得及将感谢说出口，怎么就先对她做了抱歉的事儿。
可最后能说的，却只有对不起。
“对不起。”
郑思韵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明书音认为现在不是个解决问题的好时机，掏出手机要打电话，方曼先一步出现在跟前，看了眼地上的人，转头问她：“怎么解决？”
“联系法务部吧。”明书音说。
图灵的损失，keruien的损失必须要有个结果，当下这个关头，明书音不能给自己留下把柄，宁骋筠也不会给她心软的机会。
耳边的哭声还在继续，听得人心烦意乱，明书音下意识摸向口袋，烟还在，就是打火机不知所踪。
才抽过多久，她烟瘾就又犯了？
方曼上前一步拿走她手里的万宝路，“别抽了，饭吃得差不多了，我去结账，您在门口等我，我送您回去。”
“呵。”明书音盯着落空的手看了片刻，喉咙里溢出声轻笑，“不让喝酒也不让抽烟，方曼，我将来一定不能找个你这样的对象。”
“管的太宽。”
方曼不客气回怼：“您先找着再说。”
空气寂静几秒，不知想到什么，明书音摇头苦笑：“那还是别了，麻烦。”
方曼先把郑思韵送回包间，嘱咐人看好她别出事，再回大堂时却找不着明书音人了，手机适时响起，她解锁接听。
“你太磨叽了，我就先走了。”
方曼被她理直气壮的样子气得头疼，刚想辩解两句，电话嘟嘟挂断。
“……”
算了，没必要跟一‘神经病’计较。
另一边，二十分钟后，出租车在酒吧门口停下，明书音付钱下车，在门口撞见一男一女激情热吻。
女的她认识，眼前这家酒吧的老板，名叫苏菁，长得风情万种，我见犹怜，两人勉强算是朋友，至于那男的，看着年纪不大，应该还是个学生。
两人吻得难舍难分，明书音啧了声，还算识趣地往里走。
这家酒吧有她投资，里面的工作人员基本上都认识她，明书音刚在吧台坐下，调酒师就递来了杯Martini。
“这是改良后的，您尝尝。”
松子香与威士忌混合，散发出清列香气，入口灼烈，尾调偏苦，明书音端起抿了口，“还不错。”
调酒师知道她不喜欢别人过多打扰，闲扯几句就去招呼别的客人了。
苏菁从外面进来，看到她，颇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什么时候来的？”
“苏老板和人打得火热，自然是没看到。”
“……”
被人揶揄，苏菁也不恼，倒了杯伏加特，红唇一张悉数灌了进去。
对此，明书音唏嘘声，“怎么，□□难消，借酒买醉？”
“滚你丫的。”苏菁气笑了，“倒是你，招惹了人家小男生还不负责，搞得人都追我这儿了。”
明书音没明白她意思，蹙了下眉，“什么男生？”
苏菁盯着她那张冷清的脸细细看了会儿，“你是真想不起来还是装的？”
明书音眉头蹙得更紧。
“有时候我真搞不懂你。”苏菁说，“之前为了追一穷小子大张旗鼓，弄得人尽皆知，我还以为你有多喜欢呢，结果没到半年，就又烦了。”
“要是不想继续，好歹说清楚，那男生在我这儿守了几天了，我说你不在，他也听不进去，死犟死犟的。”
话说到一半儿，明书音总算清楚她卖的哪门子关子了，唇角轻扯，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直到听到苏菁说江聿风在这儿等了她好几天，她才想起来自己是有段时间没联系过他了，似乎……还放了人鸽子。
明书音扫视一圈，没看到江聿风的影子，“人呢？”
“楼上呢。”苏菁看她表情就知道这人一点儿愧疚没有，估计是来了兴趣又想捉弄一番，于是问出了心底的疑惑，“你平时都不舍得给他钱的吗？还说要来这儿打工，现在估计在哪个包厢推销酒水的吧。”
明书音懒得跟她证明自己从没亏待过江聿风，随便从吧台抽了张房卡就上了楼，一路上手里的动作没停。
路过二层时，走廊尽头的包厢外面围满了人，隐隐约约还能听到摔砸东西的声音，明书音对这种热闹向来没兴趣，本该直接无视的，鬼使神差地，脚步一转走了过去。
经理看见她就跟看到救命稻草一样，急忙招呼大家让出条道，“里面这位客人的手表丢了，非要说是咱这儿的酒保偷的，摆不出证据，酒保小哥也不承认，这客人气得狠了就开始砸东西，怎么拦都拦不住。”
似是在印证他的话，里面安静片刻复又吵起来。
