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12.松懈
赛德瑞拉·布莱克是一名普通的斯莱特林学生。不过，也不是那么普通。
她虽然来自布莱克，自称为永远纯洁的纯血家族，但赛德瑞拉从没觉得居住在格里莫广场的家族有多符合这个自称。这大概就让她有些异于常人了。家族里的人自然是好的，但她知道自己和他们之间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以前她只觉得这是一些理念上的摩擦，可现在她已经十七岁了，是七年级的学生。
没多久就要毕业的、成年的学生。
到时候她就要嫁给一个纯血巫师，一个“配得上布莱克家族”的、她根本不熟悉——或者熟悉但并不会爱上的男人。
赛德瑞拉的父母疼爱她，不会这么快就给她找一个丈夫，这也是至今她没有婚约的原因。但六年级结束放假时，赛德瑞拉看见母亲的桌面上摆放着好几个纯血家族的茶话会的邀请，那些邀请函体现出了一些难得的亲密。她一开始摸不着头脑，因为母亲不会把茶话会都排得这么紧，但很快，她就想通了。那些家族家里都有年轻的、未婚的男巫，而她的母亲正想着帮她挑个好的。
赛德瑞拉完全不能忍受。一点都不能。
好吧，也不是完全不能忍受。或者说，正是因为她不愿意让这种事情发生，所以她表现得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从来没有偷看过母亲的书桌，也没有表现出对联姻的排斥，当然，也没有暴露自己一直在和塞普蒂默斯·韦斯莱通信的行为。
“赛德瑞拉，亲爱的。”她的母亲在餐桌上问道，“你对自己的未来有什么打算了吗？毕竟你就要毕业了。”
“当然有。”赛德瑞拉用自己一直以来的俏皮语调说道，“我要去魔法部，那样对家族更好。然后，或许我该考虑考虑结婚的事情。”
这时她的父亲开口了：“你有什么标准吗？”
“爸爸，你知道的。”她嘟起嘴，这举动让父母都笑了起来，她也看似快乐地笑出了声，但心里有恐惧在不断膨胀——然后它们被一种坚定的勇气扑灭了。“首先，必须是纯血。”她说，表现得理所应当。
才怪。谁管这个。
“不过我想不急，因为要找个好丈夫还是需要时间，他们要配得上布莱克，而且我不喜欢愚蠢的男生。”她皱眉，耸耸肩，而她的父母对她的回答十分满意，话题就转向了青年才俊身上。她一边听他们说那些卓越的、优秀的青年人，完全没感受到嘴里食物的味道。
回到霍格沃兹她终于松了口气。远离了家里，她就可以暂时忘记那些挣扎愧疚，以及不可避免的难过——以及与这些冲突的、获得人生自由的决心。
有一天她会被除名的，绝对会，像她这样的叛逆者不会在家谱里拥有一席之地。每次看见那些黑洞，赛德瑞拉就会不可避免的恐惧，不敢想象父母得知她终将脱离家族的心情和表情。但——但如果她不离开，她就要和一个单纯为了家族利益而结合的男人过一辈子。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在联姻中遇到真爱的。她也不想永远生活在一个把小精灵的头挂在墙上的房子中，或者别的相似的房子里。
当塞普蒂默斯追着那颗训练用金色飞贼，在她面前抓住它时，赛德瑞拉就羡慕起他来。他手中抓着的好像是她的心，她所期待和喜爱的一切，而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魁地奇用具。当他的队友闹哄哄地冲过来为他训练时也精彩的表现喝彩时，他还在挠头，不好意思地向她对自己突然降落的行为道歉。在那个狂热的队长、大嗓门的波特和一大群汗流浃背的格兰芬多们到达前，赛德瑞拉就抓起书包慌张的跑掉了。
那时她板着张脸，这在斯莱特林里很通用，但她脸上的红晕出卖了她的心情。一个学期后，塞普蒂默斯带着那颗金色飞贼来找她表白，而赛德瑞拉终于没忍住流下眼泪。
“我一直在等待像你这样的人。”她说，“只是靠近我。”
其实就算没有塞普蒂默斯这个红发男孩，赛德瑞拉也总会离开布莱克的——但也可能不会。塞普蒂默斯给了她更多的勇气，这在赛德瑞拉看来更像是一种智慧。而在她终于意识到残酷的现实，在反抗还是接受中摇摆、为此矛盾痛苦时有这样一个人带来一种希望和可能性，赛德瑞拉便觉得自己充满力量。
不然她难以在自己的家族中装出一副合群的样子。
