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

    沈烬默然了片刻,轻道:“手伸过来。”

    桑阮陎迟疑着伸了手过去。

    沈烬双指轻轻搭上了手腕。

    他微微拧起眉,“中毒的事,为何不告知我?”

    桑阮陎抽离了手,往后一退步,“我自己能解决,不劳师尊费心。”

    沈烬睨了她一眼,重新执起笔,继续作画,问道:“你是打算去叱然,让十九找玉无勰?”

    桑阮陎不点头也不摇头,算是没否认。

    “也好。”沈烬道,“轻则也要去叱然,明日,你们一同前往。”

    桑阮陎:?

    “还有——”

    “初榭去灵都办事了,你要自己保护好自己。”

    桑阮陎:“……”

    “还有。”他稍微抬了下头,“离顾玄徵远一点。”

    【桑阮陎轻轻地碎掉了】

    【啊?桑桑,你的后盾撤回了】

    【笑死,桑桑都不敢直接去叱然了】

    【初榭去找帝君打架了哈哈哈】

    【不是,他真能跟帝君打啊,还以为之前弹幕都是嘲讽呢】

    【沈烬认真的么,跟云轻则一起?多少人想杀他啊,真是想给阮陎找事啊】

    【他说一起就一起啊,阿鸢别听他的】

    桑阮陎欠身,“弟子知道了,弟子告退。”

    她转身离去,在外时,透过半开的窗棂多看了沈烬一眼。

    回院子时,她在外撞见了个人。

    “阮陎。”

    对方先开了口。

    桑阮陎顿步,“段师兄?你,找我啊?”

    来这里的数天里,她还不曾单独和段承碰过面。也是这人性子冷淡,比那云轻则还难相处,没个要紧事也不会去见他。

    “离顾玄徵远一些。”他连半句客套的话都无。

    “?”

    “我与他……似乎也没走得很近吧?”

    段承道:“他会害你。”

    桑阮陎笑了声,“好。阮陎谨记,谢过段师兄。”

    段承微垂眼眸,背在后的右手伸上前。

    他拿着的,是一支排箫。

    桑阮陎脑子懵懵的,“……干什么啊?”

    段承道:“如遇强敌,奏响唤我。”

    啊这。

    有些过了吧?

    【愣着干什么,快收起来啊】

    【多一个后台的事犹豫什么】

    【不是我说,桑桑那音乐细胞……确定这个有用???】

    【天谕山的人都知道,桑阮陎和顾玄徵有一腿】

    【哇靠,第一次在阮陎视角看到完整的段承,怎么觉得他长得那么像师尊】

    【沈烬的私生子(bushi)】

    【所以……段承也是瑕音的舔狗?喜欢找替身的?】

    【段承这个人很迷,不知道哪里来的,不知道谁的人,也不知道想做什么】

    【以后身份迷行为迷的一律按幽族余孽标注,反正他们主打的就是复活,各国都有也不奇怪】

    桑阮陎差点笑出声。

    她伸过双手接了那排箫,“谢过段师兄。”

    --

    回屋后,桑阮陎忙地找出脂粉抹上身,遮掩住痕迹,又换了身紧实的衣服,随后不紧不慢地去了临近的客居。

    邬松院,白十九待在天谕山时居住的地方。

    那场梦里的场景,无比真实,画面虽短,但大约涵盖了汨狐王城这三天的情景。

    死人无数,王城被屠。后是温素知的烈狼箭烧了整座城。后又是离奇下了一场大雪,扑灭烈火,掩盖了所有的痕迹……

    还有——

    那个红衣女子。

    梦,是与现实重合的。

    毕竟上回宫宴,已经有过一次。

    弹幕的疑惑,亦是她的疑惑。

    到底有多少人想除掉白家?

    而白十九……因为他是玉无勰的徒弟,所以逃过了一劫?

    太令人头疼了。

    这一堆堆的人物关系,错综复杂。理不清,根本理不清。

    桑阮陎走进院子,在紧闭的屋子外站定一息,敲响了门。

    开门的是柳轻芜。

    她面带憔悴,黑眼圈有些重,见是桑阮陎,很没好气地道:“你舍得来看他了?”

