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午后,桑阮陎被掌门特意叫了去。

    过来传话的小师弟是九院的,她顺便套了下话:“宁师兄还没回来呢?有没有捎灵鸽来?”

    “不太清楚,师尊说也许要过很长一段时间。”

    桑阮陎:?

    她不近不远地坠在后边半晌。

    接近掌门书房时,她追了上去。

    小师弟嘴里叼着根小木签。

    她歪头目视:“你在吃什么?”

    小师弟张了张嘴——

    【他在吃阿尔卑斯】

    【叱然盛产】

    ???

    棒棒糖被他捏在了手里,熟悉又亲近的样子。

    桑阮陎一闭眼,“告诉我,哪儿有卖这个的?”

    小师弟眼蒙错愕,声带哽咽:“……师姐,我屋里还有一盒子,都送你,你别哭啊。”

    桑阮陎抹眼泪,满脸感动的模样,“多谢师弟了。”

    --

    沈烬在书房等了一小会儿,待桑阮陎来,命其他人都退了出去。

    他什么都没问,走至案桌前,铺纸取笔。

    “磨墨。”

    桑阮陎乖巧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执起墨锭,开始一圈一圈地研磨。

    他一句话不说,写了一封又一封的信。

    【阿陎:罚站】

    【师尊快说,你是不是就为了让阿陎多陪你】

    【要癫,处处都是寻替身的狗男人,你们天谕山有一个正常人不】

    桑阮陎确实磨墨磨得手都酸了。

    可,师尊未曾叫停。

    她无声叹了口气,动作稍顿,视线去瞄那书信。

    对方觉察,蓦地一侧头。

    视线相撞,一丝寒意从心底蹿升。

    桑阮陎连忙低眸,重新动起手。

    片刻,他便继续落笔。

    【师尊好康】

    【当年我要是阿晚,一定选择沈烬】

    【我磕师徒,师尊有颜能打,也不沾花惹草】

    【沈烬谐音神金,就是他这个人的总体定位,可别拉阿陎下水】

    【师尊疯起来也没比独孤家几个差哪儿去】

    桑阮陎缓慢地抬起头,这一次,朝着他的人看了去。

    抛开人品什么的不谈,师尊这张脸,真真是极为好看的。

    重生到现在的这几天,师尊没找她麻烦,反而像是护了她两回。

    眼下看起来,都顺眼不少了。

    可……

    转念又一想:其实师尊不对她好才是好。

    毕竟她长得像他那个早死的师妹,若对她太好,她岂非成了他白月光的替身?

    这破替身梗,还是别安在她身上。

    “你在想什么?”

    沈烬蓦然出声。

    桑阮陎回神,茫茫然,“啊?”

    沈烬搁下笔,偏头深望过来。

    他目光深沉晦暗,言简意赅:“以后,师尊会护着你。”

    --

    傍晚,汨狐王宫内,大王姬听得禀报,重重摔碎了手中茶盏。

    “你说陆瑗死于天等之手,怎么可能!?”

    女官垂首,仔细回答:“属下派了人跟随柳堂纱,确实探测出死于天等,这一点,作不了假。”

    殿中静寂。

    半晌,女官缓缓抬首,大胆猜测:“王姬,难道真是北峰那一位?”

    大王姬立马否认:“不可能!他断不会出手杀人,更不可能杀陆瑗!”

    “那,那就是……”

    女官瑟瑟出声。

    大王姬撑着榻几坐下,嘴唇抽搐着,“难道……难道沈烬……”

    女官浑身颤栗,抖着声音:“细想下来,对峙之时,他句句都是向着桑阮陎的……且对连姌极是不耐烦……”

    “王姬,他……”

    大王姬闭了闭眼,“不仅如此,离开时他还特意提醒我,天谕山死了人,不论是哪国,他都会给出交代,我们不必插手。”

    说到这儿,她快要被气得头冒焰星,“我本想借陆瑗威胁桑阮陎,引她出手,这样叱然那边就会对她动手。”

    “可宁沐的尸首找不到半点痕迹,陆瑗也死了!难道,那个桑阮陎……她身边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高手?”

    女官转着眼珠,“那桑阮陎性子怪异,脾气差得很,不擅与人结交,整个天谕山内,与她交情深的也就那两三位。”

    “那,几位掌尊呢?”

    “天谕山说得上话的,只有崔恕与柳堂纱,那柳堂纱自来对桑阮陎不喜,至于崔恕,就是个愣木头。”

    她顿了顿,说起蹊跷的地方:

    “若说对桑阮陎最特殊的人,大概就是他们三院的厨子。”

    “此人厨艺极佳,在天谕山待了近百年,性情诡异不与人结交,亦是从不以真面目示人。”

    “他对桑阮陎颇是关怀。”

    大王姬揉着眉心,“叫什么?”

