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府
柳兰絮从文母那里得知转卖文惠的人牙子行踪，她蹲守在这个人牙子的家里，等人牙子一进门，她就令带着的几个都察院武吏拿下人牙子。
人牙子双手被武吏反扣在背上，脸上浮现出懵住的表情，待武吏将他押到柳兰絮身前，人牙子才反应过来，他惊恐得直求饶：“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
柳兰絮盯着人牙子的眼睛，开门见山地说道：“问你个事儿，你是不是让人顶替文惠姑娘的身份，再把假文惠卖进逸安王世子府？”
人牙子被柳兰絮说糊涂了，他迷茫地问：“大人，您在说什么？”
柳兰絮看人牙子疑惑的神情做不得假，难道她的猜测是错的？
“不记得了？也罢，我帮你回忆回忆。”
“文惠，五年前，被她母亲卖给你。她母亲就住在你家附近，她家是从襄州逃难而来，这下你应该想起文惠是谁了吧？”
经过柳兰絮的提醒，人牙子终于想起文惠是谁，他回复柳兰絮一开始问的问题：“大人，就算是给小的一百个胆子，小的也不敢搞顶替啊。再说了，文惠哪被我卖进逸安王世子府？”
人牙子困惑道：“小的把文惠卖进的是褚府，她不是在褚府做侍女么，大人您怎么说她进了世子府？”
什么？文惠进的不是世子府，是褚府？
事情一下变得扑朔迷离起来，柳兰絮抓着“褚府”二字问：“褚府？是哪个褚府？”
人牙子：“就是户部尚书褚大人的褚府啊。”
这怎么又跟褚家扯上关系了？
莫非假文惠在褚府顶替了真文恵的身份，接着假文惠又被转卖进逸安王世子府？
柳兰絮再想到户部尚书之子褚满楼与逸安王世子殷授关系不对付，两人是死对头，前不久两人在一家首饰铺里大打出手。
褚满楼记恨殷授，从中作梗倒也不是没可能。另外有镖队案在先，褚家又是太后党，柳兰絮不禁怀疑幕后凶手是太后，太后借褚满楼的手杀死殷授，故意对负责侦查、监督案子的大理寺和都察院发难。
但这个念头一闪而过，柳兰絮也不敢肯定这个猜测，因为太后真这样做的话，负面后果未免太大，杀一个世子，仅仅是为发难？
惹怒中立党的逸安王，让逸安王倒戈皇帝，这对太后而言，是一件不划算的事情，太后如果想对大理寺和都察院发难，应该像镖队案那样，另寻一个没有什么负面后果的方法，而不是害死逸安王世子。
柳兰絮满肚子的疑惑，看来她得去一趟褚家。
“你说的可属实？”柳兰絮看着人牙子。
人牙子拼命点头：“小的敢以全族性命做担保，保证小的绝无半点虚言。”
“那好，你随我去一趟褚家。”
……
柳兰絮带着一行人，敲响了褚府的大门。
守门的小厮打开大门，看到柳兰絮一行人，好奇地问：“几位大人来褚府是……？”
“我来找褚府的管家。”柳兰絮把人牙子推上前，“这位你可认识？”
小厮扫了一眼人牙子：“认识，这不是负责奴仆买卖的崔兄嘛，今儿个来褚府找管家，是打算卖点奴仆吗？”
柳兰絮顺着小厮的话说道：“你说得没错，我们来，就是跟管家谈一谈要不要新进点侍女。”
“几位请进。”小厮明白来意，将柳兰絮一行人迎进去。
他把柳兰絮一行人引至偏厅：“几位在这里稍等一下，我去叫管家来。”
少倾后，一个穿着褐色衣袍的中年男人走入偏厅，他看到人牙子，熟稔地说道：“老崔，今日恐怕得让你白来一趟，最近府里不缺人手。”
老崔偷偷瞥了柳兰絮一眼，柳兰絮不发言，他就不敢主动说话。
管家发现老崔的小动作，目光看向柳兰絮，他眼神探究：“这位姑娘……？”
柳兰絮拿出新得到的身份腰牌：“都察院监察御史，柳兰絮。”
管家听到这个名字恍然大悟，原来眼前的姑娘正是最近议论纷纭的柳家小姐。
都察院的官差突然到这里来，除了查案，没有第二种可能性。
管家试探着说道：“我家老爷不在府中，柳大人得改日来找他。”
“我不是来找褚尚书的，我来这里，是想找你问一桩往事。”柳兰絮说，“五年前，你是不是从老崔手里买下一个叫文恵的姑娘？”
管家对这个名字记忆尤深：“大人是为她而来？”
