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池嗣音回到姑姑家，姑父已经不在，估计酒醒出去打牌了，姑姑和表弟一言不发地吃着早饭。
忽略女人嘴角的乌青，一切都还算正常，只是空气压抑的可怕。池嗣音进门后没有说话，拿了扫帚，扫地上的一片狼藉。
女人突然开口，眼神凌厉：“昨天晚上你去干什么了？”
池嗣音手上的动作停下，慢慢直起身：“在外面站了一晚。”
“报警没有？”
“我知道的，不会报警。”
以前不是没反抗过，妇联的人来调解，人走了她更不好过。
她就姑姑一个亲人，监护权在她这，在这自己至少有个栖息之所，熬到成年就好了。
然而这摇摇欲坠的避风港，她即使知足，也不知道还能过多久。
见她低眉顺眼的样子，女人言语柔和下来，“你姑父酒喝多了，你跑什么，还能真的砍你？”
池嗣音没说话，打扫完地，背着书包上学去了。
早上学校门口有人检查仪容仪表，学生三三两两的往里走，池嗣音碰到了后桌宋欣欣，挥手叫她名字。
宋欣欣看到她眼眸一亮，朝她小跑过来，挽着她的手臂：“怎么今天和我一个点来学校？你的劳斯莱斯呢？”
池嗣音看着自己的鞋尖，很想岔开话题，刚好看她画的眼线，“那些老师没有抓到你化妆吗？”
池忠国怕她沾染上国际学校安于玩乐，把她塞进本市最好的一所的公立学校，学校管理严格，尤其是化妆谈恋爱。
宋欣欣摸了摸眼角，“那些老师死直男，我不涂口红看不出来这些。”
池嗣音和她认识两年，玩得也最好，知道她平时虽然不爱学习，掐点到校，但是违法校规要请家长，她一般是不敢的，今天是第一次见到她化妆。
“你谈恋爱了？”
宋欣欣叹了口气，头侧靠在她肩膀上：“出师未捷身先死，那天我等了半天，结果他昨晚不在车行。”
“真有这么帅？”
宋欣欣松开池嗣音的手，在空中比划着，“那男的肩，那么宽！那腰，就这么细！宽肩窄腰你懂不懂，看起来能让我三天下不来床。”
“是吗？”池嗣音以前也追星，和不少明星近距离接触过，不觉得有多新奇，“那你什么进度了？”
“名字还不知道，不过孩子名字我想好了。”
池嗣音抽了抽嘴角。
宋欣欣娇嗔着扯她的袖子，“你别笑啊，我们学校很多女生想追他，我真的很难突出重围，这几天我都没睡好，真的很帅，比吴彦祖还帅！”
比吴彦祖还帅？
池嗣音是不相信的，哪有人能帅的过吴彦祖。
等中午到程策家的门口，突然就想起来这句话。
程策那张脸，勉强能称得上这种比喻吧。
可他好像又比吴彦祖糙太多，至少吴彦祖的衣服上不会有机油，皮肤也没晒那么黑。
她打开门，探头探脑走进去，这小房子一眼就能扫到头。
看到没有人，才松了口气，又有些懊恼。她来打扫卫生，就是为了中午一口饭啊。
这么想着，活还得干。
正午阳光正盛，屋子里灰蒙蒙的，窗户糊了一层陈年老垢，阳光照不进来。
不仅是窗户，整个房间都是这样。
灶台前的墙壁有报纸糊了一层，报纸上全是焦黄色，一个字都看不起。
屋子里没什么杂物，早上的面条鸡蛋和青菜，是这里最后的存粮了，其余东西一概没有，调味料也有最简单的盐和酱油，料想老鼠在这里也难以生存下来。
她以前想不通，为什么会有人把日子过成这幅死气沉沉的样子。
搬进这栋筒子楼才知道，底层人活着都已经费劲力气，更别说享受生活。
能活着就行了，她现在也是状态。
池嗣音放下书包，这栋楼所有户型都没独卫，她在公厕打湿抹布擦窗台。
“策哥，你家什么时候按个空调啊，我中午都不乐意来你这，跟火炉一样。”
听见楼道里传来的动静，像是在喊程策，池嗣音放下抹布，打开一条门缝往外面望。
为首的是程策，后面跟着一个比他矮个头的男人，那人左手手臂上纹着个青龙，头顶黄色头发长出一截黑色发根。
程策后面的方梁一眼就瞄到门后面的半个脑袋。
白白净净的鹅蛋脸，鼻梁高挺挺的，眼睛圆溜溜的，扎着一个马尾辫，肩颈挺拔，应该是小时候练过芭蕾。
“卧槽，这谁啊？”
他不可置信地围着池嗣音转了一圈，问程策。
“你女朋友？”
“不对不对，还穿着校服呢，怎么看着有点眼熟呢？”
池嗣音先认出了他，就是那晚巷子里发现并叫住她的人。
以为自己误入□□窝点的某人，顿时站得笔直：“我，我来打扫一下卫生。”
方梁偏头，看见她身后盆里的抹布，义愤填膺地对程策道：“程策你真不是人，威胁一个小姑娘干苦力。”
又转头对池嗣音嘘寒问暖：“小妹妹，你几年级了？”
“哦，才高二，住隔壁啊。”
“肚子饿不饿？”
“等会跟哥哥一起吃饭昂，今天不用开火，哥哥今天买了烤鸭卤菜，大鸭腿让给你。”
...
