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水坡四里外。
地面震颤，猎猎长风卷起呼号，雪雾被马蹄踏得成烟。
兵刃交接的刺耳声。
只见一片被白雪覆盖住的平坡，地面半数被鲜血染得猩红。
长刀如林，尸横遍野。
鞍军没想到袭敌的半路会杀出程咬金，为首的领头怒不可遏，手上的长刀抡得生风。
“给我杀了他们！”几个鞍军迅速驱马将前方的一袭身影围住。
被围住的女子着男子装束，腰身灵活，刀剑刺来时她迅速伏身于马背，避开一众的攻击后瞬间出手，长枪旋转，周身乍时爆发出了一阵惨叫。
鲜血溅在脸上，猩红且斑驳。
沈稚冷眼扫过伏在地上的尸体，嘴里吐出白雾。
“晦气。”
她不留余地的解决了另外几个偷袭的鞍军，然而敌军人数众多，死了一波后又接上一茬，甚是缠人。
沈稚被前后两相夹击，前面的人刚倒下，后面的刀锋又接踵而至，直冲咽喉！
来不及避开，她紧急偏过脖颈，刀锋堪堪与皮肤擦过，划开了一道血口。
不远处同在拼力厮杀的齐至庚大吼。
“身后！”
沈稚凝眉，手起刀落，没让偷袭者得逞。
敌众我寡，不能再这么耗下去了，齐至庚从几个鞍军中突围而出，高声下令。
“撤退！”
沈稚反手继续厮杀。
见她还在流连，齐至庚怒道：“沈稚，再不后撤你明日就给老子滚回北疆去！”
沈稚用手掌抹去溅到唇边的血点，扯紧缰绳：“来了！”
齐至庚为首，其余人紧随其后，拼杀出了一条血路。
齐至庚余光看向身边的人：“如何？”
“我没事。”沈稚扬眉正色，“这里是寻州地界，寻州军的驻扎地应该离这不远，我们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他们肯定得到了敌袭的消息。”
她的声音在风中被刮得有些破碎，齐至庚仍听得一清二楚。
“收到敌袭的消息却如此安静，你是觉得他们有后手？”
她伸手一指：“前面有个坡谷。”
经她一说，齐至庚顿时心中了然，有壑之地，最适合伏击。
沈稚看过寻州地界的地图，齐至庚自然信她。
“好，那我们便将人引过去，来赌上一遭！”
话音刚落，身后突然传来哀嚎，沈稚回头，只见如雨般的箭矢破风而来！
不及思索，她果断拉紧缰绳：“我来断后。”
齐至庚额头逼出两道青筋：“回来！”
然而沈稚已经朝后方的箭雨冲去了。
这一场战斗不在计划之中，他们的人已经折损了不少，绝不能再大范围的出现伤亡。
沈稚不是吃素的，刀光剑影闪过，箭矢纷纷落在了雪地里。
好一会儿敌方暂时停止了攻击，她示意尾端的众人加快速度。
沈稚刚背身夹紧马腹，一支抓准这个间隙的箭矢猛地飞射过来，对准了她的心口。
沈稚听到风声策马移位，避闪不及，利箭咻然没入左肩。
她闷哼一声，面色阴沉。
混账东西。
额头冒出了冷汗，又很快被寒风吹散。
沈稚敛住眉头，忍住剧痛，右手攀到没入左肩的箭矢前端用力一折，利落地断了露在外面的箭杆。
箭头在肉里连连搅动，鲜血从伤口泊泊冒出，洇在黑色的衣裳处分辨不清。
平水坡的坡谷是最适合伏击的位置，但因为距离短，在地图上往往不会引人注目。
寻州军守关多年，自是对周遭环境了如指掌，鞍军就算袭击前做好了准备，也不一定能注意到这小小的坡谷沟壑。
挡住鞍军的后两波箭雨，齐至庚已经率先进了坡谷。
沈稚回身观察，鞍军仍叫嚣着紧跟其后。
她舔了舔干裂的唇角，来吧，就让我送你们最后一程！
待鞍军全军进入坡谷，不出沈稚所料，坡道两边山头埋伏许久的寻州军骤然出现发动攻击，箭矢漫天而下。
没顾上肩头的伤，沈稚笑出了声。
为首的齐至庚为避免箭矢牵连，朝着上方振马高声：“我等北疆而来，将军莫要牵连！”
声音撞在山体上，发出阵阵回响。
背手立在山头的正是镇守寻州城的将领贺誉，他周身杀意森然，听到从坡谷下传来的声音顿时拧紧了眉宇。
