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既是你向本宫求欢,不竭尽所有讨本宫欢心,反倒使下这般下作手段。”烛光照着沈覃舟半边脸庞忽明忽暗,光影交织,她斜眼去觑谢徽止笑意清浅,娇艳如芙蓉,纯真中透着些艳丽妩媚,勾人心魄,“谢少师,这就是你陈郡谢氏的处世之道?”

    美人如画,诸彩点染,总是不经意间猛然击中男人心中那一点柔软。

    谢徽止微微拧起眉头,唇角勾起,温柔一笑:“我只论结果,过程曲折些也无妨。”

    “本宫今日心情欠佳,尤其看你不爽,恐怕要让少师失望了。”

    沈覃舟掀起眼皮,睇着他,眼尾沾着点点轻红:“本宫要你永远记住,我是沈魏的昭荣长公主,这世上事只分本宫想不想,断没有愿不愿意的道理。”

    “至于邬邺琰,他那么喜欢我,想来便是死也不愿见我向你妥协。”沈覃舟的声音温柔娇媚,眼波荡漾,用最漫不经心的神情语调说着近乎残忍无情的话。

    谢徽止似笑非笑觑着她,咂了咂唇:“看来和公主的铮铮傲骨相比,世子也不过如此,公主最爱的人始终是自己呐。”他将茶盅搁下,看着沈覃舟悠悠叹息,然后无不恶意,却又无不狎怩地俯身含了她耳上的明月珰。

    沈覃舟瞬间不可遏制细碎战栗起来,微微仰起头,眼尾泛着玩味和嘲弄:“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这样最好,倘若殿下方才真为世子向臣低头,那世子才是真的非死不可。”谢徽止冰冷的手指抚上她同样冰冷的脸,看着她清凌凌的眼,刻薄冷笑,“殿下待我冷心冷清,那便最好待谁都一视同仁,否则谁若不长眼做了殿下的心头好,谁就别想活,驸马也一样。”

    沈覃舟神色不变,瞳孔像针一般缩了缩,蹙眉:“你是在威胁本宫?”

    谢徽止挑眉,眼里泛出奇异光彩:“殿下愿意这么说,那就这么想罢。”他幽幽叹息一声,捧住她的脸颊,心神激荡,将唇触在她冰凉凉的面颊上,“与虎谋皮,反受其害的道理,你还在鸿文馆时我就教过你的。”

    柔软的唇轻轻吻过她的唇角,理智回眸,沈覃舟眼中是清明和狠意,便要将身前的谢徽止狠狠推开。

    “那殿下为了自己呢?”谢徽止显然察觉到了,于是他稍离,声音低沉,呼吸浑浊且浓重。

    沈覃舟顿了顿,斜眼瞪他,不知此人又在盘算什么阴损招数威逼利诱自己。

    谢徽止唇角挑起微笑:“殿下欲借尚驸马之名扶持寒门,那驸马初入朝堂的官职分寸就得好好拿捏了。”这笑容极冰,好像淬着剧毒似的,冷漠又妖冶。

    两人都是聪明人一点就通,会审时度势,也会顺势而为。

    沈覃舟看着眼前风度翩翩的谢氏风流,幽黑的眼盯在他面上,笑谑道:“少师,这是利诱?”

    “其实,你我之间情谊非比寻常,何必闹得如此难堪?”沈覃舟上下打量他一眼,笑得诡艳,“不若你向本宫低头,说几句软话,本宫自然对你多几分心软。”

    他也盯着她,眼神明亮得摄人心魄,欺身逼近:“殿下......怜我。”

    两人都不是善男信女,一切一触即发,谢徽止俯身啮咬在她唇珠上,泛着微微的疼。

    沈覃舟眼中是怡然,像个胜者,她喜欢看他沉沦情欲,于是微张唇瓣,一点粉嫩湿滑的舌尖抵在贝齿间,他只能愈发孟浪了,弃了她娇艳的唇,轻轻含住她的舌,衔住,叼出,像觅中猎物一般拖入自己巢穴,吞在自己唇齿间。

    谢徽止将她团团搂入怀中,不知从何提只酒壶,呷了一口,低头送入她口中,

    直至清酒饮尽,他抱着她款款入了内室。

    室内无声,入目却是绚烂灼眼的红,富贵雅致不再,香樽吐出袅袅轻烟,凤眼温柔被微垂的眼尾和黑长的睫扭转,调和成潋滟底色。

    谢徽止将人摁在榻上,捧着脸腮亲下去,害得她钗环花钿都被拂乱,掉了好几枚在床上地上,鬓发也散着,佳人风姿慵懒,脸上还挂着狡黠坏笑。

    “都说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这般布置连龙凤烛都燃上了,可惜就差交杯酒。”沈覃舟依偎在他怀中,目不转睛盯着床帐里那床鸳鸯锦被,眯眼笑,“莫不是少师也想同本宫入回洞房?”