方梁话很多，一边围着她问东问西，池嗣音没见过话这么多的人。
和沉默着略过她的程策对比，简直是两个极端。
以至于方梁热情招呼她吃饭的时候，她更加不好意思。
“不用了，你们吃完剩下的给我就可以了。”
“那哪行啊！”方梁上前拉扯。
池嗣音被他按在程策边上坐下，手肘不小心擦过程策的小臂，一触而离的温热，挺奇怪的，像是被火撩了一下。
程策手臂往里收了收，全程冷着一张脸往嘴里扔花生米，对他们两的互动视若无睹。
她看着程策，想问他自己能不能吃，可这人全程当没她这个人，一个眼神都欠奉。
方梁给她洗了碗筷，总共半只烤鸭，给她夹了一块鸭腿。
“当自己家，别不好意思昂。”说完，他熟练地用后槽牙挑开啤酒瓶盖，先灌下一大口才开始吃饭。程策不喝，只埋头吃。
折叠桌放下来，一个桌脚生锈短了一截，一晃一晃的，家里一个凳子，三个人面对面坐，方梁坐凳子，她和程策坐床上，几乎挨在一起，池嗣音一不小心就碰到程策的胳膊。
程策没吃多少菜，三两口两碗白米饭就下了肚，应付完肚子，点根烟叼在嘴里，打开房门，跑楼道里抽烟。
他一走，屋里就剩两人。
方梁其实一直偷偷打量池嗣音，看策哥一走，这人才开始夹菜吃。
“妹妹，你是不是怕他啊？”
“谁啊？”
“程策。”
池嗣音有低头看碗里的饭，不愿意承认：“没有。”
方梁一个迈步坐到床上，挨着池嗣音：“那晚上吓得撒丫子跑的是你不？”
池嗣音瞪大眼睛。
方梁拿胳膊肘轻推了一下她，“哥哥们都不是坏人，你怕什么？跑那老快。”
池嗣音有点尴尬：“是你们在巷子里堵人，我才...”