“何人？”
士兵回话：“将军，前面的队伍自称是北疆的！”
“北疆的人怎么会出现在寻州边界？”贺誉往前迈了一步，看清下面确有两派人，他挥掌下令，“避开前面的人。”
寻州与北疆从未有过交集，他们怎么会突然出现？
一旁从西地而来，接了命令跟随贺誉的李正也没料到北疆会突然冒出来，他问道：“将军，您与北疆相熟？”
贺誉摇头：“不曾有深交。”
北疆的路途比西地还要远上一番，与西地同为封地，北疆兵力雄厚，他若相熟，倒也不必只将救急信托往西地了。
李正看着坡下的动静，这就奇怪了。
哀嚎声不绝于耳，贺誉见鞍军数量减少，最后一声令下，率先冲下了坡谷。
……
寻州之上，为陵阳，陵阳之上，为大兆。
大兆当今的皇帝昏聩，蛰伏于西地的前朝余力带兵起反，国祸骤起，内忧尚未解决，外患又接踵而至。
鞍人觊觎寻州多年，有贺誉的镇守，外邦马蹄才尚未踏进一步，如今朝廷自顾不暇，鞍人卷土重来，打着要耗死寻州军的意图，频频发动战事。
寻州冬日严寒，是粮草最为不足的时候，鞍人看准了这个机会，攻势更加迅猛。
寻州军粮草不足，伤兵日益增多，若没有支援寻州撑不了多久，为了城中百姓，贺誉连发数封告急信送往朝廷，却毫无回音。
天高地远，朝廷明着要弃了寻州以保全自身，察觉的贺誉怒不可遏，战火烧上眉毛，当即把信送去了西地。
朝廷无动于衷，西地却为揽招豪杰给出了相当的诚意，寻州军的营地前几日刚迎来一位来自西地的贵客，这位贵客落脚还没几天，鞍人又卷土重来，贺誉不得不带兵暂离营地，先解决了敌军再谈其他。
风声猎猎，此前鞍军已经被齐至庚一行人耗去了不少精力，寻州军的突袭又折损了大半兵马。
贺誉带人冲下坡谷的时候，鞍军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坡谷空中被血腥味包裹，贺誉手刃敌首，敌军一个活口都没留下。
沈稚的后背被血浸湿了大半，湿冷的触感熨贴在皮肤上，在这冰天雪地里冻麻了半侧身子。
齐至庚没发现她的异样，贺誉踏马靠近，他便迎了过去。
“感谢将军留手。”
贺誉：“方才你们说来自北疆？”
“正是。”齐至庚从胸口处摸出一块令牌，“在下是北疆营下的麾下副将。”
接过令牌，贺誉打量它几眼：“北疆常年守在自己地界，此次怎么南下了？”
“说来话长……”齐至庚转头，这里显然不是说话的地方。
贺誉看身后还在回收鞍军武器的众士兵，交代手下顾勇：“我先行回营，你稍后清理完再整兵回去。”
“是，将军！”
贺誉又去寻李正的身影：“李护卫，你与我同行。”李正是那位贵客身边的护卫，于礼要与他一同回去。
李正把剑从地上的尸体中拔出来，掏出手巾细细地擦着血渍，走到贺誉身边。
方才还装的一本正经的沈稚突然变了神情。
李正怎么在这里？
西地与寻州隔了十万八千里，他断不会独自行动到这般远的地界，执行远地任务也不用他出马，莫不是——
沈稚心中一紧，没顾上两人许久未见便突兀上前。
“李正，你怎么在这里？”
李正余光略过一抹深色，听到询问声后抬头。
沈稚束着马尾，为了方便行事着了男装，但没刻意改变女相，她的样貌出挑，与几年前较为稚嫩的脸相比更添了份英气。
是记忆里绝对不会被掩盖的一张脸。
李正的表情霎时变得古怪，沈稚生出不详的预感。
贺誉神情微动，西地居然还与北疆有交集？他不及细想，李正意外出手，方才入鞘的长剑直抵沈稚的脖颈，张扬的粗眉狠狠压住了眼廓。
突生变故，沈稚抬眼：“你这是做什么？”
李正：“你是谁？”为何与她如此相似，是敌军派来的人？
不，不对，这张脸早在三年前就消失了，除了他们不可能有其他人知晓。
想到这里，李正的脸色越发阴沉。
沈稚扫了眼抵在脖间的剑：“三年未见，你连我是谁都认不出来了。”
