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总。”
方曼进来，把等会儿要用到的讲稿递给明书音过目，“刘院长安排了饭局，说是等交流会结束请您过去。”
明书音翻着看了几眼，记住大概内容后站起身，方曼跟着她往外走。
“不用。”她拒绝，“你跟刘院长说我有别的安排了，他的意思我会代为转达，至于饭就不用吃了。”
明书音是替宁骋筠来的，刘院长真正想宴请的也不是她，饭局上鱼龙混杂，明书音没必凑这个热闹。
方曼点头说是。
演讲台上又换了个人，等了大概十分钟，主持人念到明书音的名字，她把讲稿还给方曼，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话筒往台中央走。
今天是京大的优秀校友交流会，宁骋筠大手一挥捐了三千万，但工作繁忙无法出席，就让明书音代为参加。
主持人给她的介绍词是美女企业家，keruien设计部总监……
唯独没有涉及到学历，于是有好奇的同学忍不住发问：“她也是我们学校毕业的吗？哪个学院的？”
提前了解过情况的主持人噎了一下，有些为难地看向明书音，后者淡定接茬，脸上没有一丝窘迫。
“我不是京大的。”
“更准确来说是大学肄业，毕业证书都没拿到的学术白痴。”
听她这么说，底下瞬间一片哗然。
演讲台离观众席有一定距离，有些言论还是清楚地传到了明书音耳朵里。
诸如：
“不是吧，一个大学肄业的人过来跟我们分享经验，认真的？”
“就这学历还能进keruien当总监？keruien也没有往上说的那么传神嘛。”
“我刚刚搜了下，果不其然，这人就是个二代，宁骋筠知道吧，台上这位是他养女……”
……
明书音敢说出来，就料到了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对于这些质疑，她笑笑不作任何评价，按照方曼写的讲稿有条不紊地继续接下来的发言。
千篇一律的套路，听得底下的人昏昏欲睡。
最后结尾时，才发自真心说了句：“说实话，我真挺羡慕你们的。”
上学不是唯一的出路，她记得宁骋筠是这样跟她说的，明书音信了。
后悔吗？
她不止一次问过自己。
可后悔有什么用呢，自己选的路，怨不了任何人。
再者说，如果没有宁骋筠，她可能连高中都读不下去。
分享结束，有领导过来跟明书音道歉。
“象牙塔里的年轻人总是愤世嫉俗，自觉掌握了真理正义，站在道德制高点对别人口诛笔伐，明总别跟他们一般计较。”
学校的设计学院和keruien才达成合作两三年，不能因为一群乳臭未干的学生断送了。
明书音知道他意思，笑着说不会，“张主任您忙去吧，我随便转转就回去了。”
张主任还想说什么，被过来找明书音的方曼打断了，“宁总刚刚打电话过来，让您抽时间回趟老宅。”
明书音接过手机，和宁骋筠的通话记录还停留在一周前。
她先是古怪看方曼一眼，随即立马领会，歉声对身边的人道：“不好意思啊张主任，我回个电话。”
张主任只得点头，“那明总先忙。”
等人一走明书音就收了手机，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
“回公司还是送您回家？”
明书音两者都没选，接过车钥匙对方曼说：“你先跟小王回去，车费我给你们报销。”
“那您……”
“注意安全”四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明书音已经走了。
她叹口气，给小王打电话让他在门口等着。
＊
从礼堂到停车场有一段距离，正赶上下课，小道上人特别多，穿着职业套装的明书音无异于一道靓丽的风景线，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更有甚者直接上来问她要联系方式，尤其是看见她开的车后，人数不减反增，显然都是些想走捷径的。
明书音一一拒绝，实在觉得烦了车门一关，给江聿风打电话。
那边迟迟没接。
她让方曼要过经济学院的课表，上面显示江聿风今天只有一节早八，现在九点四十，应该下课了才对。
明书音蹙眉，不死心又打了一通，还是一样的结果。
手机往副驾驶一扔，发动引擎倒车出位，路过西区男生宿舍楼下时，看见一男一女正在说话。
光是背影，明书音就一眼认出了那人。
是江聿风。
女生应该是在表白，脸颊因害羞染上绯红，不知男生说了什么，女生粲然一笑，大概两分钟左右，女生笑着同他挥手告别，男生点点头算作回应。
这一幕太过刺眼，明书音冷笑着靠边停车，拿过手机找到联系人。
电话再次因长久无人接听而自动挂断。
