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大雪纷沓而至，洋洋洒洒地妄图遮盖住一切痕迹。
许知柠取了张薄毯随意披在肩上，动作娴熟地点了根烟继而盘腿坐在落地窗前。
这场雪来的可真不是时候。
她在心里默默想着，轻叹了口气，烟雾缭绕升起，仿佛一层薄纱，纵使月光也看不见她的泪痕。
刚刚，她又梦到了南坪，梦到了那年的夏天。
她想起今天童安安问她今年要不要一块回国过年，她说了什么来着呢，惹得童安安气得口不择言骂她冷心冷血。她也只是淡淡的笑，好像什么也激怒不了她，又好像什么都与她没有关系一般，倒像是童安安闲来无事自导自演这一出戏似的。
最终还是童安安败下阵来，无他，许知柠太冷静了，像是北冰洋上常年漂浮的冰山，任凭她如何生气地指责和劝导好似都不能融化她分毫。
童安安望着她的眼，试图从中寻找那一份平淡以外的东西。
“柠柠，这么多年了，你就不想回家看看吗？”
“家？”
许知柠对上童安安的眼，亦如初次见面那样对她轻笑着，眼尾轻轻勾起，带着几丝媚态，漫不经意却又好似无比认真地开口。
“安安，我早就没有家了。”
“所以对我来说，”
“哪都一样。”
对啊，哪都一样，就算她再不喜欢伦敦，不也还是在这待了将近八年吗。所以再待几年又何妨，反正也没几个人惦记她，反正也没几个人盼望她回去。倒不如继续缩在她这一小方天地里，继续扮作童安安口中那个冷冰冰的冰山美人。
她这般告诉自己，同时牢牢困住心里因思念而肆意疯长的小兽，她逼着自己冷静自持，像是没有情绪的只知道跳舞的八音盒娃娃。
她只怕这样失眠的夜若是再多来几个晚上，自己这么多年的粉饰平淡只会功亏一篑。
明明已经许久不曾想起国内的人和事，她以为一切终于可以正式封存。
却还是失了眠。
落了泪。
乱了心。
“阿也，我很想你。”
…………
“阿也”
“你怎么想的？”
沈玉澜站在门前的台阶上，隔着几步之遥看着这个自己曾经花费无数心血培育的儿子。
“我怎么想，重要吗？”
苏牧也靠在一旁的假山上，右手不停地转动左手小指上的尾戒，好似只有这样他的内心才能得到片刻的抚慰和宁静。
他微低着头，所有的目光都落在那只尾戒上，不知是回想起了什么，终是嗤笑一声，又漫不经心地回了两字。
“随你。”
“苏牧也，我是你的母亲！”许是不满他的态度，又或许是察觉到对方早已脱离她的掌控，“这件事你必须听我的，年初二随我去夏家提亲。”
苏牧也抬起头望着这个他应该称之为母亲的女人，应该是太过生气，脖子上的青筋微微突起，明明早已入了冬，却仍像一副秋天的打扮，仍是保持着她富家太太的端庄与体面。
苏牧也只觉得可悲又好笑，他不愿再与沈玉澜多费口舌，总归她也不会听他的，随即转身离去。
“母亲，入冬了，多添些衣吧。”
…………
雪不知道在何时已经悄然停止，天边隐隐透出一丝白色。
许知柠伸手弹去薄毯上的烟灰，大概是这一夜盘腿坐了太久，起身时许知柠只觉得浑身使不上劲，脑袋是一阵接一阵的眩晕。
她不知为什么就想起了前些日子那些新闻上劳累猝死的案例。
然后脑子里涌出一个不合时宜的，可怕的想法。
就这么静悄悄地死去似乎也不错。
倒也不用担心临死前会有人在她面前哭得死去活来了。
可又转念一想，这异国他乡的，想必除了童安安也没什么人给她哭丧的。
倒也挺好，毕竟她这几年最爱清静。
而童安安一人的威慑力也足够了。
许知柠边想着边伸手轻捶了捶小腿，缓慢地朝床边移动。
昨夜被她搁在地毯上的手机发出微弱的震动，提醒着她今日的日程安排。
