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竹板子打响，锣敲敲敲，“噔噔噔”，长吟一声“啊嗨”，竹板拍进。【1】
“哒哒哒哒”。
裴灵燕快步轻移，左手护宝剑，右手开掌护身前，从侧台幕布点水般绕台走边半圈。而后踮脚轻甩剑穗，顺势右手半开宝剑，目光坚定的望向台侧，定。
登台、亮相，完美完成。
轻盈却又有踏实地力量感，迅捷却又牢牢的把住宝剑的稳定感，好一个林冲。
锣鼓声敲出一个个动作，裴灵燕的肌肉记忆一点点的在这具身体上苏醒。
她唱道：“丈夫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2】
每一个字的唱念皆气息昂长，穿插字间的动作都强劲有力，没有一点气喘声、疲软样。现足了唱功、和身体素质，实在是一等一的武生表演。
裴灵燕来回舞动，已经把这个戏园内景看了个周全。
何其冠冕堂皇的戏园子，光是周边的红墙就有三米来高，处处张了灯笼，把围住的院落衬得多喜庆。
台下正中是一张蒙了红布的大桌，只有五位华服贵客坐在上面，老神在在的看戏，亦或是做些眼神交流。
另有八张稍微小的桌子在远处远远陪衬，倒是恰恰坐够十二人一桌。
散布坐着的五人那主位的男子，一身炫黑华服，错落着爬了金蟒。
面如冠玉，一双深邃的黑眸显得格外亮眼，高挺鼻梁下便是细薄的嘴唇，青丝散布，轻挥印了鲤鱼的黑金扇，黑发轻舞。
目光不像旁人一般顾左右，只是紧紧看着自己，微微翘了嘴角，似乎饶有兴趣。
这应当就是王爷吧。
太近了，连那种满不在乎却又出于什么目的打量的感觉，都能一清二楚的感受到。
无所谓了，不过是一场表演，而且再怎么他也是认真看戏。
裴灵燕最开始还有些许生涩，一来不适应身体，二来不熟悉这伴奏节奏，三来，她不是特别确定是否同一个路数。
所以定把式的时候特别用力，也就显得特别稳。而后又专心的分辨伴奏节奏，尝试和自己记忆中的吹拉弹唱匹配。
全都是一样的，这和记忆中的，没甚区别。
完全如臂使指，一字一句一动作，一个把式，连喘气都不需要。
又是高强度的连环动作。
高旋腿，扭身，左单腿落地，支腿单转两个身周，右腿高抬腿快踢，回身左右脚交叉扭身一周，身态下伏，右手支住脑袋，左手仍然下意识护着宝剑，作盘卧歇息状。
“好！”
满堂喝彩。
哪怕是能陪着王爷看戏的贵客，看到这样流利的动作，都不仅齐声叫好。
实在不吝啬，目前为止，竟然没有一处错漏，没有一处不标准，年轻一辈最有功夫的武生，实在是名不虚传。
得了句喝彩，也算是去消了自己心底的最后一点拿不准。
哪怕自己知道确实表演无错误，但只有看官情不自禁喝彩时，才是无可争议的正确。
再不用去计较这，计较那，先好好的把这曲儿演完吧。
裴灵燕演过很多次《宝剑记·夜奔》，多到已经成了肌肉记忆了。
但没想到在最突兀的这一次表演，做得这么像。
毕竟自己莫名其妙的到这个地方来，什么都不清楚，所以也就什么都需要去考虑，只用好好的演戏就好了。
所以格外全神贯注，也就格外的入戏，动作当然挑不出毛病。
综合起来，是一出堪称完美的表演。
“呀。”【22】
“看前面已是梁山，待俺赶上前去。”【23】
一个高台旋踢腿，甩了剑穗子，弓马步一定。
接着锣鼓响，台上的林冲立正小碎步走边绕场，左手按剑，右手护身前，来如轻灵鹿，去如天外仙。
正要下台去也。
移步间，裴灵燕正对的一处灯笼的光明灭，裴灵燕正正和翻入墙的黑衣人对上了眼，再一次便是映了寒光的铁剑。