“刚刚进来的就你一个人，不是你偷的，难道是手表自己长了腿溜了啊？”
男生还在试图与他讲理，“我没动你东西，可以调监控。”
“包厢里哪来的监控？”有人不屑嗤笑，“在座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还不至于为了一块表伤了颜面。”
“而你就不同了。”那人先是上下打量了眼江聿风，下一秒就听他讥诮道，“浑身上下都是地摊货的穷鬼，包厢里就只有你有作案动机，你一来，黄哥的表就丢了，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儿。”
话音落下，包厢内哄笑声一片。
江聿风闭了闭眼，强行将心底的那点儿烦躁压下，他不能在这儿闹事，如果被明书音知道，只会让她觉得麻烦。
“那报警……”。
话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江聿风。”
熟悉的声音宛若一把刀横在脖颈，霎时间，江聿风整个人都僵住了，迟迟不敢回头，更不敢细想明书音在外面听到了多少。
明书音等得不耐烦了，避开人群进了包厢，经过男生身边时，明显能察觉到他的紧张。
不知为何，看着那张紧绷的侧脸，明书音脑海里只剩下一个想法。
——江聿风不会真拿人东西了吧。
她不是让助理定时打钱了吗？
当天晚上八点钟，她在对方老总的刁难下喝了半斤白酒，抱着酒店的马桶吐个不停。
好在对方终于松口，愿意给keruien一个补救的机会，不过只有三天期限，如果keruien不能拿出让人满意的解决方案，图灵将采取法律手段对泄密一事追责到底。
明书音表示理解，登门致歉后又连夜赶回京北，把创意组从被窝里薅起来，在办公室里窝了一天一夜，总算是赶在ddl之前把修改好的稿子给对方发了过去。
助理进来时，明书音还在打电话。
“嗯，对，和初稿是有些相似，不过理念完全不同，更详细的资料我让助理发您邮箱。”
“图纸泄露一事儿，我们还在调查，不过姜总可以放心，图灵因此产生的一切损失，keruien会负责到底。”
“嗯，有机会一定。”
瞧着通话到了尾声，方曼把咖啡给她放桌上，对着一地的废稿有些为难，“明总，这些要丢进碎纸机吗？”
“先不用管。”明书音端起杯子抿了口，苦涩勉强将困意驱散，她揉着眉心缓了会，才吩咐道，“帮我办件事儿。”
方曼跟了明书音五年，深谙她睚眦必报的性子，方案泄露这事儿肯定不会轻易揭过去，她也很好奇到底是谁敢这么阴明书音，于是点点头，“您说。”
谁知明书音只是云淡风轻地向她表示，她要请组里的人吃饭。
“啊？”
明书音斜她一眼，“有问题？”
“……没。”
方曼总不能说她很期待明书音秋后算账。
明书音这几天没怎么休息，下午的部门例会险些睡着，方曼觉得她状态不对，有些担忧地问她要不要改天，毫无疑问被否决了。
明书音对着镜头将口红抹开，“戏台子都搭好了，没有不去的道理。”
“可您……”
嘴唇惨白得都快遮不住了，再作下去铁定得进医院，方曼忍不住在心底吐槽。转念琢磨了下她刚刚那句话，眼睛倏地亮起。
戏台子？
“您……这是抓到叛徒啦？”方曼语气难掩激动。
事实上明书音并没有把握，但今天这顿饭她必须表现得胸有成竹，考虑到方曼的性格，明书音只是笑笑，“是不是很快就知道了。”
＊
饭局安排在公司附近的粤菜馆，清净，私密性好，最重要的是菜品符合攒局人的口味，对于助理献上来的这点殷勤，明书音没觉得有什么不好，甚至很是受用。
至于其他人爱不爱吃，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有上司在的饭桌氛围多少有点压抑，尤其是当下这个多事之秋，大家表面上笑嘻嘻乐呵呵的，心底都悬着根线，生怕一句话没讲好就给弄崩了。
然而饭局过半，明书音不仅没表现出任何不悦，反而心情很好地表示这个周的加班费翻倍，就连方曼都一头雾水。
趁着明书音去洗手间的间隙，创意组组长杨姐拉着方曼问，“泄密的事儿明总不打算追究啦？进来到现在一句没提。”
组里的其他人闻言也纷纷看过来，方曼被注视得头大，想起来之前的对话决定还是先按兵不动，“这我哪知道，不过明总没说，应该就是不追究了的意思吧。”