明书音说不上来那一刻的感觉，只觉得有股怒火在胸腔里熊熊燃烧，乌云密布的脸上是无尽的冷意。
喇叭被她按得滴滴响，等男生疑惑转身，明书音已经彻底失了耐心，“上车。”
江聿风似乎并不意外会在这里看到她，走过来打开副驾驶车门，手里还拿着个粉色信封。
“为什么不接电话？”
明书音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和一般无二，但还是染上了质问。
江聿风目视前方，“不想接。”
意料之外的答案。
明书音已经不知道是要夸他诚实还是气他敷衍，她现在已经无法维持冷静了。
宾利驶出校门，从高速到别墅，两人一路没再说过一句话。
江聿风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像台没有感情的机器。
直到明书音要上楼时才听见他问：“你是不是要订婚了？”
明书音回头，对上双漆黑深邃的眸子，里面藏的情绪太复杂，让人捉摸不透，却无端令她心慌。
她下意识张口要解释，却在触及到墙上的画时猛然回神。
“嗯。”
最后，她只是点头。
江聿风又问，“什么时候？”
“两周后。”
明书音怀疑今天阿姨是不是忘了通风，不然她为什么会觉得客厅的空气稀薄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江聿风没再说话了，明书音莫名松口气。
这一晚两人什么都没干，她已经忘了带江聿风回来出于何种目的，书房的桌上还摆着刚拟好没多久的补充协议，但她不想让人签了。
翌日，江聿风下楼时明书音已经不在了，昨天夜里他听到了引擎声，猜测她应该是在那个时候出去的。
打扫卫生的阿姨拿不定主意，看见他跟看见救世主一样，“江先生。”
江聿风顿足，阿姨拿起东西小跑过来，“您帮我看看这是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在垃圾桶里放着，我给明小姐打电话她也不接，我识字不多，怕给扔错了耽误事儿。”
阿姨说得恳切，江聿风不忍心拒绝，说好，看清内容后浑身血液都要停滞。
“怎么了？”阿姨担忧问他，“您没事儿吧？是身体不舒服吗？”
江聿风整理好情绪，摇头说：“没有，东西先放我这儿，晚会儿我给她送过去。”
阿姨不疑有他，拿着水壶去给院子里的花浇水去了。
江聿风坐在客厅里，手里的东西早已成了一团废纸。
补充协议：
若乙方同意解约，甲方将支付乙方一百万元整违约金；若乙方不愿解约，则自动视为乙方愿意继续为甲方提供合同中规定的服务，不得有任何异议。
如果明书音结婚了，江聿风还继续纠缠，那他就是破坏别人婚姻的小三，是见不得光的婚外情对象，是半年后可以一脚踹开的玩物……
是什么都不会是男朋友。
明书音在逼他离开。
“赵叔。”
回神时电话已经拨通了。
“我想请您帮个忙。”
＊
从Janse出来，明书音收到一条短信。
是个文件，江聿风发来的，打开是个补充条款，不过是修改过后的。
大意是他不要钱，也不会当她的婚外情对象，条件是明书音和他谈两个周的恋爱，就像正常情侣那样。
两个周后，合约自动解除。
明书音盯着‘正常情侣’四个字看了足足有两分钟，才敲动键盘回回复。
[好，我答应。]
[希望你说到做到。]
后面这句本没有必要，看了那份协议后，明书音不觉得江聿风还会对她抱有什么心思。
但不知为何，她就是发了，带着情绪发的。
她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那边回得很快。
[晚上见。]
明书音皱眉，[今天不行。]
晚上两家长辈见面，宁骋筠一个小时前才耳提面命过，让她务必准时到场。
江聿风没再回了，明书音权当他在生气不想多说，收了手机往外走。
宁钰在门口等着，见她出来让司机开过去，“爸让我陪你去挑礼物。”
说是陪，其实就是找个人监视她不让她乱来罢了，明书音无心与他争论，一言不发上了车，却没往后面坐，而是坐到了副驾驶上。
宁钰被她这个举动弄得有些受伤，“你就这么讨厌我？”
明书音透过后视镜与他对视，语气平静：“我以为我表现得已经很明显了。”
“因为梁时烨？”
许是已经很久没听过这个名字，明书音神情有片刻的恍惚，随后周身气场彻底冷下来。
“你有什么资格提他？”
“宁钰，一条人命或许在你看来并没有什么，但在我这里，杀人犯永远是杀人犯，不会随着时间流逝有任何更改。”
不知道哪个词戳到他，宁钰忽然激动起来，“我说过了车祸的事儿是意外，不是我做的！”
“我是讨厌他，但从来没想过让他去死。”
“是吗？”