但最近赛德瑞拉大开眼界。
或者说大开耳洞。怎么说都行。
在鼻涕虫俱乐部时，她想为塞普蒂默斯要一张普德米尔联队明星找球手利亚姆的签名，却听到人群中传来一阵小小的喧闹。她一开始忙着要签名并没有理会，但过一会儿喧闹声就变成了讨论声。
她的手被人挽住。
“嘿，瑞拉。”她的朋友莉娜·罗齐尔靠过来，“听说里德尔来了。”
赛德瑞拉悄悄收好那张签名。“里德尔？”她心不在焉地道，“那个你们经常讨论的三年级生？”
“对八卦和帅哥上点心。”莉娜拍了她手臂一下，“他现在是四年级了。男孩们抽条的时候就是四年级，而你看，他越来越帅了！”
赛德瑞拉被她充满花痴的语气吓得一抖，这就是为什么她很少参与到那些讨论里去：“你这样可千万别被你父母知道，他血统不明。”
这不是赛德瑞拉真正想说的。其实她对里德尔观感不错（当然，她的真爱是塞普蒂默斯，她才不是莉娜那种看见一个帅哥就要流口水的女人），这个少年天资卓越，体贴温和又风度翩翩，很难不让人喜欢上。赛德瑞拉觉得大部分人都如此认为，不过她还因为里德尔来源不明的血统与斯莱特林中某些对这方面的评价而略有同感。赛德瑞拉的血统当然是“纯正”，但她并没有一颗此般纯正的心。她看着有时同学院的人流露出对里德尔不明血统的鄙夷，仿佛能看见未来叛逆了纯血论后自己将会遭受到的恶意。
不过里德尔看起来很强大地不在乎这些，赛德瑞拉同样。因此她更欣赏这个男孩。
“血统不明又怎样？”莉娜无所谓地耸肩，“他帅气，优秀，温柔，还是学弟！我最喜欢这种类型，反正最后不可能真正订婚，如果能和这样的男孩稍稍体会恋爱的感觉，又有什么问题。”
“如果你在布莱克家，”赛德瑞拉小声道，“你会被墙上的画像骂到想死，比如我那个姑母，还有那些砍家养小精灵的头的家庭成员。”
“但我姓罗齐尔啊。”莉娜笑嘻嘻地说，“我的父亲只在乎我未来能嫁给谁以及带来什么，至于在此之前的所有事情他都不关心。”
赛德瑞拉拍拍她的肩，没说话，也不知道能说什么。莉娜在她耳边小声道：“嫁个好男人吧，瑞拉。我.....天，那是——”
莉娜脸上的表情可以用震惊来形容。赛德瑞拉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噢。
赛德瑞拉脑袋里冒出一个想法，那就是原来她不是那个落单的喜欢上一个格兰芬多的斯莱特林。
上个学年，六年级的末尾，赛德瑞拉从莉娜口中听说了和里德尔有关的八卦。其实有关里德尔的事情从没少过，不过这次不同。毕竟通常，与里德尔有关的爱情相关的流言都是“谁喜欢上的里德尔”，可莉娜说的是：
“里德尔和邓布利多有一腿。”
赛德瑞拉打了个寒战：“什么玩意儿？”
“西丝利·邓布利多。”莉娜说，刚刚她在开玩笑，“虽然变形课教授很风趣，但曾经有高年级的男生发表里德尔‘秀色可餐’的言论就已经足够了，我们不需要一个多的变态。”她顿了顿，小声道，“而且邓布利多教授挺不错的，我不会乱说什么话让他名声变得糟糕。”
赛德瑞拉松了一口气，随即又紧张起来：“等等，西丝利·邓布利多？”
她刚才还在写算术占卜的论文，此时那张又臭又长的羊皮纸已经被她各种意义上的抛之脑后。她回忆起脑海里对西丝利·邓布利多的印象：金发蓝眼的姑娘，魔药课上的不定因素，曾达成开学把同学揍进医务室的辉煌成就，打魁地奇很暴力，且因此和格兰芬多的另一个女球员并称双母狮（斯莱特林里是这么喊的，而这个外号可不好听）。塞普蒂默斯曾和她聊起自己的每个队员，而对于西丝利，他的评价是“鬼飞球至今没在她手里烂掉一定是因为球具一直在更新换代”。
而目前这位邓布利多，好像才三年级。
“她才十三岁。”赛德瑞拉木着脸，“里德尔也是。他们哪来的一腿？”
莉娜用一种“你不懂”的眼神看着她。“青少年的爱情萌动，懂？”她说，“而且马上他们就要四年级了。很多人四年级时已经经历过了情场的风雨。”
哈哈。赛德瑞拉干笑。接下来的那个晚上，她听莉娜详细地叙说了里德尔与西丝利·邓布利多是一对情侣的确凿证据。先是青梅竹马，然后是不同学院产生嫌隙，但路上见义勇为（特指西丝利把两位同级的男生送进了医疗翼），魔药课破冰，此后碍于学院关系悄悄交流......还有桌底下互相牵着的手、表面上沉默地完成完美魔药什么的。