柳兰絮：“没错。我问你，文恵姑娘进府时，是什么模样？”
管家回忆道：“身形比较瘦高，长得有点黑。”
柳兰絮：“她脸上有痣吗？”
管家迟疑一瞬，而后摇头。
谈起文恵，管家眸中闪动着意味不明的光：“大人问起文恵，是不是文恵出了事儿？”
柳兰絮想，她在郑莞小院里看到的事情还是不说为好。
柳兰絮避而不谈文恵和逸安王世子的死有牵扯，她指着老崔：“我记得文恵的母亲，还有转卖文恵的老崔跟我说过，文恵身高一般，体型比较胖，肤色很白，嘴唇下有一颗痣。”
“可是你口中的文恵和我听到的文恵不一样，难不成……”柳兰絮故意放慢语速，“你们用假文恵顶替真文恵的身份？”
柳兰絮说完，给门口处站着的武吏投了一个眼神，武吏迅速拔｜出腰间佩戴的长剑，将这把长剑横在了管家的脖子上。
老崔和文母对文恵的描述相同，说明文恵在两人身边时，是同一个人。管家对文恵的描述却不同，与老崔、文母的描述相比，他身边的文恵和老崔、文母身边的文恵仿佛是两个人。
在这之前，老崔跟她说，他把文恵卖进褚府，褚府的管家对文恵的描述应该和老崔、文母相同，但现实却是不相同，这说明管家在说谎！
也有另一个可能，是老崔在说谎。总之，老崔和管家，必然有一个人在说谎！
说谎的人，是谁呢？
柳兰絮给老崔旁边的武吏使了一个眼神，这位武吏和门口那位武吏一样，把剑横在老崔的脖颈处。
管家还好，被剑指着命脉，虽额头冒出汗珠，但脸上的表情还算镇定，老崔则不同。
老崔吓得一个激灵，他把双手高举，展示出臣服之意，再“咚”的一声跪在地上。
他神色慌乱，向柳兰絮求饶：“大人别杀我，大人别杀我！”
他边说边对着柳兰絮一直磕响头。
柳兰絮被老崔的一系列动作搞得有点凝噎：“老崔，我不要你磕头，我只要你说真话。”
老崔停下来，他祈求道：“大人别杀我……”
柳兰絮没有一口答应老崔的请求：“杀不杀你，得看你做了什么。”
老崔一听，以为事情有转机。他又没有欺蒙拐骗，做人牙子这行，都是走的官府流程。身正不怕影子斜，他没做过坏事，他不怕柳兰絮揪出令他心虚的事情。
老崔一个劲地点头：“大人说得是，小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大人尽管问。”
柳兰絮：“你老实交代，文恵姑娘的模样以及去向是不是你先前说的那样？”
她想问的问题竟然是这个，老崔还以为她会问刁难的问题呢。
老崔信誓旦旦地说：“大人，您放宽心，我先前确实没有骗您。还是那句老话，我敢以全族性命做担保，保证我的话属实。”
“你呢？”得到老崔的承诺，柳兰絮扭头看向管家。
管家心虚得别开和柳兰絮对视的目光，他缄默不言。
单看反应，这下孰真孰假，柳兰絮算是辨别出来了。
“你在说谎。”柳兰絮语气笃定。
她抬抬手，示意武吏松开老崔。
老崔得到释放，长吁一口气，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
柳兰絮再次抬了抬手，管家身旁的武吏立刻拿着剑，往管家的脖颈处刺进一寸。
“刀剑无眼，想来管家也不愿意落得个难堪的局面。”柳兰絮语气加重，“说，还是不说，管理心里有一把秤杆。”
“我说，我说。”管家感受到脖颈处在渗血，最后选择如实招来，武吏便松开了管家。
管家用衣角按压住伤口：“大人猜得不错，真文恵的身份被假文恵顶替了。”
管家没料到柳兰絮和老崔通过气，所以说的是假文恵的模样，现在假文恵顶替的事情被柳兰絮拆穿，他不得不把事情的起因经过全部托盘而出。
“真文恵在进府四年半时，由于为人勤快，话少，烧得一手好菜，于是从厨房提拔到前院，成了少爷的贴身侍女。”
“少爷外出通常会带着她，然而在某次外出，少爷遇到逸安王世子，他们的关系极其恶劣，见面就会吵架，逸安王世子那时没吵得赢少爷，便对着少爷的后脑勺丢了一块玉佩。”
“真文恵见状，立马推开少爷，替少爷挡了这一击，少爷看到身边的侍女被逸安王打伤，顿时怒不可遏，当即就和逸安王动起了手。”
