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一到清明时节，天空中便飘起丝丝细雨，行人也都早早归家，无事并不外出。
一连三日的雨，将傍晚染的比往常更昏暗些。
清脆的驼铃声响起，给这空旷的街道添了几分诡异，惹得人朝外看去。
“呀，竟然是镇国将军府的马车！贺老将军回来了吗？”
“没听说呀！”他转头问道，“行之，你可知道些什么？”
他问的是席上那位身着正红圆领袍，头戴红色抹额的公子，也只有他没凑到窗边去瞧热闹。
此时被问到，他也坐着没动，百无聊赖的倚在榻上，修长的手指捏着一只翠绿的酒盅，盯着桌上的点心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见他不说话，一位艳冶柔媚的女子以扇遮唇，巧笑说道：“这事儿奴家知晓。”
“丹奴姐姐快说。”
其他小公子连忙凑过来，拉着她坐下，一个个眼巴巴的看着她。
丹奴也不扭捏，含羞带怯的看了那红袍小公子一眼，说道：“那马车里坐着的是丞相府的大姑娘，丞相府的二姑娘不是和咱们云二公子定了亲吗？丞相府便着人将这大姑娘给接了回来。”
听了这话，大家就都不说话了，一个个你推我我推你，瞧着那红袍公子的脸色。
在场之人，谁不知道这位云珩云二公子不喜这场婚事，今日也是见他日日不高兴，这才将他拖出来吃酒，谁知这丹奴哪壶不开提哪壶，竟当着正主的面儿把这事儿给嚷嚷出来了。
见云珩依旧懒懒的瘫在那儿，没有想搭话的意思，大家赶忙转移话题。
却不等开口，就听这丹奴又开了口。
“可怜这大姑娘，明明是丞相府正经的嫡长女，却因母亲受累，四岁上就被送去了漠北，如今也不知道长成了一个什么性子。”
“这位大姑娘竟是从小都不在京中吗？”
一位小公子惊声问道。
丹奴视线从云珩面上移开，这才说道：“这里面有一段秘辛，想来你们谁都不知。”
“什么秘辛？”
见有故事听，大家也都不顾云珩了，只当他是睡着了，一个个眼巴巴的望着丹奴。
丹奴抿了一口清酒，这才说道：“这位大姑娘的母亲曾经被狼咬过，后来也有了那狼性，见人就咬，被秘密处死了。只是不知道这位大姑娘身上……啊！”
一只翠绿的酒盅“啪”的一声砸在桌子上，溅起的菜汁落在众人身上。
大家慌忙四散开来，一边瞧着身上的衣裳，一边不满的看向始作俑者。
“行之，你这是做什么！”
云珩已然站起身子，面露不快，讥讽地看着丹奴，说出来的话更是冰凉刺骨：“都道含春楼的姑娘个个善解人意，知书达礼，此番一见，倒是徒有虚名。”
说罢，便嫌恶的收回目光，大步离去。
其他人面面相觑，也赶紧站起来走了，只留丹奴一人面色苍白的瘫坐在地上，目光呆滞，瑟瑟发抖，浑然不顾身上的狼狈。
出了门，云珩见路上已经没了那马车的踪影，他淡漠的收回视线，上了马，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刚下了马车，一位老嬷嬷便迎了上来。
“大姑娘可算是回来了，我们夫人一直惦记着。路上可还顺利？”
“劳夫人挂心，顺利的。”
宋晚微微一笑，垂下眸子问道，“唐嬷嬷在此等候晚儿，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是有事，去夫人院子里说罢。”
宋晚应着，吩咐春岚回去收拾，便跟着唐嬷嬷走了。
一听说春岚不去，唐嬷嬷也松了口气。
这小娘子的嘴很是厉害，又是功臣遗孤，说不得骂不得，偏还能屈能伸，变脸变得叫你措手不及，她实在是招架不住。
到了云韶院，宋夫人唐曼珠就笑着朝她招手：“晚儿回来了？这是我和你祖母帮你挑的人家，都是人中龙凤，家中亦是显贵，你瞧瞧可有中意的。”