赛德瑞拉越听越觉得离谱。如果有人在魔药课上一边牵手一边制作魔药还持续了整整三个学年，不管是怎样的性别配对又是出于怎样的缘由，斯拉格霍恩教授不会没发现，也绝对不会给他们一个好的评价，而至今里德尔还是完美的全O。
虽然她因为这个学院的配对而感到一丝遗憾和心酸，但她并不相信：“这太小说了，听起来还有点......恶心，我是指情节。”
“可能是，可能不是，但谁在乎？”莉娜耸肩，“也不知道谣言从哪里起来的，现在快传遍霍格沃兹了。众说纷纭，还有人和你一样不相信。”
传遍霍格沃兹就传遍吧，毕竟这石头城堡没少过这样的情形。很快假期来临，赛德瑞拉就忘记了这件事，转而苦恼起在家中扮演合群的必要任务，以及复习。但回到霍格沃兹的那个晚上，莉娜又兴致勃勃地听来更多的以里德尔和西丝利为主人公的谣言，复述时还多了泪洒情书的情节。
赛德瑞拉只觉得鸡皮疙瘩遍体而起。那些死去的、以前读过的尴尬爱情小说的记忆突然开始攻击她。
“我觉得，这不是真的。”她犹豫道。而莉娜表示，已经有暗恋里德尔的女孩在为自己的失恋哭泣了。
离谱，比活地狱汤剂的制作难度还离谱。
赛德瑞拉思索了很久，意识到人们对里德尔和西丝利的故事乐此不疲，而其中原由大概在他们的学院上（梅林，谁不喜欢相爱相杀呢，真见鬼），以及双方都算是俊男美女——西丝利看着真挺不错，只是有时表情的凶恶能掐断每个男生对金发美人的幻想。
霍格沃兹对充满刺激和挑战性的东西，总是那么充满耐心，愿意为此付出精力。而在开学不得不忘记假期的美好转而面对几个课程以英寸计的论文时，一个八卦飘到耳朵里，那么就会立马被巫师们的魔法耳朵抓住——嘿！快来听听！别管那红帽子偷袭人的十一种方式的论文了！也别一直写那些把乌龟变成水壶的无聊东西！
人们大多是半信半疑以及悠闲看戏的态度面对这些的，毕竟生活需要调味料，而汤姆·里德尔算是有许多学生关心的那种类型。
只是在别人体会八卦隐秘且真实存疑的爱情所带来的新鲜与快乐时，赛德瑞拉只觉得自己的心情越来越沉重。里德尔身后没有布莱克家族，他和西丝利也不是真的公开表示过什么，但某一天赛德瑞拉走向塞普蒂默斯的方向，舆论不会像霍格沃兹现在这样轻松......她不想去在意，但除却大部分的言语，还有一部分会来源于她的家人。而就像和西丝利·邓布利多之间的绯闻给里德尔所带来的、来自斯莱特林内部的一些厌恶，她到时候会承受怎样的恶意？来自家人的失望和怨愤？纯血支持者们对布莱克们的批判？
可是赛德瑞拉不想再欺骗自己了。
这样的忧虑和挣扎总是反反复复。那一夜她没能睡着。
而现在，赛德瑞拉的眼神很难从角落里那几个人那儿离开。
塞特·达沃斯，背对着他们，而阿布拉克萨斯看起来并不舒服。这种神情很常见，一些被情侣夹在中间的人脸上常常都是这副表情,仿佛他们急需一瓶治疗便秘的魔药。
汤姆·里德尔称不上满面红光，但也算得上气色不错。他那身正装礼服让赛德瑞拉难以移开目光。这是在哪里订做的？如果被更多人看到，那一定会是潮流。
她脑袋里飘过这样的想法，下一秒就被别的东西吸引去了。
为什么西丝利·邓布利多穿得裙子这么眼熟？
她目光在西丝利和里德尔之间转了转。
好吧。赛德瑞拉之前不相信莉娜说的话，但现在她却有些犹豫。
六年级的冬天，她自己学习了编织围巾的手法，瞒着室友和莉娜，在圣诞节送给塞普蒂默斯当礼物。同时她也给自己织了一条相似的——灵感来源于看见霍格沃兹里光明正大的情侣们穿着相似的毛衣从礼堂里走去图书馆。由此，赛德瑞拉的认知里，除非好友或者家庭成员，以及情侣，没什么人会随便和异性穿相似的衣服。那么——
不一定。她想，明白自己只是因为最近有些惶恐，下意识想要去肯定类似她的存在。但只要稍有不慎，赛德瑞拉就可能暴露自己的秘密。
她需要忍住。
角落里西丝利·邓布利多说着什么，而塞特·达沃斯最终面色不佳地离开了。赛德瑞拉回过头。她把注意力投向身边的社交上去。
在所有人都坐在圆桌旁边聊天时，西丝利·邓布利多又和里德尔坐在了一起。赛德瑞拉瞟了一眼，便把目光转向笑眯眯的斯拉格霍恩教授身上。虽然如此，她的注意力还是分散了一些在这几个四年级身上。里德尔与往常没什么区别，带着让所有人如沐春风的微笑，而他旁边的西丝利·邓布利多一直专注于自己的餐盘，只在斯拉格霍恩将话头抛向她时才说点什么。
赛德瑞拉很难从这两个人的互动里看出什么情深难藏——即使最后散场，两个人并肩从俱乐部里走出去，也让人丝毫察觉不到情侣间该有的亲密。