明书音漫不经心的语气彻底将宁钰激怒，“你到底想说什么？你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方曼进来，把等会儿要用到的讲稿递给明书音过目，“刘院长安排了饭局，说是等交流会结束请您过去。”
明书音翻着看了几眼，记住大概内容后站起身，方曼跟着她往外走。
“不用。”她拒绝，“你跟刘院长说我有别的安排了，他的意思我会代为转达，至于饭就不用吃了。”
明书音是替宁骋筠来的，刘院长真正想宴请的也不是她，饭局上鱼龙混杂，明书音没必凑这个热闹。
方曼点头说是。
演讲台上又换了个人，等了大概十分钟，主持人念到明书音的名字，她把讲稿还给方曼，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话筒往台中央走。
今天是京大的优秀校友交流会，宁骋筠大手一挥捐了三千万，但工作繁忙无法出席，就让明书音代为参加。
主持人给她的介绍词是美女企业家，keruien设计部总监……
唯独没有涉及到学历，于是有好奇的同学忍不住发问：“她也是我们学校毕业的吗？哪个学院的？”
提前了解过情况的主持人噎了一下，有些为难地看向明书音，后者淡定接茬，脸上没有一丝窘迫。
“我不是京大的。”
“更准确来说是大学肄业，毕业证书都没拿到的学术白痴。”
听她这么说，底下瞬间一片哗然。
演讲台离观众席有一定距离，有些言论还是清楚地传到了明书音耳朵里。
诸如：
“不是吧，一个大学肄业的人过来跟我们分享经验，认真的？”
“就这学历还能进keruien当总监？keruien也没有往上说的那么传神嘛。”
“我刚刚搜了下，果不其然，这人就是个二代，宁骋筠知道吧，台上这位是他养女……”
……
明书音敢说出来，就料到了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对于这些质疑，她笑笑不作任何评价，按照方曼写的讲稿有条不紊地继续接下来的发言。
千篇一律的套路，听得底下的人昏昏欲睡。
最后结尾时，才发自真心说了句：“说实话，我真挺羡慕你们的。”
上学不是唯一的出路，她记得宁骋筠是这样跟她说的，明书音信了。
后悔吗？
她不止一次问过自己。
可后悔有什么用呢，自己选的路，怨不了任何人。
再者说，如果没有宁骋筠，她可能连高中都读不下去。
分享结束，有领导过来跟明书音道歉。
“象牙塔里的年轻人总是愤世嫉俗，自觉掌握了真理正义，站在道德制高点对别人口诛笔伐，明总别跟他们一般计较。”
学校的设计学院和keruien才达成合作两三年，不能因为一群乳臭未干的学生断送了。
明书音知道他意思，笑着说不会，“张主任您忙去吧，我随便转转就回去了。”
张主任还想说什么，被过来找明书音的方曼打断了，“宁总刚刚打电话过来，让您抽时间回趟老宅。”
明书音接过手机，和宁骋筠的通话记录还停留在一周前。
她先是古怪看方曼一眼，随即立马领会，歉声对身边的人道：“不好意思啊张主任，我回个电话。”
张主任只得点头，“那明总先忙。”
等人一走明书音就收了手机，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
“回公司还是送您回家？”
明书音两者都没选，接过车钥匙对方曼说：“你先跟小王回去，车费我给你们报销。”
“那您……”
“注意安全”四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明书音已经走了。
她叹口气，给小王打电话让他在门口等着。
＊
从礼堂到停车场有一段距离，正赶上下课，小道上人特别多，穿着职业套装的明书音无异于一道靓丽的风景线，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更有甚者直接上来问她要联系方式，尤其是看见她开的车后，人数不减反增，显然都是些想走捷径的。
明书音一一拒绝，实在觉得烦了车门一关，给江聿风打电话。
那边迟迟没接。
她让方曼要过经济学院的课表，上面显示江聿风今天只有一节早八，现在九点四十，应该下课了才对。
明书音蹙眉，不死心又打了一通，还是一样的结果。
手机往副驾驶一扔，发动引擎倒车出位，路过西区男生宿舍楼下时，看见一男一女正在说话。
光是背影，明书音就一眼认出了那人。
是江聿风。
女生应该是在表白，脸颊因害羞染上绯红，不知男生说了什么，女生粲然一笑，大概两分钟左右，女生笑着同他挥手告别，男生点点头算作回应。
这一幕太过刺眼，明书音冷笑着靠边停车，拿过手机找到联系人。
电话再次因长久无人接听而自动挂断。
明书音说不上来那一刻的感觉，只觉得有股怒火在胸腔里熊熊燃烧，乌云密布的脸上是无尽的冷意。