“逸安王世子那日带的侍卫不多，没打得赢少爷，心中含有怨气，他看真文恵长得丰腴，身形别有一番滋味，故意支开少爷，想强行霸占真文恵，以此报复少爷，但真文恵不从，争执中，真文恵被逸安王世子失手杀死。”
“少爷回来看到这一幕，找逸安王世子要个说法，逸安王世子却随手一指不远的一个姑娘，他让侍卫把那姑娘掳来，说这姑娘就是文恵，文恵根本没死，反问少爷在发什么怒火。”
柳兰絮讶然：“这就是顶替身份的原因？”
管家：“是的，说起来，顶替身份是个大乌龙。”
“后来呢？后来文恵怎么去了逸安王世子府？”管家的话解释了前因后果，但柳兰絮心里还是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她追问道。
管家：“少爷天天瞧见假文恵，每次见到她，都会想起在逸安王世子那里吃过的亏，他心里烦得紧，让我把假文恵打发出去，正巧逸安王世子府在买奴仆，少爷就把假文恵卖到逸安王世子府。”
假如柳兰絮没有看到假文恵烧掉纸条，可能真会相信这是一个乌龙事件，不是蓄意事件。
假文恵能给郑莞传递杀死逸安王世子的药，摆明假文恵背后有人。
管家提起褚家少爷只有一个，那就是褚满楼，他与逸安王世子关系不佳，说不定指使假文恵传药的人就是他。
逸安王世子的死，或许是褚满楼一人所致，柳兰絮还是不太信太后会插手逸安王世子的生死。
还有一个要素，管家在说顶替事件时，语气轻描淡写，在说逸安王世子时，着重描述逸安王世子杀人、强抢民女，他对褚满楼及殷授的态度显而易见。
褚满楼是管家效忠的少爷，管家这样说，是不是在为他家少爷推脱责任？
这可不行！
柳兰絮：“你家少爷是否在府里？”
管家：“在的。”
“你们两个，去把褚满楼押进天牢。”柳兰絮不顾管家惊讶的目光，指挥身边的武吏去抓褚满楼。
不管怎么说，褚满楼和假文恵脱不了干系，若是他故意引导郑莞杀死逸安王世子，他理应进天牢里蹲着。当然，让他进天牢，还有一个隐秘的缘由——
褚家是太后党，太后之前把宋衔青关起来，那她也把太后党的人关起来。
哼。
人牙子双手被武吏反扣在背上，脸上浮现出懵住的表情，待武吏将他押到柳兰絮身前，人牙子才反应过来，他惊恐得直求饶：“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
柳兰絮盯着人牙子的眼睛，开门见山地说道：“问你个事儿，你是不是让人顶替文惠姑娘的身份，再把假文惠卖进逸安王世子府？”
人牙子被柳兰絮说糊涂了，他迷茫地问：“大人，您在说什么？”
柳兰絮看人牙子疑惑的神情做不得假，难道她的猜测是错的？
“不记得了？也罢，我帮你回忆回忆。”
“文惠，五年前，被她母亲卖给你。她母亲就住在你家附近，她家是从襄州逃难而来，这下你应该想起文惠是谁了吧？”
经过柳兰絮的提醒，人牙子终于想起文惠是谁，他回复柳兰絮一开始问的问题：“大人，就算是给小的一百个胆子，小的也不敢搞顶替啊。再说了，文惠哪被我卖进逸安王世子府？”
人牙子困惑道：“小的把文惠卖进的是褚府，她不是在褚府做侍女么，大人您怎么说她进了世子府？”
什么？文惠进的不是世子府，是褚府？
事情一下变得扑朔迷离起来，柳兰絮抓着“褚府”二字问：“褚府？是哪个褚府？”
人牙子：“就是户部尚书褚大人的褚府啊。”
这怎么又跟褚家扯上关系了？
莫非假文惠在褚府顶替了真文恵的身份，接着假文惠又被转卖进逸安王世子府？
柳兰絮再想到户部尚书之子褚满楼与逸安王世子殷授关系不对付，两人是死对头，前不久两人在一家首饰铺里大打出手。
褚满楼记恨殷授，从中作梗倒也不是没可能。另外有镖队案在先，褚家又是太后党，柳兰絮不禁怀疑幕后凶手是太后，太后借褚满楼的手杀死殷授，故意对负责侦查、监督案子的大理寺和都察院发难。
但这个念头一闪而过，柳兰絮也不敢肯定这个猜测，因为太后真这样做的话，负面后果未免太大，杀一个世子，仅仅是为发难？