她用这把林冲的“宝剑”，勉强把直奔她电射而来的铁剑打翻在地。
“杀赵煜城！”
四面八方都响了声音，挑破了四五处的灯笼，影影绰绰的好似爬下来的是索命鬼。
“护驾！护驾！”
这王爷的侍卫们倒是反应极快，挑了新灯笼，把他那一块照得透亮，严实的围在中间。
那些刺客落地后像水一样溶于黑暗，又像浪掀起波澜。场面一片混乱，桌椅碰撞和奔逃还有兵器碰撞声。
以及在黑暗中遮不住，也压不住的惨叫、哀嚎。
那领头的奔到半路发现这个戏子竟然没死，改了路线，想把这个戏子随手宰了再去围攻。
裴灵燕一时间想了好多。
戏班子或许有人想她死，可他们不是全部都该死，甚至可能只有一个被情绪怂恿的懦夫。
而把这个刺客带入后台，不知道到时候能剩下几个。尽管自己实在不在意那些“同门”，但也不至于这么凉薄。
而翻墙逃走，先不说自己不一定能一次成功上墙。就算上墙了，怎么逃走，又怎么躲避追杀。
唯一的解法便是去王爷周边，就算那人不怜悯，也能分走许多注意力。
“何方宵小，我乃豹子头林冲，还不速速退去。”
她用足了气腔共鸣，声音压住了整片场地的一瞬。
她回头看了眼门帘，把弯了一半的“宝剑”丢了到入口处，捡起地上的铁剑，暴喝着往王爷那边奔去。
这番动静，引来了不少刺客的飞刀细针，好在多是暗处朝亮光处的她射来，寒亮的暗器反射着骇人的光。
反射的光甚至有些刺眼了，以至她能看得一清二楚。
可现在当然不敢以往对练的经验去试自己的命中率，只好狼狈的翻滚。
翻滚之余，还在懊恼自己没有什么经验。真是没杀过人啊，这种要命的时间，存在感越低越好吧。
后桌的乌泱泱有百来人吧，现在死一般的静，大抵能跑的都跑了吧。
事已至此，只好豁出去一切才能保住性命了。
“护驾！护驾！”
“救命啊！”
“来人，有刺客。”
“杀人啦！杀人啦！”
很难想象，这个一边吱哇乱叫，一边打滚着往那个赵煜城靠的林冲，是刚刚那个一字一句唱念得牵肠挂肚的林冲。
也许还真是，毕竟这两个林冲嗓门一样大。
裴灵燕看到已经到了中庭的赵煜城，其实内心微微后悔了一下，毕竟那些后台的人，她谁都不认识，就连给她化妆的杜丽娘，也只知道是“王叔”。
这些都可以是陌生人的。
陌生人的生死，在一些时候，当然不那么重要。
所幸那人群中被灯火围绕的王爷，看见这样的活宝，感到好笑的同时，也有了几分兴趣。
他用右手的扇子指了指那处发声的大概地方，“你们两，去，把他带过来。”
裴灵燕看见两盏明亮的灯笼向她一点点的移动，一直紧绷的心，也是放松了一下。
就在这刹那间一股热源贴近，随后她的手腕被猛击，铁剑掉在地上，“啪嗒”。
一切都完了，竟然忘了有一个刺客在最开始就盯住了自己。
她甚至不敢回头，生死危机中，她爆喝一声，向右侧转身抢攻一记攻城锤。
那人也是飞快的挡住，裴灵燕顾不得右手手腕的疼痛，连续右冲拳铺垫，准备贴身上脚。
剑她并不是用不来，但是杀人的剑，她当真没用过。
可是拼下盘功夫，她对自己有一百的把握能取胜。
更何况，这种刺客多半只会学什么兵器暗杀，一旦失败就退走。近身搏斗，应当不会有什么死亡训练吧。
事到如今，唯一的好消息便是这就是那个打头的刺客。如果是其他刺客，只需要用剑抢攻。不，他只需要一剑下来，自己便非死即残。
这刺客压低了声音，模糊得辨不清方位。
“别动手，我不是刺客。”
果然，这刺客没有学过近身搏斗，连这种分心的小伎俩都做得出来。
裴灵燕趁机做了个砸肘动作，意图明显的打他的腰子，势大力沉，一旦命中估计再起不能。