沈稚压唇看他：“李正，我不与你玩笑，你既然来了寻州……”她一顿，用了陈述的语气，“说明云淅也在这里。”
李正心里一惊，更加压紧了手中的剑：“你究竟是谁！”为何会知道云淅的名讳。
“沈稚，不得无礼！”
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对，齐至庚立刻上前缓和，向她睇了个眼神。
“……”李正的脑袋有一瞬间的空白，“沈稚？”
“李正，几年未见你竟眼神都不好了。”沈稚以为他认出了自己，“这里天寒，周围蛰伏的都是吃人血肉的狼豺，云淅那副身子，你怎么能……”
“……你还活着？”
话语被打断，他语气不对，沈稚疑惑抬眼。
李正眼神凶狠，似乎在确认对方究竟是不是所谓的故人。
“沈稚……你她娘的还真活着？！”他的声音有一丝的颤抖。
沈稚不解：“你说什么废话？”
见双方气氛更加古怪，齐至庚道：“小兄弟，沈稚是我的部下，你们之间定有什么误会。”
李正低喃：“误会……”
他眼眶一红，突然失了半寸理智：“沈稚你这三年去什么地方鬼混了，娘的你的坟头草都快两米高了！”
“……”沈稚错愕半晌，“不过几年未见，你连坟都给我立上了？”
“若真的是你……”李正切齿，“沈稚，若真的是你，你还好意思问云淅，他来了寻州如何，身子遭不住又如何，三年来活着却毫无音讯的是你，大伙都以为你死透了！不仅立了坟，连祠堂祭拜的牌位都有你的一份！”
李正控不住情绪：“你如今突然出现，云淅见了你，他那没几两重的骨头都要被你气散架。”
沈稚：“……”
话说得不假，云淅的心胸可谓比针眼大不了多少。
李正没来由地发了一顿脾气，沈稚听到一半皱眉，转念一想：“不对，你什么意思，谁跟你们说我死了？”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你们立空坟便罢了，还给我上了牌位？？”
地面震颤，猎猎长风卷起呼号，雪雾被马蹄踏得成烟。
兵刃交接的刺耳声。
只见一片被白雪覆盖住的平坡，地面半数被鲜血染得猩红。
长刀如林，尸横遍野。
鞍军没想到袭敌的半路会杀出程咬金，为首的领头怒不可遏，手上的长刀抡得生风。
“给我杀了他们！”几个鞍军迅速驱马将前方的一袭身影围住。
被围住的女子着男子装束，腰身灵活，刀剑刺来时她迅速伏身于马背，避开一众的攻击后瞬间出手，长枪旋转，周身乍时爆发出了一阵惨叫。
鲜血溅在脸上，猩红且斑驳。
沈稚冷眼扫过伏在地上的尸体，嘴里吐出白雾。
“晦气。”
她不留余地的解决了另外几个偷袭的鞍军，然而敌军人数众多，死了一波后又接上一茬，甚是缠人。
沈稚被前后两相夹击，前面的人刚倒下，后面的刀锋又接踵而至，直冲咽喉！
来不及避开，她紧急偏过脖颈，刀锋堪堪与皮肤擦过，划开了一道血口。
不远处同在拼力厮杀的齐至庚大吼。
“身后！”
沈稚凝眉，手起刀落，没让偷袭者得逞。
敌众我寡，不能再这么耗下去了，齐至庚从几个鞍军中突围而出，高声下令。
“撤退！”
沈稚反手继续厮杀。
见她还在流连，齐至庚怒道：“沈稚，再不后撤你明日就给老子滚回北疆去！”
沈稚用手掌抹去溅到唇边的血点，扯紧缰绳：“来了！”
齐至庚为首，其余人紧随其后，拼杀出了一条血路。
齐至庚余光看向身边的人：“如何？”
“我没事。”沈稚扬眉正色，“这里是寻州地界，寻州军的驻扎地应该离这不远，我们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他们肯定得到了敌袭的消息。”
她的声音在风中被刮得有些破碎，齐至庚仍听得一清二楚。
“收到敌袭的消息却如此安静，你是觉得他们有后手？”
她伸手一指：“前面有个坡谷。”