    桑阮陎:“……”

    她哪敢说话。

    【她刚睡醒哈哈哈哈哈】

    【素睡了三天,醒来又和顾玄徵荤睡了一夜,啊不,是半夜】

    【师姐真挺在意十九的啊】

    【十九国破家亡,难道不应该对他好点么?他已经很惨了,别戏谑了】

    【桑阮陎昨天醒来都没有想十九怎么样,还有那个闲情和顾玄徵滚床单,绝了!这种人是怎么有朋友的】

    【啊对对对,桑阮陎不配,去告诉白栩别和她做朋友了】

    【白家到底犯了什么天条啊喂,那么多人都想除掉,到了地府请狐王王后等好好反思自己吧】

    【不是我说,桑阮陎就那样被顾玄徵带走了,你们都不担心么?还好意思阴阳她不来看白栩?】

    “那日我们醒来,十九说你被顾玄徵带回天谕山了。我们便也用传送符出城,回了天谕山。”

    柳轻芜稍微解释了下,“十九受惊吓过度,昏迷到现在还没醒。”

    桑阮陎走至里间看了看榻上昏睡的人,沉默片刻后,问道:“那阿摩呢?他可好?”

    柳轻芜道:“这会儿估计在跟轻策喝酒吧。”

    那便是没什么事了。

    也对,那家伙就是见不得尸体和血,只要眼睛看不到,还是没多大关系的。况且,有沈轻策陪着呢。

    “师姐,我去看看阿摩,一会儿再过来陪十九。”

    柳轻芜紧随她走出屋子,喊道:“小阮。”

    桑阮陎眨眨眼,“怎么了师姐?”

    柳轻芜斟酌着,问:“你与顾玄徵……认真的?”

    “……”桑阮陎快裂开了,强行解释,“师姐哪里听来的疯言疯语,我和他不熟。”

    “你在他房中躺了三天,这是不熟?”

    她小声嘟囔:“那师姐你们怎么不把我挪走,害得我又着了一次他的道……”

    声音越来越小,后边柳轻芜完全没听清,也没细问,只道:“师尊叮嘱,不可与他有冲突。而且在天谕山内,他也不会伤你,便就等着你自己醒来了。”

    【为嘛觉得顾玄徵不会伤害桑桑?这么看不起他?】

    【沈烬真的神金哦,知道桑桑在顾玄徵那儿,自己不出面带人走,也不让其他人掺和。又给桑桑说远离顾玄徵,还让桑桑跟云轻则一起去叱然,脑子进水了吧】

    【讲真,完全不理解沈烬脑子在想什么,癫里癫气的】

    【虽然但是,有幸在师姐视角看到过城主与师尊相处的画面,城主身上有一种独特的晚辈对长辈的谦逊感,笑死个人】

    --

    戌时末,白十九醒了。

    正好桑阮陎坐在榻边翻看书本。

    “桑桑……”他手搭过来,声音有些虚,“桑桑,我们去叱然……给你治病。”

    桑阮陎搁下书本,扶他坐起,“十九,不着急,你先歇息好。”

    他执拗道:“不行……你那天过度用了灵力,毒性要蔓延了,不能拖……”

    【醒来第一个想着的就是阮陎,十九你好爱!】

    【人命关天啊喂,这跟爱不爱有什么关系,他是医者,救人是天性啊】

    【玉无勰是怎么收十九为徒弟的,有交代么】

    【玉无勰那活佛一样的性格,治病救人就是给自己的枷锁】

    【白栩他妈是柔兰的仙者,玉无勰就是来自柔兰,俩认识,算是托付过】

    【玉无勰好像不是柔兰的吧……?但也不是叱然的,就是在叱然待得多,所以划她在叱然内】

    【玉无勰被划在叱然内,难道不是因为本土一个天等都无要凑数么,最废的一国】

    【话说之前顾城主告诉桑桑,独孤璟和金盏一起长大?那意思不就是,独孤璟在柔兰长大?慕迎和独孤冥关系那么好?】

    【小声插一嘴:玉无勰来自北境雪域……】

    【我还在推测楼里看到说玉无勰是雪山出来的呢】

    “……”越说越邪乎。

    北境雪域为妖主雪姬的地盘,恶灵一族盘踞点。妖主殒殁后,仍有许多灵妖,一直划分在七国及灵都之外,也几无外人敢踏足。

    而所谓的“雪山”,指的是雪域内最高的极寒之地,恶念与邪魔遍地。那雪山中,又有一块凶灵聚集的鬼窟,魂灵相互吞噬,日夜厮杀……

    桑阮陎喂白十九喝了药,趁着月色,一个人在桃园走了两圈。

    还别说,今天月亮挺圆的。

    她躺上了树,茫茫月光下,沉睡了过去……

    --

    “昨晚啊?”

    “就是昨晚啊!”

    “非要跑来天谕山。”

    意识昏昏沉沉,耳边吵嚷声不断,整个人似在半空颠簸。

    桑阮陎睁开眼,入目便是迦罗的脸。

    对方也正看着她,“阮姐姐,你睡好了?”

    嗯?

    桑阮陎坐正了身。

    她惶然一瞬,才意识到自己坐在一辆华丽敞广的马车上,刚才一直靠在多摩萨提身上。

    车厢内:多摩萨提在和白十九碎碎念,沈轻策靠窗闭目,迦罗正倒了茶水递过来给她。

    哦,这是已经去叱然的路上了?