    “初榭,沈烬当年中了一味寒毒,脾胃不调,柳堂纱特意为他找来的。”

    大王姬不以为然,“一个做菜的,还能是什么高手不成。”

    女官继续猜测:“莫不是那个顾玄徵?”

    大王姬抬了抬手。

    侍女呈来热茶,斟好奉好。

    她抿着茶水,轻蔑掠过眼底,“顾玄徵,他不过是个己等。若非修为不高,他师父也不会让他来天谕山求学。”

    “如果不是有柔兰少主这个身份,他拿什么跟煦儿相比,竟敢和桑阮陎联合,给煦儿这么一记耳光。”

    “恬不知耻,贱男□□。”

    女官吓得一抖,“王姬……当心隔墙有耳。”

    --

    临近戌时,桑阮陎回了院子。

    院中安安静静,不见迦罗和柳轻芜的身影。

    但进屋时,那窗台旁赫然站着个人——

    “……初叔,你怎么在这?”

    初榭指了指案桌上的食盒,“今日你吃得少。”

    桑阮陎没说话,在桌前坐下。

    初榭打开食盒,拿出一小盘木酥饼。

    “你最爱吃的。”

    她素爱甜食,这木酥饼很是甜腻,符合口味。

    【说句公道话,阿陎还是吃了蛮多的】

    【有一种饿,叫爹妈觉得你饿】

    【反正爹娘都死了,认个义父吧,而且初叔看着她长大,从小到大吃的就没少过,也算半个爹了】

    【当年要是娘嫁的是初叔就好了】

    “噗,咳!”

    一口点心差点呛死。

    初榭倒了水喂到她嘴边。

    桑阮陎就着他的手抿了口,勉强一笑,“初叔,你做的点心真好吃。”

    初榭搁下茶盏,端出其余的两盘,蓦地出声问:“白明煦,白凄,要不要杀?”

    【笑死,刚从大王姬那边的视角过来,她说一个破厨子有什么好在意的】

    【叔啊,好好保护小陎,别再让人欺负她了】

    【大王姬还说顾玄徵只是个修为差的己等】

    【城主算是对阿陎坦白过了吧,他是天等啊】

    桑阮陎差点噎死。

    “初叔……您说什么?”

    初榭手略微一顿,“谁要害你,就杀,以绝后患。”

    “……”

    桑阮陎有些没反应过来,以为自己听岔了,“不是、等一会儿,我捋捋。”

    初榭端着沉着的神色,语气亦是平淡无波:“你是神族后裔,若想尽早觉醒神格,修得正果,就不能杀人,以后都由我来杀。”

    桑阮陎吞咽下最后一口甜饼,喝下半杯水,猝然一抬头。

    “初叔——”

    袖刀拔出,发出字音的同时挥了过去。

    初榭拂袖挡过,强烈的灵力将她狠狠一震,脚步都踉跄不稳。

    感受到的,是六层灵息。

    天……天等,活的!

    五层便已过天等,那他是高手中的高手。

    是知名大佬隐藏在天谕山,还是身份从不为人所知?

    桑阮陎惊骇得声音嘶哑:“初叔,你……你是什么人?”

    他话非所问:“以后你要杀谁,告诉我,我来动手。你的手,不能脏。”

    【叔,这话说迟了啊,她的手已经脏了】

    【手:我不干净了】

    桑阮陎反手指着自己,“为什么是我啊?”

    初榭皱了皱眉。

    她解释:“我是说,为什么你要对我这样好?为什么要替我杀人?”

    他道:“你是故人之女。”

    故人?

    桑阮陎好奇着:“你和我父亲相熟啊?”

    【不是渣爹,是娘亲呀】

    【你爹怎么配有这么好的故人】

    【阿陎咱要不还是别问了,勾起你叔的伤心事】

    滴滴滴!

    【已屏蔽部分剧透弹幕】

    这个问题,初榭没有回答。

    “我去杀了白明煦和云慕鸳。”

    桑阮陎连忙拦住人,“初叔,大王姬还不能杀,她有用!”

    “好。”

    他答应了。

    且答应得很快,没有迟疑。

    点心吃完,初榭收拾好,桑阮陎想起正事,“对了,初叔。”

    “你有化骨粉?”

    他点头,“有。”

    “所以,后山的事儿真是你干的?”

    “嗯。”

    他没否认。

    人离开,桑阮陎去了隔壁楼阁内的暖池。

    初榭,也是天等修为。

    她脑子简直一团乱。

    如果按照弹幕所说,天谕山天等有六七个:师尊、北峰那位、顾玄徵、初叔……

    那还有两个,是谁?

    天谕山的事已经令她头疼了,如果回了瑕月,事情会不会更复杂……

    半个时辰后,桑阮陎穿上衣服离开了暖池。

    将将走出楼阁的门,迎面就撞上了一个人。

    她一怔,“你怎么来了?”

    顾玄徵踱步靠近,低头,目光紧紧锁住,温声说:“收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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