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带刀的侍卫跑了进来,捏着宋晚和翠娘的胳膊就扭送到那人面前。

    宋晚用眼神安抚住想动手的翠娘,任由身后的侍卫按住自己跪在那人面前。

    她像是被吓坏了,瑟缩着身子问道:“大人这是做什么?可是民妇哪里做的不好?”

    “咱家看你就是做的太好了!”那人冷笑一声,随即沉下脸来,厉声喝道,“说,到底是谁派你们来的!”

    宋晚抬头偷瞄了一眼那人,又像是被吓住了一般,缩着头道:“民妇不知道大人的意思,是刘三刘大哥叫民妇来的……”

    “还敢狡辩!”那人大喝一声,“来人,把她们二人给杂家关起来!”

    宋晚立刻挣扎起来,大哭大叫:“大人这是干什么,民妇什么都没干,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翠娘没有得到宋晚的指示,也不敢轻举妄动坏了她的事,只能也装作被吓到的样子,哭哭啼啼起来。

    但身后的侍卫并没有因此怜香惜玉,手下用力,扭送二人出门。

    拉扯间,宋晚头上的簪子掉落,她大叫一声:“我的簪子!那是亡夫留给我的簪子,你们让我捡回来!求求你们让我捡回来!”

    那不过是一只素银的簪子,没有任何的雕饰,京都小摊上都不会有这样素净的簪子,但对陇西那种穷苦地方,想来值不少银子。

    见她拉扯着不肯再往前走一步,那侍卫没了耐心,放她去捡簪子,等她将簪子又戴到头上,这才拉着她继续往前走。

    两人被关进了一间房间,那房间不算差,有床有桌子椅子,只是简陋些,像是下人住的地方。

    翠娘不敢立刻问宋晚对策,只像个依然被吓坏了的小娘子一般问宋晚:“阮姐,他们不会要杀了咱们吧?”

    “不会,”宋晚拍拍她的手说道,“这里是京都,天子脚下,不会有草菅人命的事!再说了,我们出门的时候已经同街坊四邻支会过了,如果咱们明日午时前还回不去,就叫他们去报官!”

    翠娘在她眼神中读到安心的意思,这才彻底放下心来,点点头道:“嗯,咱们是去衙门报到过的,咱们没了,他们肯定要找!”

    两人便都不说话了。

    到了第二天辰时初,大门方才打开,一个身着青色长袍的男人不耐烦的把她们叫起来。

    “起来起来,哪来的回哪儿去!”

    宋晚和翠娘揉揉眼睛,迷迷糊糊的跟着他出了门,才后知后觉的问道:“我们能走了?”

    “不走还想在这里吃白食不成?”

    那人不耐烦的紧,催着赶她们走。

    没见过这种被关押的,吃的香睡得香,仿佛进了富贵窝一样,现在这是又不想走了?

    宋晚不敢瞪他,小声说道:“民妇也没吃白食,是你们请民妇来设饰的。”

    说到这里,她看向这人,问道,“民妇还未将那小娘子设饰完,不继续了?”

    “那不是你该管的事了。”那人更是脸色难看了,脚下不停,大步往外头走去。

    宋晚和翠娘赶紧跟上,嘴里嚷嚷着:“我们这行的规矩,收了钱,只要不是咱们的问题导致设饰未完成的,是不退钱的……”

    “赶紧滚!”

    那人指着大门外,恶狠狠的骂道。

    宋晚像被吓了一跳,后退一小步,也不敢看他了,低下头赶紧小跑出去,翠娘也赶紧跟上。

    随后,她们带来的箱子也被扔了出去。

    两个人敢怒不敢言,拎着箱子就走。

    一路上又问了几个人,这才找到贺伯给她们安排的住处。

    察觉到跟着的尾巴走了,宋晚才平静下来,卸了妆,从暗道进了将军府。

    贺伯早就在那里等着了,见她终于出现,这才松了口气,问道:“那全喜没怎么样您吧?”