宋晚没看那册子，只道：“听外祖母说，我母亲当年给我定了娃娃亲，就那家便是，不用再挑了。”
唐曼珠一噎。
她好大的野心！
当年贺鸢给宋晚定的，是忠勇侯府的嫡长子，那可是个钟灵毓秀人物。
这样好的人家，也是她一个漠北养大的粗鄙东西敢肖想的！
唐嬷嬷眼皮子一抬，说道：“今时不同往日，大姑娘还是再瞧瞧别家吧。”
“彼时父亲不过是礼部侍郎，现如今父亲已经官拜丞相，”宋晚轻轻一笑，看向唐嬷嬷，“晚儿应当更配得上了才是。”
这下，连唐嬷嬷都被噎住了。
若不是宋晚一直没闹，唐曼珠都以为宋晚已经知道了筠儿想和她换亲的事。
想了想，她叹了一口气：“老爷是想让你给襄王做侧妃的，但是我想着，那到底不算是正头娘子，上面还有襄王妃压着，恐怕你吃亏，便没应。你若是喜欢，我便去回了老爷，叫你嫁去襄王府上。”
宋晚摇摇头：“这无疑是抄家灭族之祸，父亲必然不会如此打算的，母亲不必忧心。”
说来说去，宋晚也没改口，唐曼珠没了耐心。
她把册子递给唐嬷嬷，道：“大姑娘去给姐姐扫墓，也是累了，你送她回去休息吧。”
唐嬷嬷接了册子应着，见宋晚乖巧行礼，眼中闪过一丝嫌恶。
油盐不进的小贱人，也不知老爷将她接回来做什么！
见她凤眸垂着，面容平静，眉间那枚朱砂痣愈发红艳，越瞧越像庙里的菩萨。
她在心里呸了一声。
什么菩萨，罗刹还差不多！
等宋晚一出门，宋妙筠就急匆匆的进来了。
她脸色不好，质问唐曼珠：“母亲不是答应了让宋晚替我嫁给云珩？怎么又要替她相看人家？”
唐曼珠见她毫无礼数，皱起眉头，却没指责她，想到和长公主府的亲事，唐曼珠舍不得，她对宋妙筠道：“你那梦恐怕也不准，那云二公子虽然是个纨绔，却是不曾犯过大错，杀人一事他恐怕不敢。
“长公主一向得圣上青眼，驸马又是长阳侯，掌京城兵马大权，云大公子年纪轻轻就入了内阁，娶的国子监祭酒的女儿更是知书达礼，京城有口皆碑的好性子，你嫁过去不用管府上中馈，只管轻松过日子，这实在是门不可多得的好亲事。”
她巴望着宋妙筠，见她脸色愈发不耐，还是劝道：“咱们不妨再等等，看看那云二公子到底会不会杀人，如何？”
如何？
不如何！
宋妙筠揉着帕子压着心内的火气，心里早就是一片怒火。
她活了一世了，上辈子她亲身经历的事，能不知道那云珩到底会不会杀人吗！
但是上一世宋晚远在漠北，府中没有能替她出嫁的姑娘，她爹为了自己的名声，硬生生的把她给嫁了，她跟着云珩去到岭南那蛮夷之地，受尽了苦楚。
后来朝廷变换，云珩那个蠢货还妄想替他父母兄嫂报仇，竟召集人马去打已经继位的睿王，被乱箭射死不说，还连累她也被砍了头！
当时她看到宋晚站在新帝身边，俨然是个宠妃模样，她不甘！
重活一世，她已经知道那睿王就是忠勇侯府的嫡长子谢奕，她要嫁给谢奕，那皇后之位，只能是她的！
她只恨自己没有重生回到和云珩定亲之前，又让自己落入这等险地！
想到这里，她“腾”的一下站起来，脸色阴沉的说道：“母亲要等便等吧，但我不会嫁的。我要嫁便嫁这世上最尊贵的儿郎！”
说罢，便一甩袖子，气冲冲的走了。
“筠儿！”
唐曼珠叫不住她，连连叹气，“这孩子……”
庄嬷嬷劝慰道：“夫人，您别怪老奴多嘴，老奴倒是觉得咱们姑娘说的对。她是丞相府的嫡次女，虽说有宋晚压着一头，但那先夫人死的不光彩，倒也不算威胁，咱们姑娘就算是入宫当娘娘也是使得的，何必结一门冤亲？”
“筠儿自小娇生惯养，吃不得苦，我不愿让她去别家勾心斗角，那太累了。”唐曼珠面露疲倦，“嬷嬷也晓得我的半辈子是怎样的光景，我又如何舍得筠儿再如我一般？”