她一向敏锐，相信自己的直觉，但现在却少见的迷惑了。
赛德瑞拉挥别了自己临时凑数的男伴和朋友，找了个借口独自在走廊里晃荡。她挑了偏僻的路离开，夜风吹在她裸露的手臂上，带来一丝沁凉。
“嗨。”
赛德瑞拉跳起来。她回过头，拐角处，西丝利·邓布利多正靠在墙上。她背后是窗户，外面暗蓝的天空下，月亮柔和而清冷。
她从寂静被打破的惊吓中回过神来：“嗨？”
这时她才察觉到一些不对。作为一个在学校以高傲示人的布莱克，赛德瑞拉没怎么被格兰芬多们搭过话。而她遇到这种事情的态度也不该只是一个和平而犹疑的“嗨”——至少布莱克家的赛德瑞拉不应该这么做。
她刚想板起脸，西丝利便摆了摆手：“别这样，呃，布莱克。”她面上闪过纠结之色，“我只是想问你，你是想说什么吗？今天你一直在往我这边看。”
赛德瑞拉皱眉：“你在说什么？”她几乎是立马捡起自己高傲的面具，往脸上胡乱一拍：
“邓布利多，你应该和里德尔在一起才对。”
西丝利·邓布利多歪头，微微皱眉，但随即她的眉头又舒展开了：“他早就走了。我们又不熟。”
“我其实有件事要做。”她说，走上前，推开旁边空教室的门，“有人想给你一封信。”
赛德瑞拉看着她侧身：“你想要接收这封信吗？”
首先排除塞普蒂默斯，其次，不太可能是学院里的学生。那么会是谁？赛德瑞拉发誓自己没惹过西丝利·邓布利多，她也应该不是来套麻袋的。那么——
“你直接给我就行。”她说，站在原地没动。
西丝利挑眉：“可能你没什么要说的，但我有。”
她走进教室，赛德瑞拉犹豫了一秒，便走了进去。
西丝利拿出来一个小巧的信封——这是从哪里变出来的——赛德瑞拉接了过去。信封上没有署名，也没有“致赛德瑞拉·布莱克”。她半信半疑地抬眼。
“你没在开玩笑？”她问，语气在摇摇欲坠的伪装下几乎显得有些凶恶了。
“没有。”西丝利耸肩，“实际上，这封信来自我的监护人，阿利安娜·邓布利多。她没办法让猫头鹰在早餐时把这玩意儿丢到你的餐碗里，所以只好委托我。”
阿利安娜·邓布利多？
赛德瑞拉确信自己和这个人没有关联，她不认识除了西丝利以及变形术教授以外的邓布利多，而听说实际上邓布利多家一共有四个人。布莱克家和阿利安娜也没有关系，那么她来信的目的是什么？
赛德瑞拉稍稍平复了自己的心情：“我不认识她。”她保持冷淡的表情，实际上一头雾水：“她写信是为了什么？”
西丝利盯着他看了几秒，然后走近。“我们知道你和塞普蒂默斯的事情。”她轻声道，“抱歉，但塞普蒂默斯应该还没来得及告诉你。我想他在犹豫。”
赛德瑞拉心中仿佛被一道雷击中。她感觉自己的心跳近乎停止。
“塞普蒂默斯？你说那个韦斯莱？”她听见自己的声音这么说道，带着愤怒——天哪，赛德瑞拉，就这么做，“我和他之间能有什么事情？不要把我和这种......”
她抬头，金发女孩却已经坐到了课桌上。“你们是一对，但我不会泄露这个秘密的。”她说，“抱歉，赛德瑞拉，是我不小心说漏了嘴，现在我们球队的人都知道这些。虽然他们不会说出去，但我想还是有一些风险。所以这是我做的补偿。”
她指了指那封信：“阿利安娜是个喜欢多管闲事的家伙。如果你需要帮助，联系她就好了。”
赛德瑞拉的手指都变得冰冷起来。她缓缓地拆开那封信，到了一半，她感觉自己脸上的面具碎裂了。惊惶爬上她的面部。
“你为什么会知道？”她惊慌地开口，呼吸了几口气才说得出下一句话，“你怎么能保证没人会说出去？”
西丝利饱含歉意地看着她。
“抱歉。”她低声道，“我松懈了，秘密就顺口说了出去。如果你以后需要帮助，或者有什么疑问，也可以不只是去找阿利安娜。”
恐惧感慢慢褪去，仿佛风化了很久的尘壳被敲碎坠落。赛德瑞拉捏紧了手中的纸。她看着女孩从课桌上跃下，轻盈落地时就像羽毛那样无声无息。西丝利·邓布利多从她身边走过，而赛德瑞拉只觉得那是一团空气。
她站到门口，冲她点了下头，然后带上了门。一切是那么安静，仿佛这个人从来没有出现过。
赛德瑞拉捏着信纸站在空落的教室里，望着从窗户洒落进来的银辉。
她感到恍惚。现实带来的与她所认知的差距令她大脑难以转动。赛德瑞拉发现她不是自己所认识的那样。就像西丝利·邓布利多也不是她所了解的那个人——即使她平时没怎么了解过她。在西丝利道歉时，一道灵光击中了赛德瑞拉。她突然间想明白一件事。
她松懈了。因为拥有了太久的、本来不属于她人生轨迹里的东西。
