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兰惜坐在花轿中,她听着外面喧天的锣鼓声,唇边扬起满意的微笑。

    她终于得偿所愿,嫁给沈哥哥了。

    一晃一晃的花轿在街巷中移动,良久后,花轿往下一压,接着停止晃动。

    柳兰惜明白,她到了沈家。

    透过红色的薄纱盖头,柳兰惜模模糊糊看见一双修长的手撩起帘布,放在了她的身前。

    这只手她很熟悉,这是沈哥哥的手。

    柳兰惜按下澎湃的心情,搭上那只修长的手,在那只手的牵引下走出轿子。

    等柳兰惜走出轿子,那只手松开了她,柳兰惜不遐思索,迅速反握住那只手。

    那只手的主人感受到柳兰惜的力度,甩了甩手背,应该是想挣脱柳兰惜的束缚。

    柳兰惜见状,立即死死抓着那只手不放,那只手的主人挣脱不了,只能无奈的妥协,任由柳兰惜抓着他。

    聚集的宾客注意到柳兰惜出场,议论纷纷道:

    “高门大户就是不一样,你看,那轿子多华美,上面的花鸟鱼兽图案栩栩如生,唯妙唯俏,还绣得有百子图呢!啧啧啧,就这一个花轿,恐怕造价不少吧!”

    “是啊,这位柳小姐虽是庶出,但她娘家待她可真好,舍下血本给她弄这么多嫁妆,看得我都眼热了。”

    “诶,你可别眼热,我跟你说,这柳家小姐,还有一个丑闻在身呢!”

    其中一个不知情的宾客好奇问道:“丑闻?什么丑闻?”

    另一个宾客压低声音:“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那柳家小姐,听说和沈家公子原本没有婚约的,后来——”

    这位宾客将声音压得更低:“后来柳家小姐在宫宴上,不小心走错房间,和醉酒的沈家公子共处一室,失了清白,这才嫁给沈家公子的。”

    “我有可靠的小道消息,那沈家公子的母亲和妹妹也在现场呢,听说沈家公子的母亲和妹妹还和柳家小姐打起来咧!”

    不知情的宾客“啊”了一声,看柳兰惜的目光瞬间变了,多出几分同情:“那这位柳家小姐嫁进沈家,岂不是和婆母、娌妯的关系很差?”

    “这就是我让你别眼热的原因,有些人看着风光,背地里,不知会掉多少心酸泪呢!人家的好是人家刻意展示出来的,就算有坏,人家也不会表现出来,你想嘛,谁会把坏的一面主动给别人看呢?”

    ……

    柳兰惜忽视掉这些杂音,坚定地跨过沈家大门门槛。

    绕过一条长廊,便到了沈家的正厅。

    柳兰惜顺利的和沈序然拜堂,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柳兰惜唇角的弧度弯得更大,她所期待的美好日子终于降临。

    就当司礼喊完一声“夫妻对拜”后,坐在上首的尤贞芳突然开口说话:“夫君,今儿个是好日子,顺便把然儿和湘儿的事办了吧,省得夜长梦多,再者一天内,有两个人喊我娘,双份喜气双倍福份嘛,你说是不是,夫君?”

    说实话,沈尚书也对这门亲事不满意,他完全是被赶鸭子上架同意的。他碍于面子,被柳修德强迫着接受柳兰惜这个儿媳,故而在尤贞芳发起提议时,他丝毫没有犹豫,立刻同意了。

    沈尚书应和道:“夫人说得是。”

    柳兰惜心里顿时警铃大作。

    尤贞芳是什么意思?那个湘儿又是谁?