听她提起往事，庄嬷嬷面上露出心疼，想到什么，又狠下心来，说道：“就是因为夫人是妾抬上来的，咱们更要让姑娘当那人上人了，不然十几年过去了，还能叫个小丫头戳咱们的脊梁骨！”
听她这么一说，唐曼珠又想起宋晚刚刚回来那天，丞相府大门没开，宋晚便不进来，她身边的小丫头春岚更是在大门口嚷嚷，说让宋晚从侧门进，不知道的还以为丞相爷又抬了一房妾氏入府。
字字句句打她的脸，点她是侧门抬进来的妾。
想到这里，她的脸色更是难看。
“还没入府，宋晚就敢踩我的脸皮，定是她在漠北待的十几年，贺家不知道怎么编排，叫她仇恨宋家仇恨我，日后她恐怕也不会为宋家所用，叫她嫁去长公主府，恐怕日后成了我们的催命符！
“就算筠儿不要这婚事，也不能便宜了那个贱人的女儿！”
庄嬷嬷也觉得是这么个道理，亦是发起愁来：“可除了这位，还能有谁替咱们姑娘嫁过去呢？三姑娘和四姑娘才十二，恐怕长公主不愿意等。”
唐曼珠也是一脸愁容，摆摆手道：“我再考虑考虑。”
翌日一早，雨下的愈发大了，天更是阴沉的厉害。
给宋老夫人请安回来，春岚早早的就在餐桌前等着了。
见她回来，一边拉着她入座，一边屏退下人。
她把房门一关，坐在宋晚旁边，故作高深的小声说道：“我有两个好消息，你要先听哪一个？”
宋晚笑起来：“先听那个最好的。”
春岚咧嘴一笑，她早就迫不及待了！
“宋妙筠不是和长公主府上的二公子定了亲吗？但是就在昨日夜里，那云二公子被大理寺带走了，说是他杀了含春楼的丹奴，如今一夜过去，还没有被放出来，这事儿八成……九成九是真的了！”
说完，她兴奋的搓手手：“杀人得偿命吧？宋妙筠刚定亲就出了这样大的事，就算她不用嫁过去守活寡，日后也会落下个克夫的名头，不好说亲了！”
宋晚却是眉头皱起来。
云二公子的父亲长阳侯曾在外祖父麾下做过先锋将军，这许多年全靠长阳侯在朝中替贺家说话，才没有功高盖主的声音传出，若是他家出事，唇亡齿寒，贺家也会艰难。
“我再和你说说第二件好事吧！”
一连三日的雨，将傍晚染的比往常更昏暗些。
清脆的驼铃声响起，给这空旷的街道添了几分诡异，惹得人朝外看去。
“呀，竟然是镇国将军府的马车！贺老将军回来了吗？”
“没听说呀！”他转头问道，“行之，你可知道些什么？”
他问的是席上那位身着正红圆领袍，头戴红色抹额的公子，也只有他没凑到窗边去瞧热闹。
此时被问到，他也坐着没动，百无聊赖的倚在榻上，修长的手指捏着一只翠绿的酒盅，盯着桌上的点心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见他不说话，一位艳冶柔媚的女子以扇遮唇，巧笑说道：“这事儿奴家知晓。”
“丹奴姐姐快说。”
其他小公子连忙凑过来，拉着她坐下，一个个眼巴巴的看着她。
丹奴也不扭捏，含羞带怯的看了那红袍小公子一眼，说道：“那马车里坐着的是丞相府的大姑娘，丞相府的二姑娘不是和咱们云二公子定了亲吗？丞相府便着人将这大姑娘给接了回来。”
听了这话，大家就都不说话了，一个个你推我我推你，瞧着那红袍公子的脸色。
在场之人，谁不知道这位云珩云二公子不喜这场婚事，今日也是见他日日不高兴，这才将他拖出来吃酒，谁知这丹奴哪壶不开提哪壶，竟当着正主的面儿把这事儿给嚷嚷出来了。
见云珩依旧懒懒的瘫在那儿，没有想搭话的意思，大家赶忙转移话题。
却不等开口，就听这丹奴又开了口。
“可怜这大姑娘，明明是丞相府正经的嫡长女，却因母亲受累，四岁上就被送去了漠北，如今也不知道长成了一个什么性子。”
“这位大姑娘竟是从小都不在京中吗？”
一位小公子惊声问道。
丹奴视线从云珩面上移开，这才说道：“这里面有一段秘辛，想来你们谁都不知。”
“什么秘辛？”
见有故事听，大家也都不顾云珩了，只当他是睡着了，一个个眼巴巴的望着丹奴。
