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孩儿出门了啊。”

    文程对着小院一吼,他关上大门,刚转过身,就撞到一个人。

    “哎呀——”文程目光一定,看到与他相撞之人身后跟着几个带刀的随从,把埋怨的话咽进喉咙里,他见来者面色冷厉,有眼力见地赔笑道,“不好意思,冲撞了几位大人,几位大人见谅。”

    和文程相撞的人正是柳兰絮,她从身契上得知文惠的来处,跟着来处找到这里。

    柳兰絮没有在意相撞的这个事情,她望了一眼文程旁边的大门:“这里可是文家?”

    文程根本不认识眼前的几人,不明白眼前这几人来他家的目的是什么,他并未立即回答柳兰絮的问题,而是反问道:“几位大人来文家有何贵干?”

    柳兰絮当然不可能直说文家的女儿文惠有问题,涉及到逸安王世子的死。

    “我来这里是想找文惠姑娘谈点事。”

    文程听到柳兰絮念起他姐姐的名字,一时间担心姐姐是不是出了什么事,焦急地问柳兰絮:“文惠怎么了?”

    柳兰絮看着刚从旁边民宅出来的文程:“你是不是文惠姑娘的亲人?”

    文程没有一口承认他和文惠的关系,他担心面前的几人来势汹汹,要找文家问责,所以保持沉默。

    柳兰絮看出文程的忧虑,安抚道:“你放心,我们此次到这里,不是来找文家麻烦的,我们只是想搞清楚一件事情。”

    “文惠姑娘的母亲近来可好?”柳兰絮想起周管家说文惠的母亲去世,于是顺口问了下文母的状况。

    文程听到柳兰絮讲,她来这里不是找文家的麻烦,一颗心才放进肚子里,托出他和文惠的关系:“文惠是我姐姐,我叫文程。”

    “至于娘的身体,一向都那样,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

    这句话里透露出来的信息很重要,柳兰絮意识到文母没有去世,这代表文惠是在欺骗周管家。

    文惠为什么要欺骗周管家?难道是想逃离世子府吗?

    柳兰絮没有声张文惠撒谎的事情,她问起文惠的下落:“文惠姑娘当下可在家?”

    文程不懂柳兰絮为何句句都在提文惠,他实在担心文惠是不是在主家那里惹了祸。

    文程压下心底的恐慌,把文惠的行踪都说了出来:“姐姐并不在家,自姐姐被卖给人牙子起,她就从未回来过,平时想家人,都是给家里寄信。”

    “哦,我知道了。”柳兰絮顺手掏出一块银锭,她把银锭赏给文程,“我观你出门,这是打算去哪里?”

    文程看到财物,对柳兰絮的恐慌顿时一扫而空,他眉梢上是抑制不住的喜悦,老实回答道:“多谢大人的赏赐,小的感激不尽。小的出门,是准备去一家酒楼里上工,小的是负责跑堂的小二。”

    文程满心欢喜的把银锭塞进袖袋里,他邀请道:“大人来都来了,小的家正好有茶水,味道一般,但能解渴,大人要不要进来歇歇脚,喝两口茶水?”

    柳兰絮还想问一些有关于文惠的事,便接受了文程的邀请。

    文程得到应允,殷勤地推开房门,将柳兰絮一行人邀请进院。

    院里有个头包布巾,身穿布衣的中年女人,女人那些扫帚正在扫地,看到柳兰絮一行人进来,神色瞬间变得惊疑,她瞥向一旁的儿子:“儿啊,这是……”

    女人上了年纪,耳朵不大好使,她这样问,说明没有听到门外的交谈,文程提高声量:“娘,你莫怕,这几位大人就是进来坐一坐,歇歇脚,再喝点茶水。”

    文母此时也回味过来,眼前的几人气势不凡,恐怕不是普通的平民百姓,他们来这里不可能只为歇歇脚,喝两口普通的茶水。

    不过儿子说了,让她莫怕,想来眼前的几人不是来找她家麻烦,既然如此,她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文母“诶”了一声,咚咚跑进房内,端出一壶茶水,顺便再搬几个木凳出来。

    “大人们请坐。”文母给每人斟一杯茶,嘴里也没闲着,她招呼柳兰絮一行人坐下。

    柳兰絮浅啜一口茶水,谈起正事:“你就是文惠姑娘的母亲吧,文惠姑娘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文母不清楚柳兰絮问起女儿的缘由,她担心说错话,用求救一般的眼神看向文程。

    文程收柳兰絮的钱财,再加上柳兰絮瞧着态度比较温和,被他撞了后,并没有表现出不耐,现下的担忧不由得烟消云散,他还以文母一个没事儿的眼神,示意文母但说无妨。

    文母接收到文程的眼神,仿佛吃了一颗定心丸:“大人,我确实是文惠的母亲,您问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文母回忆道:“惠儿性子腼腆温柔,不大爱说话,旁人都说她是朵棉花,没有什么脾气,难怪长了张圆脸,像个面坨子转世。”

    “圆脸?”柳兰絮惊诧道。

    纵使昨夜天色较暗,但她仍是看清了文惠的模样。柳兰絮记得文惠长着一张瘦削的脸,身形高挑,皮肤比一般女子黑一些,是健康的小麦色。

    她想起陆训顶替别人身份的事儿,难不成,此文惠非彼文惠?