好在今天要上舞蹈课的小孩因有事改了时间，否则她这一整夜没睡，也实在没有精力了。
许知柠将手机随手搁下，取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进了卫生间。
她不清楚自己昨晚究竟抽了多少支烟，只知道现在她实在受不了自己这一身的烟味，显得人颓废不堪。
她厌恶这样的自己。
厌恶自己就这样轻易地失控。
像是发了狂一般，许知柠用浴巾在自己的身上拼命摩擦，热水喷洒在她的身体上，很快便出现大小深浅不一的红痕，她像是不知道烫，又像是没有知觉一般，一遍又一遍擦拭，试图赶走身上所有的烟草味，赶走自己失控的证据。
直到最后实在使不上力气，许知柠终于停了手，却也不管身上的水渍，动作极其缓慢地将衣物一件件穿上。
她并没有将新烫的长卷发扎起，而是任由它自然地垂落下来，此刻正湿漉漉地贴在她的脖颈和脸侧上。水滴顺着发丝滑落，仿佛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珍珠，闪烁着微弱的光芒。这湿漉漉的头发让她看起来有些狼狈，但又透露出一种别样的性感与妩媚。
她看着镜子里的那张脸，眼神平淡而空洞。
她无疑是漂亮的，眼不大却如狐狸般眼尾微上挑，只一眼，便能让人迷了心。
明明长着一副端庄柔和的面容，却因她那双眼，仿若深潭，幽深而冰冷，使得整个人显得冷艳而妩媚。
倒也不怪童安安整日说她是个冰山美人了。
许知柠伸手抚上自己的脸，她和她的母亲许晚清长得很像，除了那双眼睛外，似乎分毫不差。
而她的母亲比起她，更是端庄大方，温和亲人，时至今日她都想不明白，为什么多年夫妻，父亲会丝毫不顾念往日的情分决心与母亲离婚，丝毫不害怕得罪许家。
而更让她难以接受的是，母亲悲痛欲绝因病离世，父亲却转身迎娶了年轻漂亮的新婚妻子。
洒脱得仿佛从前的恩爱都不存在，包括她这个任性又固执的女儿。
那一年，她20岁。
她没忘了母亲临走前说的话，葬礼结束后，她不顾老爷子的苦苦挽留，只身一人前往伦敦，与南坪的一切断了来往。
至今八年，从未联系。
看，她果真是一个冷心冷血的人。
…………
“什么？”
“你真打算结婚了？”
唐奕只觉得自己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整个人都从沙发上蹦了起来，直勾勾地盯着苏牧也看。
而当事人却像是没有发现他的失态，自顾自地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随即淡淡地回了声:
“嗯。”
“你还‘嗯’？”
唐奕只觉得整个人脑袋都要炸了，他们这些玩了好几年的朋友都知道，苏牧也是一个从来都不愿意将就的人，而这些人中大概只有他更清楚的是，那个人在苏牧也心里占据着多大的位置。
唐奕将包间内所有无关人员都赶了出去，只留下他们俩。
而苏牧也将整个身体都陷在沙发里，晃着手中的空酒杯，仍保持着先前那个姿势一动不动。
唐奕就这么看了他好一会，然后走上前从他手中将杯子拿了下来，倒了满满的一杯酒后又递给他。
苏牧也却没接他的酒，唐奕看见他的右手又盖在了左手上，轻轻地摩挲那只尾戒。
“阿也”
“你真的想清楚了吗？”
唐奕将酒杯搁在桌上，看着苏牧也像是仍不死心的再次开口。
“你真打算娶别人了？”
“那她呢？”
苏牧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却像是终于触发了某个开关，他拿起那杯酒，又是一饮而尽，一杯接着一杯。唐奕都快怀疑这酒被人兑了水，不然这家伙怎么跟喝白开水似的，都不带停。
