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曹妹溱意识到什么，跪在地上。
黑灯瞎火什么的最容易调包了，难以证伪皇帝不是天阉之人，兴许皇帝故意用民间流传的某些秘术掩饰也未可知。
“也罢。”我看向她：“既然现在皇帝不想亲近你们，你们这些做后妃就要安分守己，别学着别人乱嚼舌根知道吗，哀家最忌讳谣传——"
曹妹溱下意识捂嘴，忙作俯首状道：“太后说的是。”
这时，门外有人请示黄太医在外间等候通传。
太医蓦然来传，不可谓不是大事。
我立刻着人来传，于是曹贵人告退。
黄太医过来行礼，跪道：“臣老迈，自请告老还乡。”
“哦？”
我眯起眼睛，太医请辞，这可是后宫的一颗头等炸弹，尤其是这种已经久负盛名的太医——这位黄金荣是太医院的老人，曾临三朝，是太医院公认的长老，对所有人都谦恭有礼，因此在后宫多有美誉。
看来这后宫之中正在面临一些变化了。
“黄太医，你资历最老，我正好有些事情找你商量。”
黄太医拱手道：“娘娘但说无妨。”
于是宝钏阶下的小太监只好飞身下阶，走到他耳边微微面红地道：“是天阴。”
黄太医神色忽异，跪在地上道：“太后这天阴之人乃不祥之体。古有阴阳人之称，这皇宫上下，难不成有此种人吗？”
“太医说呢？”
“天阴之人外观与常人无异，而若用针灸法或者是传揉法传聚于气冲，而症结不散，气血不舒，阳锋没有反跳，观之表面无伤痕，即是天阴。”
于是我道：“黄太医解释明晰，不愧是太医院之首，赏玉如意！”
黄太医吓得连磕响头。
“太后隆恩老臣感念在心，可恕臣不能受此隆恩，皆因臣年老多病，未能效劳才特地请辞，请太后恩准。”
我审视低头的黄太医，忽然好笑，这人说谎与否全都写在自己脸上了，现在不审更待何时。
转而看向身边的宝钏：“那宝钏你看呢？”
工具人宝钏低头响亮道：“全听太后的。”
我看向黄太医：“可惜了，太医院的榜样走了，那些人可怎么力争上游...”
“娘娘可折煞老臣了，黄某万万不敢当。”
“太后，又有太医在外面等候通传了。”宝钏急急忙忙地进来禀告。
我扫过黄金荣，后者眼神似乎飘忽，今日这些太医莫非都离了魂了？？
“这次又是哪个太医？”
“沈太医。”
是新面孔——
我不动声色：“传，沈太医。”
这位沈太医跨入门槛没几步就跪在了黄太医身后：“娘娘，臣医术不精，无法侍奉各宫娘娘们了，请太后恕罪！！”
“哦？你两位太医院的太医今日都来寿康宫，是觉得两人一起哀家答应得爽快些吗？”我端详他们二人的脸，随后往木案上重重一拍：“我大越太医院都是干什么吃的，养出这样一群混账东西。。。”
“太后息怒。”
他们俩面面相觑，似有苦衷。
沈太医抢先道：“是小的失察。本以为黄太医会照常给如嫔娘娘看诊，就未查出诊表来召见太后，臣愿意领罪。”
“沈太医很坦诚。”我捕捉到关键信息，“黄太医要给如嫔看诊”，于是有些欣慰地道：“照实说出缘由。可免你一死。”
我看向他们的脸。一向持重的黄太医此时明显慌了起来。
“若是不能从实招来，就只好两位太医到慎刑司走一趟了。”
于是沈太医低头唯唯：“禀告太后，薛小主着臣收集宫中禁药。”
“果真有此事？”
沈太医点点头：“有小半年了。”
眼看如嫔怀孕节节高升，一路从贵人到嫔位仅仅半年的事，以宰相之女入宫的薛小主却就从未侍过寝，难免落差。可我曾经久居深宫，明白争宠也应以龙体为界限，薛小主若只是闲来吃一两剂偏补的药无伤大雅，沈太医断然不会来此自断前程。
“哀家知道你不说是为了保全薛小主的面子，但是她的面子有皇帝的龙体重要吗？”我拍了案：“真是糊涂！！！”
沈太医本就慌，听到“皇帝的龙体”几个字更是惶然失态，看了看四周只是道：“臣平日小心谨慎，应该……不致伤了皇上龙体。”
“龙体倘若有恙，我拿你是问。”
我看向沈太医，几乎要将他吃了。
“太后，臣当做牛做马赎罪，请求太后宽恕。”
“不必，退下吧。”
时黄太医仍跪在地上，由于他先到多时，又年事已高，额间已有汗珠冒出。
宝钏表情似有担忧。