丹奴抿了一口清酒，这才说道：“这位大姑娘的母亲曾经被狼咬过，后来也有了那狼性，见人就咬，被秘密处死了。只是不知道这位大姑娘身上……啊！”
一只翠绿的酒盅“啪”的一声砸在桌子上，溅起的菜汁落在众人身上。
大家慌忙四散开来，一边瞧着身上的衣裳，一边不满的看向始作俑者。
“行之，你这是做什么！”
云珩已然站起身子，面露不快，讥讽地看着丹奴，说出来的话更是冰凉刺骨：“都道含春楼的姑娘个个善解人意，知书达礼，此番一见，倒是徒有虚名。”
说罢，便嫌恶的收回目光，大步离去。
其他人面面相觑，也赶紧站起来走了，只留丹奴一人面色苍白的瘫坐在地上，目光呆滞，瑟瑟发抖，浑然不顾身上的狼狈。
出了门，云珩见路上已经没了那马车的踪影，他淡漠的收回视线，上了马，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刚下了马车，一位老嬷嬷便迎了上来。
“大姑娘可算是回来了，我们夫人一直惦记着。路上可还顺利？”
“劳夫人挂心，顺利的。”
宋晚微微一笑，垂下眸子问道，“唐嬷嬷在此等候晚儿，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是有事，去夫人院子里说罢。”
宋晚应着，吩咐春岚回去收拾，便跟着唐嬷嬷走了。
一听说春岚不去，唐嬷嬷也松了口气。
这小娘子的嘴很是厉害，又是功臣遗孤，说不得骂不得，偏还能屈能伸，变脸变得叫你措手不及，她实在是招架不住。
到了云韶院，宋夫人唐曼珠就笑着朝她招手：“晚儿回来了？这是我和你祖母帮你挑的人家，都是人中龙凤，家中亦是显贵，你瞧瞧可有中意的。”
宋晚没看那册子，只道：“听外祖母说，我母亲当年给我定了娃娃亲，就那家便是，不用再挑了。”
唐曼珠一噎。
她好大的野心！
当年贺鸢给宋晚定的，是忠勇侯府的嫡长子，那可是个钟灵毓秀人物。
这样好的人家，也是她一个漠北养大的粗鄙东西敢肖想的！
唐嬷嬷眼皮子一抬，说道：“今时不同往日，大姑娘还是再瞧瞧别家吧。”
“彼时父亲不过是礼部侍郎，现如今父亲已经官拜丞相，”宋晚轻轻一笑，看向唐嬷嬷，“晚儿应当更配得上了才是。”
这下，连唐嬷嬷都被噎住了。
若不是宋晚一直没闹，唐曼珠都以为宋晚已经知道了筠儿想和她换亲的事。
想了想，她叹了一口气：“老爷是想让你给襄王做侧妃的，但是我想着，那到底不算是正头娘子，上面还有襄王妃压着，恐怕你吃亏，便没应。你若是喜欢，我便去回了老爷，叫你嫁去襄王府上。”
宋晚摇摇头：“这无疑是抄家灭族之祸，父亲必然不会如此打算的，母亲不必忧心。”
说来说去，宋晚也没改口，唐曼珠没了耐心。
她把册子递给唐嬷嬷，道：“大姑娘去给姐姐扫墓，也是累了，你送她回去休息吧。”
唐嬷嬷接了册子应着，见宋晚乖巧行礼，眼中闪过一丝嫌恶。
油盐不进的小贱人，也不知老爷将她接回来做什么！
见她凤眸垂着，面容平静，眉间那枚朱砂痣愈发红艳，越瞧越像庙里的菩萨。
她在心里呸了一声。
什么菩萨，罗刹还差不多！
等宋晚一出门，宋妙筠就急匆匆的进来了。
她脸色不好，质问唐曼珠：“母亲不是答应了让宋晚替我嫁给云珩？怎么又要替她相看人家？”
唐曼珠见她毫无礼数，皱起眉头，却没指责她，想到和长公主府的亲事，唐曼珠舍不得，她对宋妙筠道：“你那梦恐怕也不准，那云二公子虽然是个纨绔，却是不曾犯过大错，杀人一事他恐怕不敢。
“长公主一向得圣上青眼，驸马又是长阳侯，掌京城兵马大权，云大公子年纪轻轻就入了内阁，娶的国子监祭酒的女儿更是知书达礼，京城有口皆碑的好性子，你嫁过去不用管府上中馈，只管轻松过日子，这实在是门不可多得的好亲事。”