经她一说，齐至庚顿时心中了然，有壑之地，最适合伏击。
沈稚看过寻州地界的地图，齐至庚自然信她。
“好，那我们便将人引过去，来赌上一遭！”
话音刚落，身后突然传来哀嚎，沈稚回头，只见如雨般的箭矢破风而来！
不及思索，她果断拉紧缰绳：“我来断后。”
齐至庚额头逼出两道青筋：“回来！”
然而沈稚已经朝后方的箭雨冲去了。
这一场战斗不在计划之中，他们的人已经折损了不少，绝不能再大范围的出现伤亡。
沈稚不是吃素的，刀光剑影闪过，箭矢纷纷落在了雪地里。
好一会儿敌方暂时停止了攻击，她示意尾端的众人加快速度。
沈稚刚背身夹紧马腹，一支抓准这个间隙的箭矢猛地飞射过来，对准了她的心口。
沈稚听到风声策马移位，避闪不及，利箭咻然没入左肩。
她闷哼一声，面色阴沉。
混账东西。
额头冒出了冷汗，又很快被寒风吹散。
沈稚敛住眉头，忍住剧痛，右手攀到没入左肩的箭矢前端用力一折，利落地断了露在外面的箭杆。
箭头在肉里连连搅动，鲜血从伤口泊泊冒出，洇在黑色的衣裳处分辨不清。
平水坡的坡谷是最适合伏击的位置，但因为距离短，在地图上往往不会引人注目。
寻州军守关多年，自是对周遭环境了如指掌，鞍军就算袭击前做好了准备，也不一定能注意到这小小的坡谷沟壑。
挡住鞍军的后两波箭雨，齐至庚已经率先进了坡谷。
沈稚回身观察，鞍军仍叫嚣着紧跟其后。
她舔了舔干裂的唇角，来吧，就让我送你们最后一程！
待鞍军全军进入坡谷，不出沈稚所料，坡道两边山头埋伏许久的寻州军骤然出现发动攻击，箭矢漫天而下。
没顾上肩头的伤，沈稚笑出了声。
为首的齐至庚为避免箭矢牵连，朝着上方振马高声：“我等北疆而来，将军莫要牵连！”
声音撞在山体上，发出阵阵回响。
背手立在山头的正是镇守寻州城的将领贺誉，他周身杀意森然，听到从坡谷下传来的声音顿时拧紧了眉宇。
“何人？”
士兵回话：“将军，前面的队伍自称是北疆的！”
“北疆的人怎么会出现在寻州边界？”贺誉往前迈了一步，看清下面确有两派人，他挥掌下令，“避开前面的人。”
寻州与北疆从未有过交集，他们怎么会突然出现？
一旁从西地而来，接了命令跟随贺誉的李正也没料到北疆会突然冒出来，他问道：“将军，您与北疆相熟？”
贺誉摇头：“不曾有深交。”
北疆的路途比西地还要远上一番，与西地同为封地，北疆兵力雄厚，他若相熟，倒也不必只将救急信托往西地了。
李正看着坡下的动静，这就奇怪了。
哀嚎声不绝于耳，贺誉见鞍军数量减少，最后一声令下，率先冲下了坡谷。
……
寻州之上，为陵阳，陵阳之上，为大兆。
大兆当今的皇帝昏聩，蛰伏于西地的前朝余力带兵起反，国祸骤起，内忧尚未解决，外患又接踵而至。
鞍人觊觎寻州多年，有贺誉的镇守，外邦马蹄才尚未踏进一步，如今朝廷自顾不暇，鞍人卷土重来，打着要耗死寻州军的意图，频频发动战事。
寻州冬日严寒，是粮草最为不足的时候，鞍人看准了这个机会，攻势更加迅猛。
寻州军粮草不足，伤兵日益增多，若没有支援寻州撑不了多久，为了城中百姓，贺誉连发数封告急信送往朝廷，却毫无回音。
天高地远，朝廷明着要弃了寻州以保全自身，察觉的贺誉怒不可遏，战火烧上眉毛，当即把信送去了西地。
朝廷无动于衷，西地却为揽招豪杰给出了相当的诚意，寻州军的营地前几日刚迎来一位来自西地的贵客，这位贵客落脚还没几天，鞍人又卷土重来，贺誉不得不带兵暂离营地，先解决了敌军再谈其他。
风声猎猎，此前鞍军已经被齐至庚一行人耗去了不少精力，寻州军的突袭又折损了大半兵马。
贺誉带人冲下坡谷的时候，鞍军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坡谷空中被血腥味包裹，贺誉手刃敌首，敌军一个活口都没留下。
