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戴游是个普通人。
与这个班级里的大部分人比起来。他家里是开修车厂的，雇着三十多个工人，看起来很是繁荣，却只有戴游自己知道，同学们讨论起巴黎泰国阿尔卑斯山的时候，自己多么无知。
不过，大多数时候，实力才是这种班里的一切。所以，成绩还不错的戴游靠着体育优势，在班里也吃得开。
随后，他注意到了黄永念。被欺负的黄永念。
被欺负之后依然沉默，依然顺从的黄永念。
她的成绩不错，但在天才云集的班里，显然不起眼。她长得不难看，但在浑身名牌的同学之中，显得灰扑扑。
戴游路过她的桌边，总会得到一个善意的笑作为问候。
直到某一天，她的桌子上开始多了一些奇怪的东西。
先是死去的蜈蚣，再是一盒活着的蚯蚓。还有半死不活的蛇……沾满红墨水的卫生巾。她开始长时间不在教室，然后满身伤痕回来。
班里所有人都装作看不见，戴游也只当自己是个睁眼瞎。
直到有一天的下午，戴游参加完校际篮球比赛回到学校拿东西。
当时已经放学。学校里基本没人。风声夹杂着树叶的刷刷声，鸟叫就是最大的噪音。回教室拿完作业的戴游去了趟厕所，听到了隔壁女厕所细弱的呼救声。
“我还以为有人困在里面了，过去看了一眼。就发现她被关在厕所的小隔间里，厕所外上了锁，没人发现。”
或许在这期间，有人发现了也不一定。只是没有人会关心。
戴游救了黄永念，得到的是她真挚的感谢。
两人一起回到教室，黄永念一边整理自己的衣服，一边毫不在意般问道：“你是不是也跟别人一样，认为我是强别人男友的贱人？”
戴游被问懵了，连连摇头。
这次之后，戴游获得了更多来自黄永念的微笑。也见证了数不清的，针对黄永念的恶意。
但是那段时间，黄永念在看手机的时候，也是有笑意的。虽然少，但是有。
很多时候午休的戴游会看到黄永念一瘸一拐回教室，体育课可不上找个地方自己休息。
直到那一天。
戴游低声说着，身上逐渐恢复了温度：“我那天打完篮球回到教室，正好遇见班里男生出去，他们笑嘻嘻叫上我一起去。我以为他们也要打球，就跟着一起去了。”
“没想到……没想到他们找了一个没人去的后勤室，把黄……□□了。”
屋里是女生压抑不住的哭声和男生的窃窃私语，不用认真听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
直到王政从里面出来，拍拍戴游的肩膀。
“进去吧，兄弟，不白来。”
说完还附送一个油腻恶心的笑。
门缝里，是一丝白嫩的皮肤，和一颗千疮百孔的心。
“我是个懦夫，要是我当时进去把她救出来，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我……”
说完，戴游浑身无力，瘫软在地，脸上都是横流的泪水。
容芙此时已经恢复了血色：“后来的事，大家都知道了。黄永念跳了学校里的湖，自杀了。之后，她的父母来到学校，闹了一通，拿了120万的赔偿金了事。”
其实，学校一开始很恐慌。担心黄永念的死会对学校造成不好的影响，也担心班里的事情败露会影响升学率。同时，学校也没有做好一下应付这么多家长的准备，
毕竟，这些学生是学校明年升学的指望，他们背后是本市三四十个有头有脸有名望的家庭。
校长通过班主任知道了这些事，接待了黄永念的家长。
容芙的父亲也参与了那次与家长的对谈。容芙记得回到家的父亲虽然满面愁容，却告诉她事情已经解决。
“因为，”容芙忍不住哭出声：“黄永念父母早就知道她在学校里遭遇了什么，只是他们根本不关心，也不相信她的话……他们来到学校，唯一做的事情就是讨价还价，最后的价格符合他们的预期，他们就开心的走了。”
“没有说要报警，没说要调查……什么都没说。”
祝自欢沉默了，直播间里的所有人都沉默了。
所以，这件事怎么继续下去呢？