她巴望着宋妙筠，见她脸色愈发不耐，还是劝道：“咱们不妨再等等，看看那云二公子到底会不会杀人，如何？”
如何？
不如何！
宋妙筠揉着帕子压着心内的火气，心里早就是一片怒火。
她活了一世了，上辈子她亲身经历的事，能不知道那云珩到底会不会杀人吗！
但是上一世宋晚远在漠北，府中没有能替她出嫁的姑娘，她爹为了自己的名声，硬生生的把她给嫁了，她跟着云珩去到岭南那蛮夷之地，受尽了苦楚。
后来朝廷变换，云珩那个蠢货还妄想替他父母兄嫂报仇，竟召集人马去打已经继位的睿王，被乱箭射死不说，还连累她也被砍了头！
当时她看到宋晚站在新帝身边，俨然是个宠妃模样，她不甘！
重活一世，她已经知道那睿王就是忠勇侯府的嫡长子谢奕，她要嫁给谢奕，那皇后之位，只能是她的！
她只恨自己没有重生回到和云珩定亲之前，又让自己落入这等险地！
想到这里，她“腾”的一下站起来，脸色阴沉的说道：“母亲要等便等吧，但我不会嫁的。我要嫁便嫁这世上最尊贵的儿郎！”
说罢，便一甩袖子，气冲冲的走了。
“筠儿！”
唐曼珠叫不住她，连连叹气，“这孩子……”
庄嬷嬷劝慰道：“夫人，您别怪老奴多嘴，老奴倒是觉得咱们姑娘说的对。她是丞相府的嫡次女，虽说有宋晚压着一头，但那先夫人死的不光彩，倒也不算威胁，咱们姑娘就算是入宫当娘娘也是使得的，何必结一门冤亲？”
“筠儿自小娇生惯养，吃不得苦，我不愿让她去别家勾心斗角，那太累了。”唐曼珠面露疲倦，“嬷嬷也晓得我的半辈子是怎样的光景，我又如何舍得筠儿再如我一般？”
听她提起往事，庄嬷嬷面上露出心疼，想到什么，又狠下心来，说道：“就是因为夫人是妾抬上来的，咱们更要让姑娘当那人上人了，不然十几年过去了，还能叫个小丫头戳咱们的脊梁骨！”
听她这么一说，唐曼珠又想起宋晚刚刚回来那天，丞相府大门没开，宋晚便不进来，她身边的小丫头春岚更是在大门口嚷嚷，说让宋晚从侧门进，不知道的还以为丞相爷又抬了一房妾氏入府。
字字句句打她的脸，点她是侧门抬进来的妾。
想到这里，她的脸色更是难看。
“还没入府，宋晚就敢踩我的脸皮，定是她在漠北待的十几年，贺家不知道怎么编排，叫她仇恨宋家仇恨我，日后她恐怕也不会为宋家所用，叫她嫁去长公主府，恐怕日后成了我们的催命符！
“就算筠儿不要这婚事，也不能便宜了那个贱人的女儿！”
庄嬷嬷也觉得是这么个道理，亦是发起愁来：“可除了这位，还能有谁替咱们姑娘嫁过去呢？三姑娘和四姑娘才十二，恐怕长公主不愿意等。”
唐曼珠也是一脸愁容，摆摆手道：“我再考虑考虑。”
翌日一早，雨下的愈发大了，天更是阴沉的厉害。
给宋老夫人请安回来，春岚早早的就在餐桌前等着了。
见她回来，一边拉着她入座，一边屏退下人。
她把房门一关，坐在宋晚旁边，故作高深的小声说道：“我有两个好消息，你要先听哪一个？”
宋晚笑起来：“先听那个最好的。”
春岚咧嘴一笑，她早就迫不及待了！
“宋妙筠不是和长公主府上的二公子定了亲吗？但是就在昨日夜里，那云二公子被大理寺带走了，说是他杀了含春楼的丹奴，如今一夜过去，还没有被放出来，这事儿八成……九成九是真的了！”
说完，她兴奋的搓手手：“杀人得偿命吧？宋妙筠刚定亲就出了这样大的事，就算她不用嫁过去守活寡，日后也会落下个克夫的名头，不好说亲了！”
宋晚却是眉头皱起来。
云二公子的父亲长阳侯曾在外祖父麾下做过先锋将军，这许多年全靠长阳侯在朝中替贺家说话，才没有功高盖主的声音传出，若是他家出事，唇亡齿寒，贺家也会艰难。
“我再和你说说第二件好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