惹怒中立党的逸安王，让逸安王倒戈皇帝，这对太后而言，是一件不划算的事情，太后如果想对大理寺和都察院发难，应该像镖队案那样，另寻一个没有什么负面后果的方法，而不是害死逸安王世子。
柳兰絮满肚子的疑惑，看来她得去一趟褚家。
“你说的可属实？”柳兰絮看着人牙子。
人牙子拼命点头：“小的敢以全族性命做担保，保证小的绝无半点虚言。”
“那好，你随我去一趟褚家。”
……
柳兰絮带着一行人，敲响了褚府的大门。
守门的小厮打开大门，看到柳兰絮一行人，好奇地问：“几位大人来褚府是……？”
“我来找褚府的管家。”柳兰絮把人牙子推上前，“这位你可认识？”
小厮扫了一眼人牙子：“认识，这不是负责奴仆买卖的崔兄嘛，今儿个来褚府找管家，是打算卖点奴仆吗？”
柳兰絮顺着小厮的话说道：“你说得没错，我们来，就是跟管家谈一谈要不要新进点侍女。”
“几位请进。”小厮明白来意，将柳兰絮一行人迎进去。
他把柳兰絮一行人引至偏厅：“几位在这里稍等一下，我去叫管家来。”
少倾后，一个穿着褐色衣袍的中年男人走入偏厅，他看到人牙子，熟稔地说道：“老崔，今日恐怕得让你白来一趟，最近府里不缺人手。”
老崔偷偷瞥了柳兰絮一眼，柳兰絮不发言，他就不敢主动说话。
管家发现老崔的小动作，目光看向柳兰絮，他眼神探究：“这位姑娘……？”
柳兰絮拿出新得到的身份腰牌：“都察院监察御史，柳兰絮。”
管家听到这个名字恍然大悟，原来眼前的姑娘正是最近议论纷纭的柳家小姐。
都察院的官差突然到这里来，除了查案，没有第二种可能性。
管家试探着说道：“我家老爷不在府中，柳大人得改日来找他。”
“我不是来找褚尚书的，我来这里，是想找你问一桩往事。”柳兰絮说，“五年前，你是不是从老崔手里买下一个叫文恵的姑娘？”
管家对这个名字记忆尤深：“大人是为她而来？”
柳兰絮：“没错。我问你，文恵姑娘进府时，是什么模样？”
管家回忆道：“身形比较瘦高，长得有点黑。”
柳兰絮：“她脸上有痣吗？”
管家迟疑一瞬，而后摇头。
谈起文恵，管家眸中闪动着意味不明的光：“大人问起文恵，是不是文恵出了事儿？”
柳兰絮想，她在郑莞小院里看到的事情还是不说为好。
柳兰絮避而不谈文恵和逸安王世子的死有牵扯，她指着老崔：“我记得文恵的母亲，还有转卖文恵的老崔跟我说过，文恵身高一般，体型比较胖，肤色很白，嘴唇下有一颗痣。”
“可是你口中的文恵和我听到的文恵不一样，难不成……”柳兰絮故意放慢语速，“你们用假文恵顶替真文恵的身份？”
柳兰絮说完，给门口处站着的武吏投了一个眼神，武吏迅速拔｜出腰间佩戴的长剑，将这把长剑横在了管家的脖子上。
老崔和文母对文恵的描述相同，说明文恵在两人身边时，是同一个人。管家对文恵的描述却不同，与老崔、文母的描述相比，他身边的文恵和老崔、文母身边的文恵仿佛是两个人。
在这之前，老崔跟她说，他把文恵卖进褚府，褚府的管家对文恵的描述应该和老崔、文母相同，但现实却是不相同，这说明管家在说谎！
也有另一个可能，是老崔在说谎。总之，老崔和管家，必然有一个人在说谎！
说谎的人，是谁呢？
柳兰絮给老崔旁边的武吏使了一个眼神，这位武吏和门口那位武吏一样，把剑横在老崔的脖颈处。
管家还好，被剑指着命脉，虽额头冒出汗珠，但脸上的表情还算镇定，老崔则不同。
老崔吓得一个激灵，他把双手高举，展示出臣服之意，再“咚”的一声跪在地上。
他神色慌乱，向柳兰絮求饶：“大人别杀我，大人别杀我！”
他边说边对着柳兰絮一直磕响头。
柳兰絮被老崔的一系列动作搞得有点凝噎：“老崔，我不要你磕头，我只要你说真话。”
老崔停下来，他祈求道：“大人别杀我……”
柳兰絮没有一口答应老崔的请求：“杀不杀你，得看你做了什么。”
老崔一听，以为事情有转机。他又没有欺蒙拐骗，做人牙子这行，都是走的官府流程。身正不怕影子斜，他没做过坏事，他不怕柳兰絮揪出令他心虚的事情。
老崔一个劲地点头：“大人说得是，小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大人尽管问。”
