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京城北的长阳王府内，祝月鸣换掉弄脏的外衣后从房中出来。
她刚跨出门槛就见虞承道抱胸背对着她站在门外。
她打量着他的背影，先开口：“民女今日是为虞老夫人看诊，劳世子引路。”
虞承道听见她的声音愣了一下，回首戏谑道：“我还以为你是哑巴呢？。”
她眼神镇定，语气平淡，“民女今日与世子初见，不知世子何意？”
“真的是初见吗？”虞承道突然停住脚步，一转身他眼底的的冷意深了许多。
他高她许多，就这样坦然地看着她。
“是。”
她抬眼迎上他的目光，神情从容温和，悄悄上弯的唇角透露出一丝玩味。
“想必是人有相似，民女不知世子说的是谁，但民女与世子确实是初见。”
他话锋一转，“今早带走你们的那些人都是乱石坡的流匪，他们平日打家劫舍无恶不作，现下府尹已经派人善后。祝大夫你本事不小，那把刀也捅得够深。”
她谦虚道：“今日若非世子出手相助，民女和秋雨可就性命堪虞了。秋雨受了惊吓，我还得感谢世子派人护送她回去。”
昨日是中秋，王府长廊上的金菊还未撤去，庭院里浅雅清香，沁人心脾。他们一前一后走在廊上，金菊的清苦的香味掩盖住了二人身上浓厚的血腥气。
她跟在虞承道的身后，目光在不知不觉中转向他腰侧佩挂的刀上。尽管此时的长刀已经收入鞘中，却还是让她感到脖颈处隐隐泛着寒意。
其实她来之前也向其他大夫打听过虞老夫人的情况，可那些大夫都在顾左右而言他。虞老夫人病得蹊跷，但究竟是什么病因，连日以来都没人能诊出。
“祝大夫是奉命过府为祖母治病，那些人打着我府上的幌子作恶，若不整治传出去也坏了我长阳王府的名声。”
他脚步一顿，突然在房门外停下来。
他转过身对她说：“不过祝大夫，你那动不动装可怜扮无辜的陈腔滥调，还真是一招鲜吃遍天啊。”
她挑起唇角，莞尔一笑。“世子的恭维话民女只能受用。”
“我真想知道你究竟能装傻充愣到何时。”虞承道沉着脸，面容一半隐藏在光影中，犀利的目光滞留在她身上。
他天生带着一股强势的压迫感，他们彼此间的距离慢慢缩小，这让她隐约有些不安。
“虞老夫人还在等着，世子不急吗？”
她提着药箱绕过他进了房内。
厢房里燃着沉水香，祝月鸣进去后丫鬟接过她的药箱领着她走向屏风后的床榻。
房内寂静，她取出脉枕和方帕后将手指附在虞老夫人的腕上。
在她诊脉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聚在她身上。
片刻，她眼眸流转，无奈轻叹一声。
边上不清楚状况的人见着了还以为虞老夫人马上要驾鹤归西一样。
虞承道站在屏风外，他不悦道：“如何？”
祝月鸣瞧了一眼床边的两位姑娘，她们拖着碗盏恭顺地垂着头。虞老夫人闭目静静地躺在榻上，嘴角着粘着些白色的碎屑。
她从屏风后出来，心底已经清楚为何盛京城的名医会对老夫人的病束手无策。不过想来也是，若他不这样做又岂会有借口向太后请旨派她来王府诊脉。
她出去前看了眼摆放在桌上的茶点，说：“劳世子移步，民女对虞老夫人的病症有些话想单独与世子商谈。”
虞承道眉梢不经意地一挑，提袍跟着她来到庭院内。
“不知祝大夫对祖母的病有何高见？”
她面无表情，语气平淡地说：“虞老夫人无碍，只是有些积食。我会为老夫人开一副通嗳消食的药方，劳驾世子记得让老夫人按时服用。还有，老夫人年事已高，又是痰湿体质平日里不应贪食过于甜腻的食物，就比如说像果仁蜜饼之类的甜食，这些还请世子代为转告。”