唐奕试图阻止苏牧也这自杀式喝法，他抢过苏牧也的酒杯，想着该说些什么才能刺激他，让他清醒些。
相识十几年，唐奕知道此刻只有关于那个人的事才能引起苏牧也的注意。可今天这事却又是因她而起，于是那个名字无数次已经到了嘴边，唐奕却迟迟不敢开口，只能逼自己再憋进肚子里。
纵使那么多的不甘心，唐奕此刻都不敢表露在他面前。
他试图找些理由来劝导苏牧也，可脑子里来来回回无非只有那些话语，倒不如说是劝自己想开些，别再执着于那些过去。
唐奕无比清楚地明白，自己一个旁观者都走不出那段回忆，更别提他们两个当事人了。
只是十个月零八天，便让人念了近八年。
唐奕最终还是将酒杯还给了苏牧也，也给自己斟满了一杯酒。
他自己都做不到释怀，又何必要求深陷局中的人呢。
倒不如陪他喝个痛快。
唐奕让服务员上了最烈的酒，将包间内的音乐调到最大，还特地选了时下最新潮的摇滚乐，高昂的音浪震动着耳膜，席卷了每一个角落，试图让人短暂地忘却烦恼。
酒杯的碰撞声被震耳欲聋的音乐所掩盖，唐奕将手搭在苏牧也肩上，大着舌头喋喋不休。
“阿也，要我说啊，夏家也挺好的，对吧？”
“听说夏家那千金大小姐是独女，从小就是掌上明珠。”
“不过就是听说脾气不太好，任性了些，应该是被家里人给惯坏了，就你这臭脾气，也不知道你受不受得住啊。”
“要我说还是许妹妹脾气好，也就她……”
唐奕顿了顿，瞬间清醒过来，恨不得抽自己两个耳光长长记性，果真是喝酒误事。
“阿也……”
他忙看向一旁一身黑衣的男人，借着昏暗的灯光想看清他此时脸上的表情。
只见苏牧也眼底仍是一片清明，饶是这么烈的酒，却对他好像没有任何用一般。
他终于开了口，说了今晚的第二句话。
“嗯，挺好的。”
许知柠取了张薄毯随意披在肩上，动作娴熟地点了根烟继而盘腿坐在落地窗前。
这场雪来的可真不是时候。
她在心里默默想着，轻叹了口气，烟雾缭绕升起，仿佛一层薄纱，纵使月光也看不见她的泪痕。
刚刚，她又梦到了南坪，梦到了那年的夏天。
她想起今天童安安问她今年要不要一块回国过年，她说了什么来着呢，惹得童安安气得口不择言骂她冷心冷血。她也只是淡淡的笑，好像什么也激怒不了她，又好像什么都与她没有关系一般，倒像是童安安闲来无事自导自演这一出戏似的。
最终还是童安安败下阵来，无他，许知柠太冷静了，像是北冰洋上常年漂浮的冰山，任凭她如何生气地指责和劝导好似都不能融化她分毫。
童安安望着她的眼，试图从中寻找那一份平淡以外的东西。
“柠柠，这么多年了，你就不想回家看看吗？”
“家？”
许知柠对上童安安的眼，亦如初次见面那样对她轻笑着，眼尾轻轻勾起，带着几丝媚态，漫不经意却又好似无比认真地开口。
“安安，我早就没有家了。”
“所以对我来说，”
“哪都一样。”
对啊，哪都一样，就算她再不喜欢伦敦，不也还是在这待了将近八年吗。所以再待几年又何妨，反正也没几个人惦记她，反正也没几个人盼望她回去。倒不如继续缩在她这一小方天地里，继续扮作童安安口中那个冷冰冰的冰山美人。
她这般告诉自己，同时牢牢困住心里因思念而肆意疯长的小兽，她逼着自己冷静自持，像是没有情绪的只知道跳舞的八音盒娃娃。
她只怕这样失眠的夜若是再多来几个晚上，自己这么多年的粉饰平淡只会功亏一篑。
明明已经许久不曾想起国内的人和事，她以为一切终于可以正式封存。
却还是失了眠。
落了泪。
乱了心。
“阿也，我很想你。”
…………
“阿也”
“你怎么想的？”