我招手让她拿了一张褥巾，道：“你去把这个给他垫着，免得老人家说太后对他太苛。”
宝钏喜笑颜开，拿着垫子给黄太医。
“多谢太后。”这时黄金荣取出手帕擦拭头上的汗。
“黄太医，只剩下你了。”
我看着他，眼神和善，意思是赶快坦白，坦白从宽！！！
眼见这位资深老太医竟然迟迟不发一言。看来事情果然不一般。。。
我试探性地问：“可是如嫔的身孕有什么问题？”
“额。。。”黄太医再次取出手帕擦汗，而脸上的表情已经出卖了他。
看来就是如嫔有问题！
宝钏摇头叹息：“太后娘娘，这可怎么办呢，唯一有望中宫娘娘的如嫔娘娘竟然都用如此手段争宠，难保宫中其他女子都不引以为范，纷纷红杏出墙呢。。。”
“住嘴，这可是欺君之罪。”我出言制止：“若是真有此事，黄太医岂不是成了欺君的同范，株连九族？”
“太后！！！”黄太医终于抬起头，急声道：“老臣没有欺君，都是如嫔娘娘她说，说，皇上乃难育之人，所以才出次下策……”
难育之人？？？
“哦，什么下策？”我调整神情问道。
“太后，臣真的没有欺君。”黄太医讨饶：“请太后饶臣不死。”
“好，若您真的没有帮如嫔，哀家可以饶你不死。”
黄太医于是和盘托出。
过后宝钏对我道：“如嫔之子太后有何高见？”
我虽不曾有子嗣，后宫诸多争端，无数人妄图母凭子贵。而跻身上流而弄巧成拙，弄真成假我曾经见过许多，但是并未想过这个事情有一天落到自己的头上。。。
虽则天阉之人无法主动使人受孕，但黄金荣所说梦中取精受孕的古法无疑更加有难度，古往今来成功的寥寥无几，纵然有可行性，我还是充分怀疑如嫔是否真正是通过此种手段，而非别的手段。
比如红杏出墙。。。
如嫔高明的地方就在于，即使是她用了后一种，也有黄太医这个活口供在这里，如果她可以和那人约定誓死不见面，即使我这个太后也奈何不了她。
如此，即使是作为高她们一头的皇太后，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最好的做法竟是只能当做无事发生了。。。
“解铃还须系铃人。我们得找一趟如嫔。”
次日，我来到御花园，见到萧淑慎正在花园中摘花。还未走近，就闻到一股花香自其身上飘逸而出，石径一侧蝴蝶花迷美人眼，举着帕子的纤纤素手不时和丫鬟谈笑羞掩。
“太后万福金安。”
我走到她面前，看见她已经有些蹒跚模样，道：“萧贵人的肚子可是愈见形状了。”
“娘娘，是如嫔。”宝钏低声提醒道。
“对了，如嫔。哀家这半年礼佛，都忘了你升得这么快，不过不要忘了本分才好。”
“多谢娘娘挂心。”如嫔低头害羞。旁边的丫鬟说：“娘娘，为何不和太后说是个阿哥？”
“竹叶，未经言证，不可胡说。”如嫔教训道。
“知道了，娘娘。”
我笑了：“多亏你记到现在，不过希望如嫔真的做到才好。”
“是，太后娘娘。”
“宝钏——”
我示意宝钏端来一个药碟，上面是一盏御制药盅。
“这一盏燕窝，是哀家的一点心意。”
“如嫔一骑绝尘，这中宫人选皇帝十分属意于你。”我看着她的眼睛问道：“如嫔意下呢？”
“淑慎自知才学浅薄，无法做皇后，还请太后另觅他人。”
“是吗？我会告诉皇上，母凭子贵，自古有之，中宫皇后非你不可。”
“多谢娘娘。”
回到寿康宫，宝钏问我：“太后真的属意于她吗？”
我道：“不是她还能是谁？顺便告诉如嫔，宫宴那日哀家还会为她准备一个惊喜。”
“什么惊喜，奴婢能知道吗？”宝钏好奇。
“就说八仙班不日入宫，为未来的皇后表演。”
“八仙班最得意的不是《狸猫换太子》吗？”宝钏恍然大悟：“奴婢这就去办。”
“诶，等等，酸儿辣女。顺便去御膳房拿几枚熟透的杏子给她。”
“知道了。”宝钏提着裙裾一溜小跑出门。
红杏出墙，狸猫太子，这些都只是猜测，但此时此刻的我也只能赌一赌了。
早晨派去戏班的小德子忽然上来禀告：“太后，八仙班的乐师今次不巧，出京了。”
“就是那个洋人……摩多力？”我很费劲才想起他的名字。
“对，听说他学贯中西，是他们戏班的灵魂。”
“宫廷乐师呢？”
“只有一位叫做笙云阶的可以匹敌。”
“那就把他叫过来。”