他被揭穿后唇角带笑，让人猜不透他的心思。“眼睛够尖的。”
“民女听闻这几日王府里来了不少大夫，可来的个个都说虞老夫人得的是怪病。起先民女还好奇这究竟是什么样的疑难杂症，居然让盛京名医全都束手无策。原来是世子故弄玄虚联合老夫人演这出没病装病的戏码。世子爷，你这出动静也闹得太大了一点吧。”
半晌，他的逐渐变得神情冷漠，但语气却十分轻佻：“我不整这出又怎么能请动祝大夫呢。”
他瞧着她，目光全凝在她身上。他又继续说：“三年不见，你都成了太后身边最信任的女医，还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如今旁人想请祝大夫过府诊脉，都得费不少功夫呢。”
听着他的感慨，她知道他在讽刺她。不经意间她想起刘桕曾说长阳王世子桀骜不驯，行事乖张。
今日一见，名不虚传。
当年也是中秋，他父亲重伤兵退崤山关，他为了替父正名，率兵向北千里，一走三年。
刘桕曾说虞承道为人阴晴不定，行事向来出其不意。昭仁帝在他得胜归来后却迟迟没同意让他袭承长阳王爵位。想来这样的人若是袭爵放任他回长阳，将来整个北方军权也不知是姓李，还是要改姓虞了。
“你身手很好，准头也不错，那几个毛贼死得不冤。想来刘桕这个老东西在这三年里没白教你。”
她笑了笑，自谦道：“世子过誉，不过是不入流的雕虫小技罢了。”
秋风吹得庭院中的杏树簌簌作响，他立身树下站在风口里。
“祝月鸣，我若是你当年死里逃生就会选择隐姓埋名，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安安静静过一辈子。你是个聪明人不会不知道沈家和刘桕至始至终都一直视你为棋子，盛京城这个是非之地从来都不是你该待的地方。”
她对他的话似乎陷入了沉思，觉得眼前人仿佛和三年前不太一样。
片刻，她瞟了一眼他扣在刀柄上的手后轻笑，仰头看他。
“世子爷难道还想杀我吗？可若我走了，您这出戏可就没人能继续唱下去。”
“你应该还记得，我当年说过再见之时，不会手下留情。”
他转身慢慢凑近她，整个人挡住了她眼前的落日余晖。凉风袭来轻扫过他的面庞，一双眉眼被镀上温和的金色中和此刻的冷漠与疏离。
她走进他一步，脸上的表情温顺又冷淡。“我贱命一条，能死里逃生自然是老天爷垂怜，老天爷都认为我命不该绝，我又岂能辜负天意选择隐姓埋名，了此残生呢。”
秋风拂在她的面上，她的双眸波澜不惊。在日光照耀下她黑沉的眸色中还透着一抹幽蓝。
“世子与我身份不同，世子出身世家又是天之骄子，如今还是当朝新贵，将来前途无量。而我这样的人不过是身如柳絮随风摆，能不能远离是非从来都不是我说的算。不过我也要奉劝世子一句，盛京城里娘娘和陛下的耳目众多，世子以为你的一举一动真的能瞒得过他们吗？世子爷从前如何我一概不知，今日我念在世子出手相救不收诊金，下回世子若要见我也得照我的规矩来。”
四目相对，二人都没再开口。
“呦，亏得今儿是十六，若是十五我还以为这是月宫里嫦娥仙子下凡呢。”
玩世不恭的声音突然从拱门传来，她回头看见一位身着蓝色如意云纹锦袍的青年出现在庭院内。
青年的到来打破了此刻的沉寂。
他走到虞承道身边，问道：“琰之，这位姑娘是？”
他瞥了那个青年一眼，冷声说：“大夫。”
面无表情，言简意赅。