连自己的孩子都不关心的父母，难道还指望他们给黄永念伸张正义？
【这些魔鬼。】
【我突然觉得很无力。我要是她，其实早就死了吧。】
【就算追究他们，又能怎么样，这些人还未成年呢……】
【但是，没有证据啊！现在我们是知道了，可真的追究起来，还是要真凭实据才行！】
祝自欢眼神冰冷，盯着容芙不放。
她还没说完。
“这位同学，你还有什么没说的吗？”
容芙摇摇头。
她还能感觉到冷，但已经没事了。自己说了这么多，也应该……可以了
一个冰冷的声音从祝自欢口中吐出，审判着所有人的罪孽。
“你还有一个最重要的事情没说，不是吗？”
容芙低头，眼睛盯着地面猛烈摇头：“我知道的都说了，就这些。我是无辜的……”
【这个孩子说了这么多，肯定就这些了。】
【是啊，大师，我们还是关注那些霸凌者和□□犯才对，】
祝自欢冷冷实锤：“其他人跑不了，她也还有话没说。”
祝自欢知道，很大程度上，直播间的这一切都不算证据。
而且，大部分的霸凌者和□□犯因为昏倒了，并没有亲口承认自己的罪行。
就算承认了，事后这些人也可以以生命安全受到威胁为借口。所以，祝自欢要的并不是在超自然力量之下得来的口头审判。
而是在真实世界里，让他们受到制裁。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些人的名字，让他们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赎罪。
现实的铁锤，才是最有力量的铁锤。
眼见容芙还在否认，祝自欢没了耐心。
“我要日记。黄永念的日记在你那里，对不对？”
话音一落，容芙只觉得一声阴寒的尖叫响起。在自己耳边炸开。寒冰一般的气息笼罩着自己，就像冰天雪地又被浇了一盆冷水。
“说不说实话全在你，不过你可以给你父亲打一个电话，看看他是不是还好？”
容芙拿出手机，哆哆嗦嗦给家里打电话、果不其然，接电话的是自己的母亲。
“芙芙，妈妈现在有点忙，等会儿给你打过去好不好？”容芙的母亲正在忙着什么，并没有看新闻。
容芙听着母亲温柔的声音颤抖着问道:“是不是爸爸……”
还没说完，对面就穿来了母亲的抽泣声。
容芙如遭雷击。
“妈妈你放心，爸爸绝对没事……会没事的。”
挂断电话，她抬头道：“我说……日记在校长室的保险箱里。”
容芙知道黄永念有写日记的习惯，在黄永念死后，把日记找出来带回家交给了自己的父亲。作为校董之一，日记自然而然从他手里，到了校长手里。
“请您救救我爸爸……”说着，容芙竟要对着祝自欢下跪，涕泗横流。浑身颤抖。
她无法想象，若是这个家庭没了父亲，她会是什么样。以后也要当一个没有身份的普通人……那太可怕了。
直播间众人又怒了。
【为什么这件事就像深渊一样，一位到底了，其实还有……】
【是啊，而且还有很多无法接受的事情。】
【她从哪里拿来的日记本？日记本有这么重要吗？】
祝自欢观察着教室内的情况，分神出去回答直播间众人的问题。
“是的，在这件事情里，最重要的就是这本日记。”
黄永念已经去世，要找直接证据几乎不可能。
“日记记录的都是真实事件，也肯定是黄永念自己写的。这个只要一调查就能清楚明白，所以，想要让这些加害者受到来自真实世界的制裁，日记是重要证据。”
众人纷纷表示明白了。
【律师献身说法。如果遭受侵害，很多时候除了立刻报警，留□□液等物证之外，日记也是很重要的证据。】
毕竟在现实生活中，很多受害者没有勇气报警。甚至很多时候都会自己悄悄消化，甚至成为一辈子的阴影。
容芙又打了个电话，在得知自己父亲的情况稳定下来之后，终于忍不住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终于，在整间教室被封闭的第三十五分钟，消防员合力打开了教室门。