那人果然中计，分手去挡，就在这一刻，裴灵燕由手带着猛的转身，右脚猛的踩在这个男人的膝盖后处。
这男人也是条汉子，右膝盖猛的“砰”的一声砸在地上，一声没哼，侧着身就挡住了裴灵燕的迅速摆拳。
这人，或许只是搏击技差了一点点。或许搏击技也不差，只是纯贴身战差。
等他熟悉了自己的路数，多半就是自己的死亡之时。
是他要杀我的，是他，无冤无仇就要杀我的。
怨不得我。
一记去势甚急的对咽喉处的冲拳，他赶忙左手护上来，上半身受冲，整身体一个趔趄。
裴灵燕踮脚轻起，作势要去拿旁边地上的铁剑。
一旦那人跟着过来，趁他的起身不稳，自己抓一个空档，把他太阳穴打爆。
那样就好了，那样自己就能活下来。
他确实起身了，裴灵燕做好了准备，全神贯注的提防着身后。
他确实动了，裴灵燕开始蓄势。
这个男人猛的往后一窜，猛然大吼：“我不是刺客！我是来护驾的！”
“我要真想杀你，你你。”
“你早就死了。”
这个人在做什么，莫名其妙的。
是脑子被打坏了吗？也没打到脑子啊。
裴灵燕不紧不慢的捡起了剑，一点点的朝着那两盏亮着的灯笼靠近，提防着那个明显焉了的男人。
要不是铁剑手感不太一样，她多半会尝试把这个未知情况的男人瘫痪在原地。
那两个侍卫一路竟然没有太多伏击，提着灯笼一点点驱散黑暗，火红的灯笼照了过来，裴灵燕把后面的男人看清了。
一身到处是剑痕的青衣，倒是没有什么血痕，托自己的福，上面又多了许多脚印和褶皱。
脸上没有黑面，五官分明，剑眉倒竖，眼珠映着灯笼的火光，看起来炯炯有神。
只不过表情不太好看，他龇牙咧嘴的怏怏缀在后面，还和裴灵燕隔了点距离，生怕挨肘。
他的位置本就靠外，还别说影子盖过去，就只剩一片黑了。
等到灯笼再进一些，那两个侍卫说道：“王爷有请。”
竹板子打响，锣敲敲敲，“噔噔噔”，长吟一声“啊嗨”，竹板拍进。【1】
“哒哒哒哒”。
裴灵燕快步轻移，左手护宝剑，右手开掌护身前，从侧台幕布点水般绕台走边半圈。而后踮脚轻甩剑穗，顺势右手半开宝剑，目光坚定的望向台侧，定。
登台、亮相，完美完成。
轻盈却又有踏实地力量感，迅捷却又牢牢的把住宝剑的稳定感，好一个林冲。
锣鼓声敲出一个个动作，裴灵燕的肌肉记忆一点点的在这具身体上苏醒。
她唱道：“丈夫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2】
每一个字的唱念皆气息昂长，穿插字间的动作都强劲有力，没有一点气喘声、疲软样。现足了唱功、和身体素质，实在是一等一的武生表演。
裴灵燕来回舞动，已经把这个戏园内景看了个周全。
何其冠冕堂皇的戏园子，光是周边的红墙就有三米来高，处处张了灯笼，把围住的院落衬得多喜庆。
台下正中是一张蒙了红布的大桌，只有五位华服贵客坐在上面，老神在在的看戏，亦或是做些眼神交流。
另有八张稍微小的桌子在远处远远陪衬，倒是恰恰坐够十二人一桌。
散布坐着的五人那主位的男子，一身炫黑华服，错落着爬了金蟒。
面如冠玉，一双深邃的黑眸显得格外亮眼，高挺鼻梁下便是细薄的嘴唇，青丝散布，轻挥印了鲤鱼的黑金扇，黑发轻舞。
目光不像旁人一般顾左右，只是紧紧看着自己，微微翘了嘴角，似乎饶有兴趣。
这应当就是王爷吧。
太近了，连那种满不在乎却又出于什么目的打量的感觉，都能一清二楚的感受到。
无所谓了，不过是一场表演，而且再怎么他也是认真看戏。
裴灵燕最开始还有些许生涩，一来不适应身体，二来不熟悉这伴奏节奏，三来，她不是特别确定是否同一个路数。