青年像是早已习惯他的凉薄淡漠，他也不恼走到她面前，问道：“在下虞应淮，是世子爷的三叔公，敢问姑娘是？”
祝月鸣听到他自称是虞承道的三叔公时有些诧异。余光里，虞承道的脸上的表情变得十分复杂，更多是不耐烦。
她觉得他此刻的样子比方才还要有意思。
她行了一礼，道：“民女祝月鸣见过虞大人，民女今日是奉太后娘娘的旨意前来为虞老夫人看诊。”
“我听闻太后娘娘身边有位深谙岐黄，医术精湛的女医，原来就是你啊。”
“虞大人过誉。”
她颔首一笑，转头对虞承道说：“世子爷，今日民女已经开方，还望您按方服用届时自然药到病除。天色已晚，民女就不在此打扰，先行告辞。”
“全叔，送客。”
她向二人行礼后，背起药箱转身离开。
虞应淮纳闷。“这姑娘怎么感觉话里有话，她不是来给大嫂子看病吗，怎么开的药方是让你服用，她是不是在骂你有病啊？”
“一边去，你才有病。”
“臭小子，怎么跟你三叔公说话。”
她行至拱门外，听得内里二人斗嘴不禁唇角上扬。
祝月鸣被管家领着走出了王府大门，她抬眼就望见一辆马车正停在长阳王府对面的巷子口。这辆马车停靠的位置很隐蔽，但是却能让她一出大门就注意到。
此时站在马车旁等候的年轻人似乎已经留心到她已经出了王府，忙上前接应。
见到此人，她也没感到意外。
今日一早她就离开家和秋雨一起前往长阳王府，后来遇到流匪，秋雨受了惊吓提前回去，而现下已过酉时她却还未出现，任谁想了都会疑心。
拾安接过她的药箱后，扶她上了马车。
他垂首轻声提醒：“姑娘，留心脚下。”
祝月鸣看了他一眼。“多谢。”
她掀帘进去，就看见刘桕端坐在车厢内双眸紧闭，嘴唇微动，手中的佛珠被他的拇指缓缓地捻转。
他听见她进车厢，缓缓睁眼：“你来了。”
她垂眸低声：“义父。”
她刚跨出门槛就见虞承道抱胸背对着她站在门外。
她打量着他的背影，先开口：“民女今日是为虞老夫人看诊，劳世子引路。”
虞承道听见她的声音愣了一下，回首戏谑道：“我还以为你是哑巴呢？。”
她眼神镇定，语气平淡，“民女今日与世子初见，不知世子何意？”
“真的是初见吗？”虞承道突然停住脚步，一转身他眼底的的冷意深了许多。
他高她许多，就这样坦然地看着她。
“是。”
她抬眼迎上他的目光，神情从容温和，悄悄上弯的唇角透露出一丝玩味。
“想必是人有相似，民女不知世子说的是谁，但民女与世子确实是初见。”
他话锋一转，“今早带走你们的那些人都是乱石坡的流匪，他们平日打家劫舍无恶不作，现下府尹已经派人善后。祝大夫你本事不小，那把刀也捅得够深。”
她谦虚道：“今日若非世子出手相助，民女和秋雨可就性命堪虞了。秋雨受了惊吓，我还得感谢世子派人护送她回去。”
昨日是中秋，王府长廊上的金菊还未撤去，庭院里浅雅清香，沁人心脾。他们一前一后走在廊上，金菊的清苦的香味掩盖住了二人身上浓厚的血腥气。
她跟在虞承道的身后，目光在不知不觉中转向他腰侧佩挂的刀上。尽管此时的长刀已经收入鞘中，却还是让她感到脖颈处隐隐泛着寒意。
其实她来之前也向其他大夫打听过虞老夫人的情况，可那些大夫都在顾左右而言他。虞老夫人病得蹊跷，但究竟是什么病因，连日以来都没人能诊出。
“祝大夫是奉命过府为祖母治病，那些人打着我府上的幌子作恶，若不整治传出去也坏了我长阳王府的名声。”
他脚步一顿，突然在房门外停下来。
他转过身对她说：“不过祝大夫，你那动不动装可怜扮无辜的陈腔滥调，还真是一招鲜吃遍天啊。”