不知过了多久，赛德瑞拉缓缓呼出一口气。
她展开了那封信。
她虽然来自布莱克，自称为永远纯洁的纯血家族，但赛德瑞拉从没觉得居住在格里莫广场的家族有多符合这个自称。这大概就让她有些异于常人了。家族里的人自然是好的，但她知道自己和他们之间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以前她只觉得这是一些理念上的摩擦，可现在她已经十七岁了，是七年级的学生。
没多久就要毕业的、成年的学生。
到时候她就要嫁给一个纯血巫师，一个“配得上布莱克家族”的、她根本不熟悉——或者熟悉但并不会爱上的男人。
赛德瑞拉的父母疼爱她，不会这么快就给她找一个丈夫，这也是至今她没有婚约的原因。但六年级结束放假时，赛德瑞拉看见母亲的桌面上摆放着好几个纯血家族的茶话会的邀请，那些邀请函体现出了一些难得的亲密。她一开始摸不着头脑，因为母亲不会把茶话会都排得这么紧，但很快，她就想通了。那些家族家里都有年轻的、未婚的男巫，而她的母亲正想着帮她挑个好的。
赛德瑞拉完全不能忍受。一点都不能。
好吧，也不是完全不能忍受。或者说，正是因为她不愿意让这种事情发生，所以她表现得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从来没有偷看过母亲的书桌，也没有表现出对联姻的排斥，当然，也没有暴露自己一直在和塞普蒂默斯·韦斯莱通信的行为。
“赛德瑞拉，亲爱的。”她的母亲在餐桌上问道，“你对自己的未来有什么打算了吗？毕竟你就要毕业了。”
“当然有。”赛德瑞拉用自己一直以来的俏皮语调说道，“我要去魔法部，那样对家族更好。然后，或许我该考虑考虑结婚的事情。”
这时她的父亲开口了：“你有什么标准吗？”
“爸爸，你知道的。”她嘟起嘴，这举动让父母都笑了起来，她也看似快乐地笑出了声，但心里有恐惧在不断膨胀——然后它们被一种坚定的勇气扑灭了。“首先，必须是纯血。”她说，表现得理所应当。
才怪。谁管这个。
“不过我想不急，因为要找个好丈夫还是需要时间，他们要配得上布莱克，而且我不喜欢愚蠢的男生。”她皱眉，耸耸肩，而她的父母对她的回答十分满意，话题就转向了青年才俊身上。她一边听他们说那些卓越的、优秀的青年人，完全没感受到嘴里食物的味道。
回到霍格沃兹她终于松了口气。远离了家里，她就可以暂时忘记那些挣扎愧疚，以及不可避免的难过——以及与这些冲突的、获得人生自由的决心。
有一天她会被除名的，绝对会，像她这样的叛逆者不会在家谱里拥有一席之地。每次看见那些黑洞，赛德瑞拉就会不可避免的恐惧，不敢想象父母得知她终将脱离家族的心情和表情。但——但如果她不离开，她就要和一个单纯为了家族利益而结合的男人过一辈子。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在联姻中遇到真爱的。她也不想永远生活在一个把小精灵的头挂在墙上的房子中，或者别的相似的房子里。
当塞普蒂默斯追着那颗训练用金色飞贼，在她面前抓住它时，赛德瑞拉就羡慕起他来。他手中抓着的好像是她的心，她所期待和喜爱的一切，而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魁地奇用具。当他的队友闹哄哄地冲过来为他训练时也精彩的表现喝彩时，他还在挠头，不好意思地向她对自己突然降落的行为道歉。在那个狂热的队长、大嗓门的波特和一大群汗流浃背的格兰芬多们到达前，赛德瑞拉就抓起书包慌张的跑掉了。
那时她板着张脸，这在斯莱特林里很通用，但她脸上的红晕出卖了她的心情。一个学期后，塞普蒂默斯带着那颗金色飞贼来找她表白，而赛德瑞拉终于没忍住流下眼泪。
“我一直在等待像你这样的人。”她说，“只是靠近我。”
其实就算没有塞普蒂默斯这个红发男孩，赛德瑞拉也总会离开布莱克的——但也可能不会。塞普蒂默斯给了她更多的勇气，这在赛德瑞拉看来更像是一种智慧。而在她终于意识到残酷的现实，在反抗还是接受中摇摆、为此矛盾痛苦时有这样一个人带来一种希望和可能性，赛德瑞拉便觉得自己充满力量。
不然她难以在自己的家族中装出一副合群的样子。
但最近赛德瑞拉大开眼界。
或者说大开耳洞。怎么说都行。