所以定把式的时候特别用力，也就显得特别稳。而后又专心的分辨伴奏节奏，尝试和自己记忆中的吹拉弹唱匹配。
全都是一样的，这和记忆中的，没甚区别。
完全如臂使指，一字一句一动作，一个把式，连喘气都不需要。
又是高强度的连环动作。
高旋腿，扭身，左单腿落地，支腿单转两个身周，右腿高抬腿快踢，回身左右脚交叉扭身一周，身态下伏，右手支住脑袋，左手仍然下意识护着宝剑，作盘卧歇息状。
“好！”
满堂喝彩。
哪怕是能陪着王爷看戏的贵客，看到这样流利的动作，都不仅齐声叫好。
实在不吝啬，目前为止，竟然没有一处错漏，没有一处不标准，年轻一辈最有功夫的武生，实在是名不虚传。
得了句喝彩，也算是去消了自己心底的最后一点拿不准。
哪怕自己知道确实表演无错误，但只有看官情不自禁喝彩时，才是无可争议的正确。
再不用去计较这，计较那，先好好的把这曲儿演完吧。
裴灵燕演过很多次《宝剑记·夜奔》，多到已经成了肌肉记忆了。
但没想到在最突兀的这一次表演，做得这么像。
毕竟自己莫名其妙的到这个地方来，什么都不清楚，所以也就什么都需要去考虑，只用好好的演戏就好了。
所以格外全神贯注，也就格外的入戏，动作当然挑不出毛病。
综合起来，是一出堪称完美的表演。
“呀。”【22】
“看前面已是梁山，待俺赶上前去。”【23】
一个高台旋踢腿，甩了剑穗子，弓马步一定。
接着锣鼓响，台上的林冲立正小碎步走边绕场，左手按剑，右手护身前，来如轻灵鹿，去如天外仙。
正要下台去也。
移步间，裴灵燕正对的一处灯笼的光明灭，裴灵燕正正和翻入墙的黑衣人对上了眼，再一次便是映了寒光的铁剑。
她用这把林冲的“宝剑”，勉强把直奔她电射而来的铁剑打翻在地。
“杀赵煜城！”
四面八方都响了声音，挑破了四五处的灯笼，影影绰绰的好似爬下来的是索命鬼。
“护驾！护驾！”
这王爷的侍卫们倒是反应极快，挑了新灯笼，把他那一块照得透亮，严实的围在中间。
那些刺客落地后像水一样溶于黑暗，又像浪掀起波澜。场面一片混乱，桌椅碰撞和奔逃还有兵器碰撞声。
以及在黑暗中遮不住，也压不住的惨叫、哀嚎。
那领头的奔到半路发现这个戏子竟然没死，改了路线，想把这个戏子随手宰了再去围攻。
裴灵燕一时间想了好多。
戏班子或许有人想她死，可他们不是全部都该死，甚至可能只有一个被情绪怂恿的懦夫。
而把这个刺客带入后台，不知道到时候能剩下几个。尽管自己实在不在意那些“同门”，但也不至于这么凉薄。
而翻墙逃走，先不说自己不一定能一次成功上墙。就算上墙了，怎么逃走，又怎么躲避追杀。
唯一的解法便是去王爷周边，就算那人不怜悯，也能分走许多注意力。
“何方宵小，我乃豹子头林冲，还不速速退去。”
她用足了气腔共鸣，声音压住了整片场地的一瞬。
她回头看了眼门帘，把弯了一半的“宝剑”丢了到入口处，捡起地上的铁剑，暴喝着往王爷那边奔去。
这番动静，引来了不少刺客的飞刀细针，好在多是暗处朝亮光处的她射来，寒亮的暗器反射着骇人的光。
反射的光甚至有些刺眼了，以至她能看得一清二楚。
可现在当然不敢以往对练的经验去试自己的命中率，只好狼狈的翻滚。
翻滚之余，还在懊恼自己没有什么经验。真是没杀过人啊，这种要命的时间，存在感越低越好吧。
后桌的乌泱泱有百来人吧，现在死一般的静，大抵能跑的都跑了吧。
事已至此，只好豁出去一切才能保住性命了。
“护驾！护驾！”
“救命啊！”
“来人，有刺客。”
“杀人啦！杀人啦！”