整间教室已经成了冰窟窿，众多消防队员进来都是一惊。很多学生已经冻得嘴唇发紫，不省人事。
好在刚才学校就有老师拨打了120 ，很快一辆辆救护车开出了校园。
由于停电，整个学校都处于瘫痪状态，学生们纷纷窃窃私语。很快，校园网上就有了讨论这件事的帖子。
班主任常明抹着脖子上的冷汗，目送远去的救护车。心头一阵阵惊慌。
事情到此，常明也已经猜到，大概黄永念在作祟。因为与她有关的人，无一例外都受到了牵连和报复。
那自己呢？
黄永念的报复就像悬在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砍下来。
毕竟。
黄永念就是死在这里。死在自己眼前这片看起来平静的湖水之中。
常明是不是还会回忆起那天下午的情形。当时的他听着黄永念一字一句的哭诉，心里想的并不是要如何帮助这个孩子。
而是如何把这件事压下来。毕竟，这关系着自己的前途。而且马上就要评奖评优，若是没意外，自己就是明年高考最大的赢家。
一个黄永念怎么阻挡自己的脚步。死她一个人，整个班级都可以走向更光明的未来。
所以，水里的黄永念没有得到常老师的帮助。永远没有。那一天，鼓足勇气寻求帮助的黄永念，得到的是来自班主任的挖苦和冷嘲热讽。
【她们为什么只欺负你？】
【女孩子不知道自爱吗？】
【他们只是跟你闹着玩……】
现在事情闹大了，常明心焦非常。只是，他也无可奈何。
这么大的事，家长已经炸锅了。校长已经死了，最后只剩下自己。大可以把事情都推到上司那里。
总不会把我拖进水里去，常明笑着想。大不了就辞职，换个城市继续当老师。私立学校有的是，不差这一个。
想到这里，常明心情稍微好了一点。准备跟去医院慰问受伤的学生，谁成想一转身一阵阴风刮来，巨大的铁架子从楼顶掉落，正好砸在常明的头上。
“育德中学”巨大的“德”字下，是常明死鱼一般的身体。
就像黄永念死去的湖里，瞪着永不闭上的眼睛与她同眠的死鱼一样。
与这个班级里的大部分人比起来。他家里是开修车厂的，雇着三十多个工人，看起来很是繁荣，却只有戴游自己知道，同学们讨论起巴黎泰国阿尔卑斯山的时候，自己多么无知。
不过，大多数时候，实力才是这种班里的一切。所以，成绩还不错的戴游靠着体育优势，在班里也吃得开。
随后，他注意到了黄永念。被欺负的黄永念。
被欺负之后依然沉默，依然顺从的黄永念。
她的成绩不错，但在天才云集的班里，显然不起眼。她长得不难看，但在浑身名牌的同学之中，显得灰扑扑。
戴游路过她的桌边，总会得到一个善意的笑作为问候。
直到某一天，她的桌子上开始多了一些奇怪的东西。
先是死去的蜈蚣，再是一盒活着的蚯蚓。还有半死不活的蛇……沾满红墨水的卫生巾。她开始长时间不在教室，然后满身伤痕回来。
班里所有人都装作看不见，戴游也只当自己是个睁眼瞎。
直到有一天的下午，戴游参加完校际篮球比赛回到学校拿东西。
当时已经放学。学校里基本没人。风声夹杂着树叶的刷刷声，鸟叫就是最大的噪音。回教室拿完作业的戴游去了趟厕所，听到了隔壁女厕所细弱的呼救声。
“我还以为有人困在里面了，过去看了一眼。就发现她被关在厕所的小隔间里，厕所外上了锁，没人发现。”
或许在这期间，有人发现了也不一定。只是没有人会关心。
戴游救了黄永念，得到的是她真挚的感谢。
两人一起回到教室，黄永念一边整理自己的衣服，一边毫不在意般问道：“你是不是也跟别人一样，认为我是强别人男友的贱人？”
戴游被问懵了，连连摇头。
这次之后，戴游获得了更多来自黄永念的微笑。也见证了数不清的，针对黄永念的恶意。
但是那段时间，黄永念在看手机的时候，也是有笑意的。虽然少，但是有。
很多时候午休的戴游会看到黄永念一瘸一拐回教室，体育课可不上找个地方自己休息。
直到那一天。
戴游低声说着，身上逐渐恢复了温度：“我那天打完篮球回到教室，正好遇见班里男生出去，他们笑嘻嘻叫上我一起去。我以为他们也要打球，就跟着一起去了。”