在鼻涕虫俱乐部时，她想为塞普蒂默斯要一张普德米尔联队明星找球手利亚姆的签名，却听到人群中传来一阵小小的喧闹。她一开始忙着要签名并没有理会，但过一会儿喧闹声就变成了讨论声。
她的手被人挽住。
“嘿，瑞拉。”她的朋友莉娜·罗齐尔靠过来，“听说里德尔来了。”
赛德瑞拉悄悄收好那张签名。“里德尔？”她心不在焉地道，“那个你们经常讨论的三年级生？”
“对八卦和帅哥上点心。”莉娜拍了她手臂一下，“他现在是四年级了。男孩们抽条的时候就是四年级，而你看，他越来越帅了！”
赛德瑞拉被她充满花痴的语气吓得一抖，这就是为什么她很少参与到那些讨论里去：“你这样可千万别被你父母知道，他血统不明。”
这不是赛德瑞拉真正想说的。其实她对里德尔观感不错（当然，她的真爱是塞普蒂默斯，她才不是莉娜那种看见一个帅哥就要流口水的女人），这个少年天资卓越，体贴温和又风度翩翩，很难不让人喜欢上。赛德瑞拉觉得大部分人都如此认为，不过她还因为里德尔来源不明的血统与斯莱特林中某些对这方面的评价而略有同感。赛德瑞拉的血统当然是“纯正”，但她并没有一颗此般纯正的心。她看着有时同学院的人流露出对里德尔不明血统的鄙夷，仿佛能看见未来叛逆了纯血论后自己将会遭受到的恶意。
不过里德尔看起来很强大地不在乎这些，赛德瑞拉同样。因此她更欣赏这个男孩。
“血统不明又怎样？”莉娜无所谓地耸肩，“他帅气，优秀，温柔，还是学弟！我最喜欢这种类型，反正最后不可能真正订婚，如果能和这样的男孩稍稍体会恋爱的感觉，又有什么问题。”
“如果你在布莱克家，”赛德瑞拉小声道，“你会被墙上的画像骂到想死，比如我那个姑母，还有那些砍家养小精灵的头的家庭成员。”
“但我姓罗齐尔啊。”莉娜笑嘻嘻地说，“我的父亲只在乎我未来能嫁给谁以及带来什么，至于在此之前的所有事情他都不关心。”
赛德瑞拉拍拍她的肩，没说话，也不知道能说什么。莉娜在她耳边小声道：“嫁个好男人吧，瑞拉。我.....天，那是——”
莉娜脸上的表情可以用震惊来形容。赛德瑞拉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噢。
赛德瑞拉脑袋里冒出一个想法，那就是原来她不是那个落单的喜欢上一个格兰芬多的斯莱特林。
上个学年，六年级的末尾，赛德瑞拉从莉娜口中听说了和里德尔有关的八卦。其实有关里德尔的事情从没少过，不过这次不同。毕竟通常，与里德尔有关的爱情相关的流言都是“谁喜欢上的里德尔”，可莉娜说的是：
“里德尔和邓布利多有一腿。”
赛德瑞拉打了个寒战：“什么玩意儿？”
“西丝利·邓布利多。”莉娜说，刚刚她在开玩笑，“虽然变形课教授很风趣，但曾经有高年级的男生发表里德尔‘秀色可餐’的言论就已经足够了，我们不需要一个多的变态。”她顿了顿，小声道，“而且邓布利多教授挺不错的，我不会乱说什么话让他名声变得糟糕。”
赛德瑞拉松了一口气，随即又紧张起来：“等等，西丝利·邓布利多？”
她刚才还在写算术占卜的论文，此时那张又臭又长的羊皮纸已经被她各种意义上的抛之脑后。她回忆起脑海里对西丝利·邓布利多的印象：金发蓝眼的姑娘，魔药课上的不定因素，曾达成开学把同学揍进医务室的辉煌成就，打魁地奇很暴力，且因此和格兰芬多的另一个女球员并称双母狮（斯莱特林里是这么喊的，而这个外号可不好听）。塞普蒂默斯曾和她聊起自己的每个队员，而对于西丝利，他的评价是“鬼飞球至今没在她手里烂掉一定是因为球具一直在更新换代”。
而目前这位邓布利多，好像才三年级。
“她才十三岁。”赛德瑞拉木着脸，“里德尔也是。他们哪来的一腿？”
莉娜用一种“你不懂”的眼神看着她。“青少年的爱情萌动，懂？”她说，“而且马上他们就要四年级了。很多人四年级时已经经历过了情场的风雨。”
哈哈。赛德瑞拉干笑。接下来的那个晚上，她听莉娜详细地叙说了里德尔与西丝利·邓布利多是一对情侣的确凿证据。先是青梅竹马，然后是不同学院产生嫌隙，但路上见义勇为（特指西丝利把两位同级的男生送进了医疗翼），魔药课破冰，此后碍于学院关系悄悄交流......还有桌底下互相牵着的手、表面上沉默地完成完美魔药什么的。
赛德瑞拉越听越觉得离谱。如果有人在魔药课上一边牵手一边制作魔药还持续了整整三个学年，不管是怎样的性别配对又是出于怎样的缘由，斯拉格霍恩教授不会没发现，也绝对不会给他们一个好的评价，而至今里德尔还是完美的全O。