很难想象，这个一边吱哇乱叫，一边打滚着往那个赵煜城靠的林冲，是刚刚那个一字一句唱念得牵肠挂肚的林冲。
也许还真是，毕竟这两个林冲嗓门一样大。
裴灵燕看到已经到了中庭的赵煜城，其实内心微微后悔了一下，毕竟那些后台的人，她谁都不认识，就连给她化妆的杜丽娘，也只知道是“王叔”。
这些都可以是陌生人的。
陌生人的生死，在一些时候，当然不那么重要。
所幸那人群中被灯火围绕的王爷，看见这样的活宝，感到好笑的同时，也有了几分兴趣。
他用右手的扇子指了指那处发声的大概地方，“你们两，去，把他带过来。”
裴灵燕看见两盏明亮的灯笼向她一点点的移动，一直紧绷的心，也是放松了一下。
就在这刹那间一股热源贴近，随后她的手腕被猛击，铁剑掉在地上，“啪嗒”。
一切都完了，竟然忘了有一个刺客在最开始就盯住了自己。
她甚至不敢回头，生死危机中，她爆喝一声，向右侧转身抢攻一记攻城锤。
那人也是飞快的挡住，裴灵燕顾不得右手手腕的疼痛，连续右冲拳铺垫，准备贴身上脚。
剑她并不是用不来，但是杀人的剑，她当真没用过。
可是拼下盘功夫，她对自己有一百的把握能取胜。
更何况，这种刺客多半只会学什么兵器暗杀，一旦失败就退走。近身搏斗，应当不会有什么死亡训练吧。
事到如今，唯一的好消息便是这就是那个打头的刺客。如果是其他刺客，只需要用剑抢攻。不，他只需要一剑下来，自己便非死即残。
这刺客压低了声音，模糊得辨不清方位。
“别动手，我不是刺客。”
果然，这刺客没有学过近身搏斗，连这种分心的小伎俩都做得出来。
裴灵燕趁机做了个砸肘动作，意图明显的打他的腰子，势大力沉，一旦命中估计再起不能。
那人果然中计，分手去挡，就在这一刻，裴灵燕由手带着猛的转身，右脚猛的踩在这个男人的膝盖后处。
这男人也是条汉子，右膝盖猛的“砰”的一声砸在地上，一声没哼，侧着身就挡住了裴灵燕的迅速摆拳。
这人，或许只是搏击技差了一点点。或许搏击技也不差，只是纯贴身战差。
等他熟悉了自己的路数，多半就是自己的死亡之时。
是他要杀我的，是他，无冤无仇就要杀我的。
怨不得我。
一记去势甚急的对咽喉处的冲拳，他赶忙左手护上来，上半身受冲，整身体一个趔趄。
裴灵燕踮脚轻起，作势要去拿旁边地上的铁剑。
一旦那人跟着过来，趁他的起身不稳，自己抓一个空档，把他太阳穴打爆。
那样就好了，那样自己就能活下来。
他确实起身了，裴灵燕做好了准备，全神贯注的提防着身后。
他确实动了，裴灵燕开始蓄势。
这个男人猛的往后一窜，猛然大吼：“我不是刺客！我是来护驾的！”
“我要真想杀你，你你。”
“你早就死了。”
这个人在做什么，莫名其妙的。
是脑子被打坏了吗？也没打到脑子啊。
裴灵燕不紧不慢的捡起了剑，一点点的朝着那两盏亮着的灯笼靠近，提防着那个明显焉了的男人。
要不是铁剑手感不太一样，她多半会尝试把这个未知情况的男人瘫痪在原地。
那两个侍卫一路竟然没有太多伏击，提着灯笼一点点驱散黑暗，火红的灯笼照了过来，裴灵燕把后面的男人看清了。
一身到处是剑痕的青衣，倒是没有什么血痕，托自己的福，上面又多了许多脚印和褶皱。
脸上没有黑面，五官分明，剑眉倒竖，眼珠映着灯笼的火光，看起来炯炯有神。
只不过表情不太好看，他龇牙咧嘴的怏怏缀在后面，还和裴灵燕隔了点距离，生怕挨肘。
他的位置本就靠外，还别说影子盖过去，就只剩一片黑了。
等到灯笼再进一些，那两个侍卫说道：“王爷有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