    “来人,把湘姑娘领出来——”尤贞芳拍了拍手掌。

    少许时间后,一阵细微的脚步声传进柳兰惜的耳朵,随之一道柔和清丽的女音响起。

    “湘儿见过姨父、姨母。”

    “好孩子,过来。”尤贞芳语气慈爱,她拉起侄女慕湘华,这是她娘家胞妹的女儿。

    由于胞妹在前不久病逝,妹夫娶了续弦,尤贞芳担心胞妹的女儿,也就是自己的侄女慕湘华在继母那里讨不得好,于是自作主张,将侄女慕湘华接进沈府,打算亲自给慕湘华挑选夫婿。

    结果挑开挑去,尤贞芳都没挑到中意的,就算挑到稍微中意一点的人,又觉得太远了,慕湘华这孩子不在身边,尤贞芳心里不安得很。

    不料中途发生了柳兰惜爬自己儿子床的事,尤贞芳思来想去,决定把侄女许配给自己儿子,一来能折辱柳兰惜那个小贱|人,二来侄女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方便照料侄女。

    尤贞芳并不是强制要求侄女嫁给儿子,她询问了侄女的意见,本以为侄女会拒绝,毕竟好端端的,谁家正经姑娘放着正妻不做,去做小妾呢?

    不曾想侄女竟然同意了她的请求,还羞答答表示早已对表兄沈序然生出爱慕之心,不嫌弃做表兄沈序然的小妾。

    尤贞芳听后大喜,立马让人赶在柳兰惜大婚前给侄女缝制好婚衣,然后把侄女过门的日子定在柳兰惜大婚那天。

    尤贞芳笑眯眯道:“还叫我姨母?湘儿,你是不是该改口了?”

    “母、母亲。”慕湘华双颊染上薄红,嗫嚅道。

    尤贞芳捏了捏慕湘华的手掌心,提醒她:“我旁边那位,你还没喊呢。”

    慕湘华不敢抬起眸,她羞涩喊道:“……父亲。”

    “嗯。”沈尚书语气不咸不淡。

    听到这儿,柳兰惜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敢给沈序然下药,爬上沈序然的床,本身就说明她是一个胆大的人。

    柳兰惜不顾忌讳,一把掀开红盖头,看向面前的尤贞芳三人,她的视线移动到与她年纪相差无几的少女身上。

    少女模样清秀柔和,她身着凤冠霞帔,嫁衣上绣着精美的牡丹鸾鸟图案,裙摆处有金线点缀,细密的针脚与华丽的装饰联合在一起,无一不彰显着这件嫁衣的贵重。

    柳兰惜一看到这件嫁衣,心里噌噌窜起一股无名之火。

    因为少女身上的嫁衣,和柳兰惜身上的嫁衣一模一样!

    柳兰惜清楚这是婆母在给她下马威,她森然道:“尤夫人在作甚?让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女人,穿着和我一样的衣裳到处行走,怎么,尤夫人是想……”

    柳兰惜停顿了一下,续而道:“没有一夫两正妻的道理,莫非尤夫人是怕自己哪天出意外忽然死了,便提前给自己的丈夫准备好续弦?”

    不得不说,柳兰惜这句话成功让尤贞芳气得跳脚。

    “你!”尤贞芳指着柳兰惜,柳兰惜这是在咒她早死,太可恶了!

    沈尚书皱眉,表情不耐,他不好与柳兰惜起争执,想着礼反正都行完了,遂直接起身,甩袖离开正厅。

    柳兰惜见沈尚书离开,直白地怼尤贞芳:“你什么你?你干嘛如此激动?难道还被我说中了?”

    尤贞芳怒极反笑:“柳小姐误会,我不是在提前为我的夫君选续弦,而是在为然儿选妻子。”

    慕湘华睫毛一颤。

    妻子?姨母竟要她做沈表兄的妻子?

    可是……沈表兄的妻子人选,不是已经定下来了吗?

    慕湘华垂下眸,掩盖住失落的情绪。

    柳兰惜听到这句话,气恼道:“妻子?沈哥哥就我一个妻子!”

    柳兰惜回想起皇宫里,父亲柳修德在得知她为嫁给沈序然,居然不择手段到宁愿毁掉自己清誉后,并没有表现出动怒的神情,说明她的父亲是认可她嫁给沈序然的,而且父亲还帮着她说话,这给了柳兰惜莫大的勇气来忤逆婆母尤贞芳。

    “尤夫人,你想让沈哥哥娶两妻,有没有在意过我爹,还有我的祖父的想法?”