“没想到……没想到他们找了一个没人去的后勤室，把黄……□□了。”
屋里是女生压抑不住的哭声和男生的窃窃私语，不用认真听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
直到王政从里面出来，拍拍戴游的肩膀。
“进去吧，兄弟，不白来。”
说完还附送一个油腻恶心的笑。
门缝里，是一丝白嫩的皮肤，和一颗千疮百孔的心。
“我是个懦夫，要是我当时进去把她救出来，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我……”
说完，戴游浑身无力，瘫软在地，脸上都是横流的泪水。
容芙此时已经恢复了血色：“后来的事，大家都知道了。黄永念跳了学校里的湖，自杀了。之后，她的父母来到学校，闹了一通，拿了120万的赔偿金了事。”
其实，学校一开始很恐慌。担心黄永念的死会对学校造成不好的影响，也担心班里的事情败露会影响升学率。同时，学校也没有做好一下应付这么多家长的准备，
毕竟，这些学生是学校明年升学的指望，他们背后是本市三四十个有头有脸有名望的家庭。
校长通过班主任知道了这些事，接待了黄永念的家长。
容芙的父亲也参与了那次与家长的对谈。容芙记得回到家的父亲虽然满面愁容，却告诉她事情已经解决。
“因为，”容芙忍不住哭出声：“黄永念父母早就知道她在学校里遭遇了什么，只是他们根本不关心，也不相信她的话……他们来到学校，唯一做的事情就是讨价还价，最后的价格符合他们的预期，他们就开心的走了。”
“没有说要报警，没说要调查……什么都没说。”
祝自欢沉默了，直播间里的所有人都沉默了。
所以，这件事怎么继续下去呢？
连自己的孩子都不关心的父母，难道还指望他们给黄永念伸张正义？
【这些魔鬼。】
【我突然觉得很无力。我要是她，其实早就死了吧。】
【就算追究他们，又能怎么样，这些人还未成年呢……】
【但是，没有证据啊！现在我们是知道了，可真的追究起来，还是要真凭实据才行！】
祝自欢眼神冰冷，盯着容芙不放。
她还没说完。
“这位同学，你还有什么没说的吗？”
容芙摇摇头。
她还能感觉到冷，但已经没事了。自己说了这么多，也应该……可以了
一个冰冷的声音从祝自欢口中吐出，审判着所有人的罪孽。
“你还有一个最重要的事情没说，不是吗？”
容芙低头，眼睛盯着地面猛烈摇头：“我知道的都说了，就这些。我是无辜的……”
【这个孩子说了这么多，肯定就这些了。】
【是啊，大师，我们还是关注那些霸凌者和□□犯才对，】
祝自欢冷冷实锤：“其他人跑不了，她也还有话没说。”
祝自欢知道，很大程度上，直播间的这一切都不算证据。
而且，大部分的霸凌者和□□犯因为昏倒了，并没有亲口承认自己的罪行。
就算承认了，事后这些人也可以以生命安全受到威胁为借口。所以，祝自欢要的并不是在超自然力量之下得来的口头审判。
而是在真实世界里，让他们受到制裁。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些人的名字，让他们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赎罪。
现实的铁锤，才是最有力量的铁锤。
眼见容芙还在否认，祝自欢没了耐心。
“我要日记。黄永念的日记在你那里，对不对？”
话音一落，容芙只觉得一声阴寒的尖叫响起。在自己耳边炸开。寒冰一般的气息笼罩着自己，就像冰天雪地又被浇了一盆冷水。
“说不说实话全在你，不过你可以给你父亲打一个电话，看看他是不是还好？”
容芙拿出手机，哆哆嗦嗦给家里打电话、果不其然，接电话的是自己的母亲。
“芙芙，妈妈现在有点忙，等会儿给你打过去好不好？”容芙的母亲正在忙着什么，并没有看新闻。