“是那些人欠债不还。”
“欠债不还不能打人啊，犯法的。”
方梁初中毕业，说不过高二的知识分子。
“实话和你说吧，那人欠了人家二十万，人家给我五百块钱，叫我们去催债，策哥一身腱子肉，哥几个又拿着家伙，人家被我们一吓，屁滚尿流还了五万，策哥不愿意收我们钱，所以我今天买点好吃的找他吃饭。”
池嗣音将信将疑看着他：“可你看着也不像良民啊。”
方梁撩起袖子，扣了两下纹身，青龙被扣下来一个角：“喏，贴的。违法乱纪的事情我们可不敢干，策哥不让我们干。”
“所以你别看他不说话那么凶，”方梁指了指自己耳朵，看着门外，声音放低道：“他耳朵，听不见，但心不坏。我小时候是孤儿，全是程叔和他时不时给我一口饭吃。”
池嗣音声音也低下来：“但是他好像很讨厌我。”
方梁挠了挠头，“还好吧，他对谁都这幅吊样子。”
不一样的，池嗣音想，程策这个人看起来挺难相处，对方梁也同样冷淡，但和对她不一样，至少眼神里的抵触和厌恶骗不了人。
但她好像没做错什么吧？
方梁安慰她：“策哥对我们都挺好的，可能和你不熟，熟了就好了。”
程策在楼道抽烟，那烟应该不太贵，很呛人，池嗣音在屋里都闻到了。
不多时他便回来，对方梁打了几个手势，拿了条毛巾挂脖子上就走了，方梁在后面跟上。
那应该是手语，池嗣音顿时觉得希望又渺茫了，她看不懂手语，交流起来都困难，还怎么变熟。
吃人嘴短，等两人走了，池嗣音把眼前残骸给洗收拾了，接着干擦窗户的活。
油烟用水擦不掉，找遍了整个房子都没有清洁剂，只有一块舒肤佳香皂摆在窗台。
估摸着是洗完衣服又洗澡，洗完澡又洗头，可能洗碗都是用这个。
想到晾着在外面的那件白色背心，第一次见面的机油印子依旧还在。
窗台上放着塑料洗脸盆，旁边杯子里插着一支炸毛的牙刷。
盆里堆着几条毛巾，应该是拿来吸汗的，也没洗。
一个人，怎么能活得那么糙啊。
池嗣音从姑姑家偷了点洗衣粉装在保鲜袋里。这玩意一大袋，少一点几乎看不出来。
她把窗户和瓷砖缝隙撒上全部擦了一遍，灶台前的报纸也换了新的。
再起身已经直不起腰了，她以前从没做过家务，没想到弹钢琴的手擦地也是一把好手。
阳光终于能照射进来，家具铺上一层暖黄色的黄，大白天不用开灯屋里也亮堂堂的，再不是那冷幽幽蓝调的光。
她把位数不懂的杂物收拾了一下，放到一个纸箱子里，贴这墙根放好。
这个家别的东西没有，就药瓶特别多，她看不懂这是治什么的。
还有一扇门是上锁的，她进不去，就不去打扫了，今天也算完成一项大工程，也算对得起中午一顿饭。
她以为这样能够讨好程策，结果没想到因为自己的勤快起了反作用。
忽略女人嘴角的乌青，一切都还算正常，只是空气压抑的可怕。池嗣音进门后没有说话，拿了扫帚，扫地上的一片狼藉。
女人突然开口，眼神凌厉：“昨天晚上你去干什么了？”
池嗣音手上的动作停下，慢慢直起身：“在外面站了一晚。”
“报警没有？”
“我知道的，不会报警。”
以前不是没反抗过，妇联的人来调解，人走了她更不好过。
她就姑姑一个亲人，监护权在她这，在这自己至少有个栖息之所，熬到成年就好了。
然而这摇摇欲坠的避风港，她即使知足，也不知道还能过多久。
见她低眉顺眼的样子，女人言语柔和下来，“你姑父酒喝多了，你跑什么，还能真的砍你？”
池嗣音没说话，打扫完地，背着书包上学去了。
早上学校门口有人检查仪容仪表，学生三三两两的往里走，池嗣音碰到了后桌宋欣欣，挥手叫她名字。