沈玉澜站在门前的台阶上，隔着几步之遥看着这个自己曾经花费无数心血培育的儿子。
“我怎么想，重要吗？”
苏牧也靠在一旁的假山上，右手不停地转动左手小指上的尾戒，好似只有这样他的内心才能得到片刻的抚慰和宁静。
他微低着头，所有的目光都落在那只尾戒上，不知是回想起了什么，终是嗤笑一声，又漫不经心地回了两字。
“随你。”
“苏牧也，我是你的母亲！”许是不满他的态度，又或许是察觉到对方早已脱离她的掌控，“这件事你必须听我的，年初二随我去夏家提亲。”
苏牧也抬起头望着这个他应该称之为母亲的女人，应该是太过生气，脖子上的青筋微微突起，明明早已入了冬，却仍像一副秋天的打扮，仍是保持着她富家太太的端庄与体面。
苏牧也只觉得可悲又好笑，他不愿再与沈玉澜多费口舌，总归她也不会听他的，随即转身离去。
“母亲，入冬了，多添些衣吧。”
…………
雪不知道在何时已经悄然停止，天边隐隐透出一丝白色。
许知柠伸手弹去薄毯上的烟灰，大概是这一夜盘腿坐了太久，起身时许知柠只觉得浑身使不上劲，脑袋是一阵接一阵的眩晕。
她不知为什么就想起了前些日子那些新闻上劳累猝死的案例。
然后脑子里涌出一个不合时宜的，可怕的想法。
就这么静悄悄地死去似乎也不错。
倒也不用担心临死前会有人在她面前哭得死去活来了。
可又转念一想，这异国他乡的，想必除了童安安也没什么人给她哭丧的。
倒也挺好，毕竟她这几年最爱清静。
而童安安一人的威慑力也足够了。
许知柠边想着边伸手轻捶了捶小腿，缓慢地朝床边移动。
昨夜被她搁在地毯上的手机发出微弱的震动，提醒着她今日的日程安排。
好在今天要上舞蹈课的小孩因有事改了时间，否则她这一整夜没睡，也实在没有精力了。
许知柠将手机随手搁下，取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进了卫生间。
她不清楚自己昨晚究竟抽了多少支烟，只知道现在她实在受不了自己这一身的烟味，显得人颓废不堪。
她厌恶这样的自己。
厌恶自己就这样轻易地失控。
像是发了狂一般，许知柠用浴巾在自己的身上拼命摩擦，热水喷洒在她的身体上，很快便出现大小深浅不一的红痕，她像是不知道烫，又像是没有知觉一般，一遍又一遍擦拭，试图赶走身上所有的烟草味，赶走自己失控的证据。
直到最后实在使不上力气，许知柠终于停了手，却也不管身上的水渍，动作极其缓慢地将衣物一件件穿上。
她并没有将新烫的长卷发扎起，而是任由它自然地垂落下来，此刻正湿漉漉地贴在她的脖颈和脸侧上。水滴顺着发丝滑落，仿佛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珍珠，闪烁着微弱的光芒。这湿漉漉的头发让她看起来有些狼狈，但又透露出一种别样的性感与妩媚。
她看着镜子里的那张脸，眼神平淡而空洞。
她无疑是漂亮的，眼不大却如狐狸般眼尾微上挑，只一眼，便能让人迷了心。
明明长着一副端庄柔和的面容，却因她那双眼，仿若深潭，幽深而冰冷，使得整个人显得冷艳而妩媚。
倒也不怪童安安整日说她是个冰山美人了。
许知柠伸手抚上自己的脸，她和她的母亲许晚清长得很像，除了那双眼睛外，似乎分毫不差。
而她的母亲比起她，更是端庄大方，温和亲人，时至今日她都想不明白，为什么多年夫妻，父亲会丝毫不顾念往日的情分决心与母亲离婚，丝毫不害怕得罪许家。
而更让她难以接受的是，母亲悲痛欲绝因病离世，父亲却转身迎娶了年轻漂亮的新婚妻子。
洒脱得仿佛从前的恩爱都不存在，包括她这个任性又固执的女儿。
那一年，她20岁。