    “我没事。”宋晚应了一声,又诧异问道,“那就是襄王身边的全喜公公?”

    贺伯早就细细打量了宋晚一番,见她确实是没事,这才放心了,说道:“是,老奴没想到竟是襄王的人亲自处理此事,让您受苦了。”

    “没事,消息可传出来了?”

    宋晚当时故意弄掉簪子,就是为了传递消息,告诉他们丹奴是被利物穿透脑袋致死的。

    贺伯点头:“传出来了,二爷派人悄悄给长公主府送了信儿,二公子已经安全了。”

    宋晚皱眉:“咱们将军府直接送的信儿?”

    “大姑娘放心,此事二爷心知不能叫旁人知道咱们将军府掺和其中,做的很是隐蔽,就连长公主和长阳侯都不知道那消息是咱们传的。”

    得了贺伯的解释,宋晚才稍稍放心。

    此事襄王亲自下马,圣上怕是已经知晓,若是再叫圣上查到将军府也牵扯其中,恐怕也会疑心贺家忠心,届时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两人说着话,就到了后院,此时贺家人和春岚都在等着她。

    一见到她,春岚就跑过去拉着她左看右看,眼睛都红了:“听说你被关起来,我不知道多着急,他们又不让我去救你,我吓死了!”

    “放心,我没有那么傻,肯定不会让自己有事的。”宋晚捏着她的小脸蛋,笑着说道。

    贺九台也是松了一口气:“昨日你刚走不久,圣旨就到了长阳侯府,说云珩判了,充军岭南,今日卯时正便要出发。我卡着点儿,寅末才让人给长公主府送了消息,他们紧赶慢赶,终于在云珩被送走之前,把人给拦下了。”

    宋晚诧异:“我记得全喜公公将我和翠娘关起来的时候,是未末时分,怎会那么早就发现了不对?”

    “是我没想到,那含春楼竟敢不做你的生意,拦着你表兄几人不让进门,事情闹得大了,你表兄几个又遮遮掩掩,怕叫人发现你是被人假扮的,恐怕是叫他们看出了点儿什么来。”

    贺九台叹息一声,“还是我思虑不周,如果叫你有什么损伤,舅舅难辞其咎啊!”

    “人算不如天算,舅舅莫要自责。”宋晚道,“想来他们也只是猜测,想等着事情尘埃落定之后再做打算,只是没想到到嘴的鸭子飞了。”

    贺九台欣赏的看着宋晚。

    昨日那样紧急的情况,稍有不慎就是一个死,宋晚也能沉着应对,保全了自己和翠娘不说,还将消息传递了出来,比她这些在是非窝里打转的兄弟姐妹们都要稳重,若生得个男儿身,将来必大有作为!

    底下人匆匆来报:“大人,圣上下旨,叫您入宫议事。”

    所为何事,大家心知肚明。

    贺九台应了,叮嘱乔思给宋晚煮碗安神汤,这才换上官服进宫去了。

    一到大殿门口,就听到里头传来一阵瓷器落地的声音,随后,便是一道满含威压的怒声。

    “在朕的眼皮子底下使手段,想要瞒天过海,陷害朕的外孙,他周围真是天大的胆子!”

    鸿福公公赶紧劝道:“圣上息怒……”

    贺九台像是不明所以一样求救般的看向门口站着的福顺公公。

    贺家长盛不衰,福顺公公自然愿意卖贺九台这个面子,他小声说道:“已经查证二公子是被陷害的,那丹奴死的蹊跷,大人进去之后,切莫给周大人求情。”

    贺九台道了句多谢,就听福顺公公报了自己的名字,这才又整理了一下衣裳,走了进去。

    一进去,还没跪下磕头请安,就听到景元帝不耐烦的说道:“别跪了,贺爱卿说说,陷害皇亲国戚,该当什么罪?”