    柳兰惜像是有了靠山一般,赫然冒出底气,她用一种胁迫的眼神盯着尤贞芳:“你还记得皇宫里,我爹跟沈尚书说的那些话吗?我爹那么疼爱我,给我出头,护着我,倘若今日沈哥哥另娶他人,让这个他人压我一头,我柳家必然要找你沈家问责!”

    实际上,柳兰惜的父亲柳修德并不疼爱她。准确来讲,柳修德根本不疼爱柳家任何一个小辈。

    柳兰惜今日带来的嫁妆,都是她生母袁姨娘掏空老底给她的,再加上父亲柳修德和嫡母沈芸原本给的嫁妆,以及柳家其他人给的添妆,所以才这么丰厚。

    尤贞芳十分清楚,她不可能让侄女慕湘华做自己的儿媳,就算柳兰惜是庶出,但柳兰惜终归是柳家人,让儿子娶两门妻子,无疑是在当众和柳家崩裂关系。

    作为工部尚书的妻子,尤贞芳隐隐觉察到丈夫和柳家曾经在钱财上有一些往来,她要真这样做,丈夫第一个不同意。

    但让尤贞芳就此放过柳兰惜,她心里又很不爽,毕竟被人算计不好受,特别是这个人算计了她的儿子。

    即便没有证据证明是柳兰惜爬的床,然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尤贞芳,柳兰惜必然脱不了干系,否则哪会这般巧,她儿子醉酒休息,柳兰惜刚好进她儿子休息的小殿呢?

    尤贞芳虚伪一笑:“瞧柳小姐说的是什么话?既然我儿有柳小姐这门妻子,当然不会掉柳小姐的面子,我这不过是想然儿开枝散叶,给然儿纳一房妾室而已。”

    “柳小姐,你反应这般大,不会你连给你的夫君纳一方妾室都不同意吧?”尤贞芳故作疑惑。

    柳兰惜望着面前身穿嫁衣的姑娘,尤贞芳有备而来,她清楚纳妾这是今日必然要发生的事。

    她竭力忍住怒火,告诉自己没关系,只要等沈岚出嫁,再将尤贞芳熬死,她就是沈府唯一的女主人,到时候莫说一房小小的妾室,就算十房妾室,她都能悄悄处理掉。

    柳兰惜的事情传遍陇阳的世家大族,她没了清誉,不想再没有贤名,便装作大方地说道:“纳妾?当然可以,为夫君绵延子嗣,是我的本分。”

    柳兰惜暗中贬低慕湘华:“娶妻和纳妾办在同一条,既可以省掉纳妾的那笔开销,让这位‘湘妹妹’借我的光入府,又可以双喜临门,何乐而不为呢?”

    柳兰惜惦记着尤贞芳的下马威,她不甘示弱地回怼道:“夫人说我反应大,我倒觉得夫人的反应大,夫人请看——”

    柳兰惜指着慕湘华的嫁衣:“纳妾就纳妾,只是她怎么穿着正红的嫁衣?这足以看出夫人的大反应了,夫人亏是主持中馈的主母,居然搞错小妾该穿的衣服,实在不该。”

    “夫人,你是不是老了,眼神不好使啊?能把差的看成好的,好的看成差的。”末了,柳兰惜顺便讥讽了一句。

    尤贞芳气急败坏,这个柳兰惜,暗戳戳说她没眼光!

    尤贞芳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呵呵,可能是侍女送错衣裳,让湘儿再换回来就是。”

    初次交锋就落了下风,尤贞芳想,来日方长,她定要好好收拾收拾这个敢算计她儿子的女人。

    一旁的慕湘华闻言,黯然退出正厅,去换回该穿的衣裳。

    沈序然从头到尾都是一言不发的状态,他冰着一张脸,谁都不想理会。

    柳兰惜瞥到沈序然冷漠的态度,苦涩的味道再次涌上心头,她不由得冒出一个想法:

    这样做,真的值得吗?

    这个想法在柳兰惜脑海里一闪而过,她做都做了,就不会再论值不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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