宋欣欣看到她眼眸一亮，朝她小跑过来，挽着她的手臂：“怎么今天和我一个点来学校？你的劳斯莱斯呢？”
池嗣音看着自己的鞋尖，很想岔开话题，刚好看她画的眼线，“那些老师没有抓到你化妆吗？”
池忠国怕她沾染上国际学校安于玩乐，把她塞进本市最好的一所的公立学校，学校管理严格，尤其是化妆谈恋爱。
宋欣欣摸了摸眼角，“那些老师死直男，我不涂口红看不出来这些。”
池嗣音和她认识两年，玩得也最好，知道她平时虽然不爱学习，掐点到校，但是违法校规要请家长，她一般是不敢的，今天是第一次见到她化妆。
“你谈恋爱了？”
宋欣欣叹了口气，头侧靠在她肩膀上：“出师未捷身先死，那天我等了半天，结果他昨晚不在车行。”
“真有这么帅？”
宋欣欣松开池嗣音的手，在空中比划着，“那男的肩，那么宽！那腰，就这么细！宽肩窄腰你懂不懂，看起来能让我三天下不来床。”
“是吗？”池嗣音以前也追星，和不少明星近距离接触过，不觉得有多新奇，“那你什么进度了？”
“名字还不知道，不过孩子名字我想好了。”
池嗣音抽了抽嘴角。
宋欣欣娇嗔着扯她的袖子，“你别笑啊，我们学校很多女生想追他，我真的很难突出重围，这几天我都没睡好，真的很帅，比吴彦祖还帅！”
比吴彦祖还帅？
池嗣音是不相信的，哪有人能帅的过吴彦祖。
等中午到程策家的门口，突然就想起来这句话。
程策那张脸，勉强能称得上这种比喻吧。
可他好像又比吴彦祖糙太多，至少吴彦祖的衣服上不会有机油，皮肤也没晒那么黑。
她打开门，探头探脑走进去，这小房子一眼就能扫到头。
看到没有人，才松了口气，又有些懊恼。她来打扫卫生，就是为了中午一口饭啊。
这么想着，活还得干。
正午阳光正盛，屋子里灰蒙蒙的，窗户糊了一层陈年老垢，阳光照不进来。
不仅是窗户，整个房间都是这样。
灶台前的墙壁有报纸糊了一层，报纸上全是焦黄色，一个字都看不起。
屋子里没什么杂物，早上的面条鸡蛋和青菜，是这里最后的存粮了，其余东西一概没有，调味料也有最简单的盐和酱油，料想老鼠在这里也难以生存下来。
她以前想不通，为什么会有人把日子过成这幅死气沉沉的样子。
搬进这栋筒子楼才知道，底层人活着都已经费劲力气，更别说享受生活。
能活着就行了，她现在也是状态。
池嗣音放下书包，这栋楼所有户型都没独卫，她在公厕打湿抹布擦窗台。
“策哥，你家什么时候按个空调啊，我中午都不乐意来你这，跟火炉一样。”
听见楼道里传来的动静，像是在喊程策，池嗣音放下抹布，打开一条门缝往外面望。
为首的是程策，后面跟着一个比他矮个头的男人，那人左手手臂上纹着个青龙，头顶黄色头发长出一截黑色发根。
程策后面的方梁一眼就瞄到门后面的半个脑袋。
白白净净的鹅蛋脸，鼻梁高挺挺的，眼睛圆溜溜的，扎着一个马尾辫，肩颈挺拔，应该是小时候练过芭蕾。
“卧槽，这谁啊？”
他不可置信地围着池嗣音转了一圈，问程策。
“你女朋友？”
“不对不对，还穿着校服呢，怎么看着有点眼熟呢？”
池嗣音先认出了他，就是那晚巷子里发现并叫住她的人。
以为自己误入□□窝点的某人，顿时站得笔直：“我，我来打扫一下卫生。”
方梁偏头，看见她身后盆里的抹布，义愤填膺地对程策道：“程策你真不是人，威胁一个小姑娘干苦力。”
又转头对池嗣音嘘寒问暖：“小妹妹，你几年级了？”
“哦，才高二，住隔壁啊。”
“肚子饿不饿？”
“等会跟哥哥一起吃饭昂，今天不用开火，哥哥今天买了烤鸭卤菜，大鸭腿让给你。”
...