喇叭被她按得滴滴响，等男生疑惑转身，明书音已经彻底失了耐心，“上车。”
江聿风似乎并不意外会在这里看到她，走过来打开副驾驶车门，手里还拿着个粉色信封。
“为什么不接电话？”
明书音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和一般无二，但还是染上了质问。
江聿风目视前方，“不想接。”
意料之外的答案。
明书音已经不知道是要夸他诚实还是气他敷衍，她现在已经无法维持冷静了。
宾利驶出校门，从高速到别墅，两人一路没再说过一句话。
江聿风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像台没有感情的机器。
直到明书音要上楼时才听见他问：“你是不是要订婚了？”
明书音回头，对上双漆黑深邃的眸子，里面藏的情绪太复杂，让人捉摸不透，却无端令她心慌。
她下意识张口要解释，却在触及到墙上的画时猛然回神。
“嗯。”
最后，她只是点头。
江聿风又问，“什么时候？”
“两周后。”
明书音怀疑今天阿姨是不是忘了通风，不然她为什么会觉得客厅的空气稀薄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江聿风没再说话了，明书音莫名松口气。
这一晚两人什么都没干，她已经忘了带江聿风回来出于何种目的，书房的桌上还摆着刚拟好没多久的补充协议，但她不想让人签了。
翌日，江聿风下楼时明书音已经不在了，昨天夜里他听到了引擎声，猜测她应该是在那个时候出去的。
打扫卫生的阿姨拿不定主意，看见他跟看见救世主一样，“江先生。”
江聿风顿足，阿姨拿起东西小跑过来，“您帮我看看这是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在垃圾桶里放着，我给明小姐打电话她也不接，我识字不多，怕给扔错了耽误事儿。”
阿姨说得恳切，江聿风不忍心拒绝，说好，看清内容后浑身血液都要停滞。
“怎么了？”阿姨担忧问他，“您没事儿吧？是身体不舒服吗？”
江聿风整理好情绪，摇头说：“没有，东西先放我这儿，晚会儿我给她送过去。”
阿姨不疑有他，拿着水壶去给院子里的花浇水去了。
江聿风坐在客厅里，手里的东西早已成了一团废纸。
补充协议：
若乙方同意解约，甲方将支付乙方一百万元整违约金；若乙方不愿解约，则自动视为乙方愿意继续为甲方提供合同中规定的服务，不得有任何异议。
如果明书音结婚了，江聿风还继续纠缠，那他就是破坏别人婚姻的小三，是见不得光的婚外情对象，是半年后可以一脚踹开的玩物……
是什么都不会是男朋友。
明书音在逼他离开。
“赵叔。”
回神时电话已经拨通了。
“我想请您帮个忙。”
＊
从Janse出来，明书音收到一条短信。
是个文件，江聿风发来的，打开是个补充条款，不过是修改过后的。
大意是他不要钱，也不会当她的婚外情对象，条件是明书音和他谈两个周的恋爱，就像正常情侣那样。
两个周后，合约自动解除。
明书音盯着‘正常情侣’四个字看了足足有两分钟，才敲动键盘回回复。
[好，我答应。]
[希望你说到做到。]
后面这句本没有必要，看了那份协议后，明书音不觉得江聿风还会对她抱有什么心思。
但不知为何，她就是发了，带着情绪发的。
她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那边回得很快。
[晚上见。]
明书音皱眉，[今天不行。]
晚上两家长辈见面，宁骋筠一个小时前才耳提面命过，让她务必准时到场。
江聿风没再回了，明书音权当他在生气不想多说，收了手机往外走。
宁钰在门口等着，见她出来让司机开过去，“爸让我陪你去挑礼物。”
说是陪，其实就是找个人监视她不让她乱来罢了，明书音无心与他争论，一言不发上了车，却没往后面坐，而是坐到了副驾驶上。
宁钰被她这个举动弄得有些受伤，“你就这么讨厌我？”
明书音透过后视镜与他对视，语气平静：“我以为我表现得已经很明显了。”
“因为梁时烨？”
许是已经很久没听过这个名字，明书音神情有片刻的恍惚，随后周身气场彻底冷下来。
“你有什么资格提他？”
“宁钰，一条人命或许在你看来并没有什么，但在我这里，杀人犯永远是杀人犯，不会随着时间流逝有任何更改。”
不知道哪个词戳到他，宁钰忽然激动起来，“我说过了车祸的事儿是意外，不是我做的！”
“我是讨厌他，但从来没想过让他去死。”
“是吗？”
明书音漫不经心的语气彻底将宁钰激怒，“你到底想说什么？你是不是发现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