她没忘了母亲临走前说的话，葬礼结束后，她不顾老爷子的苦苦挽留，只身一人前往伦敦，与南坪的一切断了来往。
至今八年，从未联系。
看，她果真是一个冷心冷血的人。
…………
“什么？”
“你真打算结婚了？”
唐奕只觉得自己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整个人都从沙发上蹦了起来，直勾勾地盯着苏牧也看。
而当事人却像是没有发现他的失态，自顾自地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随即淡淡地回了声:
“嗯。”
“你还‘嗯’？”
唐奕只觉得整个人脑袋都要炸了，他们这些玩了好几年的朋友都知道，苏牧也是一个从来都不愿意将就的人，而这些人中大概只有他更清楚的是，那个人在苏牧也心里占据着多大的位置。
唐奕将包间内所有无关人员都赶了出去，只留下他们俩。
而苏牧也将整个身体都陷在沙发里，晃着手中的空酒杯，仍保持着先前那个姿势一动不动。
唐奕就这么看了他好一会，然后走上前从他手中将杯子拿了下来，倒了满满的一杯酒后又递给他。
苏牧也却没接他的酒，唐奕看见他的右手又盖在了左手上，轻轻地摩挲那只尾戒。
“阿也”
“你真的想清楚了吗？”
唐奕将酒杯搁在桌上，看着苏牧也像是仍不死心的再次开口。
“你真打算娶别人了？”
“那她呢？”
苏牧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却像是终于触发了某个开关，他拿起那杯酒，又是一饮而尽，一杯接着一杯。唐奕都快怀疑这酒被人兑了水，不然这家伙怎么跟喝白开水似的，都不带停。
唐奕试图阻止苏牧也这自杀式喝法，他抢过苏牧也的酒杯，想着该说些什么才能刺激他，让他清醒些。
相识十几年，唐奕知道此刻只有关于那个人的事才能引起苏牧也的注意。可今天这事却又是因她而起，于是那个名字无数次已经到了嘴边，唐奕却迟迟不敢开口，只能逼自己再憋进肚子里。
纵使那么多的不甘心，唐奕此刻都不敢表露在他面前。
他试图找些理由来劝导苏牧也，可脑子里来来回回无非只有那些话语，倒不如说是劝自己想开些，别再执着于那些过去。
唐奕无比清楚地明白，自己一个旁观者都走不出那段回忆，更别提他们两个当事人了。
只是十个月零八天，便让人念了近八年。
唐奕最终还是将酒杯还给了苏牧也，也给自己斟满了一杯酒。
他自己都做不到释怀，又何必要求深陷局中的人呢。
倒不如陪他喝个痛快。
唐奕让服务员上了最烈的酒，将包间内的音乐调到最大，还特地选了时下最新潮的摇滚乐，高昂的音浪震动着耳膜，席卷了每一个角落，试图让人短暂地忘却烦恼。
酒杯的碰撞声被震耳欲聋的音乐所掩盖，唐奕将手搭在苏牧也肩上，大着舌头喋喋不休。
“阿也，要我说啊，夏家也挺好的，对吧？”
“听说夏家那千金大小姐是独女，从小就是掌上明珠。”
“不过就是听说脾气不太好，任性了些，应该是被家里人给惯坏了，就你这臭脾气，也不知道你受不受得住啊。”
“要我说还是许妹妹脾气好，也就她……”
唐奕顿了顿，瞬间清醒过来，恨不得抽自己两个耳光长长记性，果真是喝酒误事。
“阿也……”
他忙看向一旁一身黑衣的男人，借着昏暗的灯光想看清他此时脸上的表情。
只见苏牧也眼底仍是一片清明，饶是这么烈的酒，却对他好像没有任何用一般。
他终于开了口，说了今晚的第二句话。
“嗯，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