沈稚的后背被血浸湿了大半，湿冷的触感熨贴在皮肤上，在这冰天雪地里冻麻了半侧身子。
齐至庚没发现她的异样，贺誉踏马靠近，他便迎了过去。
“感谢将军留手。”
贺誉：“方才你们说来自北疆？”
“正是。”齐至庚从胸口处摸出一块令牌，“在下是北疆营下的麾下副将。”
接过令牌，贺誉打量它几眼：“北疆常年守在自己地界，此次怎么南下了？”
“说来话长……”齐至庚转头，这里显然不是说话的地方。
贺誉看身后还在回收鞍军武器的众士兵，交代手下顾勇：“我先行回营，你稍后清理完再整兵回去。”
“是，将军！”
贺誉又去寻李正的身影：“李护卫，你与我同行。”李正是那位贵客身边的护卫，于礼要与他一同回去。
李正把剑从地上的尸体中拔出来，掏出手巾细细地擦着血渍，走到贺誉身边。
方才还装的一本正经的沈稚突然变了神情。
李正怎么在这里？
西地与寻州隔了十万八千里，他断不会独自行动到这般远的地界，执行远地任务也不用他出马，莫不是——
沈稚心中一紧，没顾上两人许久未见便突兀上前。
“李正，你怎么在这里？”
李正余光略过一抹深色，听到询问声后抬头。
沈稚束着马尾，为了方便行事着了男装，但没刻意改变女相，她的样貌出挑，与几年前较为稚嫩的脸相比更添了份英气。
是记忆里绝对不会被掩盖的一张脸。
李正的表情霎时变得古怪，沈稚生出不详的预感。
贺誉神情微动，西地居然还与北疆有交集？他不及细想，李正意外出手，方才入鞘的长剑直抵沈稚的脖颈，张扬的粗眉狠狠压住了眼廓。
突生变故，沈稚抬眼：“你这是做什么？”
李正：“你是谁？”为何与她如此相似，是敌军派来的人？
不，不对，这张脸早在三年前就消失了，除了他们不可能有其他人知晓。
想到这里，李正的脸色越发阴沉。
沈稚扫了眼抵在脖间的剑：“三年未见，你连我是谁都认不出来了。”
沈稚压唇看他：“李正，我不与你玩笑，你既然来了寻州……”她一顿，用了陈述的语气，“说明云淅也在这里。”
李正心里一惊，更加压紧了手中的剑：“你究竟是谁！”为何会知道云淅的名讳。
“沈稚，不得无礼！”
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对，齐至庚立刻上前缓和，向她睇了个眼神。
“……”李正的脑袋有一瞬间的空白，“沈稚？”
“李正，几年未见你竟眼神都不好了。”沈稚以为他认出了自己，“这里天寒，周围蛰伏的都是吃人血肉的狼豺，云淅那副身子，你怎么能……”
“……你还活着？”
话语被打断，他语气不对，沈稚疑惑抬眼。
李正眼神凶狠，似乎在确认对方究竟是不是所谓的故人。
“沈稚……你她娘的还真活着？！”他的声音有一丝的颤抖。
沈稚不解：“你说什么废话？”
见双方气氛更加古怪，齐至庚道：“小兄弟，沈稚是我的部下，你们之间定有什么误会。”
李正低喃：“误会……”
他眼眶一红，突然失了半寸理智：“沈稚你这三年去什么地方鬼混了，娘的你的坟头草都快两米高了！”
“……”沈稚错愕半晌，“不过几年未见，你连坟都给我立上了？”
“若真的是你……”李正切齿，“沈稚，若真的是你，你还好意思问云淅，他来了寻州如何，身子遭不住又如何，三年来活着却毫无音讯的是你，大伙都以为你死透了！不仅立了坟，连祠堂祭拜的牌位都有你的一份！”
李正控不住情绪：“你如今突然出现，云淅见了你，他那没几两重的骨头都要被你气散架。”
沈稚：“……”
话说得不假，云淅的心胸可谓比针眼大不了多少。
李正没来由地发了一顿脾气，沈稚听到一半皱眉，转念一想：“不对，你什么意思，谁跟你们说我死了？”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你们立空坟便罢了，还给我上了牌位？？”