要说杨姐是职场老狐狸呢，一眼就看穿她没说实话，笑得颇有几分意味不明，“大家都是打工的，方助理你人美心善，要是知道什么可一定要跟我们说啊，不然整天提心吊胆的，班都没法好好上了。”
方曼打马虎眼应下，捧起杯子喝水时察觉有双眼睛锁着她看了好久，等大家各聊各的去了她还是没有移开视线。
直到方曼直愣愣回视过去，她才惊慌失措般撇开目光，甚至因为动作太急，打翻了杯子里的酒。
液体飞溅，悉数撒到一位男同事的白衬衫上，瞬间红了一片，男同事惊呼出声，有些气恼地喊她，“郑思韵，你怎么回事儿！”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注意。”
被叫做郑思韵的人急忙道歉，拿纸巾要帮他擦干净，被男同事避开，“笨手笨脚的越帮越忙。”
说完骂骂咧咧地出了包厢，留郑思韵一人僵着手臂在半空中，不知所措。
杨姐看不下去了，开口帮小姑娘解围：“张奇这人就这样，思韵你别放心上，不就一衬衫嘛，大不了赔一件给他就是。”
郑思韵咬着唇点点头，有些怯懦地往方曼的位置看了眼，才小声说：“我出去看看。”
小插曲过后，包厢里又恢复了热闹，方曼放心不下明书音，借口找了出去。
拐角的走廊里，撞见有人在谈话。
一高一矮，高的那个背着光看不清楚，矮的那个正是刚刚犯了错的郑思韵。她好像哭了，抽抽搭搭的话都说不清楚。
“我以为你会否认。”明书音说，注意到小姑娘鼻子不舒服也不吭声，她主动掐了烟扔垃圾桶，回头听见一句很沉重的抱歉。
“我知道我逃不掉，肯定会被查出来的。”
偷东西那天郑思韵走得急，工牌掉了都没发现，提心吊胆这么久，居然在此刻感受到了一丝诡异的心安。
“可是我没办法。”郑思韵说，“我妈妈住院了，如果再缴不上住院费，就会被赶出来，我不想让她死。”
“明总，我真的从来没想过背叛您，可我实在是没办法了。”郑思韵像个丢了玩具的孩子，蹲在地上抱头痛哭。
明书音没说什么，只是问她收了多少。
“五十万。”
“我给你五十万，你陪我玩两个月，怎么样？”脑海里多了些不属于此刻的画面，曾几何时，她也用这种手段威胁过一个人。
现在算不算是因果报应？
明书音喃喃问道：“那你妈妈有救了吗？”
“明天做手术。”
“那就好。”明书音总算有了点笑意，“起码你的选择是有用的。”
郑思韵却摇头，疯狂摇头，眼泪甩得落在明书音手背上，滚烫的一颗，这个时候应该要说些什么的。
她想说她是因为明书音的资助才有书读，不至于像山里的那些姑娘一样早早就结婚生子，蹉跎一生。
她明明是因为明书音的采访选的设计专业，明明是因为明书音进的keruien，还没来得及将感谢说出口，怎么就先对她做了抱歉的事儿。
可最后能说的，却只有对不起。
“对不起。”
郑思韵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明书音认为现在不是个解决问题的好时机，掏出手机要打电话，方曼先一步出现在跟前，看了眼地上的人，转头问她：“怎么解决？”
“联系法务部吧。”明书音说。
图灵的损失，keruien的损失必须要有个结果，当下这个关头，明书音不能给自己留下把柄，宁骋筠也不会给她心软的机会。
耳边的哭声还在继续，听得人心烦意乱，明书音下意识摸向口袋，烟还在，就是打火机不知所踪。
才抽过多久，她烟瘾就又犯了？
方曼上前一步拿走她手里的万宝路，“别抽了，饭吃得差不多了，我去结账，您在门口等我，我送您回去。”
“呵。”明书音盯着落空的手看了片刻，喉咙里溢出声轻笑，“不让喝酒也不让抽烟，方曼，我将来一定不能找个你这样的对象。”
“管的太宽。”
方曼不客气回怼：“您先找着再说。”
空气寂静几秒，不知想到什么，明书音摇头苦笑：“那还是别了，麻烦。”
方曼先把郑思韵送回包间，嘱咐人看好她别出事，再回大堂时却找不着明书音人了，手机适时响起，她解锁接听。
“你太磨叽了，我就先走了。”
方曼被她理直气壮的样子气得头疼，刚想辩解两句，电话嘟嘟挂断。
“……”
算了，没必要跟一‘神经病’计较。
另一边，二十分钟后，出租车在酒吧门口停下，明书音付钱下车，在门口撞见一男一女激情热吻。