虽然她因为这个学院的配对而感到一丝遗憾和心酸，但她并不相信：“这太小说了，听起来还有点......恶心，我是指情节。”
“可能是，可能不是，但谁在乎？”莉娜耸肩，“也不知道谣言从哪里起来的，现在快传遍霍格沃兹了。众说纷纭，还有人和你一样不相信。”
传遍霍格沃兹就传遍吧，毕竟这石头城堡没少过这样的情形。很快假期来临，赛德瑞拉就忘记了这件事，转而苦恼起在家中扮演合群的必要任务，以及复习。但回到霍格沃兹的那个晚上，莉娜又兴致勃勃地听来更多的以里德尔和西丝利为主人公的谣言，复述时还多了泪洒情书的情节。
赛德瑞拉只觉得鸡皮疙瘩遍体而起。那些死去的、以前读过的尴尬爱情小说的记忆突然开始攻击她。
“我觉得，这不是真的。”她犹豫道。而莉娜表示，已经有暗恋里德尔的女孩在为自己的失恋哭泣了。
离谱，比活地狱汤剂的制作难度还离谱。
赛德瑞拉思索了很久，意识到人们对里德尔和西丝利的故事乐此不疲，而其中原由大概在他们的学院上（梅林，谁不喜欢相爱相杀呢，真见鬼），以及双方都算是俊男美女——西丝利看着真挺不错，只是有时表情的凶恶能掐断每个男生对金发美人的幻想。
霍格沃兹对充满刺激和挑战性的东西，总是那么充满耐心，愿意为此付出精力。而在开学不得不忘记假期的美好转而面对几个课程以英寸计的论文时，一个八卦飘到耳朵里，那么就会立马被巫师们的魔法耳朵抓住——嘿！快来听听！别管那红帽子偷袭人的十一种方式的论文了！也别一直写那些把乌龟变成水壶的无聊东西！
人们大多是半信半疑以及悠闲看戏的态度面对这些的，毕竟生活需要调味料，而汤姆·里德尔算是有许多学生关心的那种类型。
只是在别人体会八卦隐秘且真实存疑的爱情所带来的新鲜与快乐时，赛德瑞拉只觉得自己的心情越来越沉重。里德尔身后没有布莱克家族，他和西丝利也不是真的公开表示过什么，但某一天赛德瑞拉走向塞普蒂默斯的方向，舆论不会像霍格沃兹现在这样轻松......她不想去在意，但除却大部分的言语，还有一部分会来源于她的家人。而就像和西丝利·邓布利多之间的绯闻给里德尔所带来的、来自斯莱特林内部的一些厌恶，她到时候会承受怎样的恶意？来自家人的失望和怨愤？纯血支持者们对布莱克们的批判？
可是赛德瑞拉不想再欺骗自己了。
这样的忧虑和挣扎总是反反复复。那一夜她没能睡着。
而现在，赛德瑞拉的眼神很难从角落里那几个人那儿离开。
塞特·达沃斯，背对着他们，而阿布拉克萨斯看起来并不舒服。这种神情很常见，一些被情侣夹在中间的人脸上常常都是这副表情,仿佛他们急需一瓶治疗便秘的魔药。
汤姆·里德尔称不上满面红光，但也算得上气色不错。他那身正装礼服让赛德瑞拉难以移开目光。这是在哪里订做的？如果被更多人看到，那一定会是潮流。
她脑袋里飘过这样的想法，下一秒就被别的东西吸引去了。
为什么西丝利·邓布利多穿得裙子这么眼熟？
她目光在西丝利和里德尔之间转了转。
好吧。赛德瑞拉之前不相信莉娜说的话，但现在她却有些犹豫。
六年级的冬天，她自己学习了编织围巾的手法，瞒着室友和莉娜，在圣诞节送给塞普蒂默斯当礼物。同时她也给自己织了一条相似的——灵感来源于看见霍格沃兹里光明正大的情侣们穿着相似的毛衣从礼堂里走去图书馆。由此，赛德瑞拉的认知里，除非好友或者家庭成员，以及情侣，没什么人会随便和异性穿相似的衣服。那么——
不一定。她想，明白自己只是因为最近有些惶恐，下意识想要去肯定类似她的存在。但只要稍有不慎，赛德瑞拉就可能暴露自己的秘密。
她需要忍住。
角落里西丝利·邓布利多说着什么，而塞特·达沃斯最终面色不佳地离开了。赛德瑞拉回过头。她把注意力投向身边的社交上去。
在所有人都坐在圆桌旁边聊天时，西丝利·邓布利多又和里德尔坐在了一起。赛德瑞拉瞟了一眼，便把目光转向笑眯眯的斯拉格霍恩教授身上。虽然如此，她的注意力还是分散了一些在这几个四年级身上。里德尔与往常没什么区别，带着让所有人如沐春风的微笑，而他旁边的西丝利·邓布利多一直专注于自己的餐盘，只在斯拉格霍恩将话头抛向她时才说点什么。
赛德瑞拉很难从这两个人的互动里看出什么情深难藏——即使最后散场，两个人并肩从俱乐部里走出去，也让人丝毫察觉不到情侣间该有的亲密。
她一向敏锐，相信自己的直觉，但现在却少见的迷惑了。
赛德瑞拉挥别了自己临时凑数的男伴和朋友，找了个借口独自在走廊里晃荡。她挑了偏僻的路离开，夜风吹在她裸露的手臂上，带来一丝沁凉。