容芙听着母亲温柔的声音颤抖着问道:“是不是爸爸……”
还没说完，对面就穿来了母亲的抽泣声。
容芙如遭雷击。
“妈妈你放心，爸爸绝对没事……会没事的。”
挂断电话，她抬头道：“我说……日记在校长室的保险箱里。”
容芙知道黄永念有写日记的习惯，在黄永念死后，把日记找出来带回家交给了自己的父亲。作为校董之一，日记自然而然从他手里，到了校长手里。
“请您救救我爸爸……”说着，容芙竟要对着祝自欢下跪，涕泗横流。浑身颤抖。
她无法想象，若是这个家庭没了父亲，她会是什么样。以后也要当一个没有身份的普通人……那太可怕了。
直播间众人又怒了。
【为什么这件事就像深渊一样，一位到底了，其实还有……】
【是啊，而且还有很多无法接受的事情。】
【她从哪里拿来的日记本？日记本有这么重要吗？】
祝自欢观察着教室内的情况，分神出去回答直播间众人的问题。
“是的，在这件事情里，最重要的就是这本日记。”
黄永念已经去世，要找直接证据几乎不可能。
“日记记录的都是真实事件，也肯定是黄永念自己写的。这个只要一调查就能清楚明白，所以，想要让这些加害者受到来自真实世界的制裁，日记是重要证据。”
众人纷纷表示明白了。
【律师献身说法。如果遭受侵害，很多时候除了立刻报警，留□□液等物证之外，日记也是很重要的证据。】
毕竟在现实生活中，很多受害者没有勇气报警。甚至很多时候都会自己悄悄消化，甚至成为一辈子的阴影。
容芙又打了个电话，在得知自己父亲的情况稳定下来之后，终于忍不住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终于，在整间教室被封闭的第三十五分钟，消防员合力打开了教室门。
整间教室已经成了冰窟窿，众多消防队员进来都是一惊。很多学生已经冻得嘴唇发紫，不省人事。
好在刚才学校就有老师拨打了120 ，很快一辆辆救护车开出了校园。
由于停电，整个学校都处于瘫痪状态，学生们纷纷窃窃私语。很快，校园网上就有了讨论这件事的帖子。
班主任常明抹着脖子上的冷汗，目送远去的救护车。心头一阵阵惊慌。
事情到此，常明也已经猜到，大概黄永念在作祟。因为与她有关的人，无一例外都受到了牵连和报复。
那自己呢？
黄永念的报复就像悬在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砍下来。
毕竟。
黄永念就是死在这里。死在自己眼前这片看起来平静的湖水之中。
常明是不是还会回忆起那天下午的情形。当时的他听着黄永念一字一句的哭诉，心里想的并不是要如何帮助这个孩子。
而是如何把这件事压下来。毕竟，这关系着自己的前途。而且马上就要评奖评优，若是没意外，自己就是明年高考最大的赢家。
一个黄永念怎么阻挡自己的脚步。死她一个人，整个班级都可以走向更光明的未来。
所以，水里的黄永念没有得到常老师的帮助。永远没有。那一天，鼓足勇气寻求帮助的黄永念，得到的是来自班主任的挖苦和冷嘲热讽。
【她们为什么只欺负你？】
【女孩子不知道自爱吗？】
【他们只是跟你闹着玩……】
现在事情闹大了，常明心焦非常。只是，他也无可奈何。
这么大的事，家长已经炸锅了。校长已经死了，最后只剩下自己。大可以把事情都推到上司那里。
总不会把我拖进水里去，常明笑着想。大不了就辞职，换个城市继续当老师。私立学校有的是，不差这一个。
想到这里，常明心情稍微好了一点。准备跟去医院慰问受伤的学生，谁成想一转身一阵阴风刮来，巨大的铁架子从楼顶掉落，正好砸在常明的头上。
“育德中学”巨大的“德”字下，是常明死鱼一般的身体。
就像黄永念死去的湖里，瞪着永不闭上的眼睛与她同眠的死鱼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