    “按照我朝律法,当处极刑。”贺九台正义凛然道。

    “好!”景元帝大喝一声,“来人,立刻将周围一家皆处极刑,以儆效尤!”

    贺九台张张嘴,没说话。

    景元帝瞧见了,冷哼一声,问道:“贺爱卿欲言又止,是不是觉得朕判的重了?”

    “微臣不敢。”贺九台赶紧跪下,说道,“云二公子即是皇亲,亦是圣上外孙,圣上为自己的外孙讨回公道,降下何等君恩都不为过。只是这件事还没有着落,若不及早查明真相,恐怕时日一长,有人借机滋事,对二公子名声不利呀。”

    景元帝冷笑:“你倒是消息灵通。”

    如此阴阳,贺九台倒是笑了:“也不怪臣关注此事,谁叫他们胡乱攀扯上了我那苦命的外甥女呢?我们皎皎刚回来不过十日,日前给她娘亲扫了墓,臣及家眷刚劝着她出门散散心,就被那等仗势欺人的东西拦在了含春楼门口,丢尽了颜面,臣实在是气不过!”

    说着说着,贺九台就生起气来,撸起袖子像是要找谁干架一样。

    鸿福公公轻咳了一声,被景元帝瞪了一眼。

    贺九台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赶忙又把袖子拉下来,跟景元帝请罪:“臣殿前无状,请圣上责罚。”

    景元帝摆摆手,道:“你也别气了,等这件事查清楚,朕替皎皎讨回公道。”

    “谢圣上!”贺九台大喜,赶忙谢恩,像是生怕景元帝收回成命一样。

    景元帝嘴角抽了抽,问他:“对于彻查此案之人,你可有人选?”

    “臣以为,云二公子就很合适!”贺九台拱手,自信回道。

    现场鸦雀无声,只有一道倒吸凉气的声音显得格外明显。

    随即,少年不敢置信的声音传来:“贺家叔父,你我往日无怨近日无愁,我同之章还是好友,你为何如此害我?”

    贺九台:“?”

    他回头,看到角落里因震惊端坐在圈椅上的少年,尴尬一笑:“云贤侄也在啊哈哈哈……”

    云珩露出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不才在下一直都在呢。”

    贺九台:“……啊哈哈哈哈……”

    景元帝看着他俩人如此,头都大了,问贺九台:“贺爱卿提议让行之主审此案,可是有什么打算?”

    “他能有什么打算?就是公报私仇呗。”

    云珩动了动身子,许是碰到了伤口,倒吸一口凉气,又窝回了椅子里,冷笑说道,“不就是怪我连累了他的外甥女吗?小气鬼!”

    “行之,不得无礼!”

    景元帝呵斥了他一声。

    云珩嗤笑一声,没再说话,但依然是那副冷笑连连的模样。

    贺九台却是乐呵呵的,一点儿都不恼:“圣上,现在不知道多少人盯着大理寺卿这个位置呢,这个时候派谁去主审此案,都可能被钻了空子,唯有云贤侄是此案受害人,他又一向嚣张跋扈,他主动提出审理此案,众人最多上几道折子骂几句,但能省很多麻烦。”

    “嘿……嘶……”

    这话云珩不爱听,一激动想跟他理论,又碰到了伤处,龇牙咧嘴的又躺回去了。

    这一耽搁,景元帝就觉得这确实是个好办法,立刻拍板:“就按贺爱卿说的办吧!”

    “圣上圣明!”

    “外祖父!”

    云珩不满,见景元帝心意已决,只能恹恹道,“既然如此,那珩儿求个恩典,让那尸妆师阮荷从旁协助。”

    贺九台心中一惊。

    阮荷,不就是贺伯给宋晚安排的身份吗!

章节目录

换亲娘子是尸妆师怎么办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零九破只为原作者君子不救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君子不救并收藏换亲娘子是尸妆师怎么办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