方梁话很多，一边围着她问东问西，池嗣音没见过话这么多的人。
和沉默着略过她的程策对比，简直是两个极端。
以至于方梁热情招呼她吃饭的时候，她更加不好意思。
“不用了，你们吃完剩下的给我就可以了。”
“那哪行啊！”方梁上前拉扯。
池嗣音被他按在程策边上坐下，手肘不小心擦过程策的小臂，一触而离的温热，挺奇怪的，像是被火撩了一下。
程策手臂往里收了收，全程冷着一张脸往嘴里扔花生米，对他们两的互动视若无睹。
她看着程策，想问他自己能不能吃，可这人全程当没她这个人，一个眼神都欠奉。
方梁给她洗了碗筷，总共半只烤鸭，给她夹了一块鸭腿。
“当自己家，别不好意思昂。”说完，他熟练地用后槽牙挑开啤酒瓶盖，先灌下一大口才开始吃饭。程策不喝，只埋头吃。
折叠桌放下来，一个桌脚生锈短了一截，一晃一晃的，家里一个凳子，三个人面对面坐，方梁坐凳子，她和程策坐床上，几乎挨在一起，池嗣音一不小心就碰到程策的胳膊。
程策没吃多少菜，三两口两碗白米饭就下了肚，应付完肚子，点根烟叼在嘴里，打开房门，跑楼道里抽烟。
他一走，屋里就剩两人。
方梁其实一直偷偷打量池嗣音，看策哥一走，这人才开始夹菜吃。
“妹妹，你是不是怕他啊？”
“谁啊？”
“程策。”
池嗣音有低头看碗里的饭，不愿意承认：“没有。”
方梁一个迈步坐到床上，挨着池嗣音：“那晚上吓得撒丫子跑的是你不？”
池嗣音瞪大眼睛。
方梁拿胳膊肘轻推了一下她，“哥哥们都不是坏人，你怕什么？跑那老快。”
池嗣音有点尴尬：“是你们在巷子里堵人，我才...”
“是那些人欠债不还。”
“欠债不还不能打人啊，犯法的。”
方梁初中毕业，说不过高二的知识分子。
“实话和你说吧，那人欠了人家二十万，人家给我五百块钱，叫我们去催债，策哥一身腱子肉，哥几个又拿着家伙，人家被我们一吓，屁滚尿流还了五万，策哥不愿意收我们钱，所以我今天买点好吃的找他吃饭。”
池嗣音将信将疑看着他：“可你看着也不像良民啊。”
方梁撩起袖子，扣了两下纹身，青龙被扣下来一个角：“喏，贴的。违法乱纪的事情我们可不敢干，策哥不让我们干。”
“所以你别看他不说话那么凶，”方梁指了指自己耳朵，看着门外，声音放低道：“他耳朵，听不见，但心不坏。我小时候是孤儿，全是程叔和他时不时给我一口饭吃。”
池嗣音声音也低下来：“但是他好像很讨厌我。”
方梁挠了挠头，“还好吧，他对谁都这幅吊样子。”
不一样的，池嗣音想，程策这个人看起来挺难相处，对方梁也同样冷淡，但和对她不一样，至少眼神里的抵触和厌恶骗不了人。
但她好像没做错什么吧？
方梁安慰她：“策哥对我们都挺好的，可能和你不熟，熟了就好了。”
程策在楼道抽烟，那烟应该不太贵，很呛人，池嗣音在屋里都闻到了。
不多时他便回来，对方梁打了几个手势，拿了条毛巾挂脖子上就走了，方梁在后面跟上。
那应该是手语，池嗣音顿时觉得希望又渺茫了，她看不懂手语，交流起来都困难，还怎么变熟。
吃人嘴短，等两人走了，池嗣音把眼前残骸给洗收拾了，接着干擦窗户的活。
油烟用水擦不掉，找遍了整个房子都没有清洁剂，只有一块舒肤佳香皂摆在窗台。
估摸着是洗完衣服又洗澡，洗完澡又洗头，可能洗碗都是用这个。
想到晾着在外面的那件白色背心，第一次见面的机油印子依旧还在。
窗台上放着塑料洗脸盆，旁边杯子里插着一支炸毛的牙刷。
盆里堆着几条毛巾，应该是拿来吸汗的，也没洗。
一个人，怎么能活得那么糙啊。
池嗣音从姑姑家偷了点洗衣粉装在保鲜袋里。这玩意一大袋，少一点几乎看不出来。
她把窗户和瓷砖缝隙撒上全部擦了一遍，灶台前的报纸也换了新的。
再起身已经直不起腰了，她以前从没做过家务，没想到弹钢琴的手擦地也是一把好手。
阳光终于能照射进来，家具铺上一层暖黄色的黄，大白天不用开灯屋里也亮堂堂的，再不是那冷幽幽蓝调的光。
她把位数不懂的杂物收拾了一下，放到一个纸箱子里，贴这墙根放好。
这个家别的东西没有，就药瓶特别多，她看不懂这是治什么的。
还有一扇门是上锁的，她进不去，就不去打扫了，今天也算完成一项大工程，也算对得起中午一顿饭。
她以为这样能够讨好程策，结果没想到因为自己的勤快起了反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