    谢徽止松开她,看着她的芙蓉艳色,不知怎么的,突然想起当时偷窥的那一幕,暖春的相国寺,她和邬邺琰藏在郁葱竹林里拥吻,她的手就搭在邬邺琰身上,小鸟依人的模样。

    “殿下,想要交杯酒也不是不可以。”谢徽止没有反驳沈覃舟的调侃,转身便要去寻酒。

    沈覃舟被他吻得上气不接下气,不禁下意识伸手拽住他的袍子,瞪他,语气娇软,红唇也撅着。

    “算了,麻烦。”

    四角的灯明晃晃照着屋子红艳艳的,到处是影子墙壁,画屏,镜架,绢窗,重重迭迭,眼花缭乱。今日他兴致分外高昂,空气中逸散着他的闷哼,沈覃舟微微挣离他温热胸膛,伸手一摸果然喉结滚得厉害。

    风流至妖,谢徽止一双狭长的丹凤眼中流淌的都是风情,再细瞧,眼里又全是惊涛骇浪,黑亮得惊人,直勾勾盯着她看,她能从他眼中看出她散落满肩的如瀑长发,娇如芙蕖的脸,妩媚在眼,神色迷蒙混着醉意,红唇鲜润。

    沈覃舟突然抬首睁眼,眼里水雾迷茫,红润唇瓣颤抖,强撑理智:“药。”

    “一直用着呢。”许久他轻轻喟叹,“不会让你受孕的...放心罢。”

    沈覃舟缓缓松了一口气,同时松开僵硬的身体:“那就好。”

    细碎的喘息声,畅快恣意,她已然化作一滩水,红唇咻咻,媚眼如丝,说不出话来。

    他极专注,只管盯着她看,繁花靡乱,深红浅绯,潺潺涓涓,似乎嫌这屋子不够活色生香,于是把一点甜腻的声响故意放大,妖冶魅惑,荡来荡去,始终落不下来。

    直至一番云消雨散。

    “有朝一日谢府破败,少师凭着这般颜色手段,想来也不缺锦衣华服的富贵日子。”沈覃舟气喘吁吁,眼睛晶亮,思绪又开始浮想联翩。

    “若殿下不是公主,就好了。”谢徽止泛红的眼尾异常妖艳,眼神游离在她脸上心口,指尖轻轻点。

    “怎么?”沈覃舟察觉他恣意纵情外的一丝郁闷,搂住他的腰,气息不宁,调笑道,“你还想金屋藏娇不成?”

    “不行吗?”他不禁愣了愣。

    沈覃舟笑得明艳:“本宫可不是陈阿娇,你也做不成汉武帝。”

    他轻轻搂住他的腰,眼波温柔像湖水,在她的颈上蹭了蹭,心跳极快,闷声闷气:“沈覃舟,我恨死你了。”

    总有一天,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你。

    “恨吧。”沈覃舟坦然道,“你越这样,本宫越开心。”

    她见他沉默着,单薄的眼尾红若滴血,没头没尾蹦出一句。

    “疼吗?”

    “什么?”

    “腿。”

    “听江太医说你腿骨摔裂了。”

    沈覃舟垂眸视线落在他右腿那道狰狞上,眉目微蹙,似有不忍,仰首颤巍巍亲吻他湿润的唇,只是到底没有伸手。

    谢徽止搂紧怀中的温香软玉,整个人都和煦下来,语气难掩抱怨:“已经过了那么久,你才想起来,真是没良心。”

    时隔两个多月,在他最孤寂难耐的日子里,她从未露面,等他好得差不多了的时候,就假模假样,果真是个坏女人。

    “本宫何须你来救,那么多人在那还能真冲撞本宫不成,是你自己多此一举。”

    “记得那年你送我和阿湛回宫,不是做得很好吗?冷眼旁观,见我差不多死里逃生再出手,顺水推舟成了我的救命恩人。”

    谢徽止将她脸扭过来,亲吻她脸上的冷意,闷闷地笑:“原来你一直都知道啊。”

    “本宫只是懒得计较,又不是真糊涂。”

    “那你还知道什么。”

    “不告诉你。”

    从妆镜里看,真就是一双璧人,耳鬓厮磨,如胶似漆。

    “谢徽止,你是不是有一点喜欢我?”她将头颅附在他的胸膛上,体温炙人,听他热烈的心跳声,一动不动地凝视着他,指尖抚上他的脸颊,声音温柔似水,“好心提醒你,千万别这样,不然迟早有一天你会死得很惨的。”

    谢徽止瞧见她绵长冷清的目光:“殿下,放心,不会有那天的。”

    年轻人的兴致总是蓬勃,半梦半醒间,入目便是灼眼的红,沈覃舟累得昏沉,却也恍惚生出在同眼前人过新婚夜的错觉,心里便有种说不出的异样,谢徽止就坦然许多了,云消雨散后只将她搂在怀里,两人肌肤相亲,微凉的面庞埋入她黑鸦鸦的青丝中深嗅,今日是馥郁的海棠花香。

    沈覃舟在睡梦中轻轻耸起肩膀,而后便在他轻柔亲密的抚慰下舒展,思绪也愈飞愈远,回到景兆元年,那是两人初相遇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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