柳兰絮：“你老实交代，文恵姑娘的模样以及去向是不是你先前说的那样？”
她想问的问题竟然是这个，老崔还以为她会问刁难的问题呢。
老崔信誓旦旦地说：“大人，您放宽心，我先前确实没有骗您。还是那句老话，我敢以全族性命做担保，保证我的话属实。”
“你呢？”得到老崔的承诺，柳兰絮扭头看向管家。
管家心虚得别开和柳兰絮对视的目光，他缄默不言。
单看反应，这下孰真孰假，柳兰絮算是辨别出来了。
“你在说谎。”柳兰絮语气笃定。
她抬抬手，示意武吏松开老崔。
老崔得到释放，长吁一口气，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
柳兰絮再次抬了抬手，管家身旁的武吏立刻拿着剑，往管家的脖颈处刺进一寸。
“刀剑无眼，想来管家也不愿意落得个难堪的局面。”柳兰絮语气加重，“说，还是不说，管理心里有一把秤杆。”
“我说，我说。”管家感受到脖颈处在渗血，最后选择如实招来，武吏便松开了管家。
管家用衣角按压住伤口：“大人猜得不错，真文恵的身份被假文恵顶替了。”
管家没料到柳兰絮和老崔通过气，所以说的是假文恵的模样，现在假文恵顶替的事情被柳兰絮拆穿，他不得不把事情的起因经过全部托盘而出。
“真文恵在进府四年半时，由于为人勤快，话少，烧得一手好菜，于是从厨房提拔到前院，成了少爷的贴身侍女。”
“少爷外出通常会带着她，然而在某次外出，少爷遇到逸安王世子，他们的关系极其恶劣，见面就会吵架，逸安王世子那时没吵得赢少爷，便对着少爷的后脑勺丢了一块玉佩。”
“真文恵见状，立马推开少爷，替少爷挡了这一击，少爷看到身边的侍女被逸安王打伤，顿时怒不可遏，当即就和逸安王动起了手。”
“逸安王世子那日带的侍卫不多，没打得赢少爷，心中含有怨气，他看真文恵长得丰腴，身形别有一番滋味，故意支开少爷，想强行霸占真文恵，以此报复少爷，但真文恵不从，争执中，真文恵被逸安王世子失手杀死。”
“少爷回来看到这一幕，找逸安王世子要个说法，逸安王世子却随手一指不远的一个姑娘，他让侍卫把那姑娘掳来，说这姑娘就是文恵，文恵根本没死，反问少爷在发什么怒火。”
柳兰絮讶然：“这就是顶替身份的原因？”
管家：“是的，说起来，顶替身份是个大乌龙。”
“后来呢？后来文恵怎么去了逸安王世子府？”管家的话解释了前因后果，但柳兰絮心里还是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她追问道。
管家：“少爷天天瞧见假文恵，每次见到她，都会想起在逸安王世子那里吃过的亏，他心里烦得紧，让我把假文恵打发出去，正巧逸安王世子府在买奴仆，少爷就把假文恵卖到逸安王世子府。”
假如柳兰絮没有看到假文恵烧掉纸条，可能真会相信这是一个乌龙事件，不是蓄意事件。
假文恵能给郑莞传递杀死逸安王世子的药，摆明假文恵背后有人。
管家提起褚家少爷只有一个，那就是褚满楼，他与逸安王世子关系不佳，说不定指使假文恵传药的人就是他。
逸安王世子的死，或许是褚满楼一人所致，柳兰絮还是不太信太后会插手逸安王世子的生死。
还有一个要素，管家在说顶替事件时，语气轻描淡写，在说逸安王世子时，着重描述逸安王世子杀人、强抢民女，他对褚满楼及殷授的态度显而易见。
褚满楼是管家效忠的少爷，管家这样说，是不是在为他家少爷推脱责任？
这可不行！
柳兰絮：“你家少爷是否在府里？”
管家：“在的。”
“你们两个，去把褚满楼押进天牢。”柳兰絮不顾管家惊讶的目光，指挥身边的武吏去抓褚满楼。
不管怎么说，褚满楼和假文恵脱不了干系，若是他故意引导郑莞杀死逸安王世子，他理应进天牢里蹲着。当然，让他进天牢，还有一个隐秘的缘由——
褚家是太后党，太后之前把宋衔青关起来，那她也把太后党的人关起来。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