女的她认识，眼前这家酒吧的老板，名叫苏菁，长得风情万种，我见犹怜，两人勉强算是朋友，至于那男的，看着年纪不大，应该还是个学生。
两人吻得难舍难分，明书音啧了声，还算识趣地往里走。
这家酒吧有她投资，里面的工作人员基本上都认识她，明书音刚在吧台坐下，调酒师就递来了杯Martini。
“这是改良后的，您尝尝。”
松子香与威士忌混合，散发出清列香气，入口灼烈，尾调偏苦，明书音端起抿了口，“还不错。”
调酒师知道她不喜欢别人过多打扰，闲扯几句就去招呼别的客人了。
苏菁从外面进来，看到她，颇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什么时候来的？”
“苏老板和人打得火热，自然是没看到。”
“……”
被人揶揄，苏菁也不恼，倒了杯伏加特，红唇一张悉数灌了进去。
对此，明书音唏嘘声，“怎么，□□难消，借酒买醉？”
“滚你丫的。”苏菁气笑了，“倒是你，招惹了人家小男生还不负责，搞得人都追我这儿了。”
明书音没明白她意思，蹙了下眉，“什么男生？”
苏菁盯着她那张冷清的脸细细看了会儿，“你是真想不起来还是装的？”
明书音眉头蹙得更紧。
“有时候我真搞不懂你。”苏菁说，“之前为了追一穷小子大张旗鼓，弄得人尽皆知，我还以为你有多喜欢呢，结果没到半年，就又烦了。”
“要是不想继续，好歹说清楚，那男生在我这儿守了几天了，我说你不在，他也听不进去，死犟死犟的。”
话说到一半儿，明书音总算清楚她卖的哪门子关子了，唇角轻扯，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直到听到苏菁说江聿风在这儿等了她好几天，她才想起来自己是有段时间没联系过他了，似乎……还放了人鸽子。
明书音扫视一圈，没看到江聿风的影子，“人呢？”
“楼上呢。”苏菁看她表情就知道这人一点儿愧疚没有，估计是来了兴趣又想捉弄一番，于是问出了心底的疑惑，“你平时都不舍得给他钱的吗？还说要来这儿打工，现在估计在哪个包厢推销酒水的吧。”
明书音懒得跟她证明自己从没亏待过江聿风，随便从吧台抽了张房卡就上了楼，一路上手里的动作没停。
路过二层时，走廊尽头的包厢外面围满了人，隐隐约约还能听到摔砸东西的声音，明书音对这种热闹向来没兴趣，本该直接无视的，鬼使神差地，脚步一转走了过去。
经理看见她就跟看到救命稻草一样，急忙招呼大家让出条道，“里面这位客人的手表丢了，非要说是咱这儿的酒保偷的，摆不出证据，酒保小哥也不承认，这客人气得狠了就开始砸东西，怎么拦都拦不住。”
似是在印证他的话，里面安静片刻复又吵起来。
“刚刚进来的就你一个人，不是你偷的，难道是手表自己长了腿溜了啊？”
男生还在试图与他讲理，“我没动你东西，可以调监控。”
“包厢里哪来的监控？”有人不屑嗤笑，“在座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还不至于为了一块表伤了颜面。”
“而你就不同了。”那人先是上下打量了眼江聿风，下一秒就听他讥诮道，“浑身上下都是地摊货的穷鬼，包厢里就只有你有作案动机，你一来，黄哥的表就丢了，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儿。”
话音落下，包厢内哄笑声一片。
江聿风闭了闭眼，强行将心底的那点儿烦躁压下，他不能在这儿闹事，如果被明书音知道，只会让她觉得麻烦。
“那报警……”。
话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江聿风。”
熟悉的声音宛若一把刀横在脖颈，霎时间，江聿风整个人都僵住了，迟迟不敢回头，更不敢细想明书音在外面听到了多少。
明书音等得不耐烦了，避开人群进了包厢，经过男生身边时，明显能察觉到他的紧张。
不知为何，看着那张紧绷的侧脸，明书音脑海里只剩下一个想法。
——江聿风不会真拿人东西了吧。
她不是让助理定时打钱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