    柳兰絮赶紧问起文惠的具体模样特征。

    文母:“惠儿体型有一点胖,但她皮肤清亮,是我们村肤色最白的姑娘,怎么晒都晒不黑,喔,她嘴下还有一颗痣呢。”

    有颗痣?痣不会凭空消失,这跟柳兰絮在郑莞院中见到的文惠完全是两个人!

    文母絮絮叨叨道:“我们是从襄州而来,五年前,襄州爆发水患,我们这些靠庄稼为生的人因此颗粒无收,便一路逃荒到陇阳。到陇阳后,盘缠被消耗殆尽,家里穷得揭不开锅,眼看着家里的几个孩子要养不活了,作为老大的惠儿,主动跟我说,将她卖出去,把她卖出去的钱用来供全家人生活。”

    “那时逃到陇阳避灾的难民不少,我和我丈夫很难找到一个维持生存的活计,实在没了办法,只能出此下策,将惠儿卖给人牙子。虽是卖给人牙子,但我要求人牙子不能把惠儿卖进窑子里,同时也未和惠儿断绝联系,隔几个月惠儿便会给我寄一封家信报平安。”

    “拿着惠儿卖身得到的钱财,家里总算是度过难关,过了好长一段时间,陇阳的难民才稳定下来,我和丈夫终于找到活计,丈夫去码头搬点货,而我拉着推车在丈夫做活计的附近卖包子馒头,渐渐摆脱窘迫的生活。”

    文母眼睛里闪动着希翼的光:“好不容易把几个孩子拉扯大,除了最小的程儿,他们都成了家,我也在为惠儿存赎身的钱,等到今年年底,应该就能把给惠儿赎身的钱全部存完,到时候就能接惠儿一起回家过年了。”

    “五年没见惠儿,不知道她现在是不是又长胖了。”文母感叹一笑。

    “……”

    看到文母期待的眼神,柳兰絮嘴唇翕动,到底没把文惠不是文惠的事说出来。

    她见文母想赎回文惠,可文惠在世子府做事,怎能轻易被赎走?难道文母不知文惠在世子府做事吗?

    柳兰絮:“文夫人,你想把文惠姑娘赎回来,知道文惠姑娘被卖进了哪里吗?”

    文母还真被柳兰絮的这个问题难倒:“不知道,惠儿没主动和我提起过这个事情,我想,她应该是怕我花卖身钱的好几倍钱把她赎回来吧。”

    文母继续说:“但是我可以去问当初卖惠儿的人牙子,那人牙子就住在这条巷子附近。等我把钱攒够,就去问那个人牙子。”

    就去问那个人牙子么……

    文母这句话提醒了柳兰絮,为她提供新的思路,算是不虚此行。

    人牙子经手过文惠,接着文惠就去世子府做事,听文母讲,文惠五年前就被卖了,那文惠在世子府待了五年,这五年里,文惠被人替换身份,不可能没有人觉察到,替换身份只能发生在人牙子经手文惠的那段时间里。

    当前的目标,就是找到假文惠的来历,再通过来历,抓捕到假文惠,审讯出假文惠和郑莞的关系,将谋害逸安王世子的凶手抓出来,给不明真相者一个交代,也是给自己本职查案工作一个交代。

    而文母提及的那个人牙子,或许就是找出假文惠来历的通道,不,不止是通道,柳兰絮还怀疑,假文惠能交换身份,指不定还有人牙子的功劳。

    如果人牙子协助假文惠顶替真文惠的身份,她务必得捉拿人牙子,将真文惠的下落找出来,但一想到真文惠的下落,柳兰絮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因为身契上面有官印,不能伪造,仅此两份,一份在官府,一份会被送到主家手里,假文惠顶替真文惠的身份,必然要拿走真文惠的身契,真文惠没有身契,被顶掉身份属于黑户,哪能被主家买下。

    真文惠没去主家,作为黑户的她能去哪里?

    柳兰絮担心的是真文惠像贾安、杜知理一样,被假文惠和人牙子灭口。

    再加上文母说的那句“几月寄一封家信回来”,加深柳兰絮的顶替怀疑。谁家女儿想亲人,几个月才寄一封信?这实在是太诡异了,寄信频率低,很有可能是假文惠害怕被文母发现她不是文母真正的女儿。

    柳兰絮当即站起来,她再次掏出一块银锭,把这块银锭放在桌上。

    阳光下,这块银锭闪着亮光,文母瞧见这抹亮光,视线落在了上面。

    柳兰絮拿出好处,再提出要求:“文夫人,你能否将那转卖文惠姑娘的人牙子行踪告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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