“得嘞。”
黑灯瞎火什么的最容易调包了，难以证伪皇帝不是天阉之人，兴许皇帝故意用民间流传的某些秘术掩饰也未可知。
“也罢。”我看向她：“既然现在皇帝不想亲近你们，你们这些做后妃就要安分守己，别学着别人乱嚼舌根知道吗，哀家最忌讳谣传——"
曹妹溱下意识捂嘴，忙作俯首状道：“太后说的是。”
这时，门外有人请示黄太医在外间等候通传。
太医蓦然来传，不可谓不是大事。
我立刻着人来传，于是曹贵人告退。
黄太医过来行礼，跪道：“臣老迈，自请告老还乡。”
“哦？”
我眯起眼睛，太医请辞，这可是后宫的一颗头等炸弹，尤其是这种已经久负盛名的太医——这位黄金荣是太医院的老人，曾临三朝，是太医院公认的长老，对所有人都谦恭有礼，因此在后宫多有美誉。
看来这后宫之中正在面临一些变化了。
“黄太医，你资历最老，我正好有些事情找你商量。”
黄太医拱手道：“娘娘但说无妨。”
于是宝钏阶下的小太监只好飞身下阶，走到他耳边微微面红地道：“是天阴。”
黄太医神色忽异，跪在地上道：“太后这天阴之人乃不祥之体。古有阴阳人之称，这皇宫上下，难不成有此种人吗？”
“太医说呢？”
“天阴之人外观与常人无异，而若用针灸法或者是传揉法传聚于气冲，而症结不散，气血不舒，阳锋没有反跳，观之表面无伤痕，即是天阴。”
于是我道：“黄太医解释明晰，不愧是太医院之首，赏玉如意！”
黄太医吓得连磕响头。
“太后隆恩老臣感念在心，可恕臣不能受此隆恩，皆因臣年老多病，未能效劳才特地请辞，请太后恩准。”
我审视低头的黄太医，忽然好笑，这人说谎与否全都写在自己脸上了，现在不审更待何时。
转而看向身边的宝钏：“那宝钏你看呢？”
工具人宝钏低头响亮道：“全听太后的。”
我看向黄太医：“可惜了，太医院的榜样走了，那些人可怎么力争上游...”
“娘娘可折煞老臣了，黄某万万不敢当。”
“太后，又有太医在外面等候通传了。”宝钏急急忙忙地进来禀告。
我扫过黄金荣，后者眼神似乎飘忽，今日这些太医莫非都离了魂了？？
“这次又是哪个太医？”
“沈太医。”
是新面孔——
我不动声色：“传，沈太医。”
这位沈太医跨入门槛没几步就跪在了黄太医身后：“娘娘，臣医术不精，无法侍奉各宫娘娘们了，请太后恕罪！！”
“哦？你两位太医院的太医今日都来寿康宫，是觉得两人一起哀家答应得爽快些吗？”我端详他们二人的脸，随后往木案上重重一拍：“我大越太医院都是干什么吃的，养出这样一群混账东西。。。”
“太后息怒。”
他们俩面面相觑，似有苦衷。
沈太医抢先道：“是小的失察。本以为黄太医会照常给如嫔娘娘看诊，就未查出诊表来召见太后，臣愿意领罪。”
“沈太医很坦诚。”我捕捉到关键信息，“黄太医要给如嫔看诊”，于是有些欣慰地道：“照实说出缘由。可免你一死。”
我看向他们的脸。一向持重的黄太医此时明显慌了起来。
“若是不能从实招来，就只好两位太医到慎刑司走一趟了。”
于是沈太医低头唯唯：“禀告太后，薛小主着臣收集宫中禁药。”
“果真有此事？”
沈太医点点头：“有小半年了。”
眼看如嫔怀孕节节高升，一路从贵人到嫔位仅仅半年的事，以宰相之女入宫的薛小主却就从未侍过寝，难免落差。可我曾经久居深宫，明白争宠也应以龙体为界限，薛小主若只是闲来吃一两剂偏补的药无伤大雅，沈太医断然不会来此自断前程。
“哀家知道你不说是为了保全薛小主的面子，但是她的面子有皇帝的龙体重要吗？”我拍了案：“真是糊涂！！！”
沈太医本就慌，听到“皇帝的龙体”几个字更是惶然失态，看了看四周只是道：“臣平日小心谨慎，应该……不致伤了皇上龙体。”
“龙体倘若有恙，我拿你是问。”
我看向沈太医，几乎要将他吃了。
“太后，臣当做牛做马赎罪，请求太后宽恕。”
“不必，退下吧。”
时黄太医仍跪在地上，由于他先到多时，又年事已高，额间已有汗珠冒出。
宝钏表情似有担忧。
我招手让她拿了一张褥巾，道：“你去把这个给他垫着，免得老人家说太后对他太苛。”
宝钏喜笑颜开，拿着垫子给黄太医。