她挑起唇角，莞尔一笑。“世子的恭维话民女只能受用。”
“我真想知道你究竟能装傻充愣到何时。”虞承道沉着脸，面容一半隐藏在光影中，犀利的目光滞留在她身上。
他天生带着一股强势的压迫感，他们彼此间的距离慢慢缩小，这让她隐约有些不安。
“虞老夫人还在等着，世子不急吗？”
她提着药箱绕过他进了房内。
厢房里燃着沉水香，祝月鸣进去后丫鬟接过她的药箱领着她走向屏风后的床榻。
房内寂静，她取出脉枕和方帕后将手指附在虞老夫人的腕上。
在她诊脉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聚在她身上。
片刻，她眼眸流转，无奈轻叹一声。
边上不清楚状况的人见着了还以为虞老夫人马上要驾鹤归西一样。
虞承道站在屏风外，他不悦道：“如何？”
祝月鸣瞧了一眼床边的两位姑娘，她们拖着碗盏恭顺地垂着头。虞老夫人闭目静静地躺在榻上，嘴角着粘着些白色的碎屑。
她从屏风后出来，心底已经清楚为何盛京城的名医会对老夫人的病束手无策。不过想来也是，若他不这样做又岂会有借口向太后请旨派她来王府诊脉。
她出去前看了眼摆放在桌上的茶点，说：“劳世子移步，民女对虞老夫人的病症有些话想单独与世子商谈。”
虞承道眉梢不经意地一挑，提袍跟着她来到庭院内。
“不知祝大夫对祖母的病有何高见？”
她面无表情，语气平淡地说：“虞老夫人无碍，只是有些积食。我会为老夫人开一副通嗳消食的药方，劳驾世子记得让老夫人按时服用。还有，老夫人年事已高，又是痰湿体质平日里不应贪食过于甜腻的食物，就比如说像果仁蜜饼之类的甜食，这些还请世子代为转告。”
他被揭穿后唇角带笑，让人猜不透他的心思。“眼睛够尖的。”
“民女听闻这几日王府里来了不少大夫，可来的个个都说虞老夫人得的是怪病。起先民女还好奇这究竟是什么样的疑难杂症，居然让盛京名医全都束手无策。原来是世子故弄玄虚联合老夫人演这出没病装病的戏码。世子爷，你这出动静也闹得太大了一点吧。”
半晌，他的逐渐变得神情冷漠，但语气却十分轻佻：“我不整这出又怎么能请动祝大夫呢。”
他瞧着她，目光全凝在她身上。他又继续说：“三年不见，你都成了太后身边最信任的女医，还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如今旁人想请祝大夫过府诊脉，都得费不少功夫呢。”
听着他的感慨，她知道他在讽刺她。不经意间她想起刘桕曾说长阳王世子桀骜不驯，行事乖张。
今日一见，名不虚传。
当年也是中秋，他父亲重伤兵退崤山关，他为了替父正名，率兵向北千里，一走三年。
刘桕曾说虞承道为人阴晴不定，行事向来出其不意。昭仁帝在他得胜归来后却迟迟没同意让他袭承长阳王爵位。想来这样的人若是袭爵放任他回长阳，将来整个北方军权也不知是姓李，还是要改姓虞了。
“你身手很好，准头也不错，那几个毛贼死得不冤。想来刘桕这个老东西在这三年里没白教你。”
她笑了笑，自谦道：“世子过誉，不过是不入流的雕虫小技罢了。”
秋风吹得庭院中的杏树簌簌作响，他立身树下站在风口里。
“祝月鸣，我若是你当年死里逃生就会选择隐姓埋名，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安安静静过一辈子。你是个聪明人不会不知道沈家和刘桕至始至终都一直视你为棋子，盛京城这个是非之地从来都不是你该待的地方。”