    是她上马车后,自个儿睡着了?

    怎么一点记忆都没了。

    她接过茶抿了一小口,问道:“师姐呢?”

    迦罗道:“驾车呢。”

    桑阮陎:“……”

    她没忍住地白了那三人一眼,“为什么让师姐一个人在外边风吹日晒啊。”

    白十九一顿,接她的话:“寻思无趣,都在听阿摩讲历史。这不是轮着来的么,一会儿就该师兄了。”

    【十九你确定不是你撒娇说不想在外边师姐才替你的?】

    【看在你是病号啊栩子,师姐多宠你】

    【桑桑这不才睡十分钟,醒这么快】

    【啊,桑阮陎不是一上车就睡吗】

    【桑桑最近好喜欢睡觉,哈哈哈哈,昨晚就是,一躺在树上直接就睡了】

    【昨晚月色好,沐浴着月光,谁都想睡】

    桑阮陎揉着额头,“不对啊!师尊不是说要与那个谁一起的……他人呢?”

    白十九道:“他自个儿驾鹤先走了,说好在叱然与茄霖的交界地梧桐镇会合的。”

    桑阮陎问:“驾什么?”

    白十九:“鹤。”

    “什么鹤?”

    “驾鹤!驾鹤!”

    桑阮陎揉了揉脖子,又往多摩萨提身上靠去,闭上了眼睛。

    三人继续聊起了方才的话题。

    桑阮陎听了几句,听明白了。

    昨夜,天谕山又死人了,与前一回一样,被吸干了血,死法残忍。

    今儿一早,通意镜内都在相传这件事。毕竟不是第一回了,人心惶惶的。

    桑阮陎闭目,正想再多睡一会儿。却听他们转了话题,说起了一个地方:雪域鬼窟。

    【哦豁,听见这四个字,桑桑眼睛都亮了】

    【为嘛我觉得桑阮陎眼睛越来越红了,我指的是瞳孔,比之前颜色深一点了】

    【对对对,桑桑眼睛和师兄越来越像了】

    【没发现桑阮陎侧脸跟沈轻策有些像么】

    【不是啊喂,她多大众脸啊,像这个像那个,离谱哦,反正我是半点没看出来像】

    “那地方,灵境有记载的一万年来,不曾有一活口出来。”

    “直至四千年一百前——”

    “第一位,出现了。”

    迦罗忙道:“让我猜让我猜!”

    多摩萨提做了个“请”的手势,“公主说吧。”

    “是幽皇。”

    他一瞪眼,“哟,公主这么聪明,一猜就准。”

    迦罗满脸骄傲,洋洋得意,“我是推测出来的。”

    “你之前提到过灵境内有记载的九层灵息的天等,然后说了一堆幽族的事,显然对幽族很了解。方才连四千一百的数字都出来了,一定跟幽族有关。”

    “不是幽皇,就是幽皇他阿姐。”

    多摩萨提朝她竖了个大拇指,道:“那一年,幽皇从雪域鬼窟里走了出来,与灵帝一战七日,将其打伤,随后建立了叱鸢国。”

    “接下来我们说第二位:那位神秘的幽族左使。”

    左使?

    桑阮陎立马提起了精神,坐正了身。

    “桑桑你做什么?”白十九吓得身子一抖,发上的灰色飘带拂垂在迦罗肩侧。

    迦罗顺势扯住飘带,圈绕在指尖,“你瞎激动什么啊,吓着阮姐姐了。”

    桑阮陎一笑,淡淡道:“听他说历史啊。”

    随后转过手拍了拍多摩萨提的脑袋,“阿摩,继续。”

    对方问:“继续什么?”

    “那位左使啊,他姓什么名什么,用什么武器,怎么死的?”

    多摩萨提无辜眨眨眼,“都不知道。”

    “……?”

    “都说了他神秘,几乎找不到旁的记载,连名字也没有。”

    桑阮陎:“……”

    白十九问:“桑桑,你想了解历史啊?”

    桑阮陎沉重点头,“我也是难得有个感兴趣的人嘛。”

    【你确定你是对左使这个身份感兴趣而不是某个人?】

    【去问本人啊阿鸢!多摩知道个毛线】

    【要不桑桑你下次问问城主吧,虽然多摩书看得多,可城主他活得久啊】

    “——他用刀。”

    闭目静了许久的沈轻策蓦地出声。

    他轻道:“横刀,刀名无寂。”

    多摩萨提急得手抖,“不是……你别瞎说啊!”

    沈轻策睁开了双眼,继续道:“他姓桑,月族皇室,左脸有一块羽毛形状的蓝色灵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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