“嗨。”
赛德瑞拉跳起来。她回过头，拐角处，西丝利·邓布利多正靠在墙上。她背后是窗户，外面暗蓝的天空下，月亮柔和而清冷。
她从寂静被打破的惊吓中回过神来：“嗨？”
这时她才察觉到一些不对。作为一个在学校以高傲示人的布莱克，赛德瑞拉没怎么被格兰芬多们搭过话。而她遇到这种事情的态度也不该只是一个和平而犹疑的“嗨”——至少布莱克家的赛德瑞拉不应该这么做。
她刚想板起脸，西丝利便摆了摆手：“别这样，呃，布莱克。”她面上闪过纠结之色，“我只是想问你，你是想说什么吗？今天你一直在往我这边看。”
赛德瑞拉皱眉：“你在说什么？”她几乎是立马捡起自己高傲的面具，往脸上胡乱一拍：
“邓布利多，你应该和里德尔在一起才对。”
西丝利·邓布利多歪头，微微皱眉，但随即她的眉头又舒展开了：“他早就走了。我们又不熟。”
“我其实有件事要做。”她说，走上前，推开旁边空教室的门，“有人想给你一封信。”
赛德瑞拉看着她侧身：“你想要接收这封信吗？”
首先排除塞普蒂默斯，其次，不太可能是学院里的学生。那么会是谁？赛德瑞拉发誓自己没惹过西丝利·邓布利多，她也应该不是来套麻袋的。那么——
“你直接给我就行。”她说，站在原地没动。
西丝利挑眉：“可能你没什么要说的，但我有。”
她走进教室，赛德瑞拉犹豫了一秒，便走了进去。
西丝利拿出来一个小巧的信封——这是从哪里变出来的——赛德瑞拉接了过去。信封上没有署名，也没有“致赛德瑞拉·布莱克”。她半信半疑地抬眼。
“你没在开玩笑？”她问，语气在摇摇欲坠的伪装下几乎显得有些凶恶了。
“没有。”西丝利耸肩，“实际上，这封信来自我的监护人，阿利安娜·邓布利多。她没办法让猫头鹰在早餐时把这玩意儿丢到你的餐碗里，所以只好委托我。”
阿利安娜·邓布利多？
赛德瑞拉确信自己和这个人没有关联，她不认识除了西丝利以及变形术教授以外的邓布利多，而听说实际上邓布利多家一共有四个人。布莱克家和阿利安娜也没有关系，那么她来信的目的是什么？
赛德瑞拉稍稍平复了自己的心情：“我不认识她。”她保持冷淡的表情，实际上一头雾水：“她写信是为了什么？”
西丝利盯着他看了几秒，然后走近。“我们知道你和塞普蒂默斯的事情。”她轻声道，“抱歉，但塞普蒂默斯应该还没来得及告诉你。我想他在犹豫。”
赛德瑞拉心中仿佛被一道雷击中。她感觉自己的心跳近乎停止。
“塞普蒂默斯？你说那个韦斯莱？”她听见自己的声音这么说道，带着愤怒——天哪，赛德瑞拉，就这么做，“我和他之间能有什么事情？不要把我和这种......”
她抬头，金发女孩却已经坐到了课桌上。“你们是一对，但我不会泄露这个秘密的。”她说，“抱歉，赛德瑞拉，是我不小心说漏了嘴，现在我们球队的人都知道这些。虽然他们不会说出去，但我想还是有一些风险。所以这是我做的补偿。”
她指了指那封信：“阿利安娜是个喜欢多管闲事的家伙。如果你需要帮助，联系她就好了。”
赛德瑞拉的手指都变得冰冷起来。她缓缓地拆开那封信，到了一半，她感觉自己脸上的面具碎裂了。惊惶爬上她的面部。
“你为什么会知道？”她惊慌地开口，呼吸了几口气才说得出下一句话，“你怎么能保证没人会说出去？”
西丝利饱含歉意地看着她。
“抱歉。”她低声道，“我松懈了，秘密就顺口说了出去。如果你以后需要帮助，或者有什么疑问，也可以不只是去找阿利安娜。”
恐惧感慢慢褪去，仿佛风化了很久的尘壳被敲碎坠落。赛德瑞拉捏紧了手中的纸。她看着女孩从课桌上跃下，轻盈落地时就像羽毛那样无声无息。西丝利·邓布利多从她身边走过，而赛德瑞拉只觉得那是一团空气。
她站到门口，冲她点了下头，然后带上了门。一切是那么安静，仿佛这个人从来没有出现过。
赛德瑞拉捏着信纸站在空落的教室里，望着从窗户洒落进来的银辉。
她感到恍惚。现实带来的与她所认知的差距令她大脑难以转动。赛德瑞拉发现她不是自己所认识的那样。就像西丝利·邓布利多也不是她所了解的那个人——即使她平时没怎么了解过她。在西丝利道歉时，一道灵光击中了赛德瑞拉。她突然间想明白一件事。
她松懈了。因为拥有了太久的、本来不属于她人生轨迹里的东西。
不知过了多久，赛德瑞拉缓缓呼出一口气。
她展开了那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