她对他的话似乎陷入了沉思，觉得眼前人仿佛和三年前不太一样。
片刻，她瞟了一眼他扣在刀柄上的手后轻笑，仰头看他。
“世子爷难道还想杀我吗？可若我走了，您这出戏可就没人能继续唱下去。”
“你应该还记得，我当年说过再见之时，不会手下留情。”
他转身慢慢凑近她，整个人挡住了她眼前的落日余晖。凉风袭来轻扫过他的面庞，一双眉眼被镀上温和的金色中和此刻的冷漠与疏离。
她走进他一步，脸上的表情温顺又冷淡。“我贱命一条，能死里逃生自然是老天爷垂怜，老天爷都认为我命不该绝，我又岂能辜负天意选择隐姓埋名，了此残生呢。”
秋风拂在她的面上，她的双眸波澜不惊。在日光照耀下她黑沉的眸色中还透着一抹幽蓝。
“世子与我身份不同，世子出身世家又是天之骄子，如今还是当朝新贵，将来前途无量。而我这样的人不过是身如柳絮随风摆，能不能远离是非从来都不是我说的算。不过我也要奉劝世子一句，盛京城里娘娘和陛下的耳目众多，世子以为你的一举一动真的能瞒得过他们吗？世子爷从前如何我一概不知，今日我念在世子出手相救不收诊金，下回世子若要见我也得照我的规矩来。”
四目相对，二人都没再开口。
“呦，亏得今儿是十六，若是十五我还以为这是月宫里嫦娥仙子下凡呢。”
玩世不恭的声音突然从拱门传来，她回头看见一位身着蓝色如意云纹锦袍的青年出现在庭院内。
青年的到来打破了此刻的沉寂。
他走到虞承道身边，问道：“琰之，这位姑娘是？”
他瞥了那个青年一眼，冷声说：“大夫。”
面无表情，言简意赅。
青年像是早已习惯他的凉薄淡漠，他也不恼走到她面前，问道：“在下虞应淮，是世子爷的三叔公，敢问姑娘是？”
祝月鸣听到他自称是虞承道的三叔公时有些诧异。余光里，虞承道的脸上的表情变得十分复杂，更多是不耐烦。
她觉得他此刻的样子比方才还要有意思。
她行了一礼，道：“民女祝月鸣见过虞大人，民女今日是奉太后娘娘的旨意前来为虞老夫人看诊。”
“我听闻太后娘娘身边有位深谙岐黄，医术精湛的女医，原来就是你啊。”
“虞大人过誉。”
她颔首一笑，转头对虞承道说：“世子爷，今日民女已经开方，还望您按方服用届时自然药到病除。天色已晚，民女就不在此打扰，先行告辞。”
“全叔，送客。”
她向二人行礼后，背起药箱转身离开。
虞应淮纳闷。“这姑娘怎么感觉话里有话，她不是来给大嫂子看病吗，怎么开的药方是让你服用，她是不是在骂你有病啊？”
“一边去，你才有病。”
“臭小子，怎么跟你三叔公说话。”
她行至拱门外，听得内里二人斗嘴不禁唇角上扬。
祝月鸣被管家领着走出了王府大门，她抬眼就望见一辆马车正停在长阳王府对面的巷子口。这辆马车停靠的位置很隐蔽，但是却能让她一出大门就注意到。
此时站在马车旁等候的年轻人似乎已经留心到她已经出了王府，忙上前接应。
见到此人，她也没感到意外。
今日一早她就离开家和秋雨一起前往长阳王府，后来遇到流匪，秋雨受了惊吓提前回去，而现下已过酉时她却还未出现，任谁想了都会疑心。
拾安接过她的药箱后，扶她上了马车。
他垂首轻声提醒：“姑娘，留心脚下。”
祝月鸣看了他一眼。“多谢。”
她掀帘进去，就看见刘桕端坐在车厢内双眸紧闭，嘴唇微动，手中的佛珠被他的拇指缓缓地捻转。
他听见她进车厢，缓缓睁眼：“你来了。”
她垂眸低声：“义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