“多谢太后。”这时黄金荣取出手帕擦拭头上的汗。
“黄太医，只剩下你了。”
我看着他，眼神和善，意思是赶快坦白，坦白从宽！！！
眼见这位资深老太医竟然迟迟不发一言。看来事情果然不一般。。。
我试探性地问：“可是如嫔的身孕有什么问题？”
“额。。。”黄太医再次取出手帕擦汗，而脸上的表情已经出卖了他。
看来就是如嫔有问题！
宝钏摇头叹息：“太后娘娘，这可怎么办呢，唯一有望中宫娘娘的如嫔娘娘竟然都用如此手段争宠，难保宫中其他女子都不引以为范，纷纷红杏出墙呢。。。”
“住嘴，这可是欺君之罪。”我出言制止：“若是真有此事，黄太医岂不是成了欺君的同范，株连九族？”
“太后！！！”黄太医终于抬起头，急声道：“老臣没有欺君，都是如嫔娘娘她说，说，皇上乃难育之人，所以才出次下策……”
难育之人？？？
“哦，什么下策？”我调整神情问道。
“太后，臣真的没有欺君。”黄太医讨饶：“请太后饶臣不死。”
“好，若您真的没有帮如嫔，哀家可以饶你不死。”
黄太医于是和盘托出。
过后宝钏对我道：“如嫔之子太后有何高见？”
我虽不曾有子嗣，后宫诸多争端，无数人妄图母凭子贵。而跻身上流而弄巧成拙，弄真成假我曾经见过许多，但是并未想过这个事情有一天落到自己的头上。。。
虽则天阉之人无法主动使人受孕，但黄金荣所说梦中取精受孕的古法无疑更加有难度，古往今来成功的寥寥无几，纵然有可行性，我还是充分怀疑如嫔是否真正是通过此种手段，而非别的手段。
比如红杏出墙。。。
如嫔高明的地方就在于，即使是她用了后一种，也有黄太医这个活口供在这里，如果她可以和那人约定誓死不见面，即使我这个太后也奈何不了她。
如此，即使是作为高她们一头的皇太后，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最好的做法竟是只能当做无事发生了。。。
“解铃还须系铃人。我们得找一趟如嫔。”
次日，我来到御花园，见到萧淑慎正在花园中摘花。还未走近，就闻到一股花香自其身上飘逸而出，石径一侧蝴蝶花迷美人眼，举着帕子的纤纤素手不时和丫鬟谈笑羞掩。
“太后万福金安。”
我走到她面前，看见她已经有些蹒跚模样，道：“萧贵人的肚子可是愈见形状了。”
“娘娘，是如嫔。”宝钏低声提醒道。
“对了，如嫔。哀家这半年礼佛，都忘了你升得这么快，不过不要忘了本分才好。”
“多谢娘娘挂心。”如嫔低头害羞。旁边的丫鬟说：“娘娘，为何不和太后说是个阿哥？”
“竹叶，未经言证，不可胡说。”如嫔教训道。
“知道了，娘娘。”
我笑了：“多亏你记到现在，不过希望如嫔真的做到才好。”
“是，太后娘娘。”
“宝钏——”
我示意宝钏端来一个药碟，上面是一盏御制药盅。
“这一盏燕窝，是哀家的一点心意。”
“如嫔一骑绝尘，这中宫人选皇帝十分属意于你。”我看着她的眼睛问道：“如嫔意下呢？”
“淑慎自知才学浅薄，无法做皇后，还请太后另觅他人。”
“是吗？我会告诉皇上，母凭子贵，自古有之，中宫皇后非你不可。”
“多谢娘娘。”
回到寿康宫，宝钏问我：“太后真的属意于她吗？”
我道：“不是她还能是谁？顺便告诉如嫔，宫宴那日哀家还会为她准备一个惊喜。”
“什么惊喜，奴婢能知道吗？”宝钏好奇。
“就说八仙班不日入宫，为未来的皇后表演。”
“八仙班最得意的不是《狸猫换太子》吗？”宝钏恍然大悟：“奴婢这就去办。”
“诶，等等，酸儿辣女。顺便去御膳房拿几枚熟透的杏子给她。”
“知道了。”宝钏提着裙裾一溜小跑出门。
红杏出墙，狸猫太子，这些都只是猜测，但此时此刻的我也只能赌一赌了。
早晨派去戏班的小德子忽然上来禀告：“太后，八仙班的乐师今次不巧，出京了。”
“就是那个洋人……摩多力？”我很费劲才想起他的名字。
“对，听说他学贯中西，是他们戏班的灵魂。”
“宫廷乐师呢？”
“只有一位叫做笙云阶的可以匹敌。”
“那就把他叫过来。”
“得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